他的声音非常轻,好象生怕风中之神会听见。我自然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风中之神,一时也不知道问什么是好,结果先问了一个相当弱智的问题:
“你见过外星人吗?”
“没有。”
“那你怎样证实外星人的存在?”
“等我抓住一个外星人就行了。”
我发现江山身体僵直神情紧张,他坐到旁边的空机位上,随即也上了刺刀网。“你不要和他谈话。”我关照江山,他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有外星人的?”我继续问风中之神。
“我被外星人作为研究对象研究了五年,”他说:“这绝不是疯话,是千真万确的!”
忽然有人插言:“他说得没错,是我研究他的,他睾丸直径三点一四公分。”
这肯定是那个冒牌货在故意捣蛋,我没有理会,继续问:
“你为什么没有被外星人清除了记忆?”
那边迟迟没有回音,我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他回过来一句话:
“你已经知道啦?”
我觉得莫名其妙:“知道什么?”
“这么说你还不知道?”
我更奇怪:“不知道什么?”
风中之神好象犹豫了一下,我感到他在考虑该不该把一些情况告诉我,不过最后还是把一串话传了过来:
“外星人可以任意删除、修改我们普通人的记忆,但是有一些大脑结构异常的人,外星人就无法对这些人动手脚。但这样的人数量很少,也许十几万分之一吧,而且大都是具有精神病倾向的人,像我就是其中之一。”
我突然想到我自己,莫非我也是那十几万分之一?我爷爷是严重的梦游症患者,毫无疑问我身上具有精神疾病的潜在基因。难道我长大后会变成风中之神一样的精神病?或者,更可怕的是——和我爷爷一样?
仿佛是为了证实我的担心,风中之神又说了令我惊心动魄的三个字:“你也是!”
我用颤抖的手敲出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我能感觉到,”他说:“就像是一种本能,我可以感觉到外星人的存在,就好象外星人可以感觉到我的存在一样,我现在就感觉到有外星人在关注着我们之间的谈话!”
我和江山对视一眼,同时惊叹不已。我接着问:“那你要找到外星人岂不是轻而易举?”
“恰恰相反,也许我永远也找不到他们,他们对我的警觉远远超过我,有时候我想我不可能斗得过外星人,我感到他们就好象跟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我思索片刻说:“我问一个听上去很可笑的问题,你有没有在天上飞过?”
“你说什么?”他显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你问我有没有坐过飞机?”
“如果——一个外星人救了你的命,然后领着你在天空中飞翔,那么,你还会觉得他是你的对头吗?你难道不会和他交朋友?”
风中之神很久没有回话,过了一阵子,屏幕上突然出现一串乱码,像是哪个无聊的家伙随手打上去的。 我起先以为还是那个冒牌货在捣蛋,但后来又发现几条类似的乱码,而且每个字符的排列似乎还有一定的规律,更像是有人用乱码互相对话。
“风中之神,你还在吗?”我连忙问。
没有回应。
我查了一下,风中之神还在线上,便耐心等待。过了一会儿他的话又传了过来:“张得春,我有事情要离开。”
“你在哪里?”我急着问他:“我们能见面细谈吗?”
“不能,我现在被关着呢!”
我觉得奇怪:“医院可没权力关着你,总得允许人家探视吧,再说,你现在很正常啊。”
“我不在医院里,关我的人是我的爸爸。”
“你爸爸?”我想起他曾经在医院说过的话,“就是你说的那个外星人爸爸?”
“没错。”
看来他的精神状态还有些不对头,我刚想问个明白,那边已经收了线。我只好对江山说:“你也看到了,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实在没有把握,他说的话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呢?”
我拿眼睛望着江山,江山淡淡一笑:“你说呢?”
我知道他不会告诉我,便站起身准备离开。忽然,屏幕上又出现一连串的乱码,江山的手指刚刚离开键盘。
“是你打的乱码?”我恍然大悟,连忙问道:“你在和谁联系?是不是针对风中之神的?”
“你误会了,”江山摇摇头说:“我只是试一试你的这位朋友到底懂不懂乱码。”
“他懂吗?”
“他虽然不明白意思,但已经意识到乱码来自我的手,这位朋友真的不简单!”
我刚想问问这乱码是什么意思,就在这个时候,有人重重拍了拍我的肩,我回头一看,却是小盖子,他身后跟着的自然是小帮子和小圈子。
我没有心思和他们纠缠,挥挥手叫他们走开。可小盖子却挨着我坐下,伸手揽住我的肩,神态大为不恭:
“小子,你闯祸了!”
“你给我当心点,”我瞪眼威胁他:“倘若我告诉老西皮的话——”
“老西皮会听你的?”小盖子嘿嘿一笑:“我们老大已经放了话,要卸掉你的一条腿,我们现在见到你,马上就去报告老大------”
他幸灾乐祸地望着我,我做了个悉听尊便的姿势,我知道如果他真去报告的话早就去了,现在跟我说三道四,只是有所图谋而以。果然他接着又说:
“不过,我们老大现在心情好,他正在蟾宫玫瑰园陪你们刘老师吃西餐,如果我们去求求情,说不定他老人家也许会饶了你。就看你识相不识相!”
“你得给我们钱!”小帮子气势汹汹地说。
“每个月一百,月头上就要交!”小圈子跟着帮腔。
“不就一百块钱嘛,”我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小盖子把手一伸:“拿来!”
“你可以到我的律师那里拿钱,”我笑着用手一指江山:“他就是我的私人律师。”
小盖子他们一起把目光投向江山:“你?你替他给钱?”
江山无可奈何地站起来,他走到三人面前,小盖子他们突然神情大变,看他的眼神像见了鬼一样。三人不约而同掉头就跑,连滚带爬地出了门。
我惊奇地问:“你用了什么法子?”
“保密,”江山说:“他们再也不会找你麻烦,这个忙我已经帮过你了,现在我们两不相欠,我要回去了。”
他说完转身欲走,我连忙拉住他:
“等一下等一下,你还有一件大事要做——跟我去蟾宫玫瑰园解救我的心上人刘老师。”
“张得春,我跟你明说吧,”江山皱眉说:“我为你做的事情已经是严重违规了,我不会再陪你闹着玩,这也太过分了!”
“你才过分呢!”我瞪大眼睛说:“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刘老师那可算是你的嫂子,如果你的嫂子被坏人抢去了,你能袖手旁观吗?”
“不对不对,刘老师又没嫁给你,怎么能算我嫂子呢?”
“好,就抛开我们兄弟情分不谈,她总是你的老师吧?老师有难,做学生的难道就可以置之不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蟾宫玫瑰园是市中心最高建筑的顶层餐厅,那儿收费奇贵,我还没有上去过。我和江山买了两张餐票才得以乘观光电梯到达蟾宫。
餐厅中有不少外国人,一部分国内同胞亦是油头粉面,西装革履。我四处寻找老西皮和刘老师,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他们。没想到老西皮这个泥腿子也穿得人模狗样,刘老师光亮花鲜更不必说。二人在烛光下窃窃私语,实在令我妒火中烧。
我仗着有江山撑腰,大模大样在他们旁边的位子上坐下,把手轻轻一摆:“嗨,二位,晚上好。”
老西皮见了我倒也不生气,反而有一种获胜感,他悠闲地呷着洋酒,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刘老师有点儿害羞,她没话找话地问我:“张得春,你和谁一起来的?你爸爸吗?”
“没错,”我微笑着说:“我爸爸在下面和一个伊拉克的朋友谈生意,我就带着江山上来转转,”我转脸对江山说:“江山,你怎么不叫人呀?”
江山只得上前叫了声“刘老师”,他在我旁边坐下,顺便踢了我一脚。我忍住笑说道:“江山老缠着我上这来开开洋荤,今天我就把他带来了,他还要穿西装打领带,活像是乡巴佬上城,我硬是没让他献丑,泥腿子洗了泥还是泥腿子,装什么比尔盖茨!”
老西皮被我挖苦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刘老师却认真地说:“你说得对呀张得春,来这之前我还发愁没有相配的衣服,现在经你一说看来也是虚荣心在作怪。我只是一个小学教师,何必上这儿来冒充白领丽人!”
“您不一样啊,”我立刻大拍马屁:“哪怕您衣着再平常,再普通,,哪怕您就和灰姑娘一模样,也丝毫不掩饰您的气度,却反衬出您出众的容颜。如果您稍加打扮,就像现在这样,立马让今天到场的所有女宾黯然失色,恨不得猛抽身边男人的耳刮子------”
“为什么?”她不解地问。
“因为所有的男人都盯着你看呀!”
刘老师听了心花怒放,江山望着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而老西皮则气得七窍生烟,他顾不得装斯文,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生怕他翻脸反而对我不利,连忙为他斟了一杯酒,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来,老西皮大哥,小弟陪你喝一杯!”
老西皮眼睛珠子一转,立刻转怒为喜。他一拍桌子,喊了一嗓子:
“好!我们干!”
这一声如果在街边小酒店里根本不算什么,但此刻却引来一片诧异加轻蔑的目光,老西皮窘迫万分,顿时矮了一大截。我却把腰一挺,大声说:
“看什么看,我们工人阶级就这样!”
“别嚷了,”老西皮小声说:“我又不是工人。”
“我们农民兄弟——”
老西皮慌忙捂住我的嘴:“喝酒,喝酒!”
我和他对干了一杯,刚喝完他又续了一杯。刘老师忙拉住他的胳膊:“他是小孩,不能喝酒。”
“没事,”老西皮心怀鬼胎地笑道:“我看得出来,他小归小,三、五杯酒不在话下。”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想把我灌醉让我当场出丑。但在美人面前我怎么也不会示弱,我咬着牙喝下了第二杯酒,他紧跟着又准备给我倒酒,却发现酒瓶空了,老西皮这家伙果真厉害,一个人已经喝了不少酒。“我去拿酒------”他起身欲走,江山却站了起来:
“我去拿!”
“好,这小孩勤快,告诉服务员,记我的帐!”
江山从吧台拿来一瓶酒和一瓶矿泉水,把酒给了老西皮,留给我的却是矿泉水。我狐疑地望着江山,他朝我眨了下眼睛。
我心里明白了几分,连忙给自己倒满一杯,一仰脖子喝了:“小弟我先干为敬!”
老西皮果然没有任何异议,他跟着倒酒一饮而尽。我叫了声好,却朝江山竖起大拇指,江山装着没看见,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
我嘿嘿地狞笑着,心说老西皮呀老西皮,一会儿我让你变成一滩泥。我一口气喝了七、八杯“酒”,自然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可害苦了老西皮,他真刀真枪的喝了那么多的猛酒,脸色潮红大汗淋漓,说话吐词已经含糊不清。我发觉他始终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望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如此骁勇善战,仿佛有点儿死不瞑目。
我心存恻隐,停住杯子不喝,嘴里自然还要教训他两句:“不能喝就不要喝那么多,逞英雄偏偏成了狗熊,等会儿刘老师可驮不动你!”
“我才不驮他呢,”刘老师厌恶地说:“瞧他这副醉鬼样子,太丢人了!”
老西皮猛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我的面前,他恶狠狠地盯着我,我心中有些害怕,想说句“君子动口不动手”之类的话,但还没有等我说出来,老西皮猛地一拍桌子,急急巴巴地说:
“我就不信了------我要和你吹喇叭!”
他一把抓过我面前的矿泉水,套在嘴上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我以为这下露了馅,吓得浑身直哆嗦。我站起来就想溜,反正是走为上策。没想到他此时已经醉得口不能辨味,把剩下的一点酒往我面前一推:“该、该你了!”
“这是你的——”
“快喝!”
“我其实并不想------江山,我------”
“快喝!!”
我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举起酒瓶,我的感觉就是举着一把转轮手枪对着自己。我把心一横,闭起眼睛开始大口大口吞酒,呛得我剧烈的咳嗽起来,乘机吐掉一部分酒,虽然如此,我喝下去的酒远远超过我所能承受的能力。
喝下酒后我心中一片茫然,老西皮朝我伸出了大拇指,随即他身子一歪,瘫倒在地上。
我心知不妙,连忙拉住江山:“快,把我送回家。”
我突然浑身发软,脑袋晕呼呼的,恨不得立刻倒地就睡。在恍惚中我感到江山把我扶到一张床上,我心中难受的感觉难以言述,禁不住大声地呻吟,接着便开始猛烈地呕吐,吐得我翻江倒海,搜肠刮肚。这段时间我痛苦万分,恨不得就此结束我的生命。这样的过程反复了三次,其间我痛下决心,此生决不饮酒。
我终于昏昏睡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
我被强烈的口渴弄醒了。我爬起来,心中已经好受多了。我发现自己睡在一间客房中,床头放着的一杯水还有余温,我几大口把水喝完,坐在那儿发愣,不知是继续上床睡觉还是应该回家。江山也不知去向,估计他就在附近,我想找他商量一下。
我迷迷糊糊出了门,走廊上空无一人,我按了电梯按纽,电梯很快就到了。
进电梯后我心中又难受起来,电梯的运行使我反胃想吐,所以时间显得特别漫长。好不容易电梯停下,原来已经到了地下二层,是我按错了楼层。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决定先出去再说,我已经实在受不了。没想到迎面站着位穿大红旗袍的年轻小姐,她冲着我鞠躬,甜甜地微笑:
“先生,欢迎光临。”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我稀里糊涂被一个服务生领着去洗澡,一个胖大汉像揉面似的把我浑身上下一顿狠搓,我有好几天没有洗澡了,搓下的汗垢足有二斤。
洗完澡后我一身舒坦,刚才的不适也一扫而光。我走进大厅,津津有味地观看录象,屏幕上放的是一位搞笑明星的片子,他是我最崇拜的精神领袖,他的片子我百看不厌。
正看得带劲的当儿,我的耳朵被人用力拽了一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对我说:
“张得春,你怎么到这儿来啦?”
我一看,是一位浓妆艳抹的小姐,她穿一身黑色的长裙,身材苗条,看上去十分的眼熟,然而却怎么也想不起她是谁。我只得很有礼貌地说:“小姐同志,您有什么事情?”
“你找死啊?”她凑近我的脸,轻声说:“赶紧离开这儿,听到没有?”
我见她神情认真,不像闹着玩,于是点了点头。
她迅捷地转身离去,这个动作让我想到了一个人,我猛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原来她是小陈!
她一定是乔装打扮到这儿执行任务,听她的口气这儿可能还有行动,也许还有危险,不然她不会如此提醒我。我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我的好奇心占了上风。像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再说,好几天没有和小陈见面了,心里怪想她的,实在也舍不得离开。
我叫住一个服务生:“给我一个包间。”
服务生上上下下打量着我:“是给你爸爸要的吗?”
我笑道:“怎么,一会儿你妈要来?”
服务生讪讪地把我领到包间,我对他说:“去,把那个穿黑裙子的小姐叫来,她是新来的吧?”
服务生满脸堆笑地点点头:“您一定是熟客,她是今天刚刚到的。”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两声怯怯的敲门声,立刻把灯灭了,粗起嗓子说:“请进。”
我看见小陈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她不习惯黑暗,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说:“我可以开灯吗?”
“不可以。”我说。
小陈愣愣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措。我心中好笑,装出凶巴巴的样子:“站在那干吗?给我唱支歌!”
“唱——歌——”小陈傻了眼:“我不会。”
“那就跳个舞吧,肚皮舞你是不会了,来段春江花月夜吧------”
“先生,”小陈有些恼怒了:“我可不是来考文工团的!”
我哈哈大笑,笑声还没落地,小陈突然一个饿虎扑食把我按倒在床上,她一只手肘压住我的后颈,一手捂住我的嘴,双膝顶住我的背,恶狠狠地威胁我:
“不许动,嚷一声就拧断你的脖子!”
我一动不动表示服从,小陈压低嗓门问:“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我带着哭腔说:“我是张得春,我想来看看你------”
小陈打开灯,气得满脸通红,她劈手给了我一巴掌,“你敢耍我?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我让你走你为什么不走?”
我也来火了,昂着头说:“我只不过是想你了,来找你说说话,你为什么这么凶!再说,我现在是顾客,你是服务员,你这样对待我,我要投诉你!”
我作势去拿桌上的电话,小陈连忙拦住我,她轻轻抚摩我挨打的脸颊,连声向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打你,我到这来是有任务的,你赶紧走吧,明天我再向你解释------”
“不行,”我说:“你必须告诉我你来这干什么!”
“这——”小陈犹豫不决,我拉住她的手,轻声说:“你不告诉我,我不放心啊!”
小陈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很柔和,她轻声说:“好,我告诉你,你马上必须离开------我们今天是来抓两名通缉犯,他们有枪,相当危险。好了,你快走吧。”
“那你化妆成这样做什么?”
“我的任务是协助特警分队进行抓捕------你不要多问,赶紧走吧。”小陈站起来催促我,我摇摇头说:“不,我要留下来帮你,我是小孩,犯人不会注意我,我悄悄走到他的面前,一把抱住他,你们再一涌而上,不就搞定了!”
小陈听了哭笑不得,她跺着脚说:“别闹了,你当这是玩游戏捉迷藏啊?现在你快走,不要耽误了我们的大事。”
“不行,”我决定耍一下无赖:“你不答应我的话我就出去喊叫啦,我数1、2、——”
没想到小陈再次跳起来把我按倒,二话没说就扒我的衣服,我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她剥了个光腚,我大窘,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嘴里说:“陈英,我们只是未婚夫妇,这样做恐怕不太好吧------”
小陈把我的衣裤都带走了:“老老实实给我呆着,等事情完了再放你出去!”
我无计可施,只得用毛巾围住身体,不敢轻举妄动,在心里恨恨地说:“这个小娘们,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也剥个精光------”
就这样过了半个小时的光景,我听见外面一阵喧闹,夹杂着女人的尖叫。我的心乒乒地直跳,连忙跑到门口侧耳细听,外面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自始至终没有听到枪响,我松了一口气,小陈他们八成已经得手了
可小陈迟迟没有露面,我心里又不安起来,把我一个人这样放在这儿算什么事情!她这个做未婚妻的倒也放心得下。又坐了一会儿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听见外边马路上警车一辆接一辆呼啸而至,似乎已经把这儿团团围住,然而大厅里此时却一片沉寂,太不正常了!
我刚准备冲出去看看情况,在门口正好撞上一人,是江山!我又惊又喜,连忙拉住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江山先责备我:
“我出去一会儿你就从房间里溜走了,让我找得好苦——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见我身体裹着毛巾,春光外泄,于是向我发问。我狼狈不堪地解释了几句,结果是越描越黑。好在江山没有细问,他坐下来,说:
“外边出了点事情,我们不要多事,等会儿再走。”
“外面到底怎么啦?”我紧张地问。
“有两个歹徒挟持了几名小姐,正在大厅里与警察对峙。有个化装成小姐的女警察好像被打死了------”
我的头轰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往外冲,江山一把抓住我:“你干什么去?”
“我去救她,她就是我的未婚妻!”
“就凭你?”江山望着我。我一听顿时火了:“我怎么啦?我为什么不能有个警察做未婚妻?”
“我不是说这个,”江山皱眉说:“你一个小孩子,手无寸铁,拿什么去和持枪歹徒斗?”
“不是有你帮助嘛!”
“又是我?”江山苦笑着说:“这让我怎样帮你?”
“即使你不帮我,我也必须去救她。”我坚定地说:“我是个男子汉,大事当前不能做缩头乌龟。”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我走进大厅。
我看见两个身穿浴袍的小个子男人背对我站着,其中一个用枪指着蹲在角落的几个小姐。我一看心里一宽,最边上蹲着的就是小陈,他身边躺着一个满脸都是鲜血的小姐,莫非歹徒认错了人?
我轻轻咳嗽一声,那两个家伙立刻惊恐地转过头来,我微笑着说:
“二位大哥哥,你们辛苦啦!”
两人瞪大眼睛望着我,好像摸不透我的来历。我继续说:
“你们也太大意了,包厢要检查一遍,万一再藏着人怎么办?”
拿枪的立刻附和说:“聪哥,我刚才就说到包厢去最好,包厢肯定比这儿贵——”
“别傻了,”那聪哥说:“这小孩是警方派来的探子!傻弟,让他也蹲墙角去!”
傻弟笑道:“看他不过是幼儿园大班的小孩,会是公安局的?”
我的肺都要气炸了,板着脸一字一顿地说:“我是谈判专家张得春,是代表警方来和你们谈判的。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我连衣服也没有穿,完全遵守日内瓦公约的规定!”
“咦,聪哥,”傻弟奇道:“他还晓得日内瓦!”
他伸手去掀我的遮羞毛巾,却被聪哥喝住:“当心,不要靠近他!”我在这当儿看见小陈焦急地朝我摆手,我微微一笑,示意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
“你想和我们谈什么?”聪哥粗声粗气地问我。
“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说:“我们来比一比胆量,谁输了谁就投降,怎么样?”
“我的胆最大,”傻弟抢着说:“不用比了你投降!”
“光嘴硬有什么用,”我故意激他:“你敢和我比什么?猜拳还是玩游戏?”
“来呀来呀,谁怕谁?”
“别胡闹!”聪哥厉声说:“不要上他的当!”
傻弟不服气地朝我挥挥拳头,突然他惊叫一声,神情大变,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我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出了什么问题,连忙低头四下看看,没见什么异常。聪哥也发现他的神情有异,奇怪地问:
“傻弟,你搞什么名堂?”
傻弟伸出一只手,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他指着我,急急巴巴地说:“聪哥,你看、看他——他像不像老七啊?”
“胡说,”聪哥瞟了我一眼:“一点儿都不像------咦,好像是有一点儿像------”
“像,真像!”傻弟激动地说:“他真像七弟!”
“二位哥哥,”我顺着竿子往上爬:“我就是你们的七弟啊!”我忍不住回头望望,虽然没有看见江山,但我知道他已经出手帮我了。
“不是不是,”聪哥喃喃地说:“七弟还在老家呢,傻弟啊,我们离开家太久了,太想家了,所以现在我们出现了幻觉!”
“哥呀,”我试探着提一个小要求:“我没穿衣服,好冷好冷,弄件衣服给我穿穿------”
傻弟立刻脱下浴袍扔给了我,我穿起来,宽大的袍子一直盖到我的脚背,总算是遮了羞。
“你快走吧,”聪哥茫然地对我说:“等会儿警察攻进来,会连累你的!”
“哥哥,我可以把我的对象带走吗?”我指着墙脚蹲着的小陈说:“她就是这儿的小姐,我非常非常喜欢她。”
二人默不做声,我就大着胆子跑过去,伸手去拉小陈,这时,倒在血泊中的那个小姐突然动了一下,她还没有死,不过看上去伤得可不轻。我犹豫片刻,一咬牙抱起了那个小姐。
“等会儿再来救你。”我悄声对小陈说。
傻弟走了过来,他愣愣地说:“她是你的对象?她可是个警察!”
我不理他,加快脚步向外走。虽然那个小姐身材娇小,但对我来说还是太重了,我咬着牙一步步向前走。
“站住!”聪哥突然叫了起来。
我没有办法,只得停下脚步,心中一阵狂跳,生怕他们反悔。聪哥走到我的面前,轻声对我说:
“等你对象醒过来你一定要告诉她,我并不知道她就是我的弟妹,不然的话她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还手的------”
“没关系没关系,”我一连声地回答他:“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七弟,一定要养个儿子——”
“我一定努力!”
我把那个小姐抱出了门,门口几个警察立刻叫了起来:“是特警队的小孙,快叫救护车!”
我被带到一个细眯眼的矮胖老头面前,他虽然穿着便服但神态威严,从附近人的态度就可以判定他是个大官。他仔细向我了解里面的情况,我只是告诉他我在包厢里睡了一觉,出来就发现受伤的特警小孙,于是见义勇为把她抱出来了。
“就这么简单?”老头怀疑地望着我:“他们没有阻拦你?”
“没有哇,”我说:“大概因为我是个小孩子吧,他们根本不防备我。或者------他们想通过我来谈判,给他们一条出路吧!”
“他们真有这个意思?”老头说:“他们派你和警方谈判?”
“我想应该是的,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让我把伤员抱出来,本身就说明了诚意——”
“你是什么人?”老头用犀利的目光望着我:“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瞧您说的,”我不满地说:“我只不过瞧他俩不像穷凶极恶的坏人,如果不是罪大恶极,希望你们留他们一条活路!”
“可以呀,”老头说:“让他们放下武器,当然可以从轻处理。”
“那好,”我欣然地伸出手:“一言为定!我这就回去劝说他们!”
“你还想去?”老头握住我的手:“你的胆子可不小哇!”
“我也没办法,”我说:“如果你们能够进去,早就冲进去了!”
旁边一个穿警服的中年人凑过来低声说着什么,我只听见诸如“二层地下狙击手无法发挥作用”,“通风管口径太小难以通过”之类的话,老头听了很是生气,发了一通火,我听见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们总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一个孩子身上!”
我再次走进大厅。
聪哥和傻弟见了我很是惊奇,傻弟乐呵呵地说:“哥哥呀,我说七弟不会丢下我们就走的,你看他又回来啦!”
“他不是七弟,”聪哥说:“他只是长得像七弟而已。”
“只要像七弟就是好人------”
“对呀对呀,”我拍手笑道:“大哥二哥,我舍不得你们,我们一起想办法逃出去!”
“逃是逃不出去啦,”聪哥说:“警察早已经把这儿围成了铁桶,我们好像都是瓮中之------之那个啦!”
“我有办法”,我说:“我们可以把枪放在地上,把双手举得高高的,排着队一二一走出去------”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我再次走进大厅。
聪哥和傻弟见了我很是惊奇,傻弟乐呵呵地说:“哥哥呀,我说七弟不会丢下我们就走的,你看他又回来啦!”
“他不是七弟,”聪哥说:“他只是长得像七弟而已。”
“只要像七弟就是好人------”
“对呀对呀,”我拍手笑道:“大哥二哥,我舍不得你们,我们一起想办法逃出去!”
“逃是逃不出去啦,”聪哥说:“警察早已经把这儿围成了铁桶,我们好像都是瓮中之------之那个啦!”
“我有办法”,我说:“我们可以把枪放在地上,把双手举得高高的,排着队一二一走出去------”
傻弟瞪大眼睛:“那不是投降吗?”
“投降有什么不好”,我理直气壮地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死不如赖活,退一步海阔天空!”
“不行不行,”聪哥说:“我们弟兄两个偷了武装部的枪出来闯世界,要是连银行的门都没进就投降了,会被我们老乡笑话死的,我们宁死也不丢这个人!”
“对,”傻弟接着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人民币,二者皆可抛!”
“你们两个混球,命都没了钱有个屁用!”我破口大骂:“你们死了烂命一条,害得你们爹妈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混账透顶!”
“你——敢骂你哥哥?”傻弟急急巴巴地说:“难道你不晓得咱爹妈早死啦?”
“那------你们也要替两位嫂子想想啊?”
“我们都没结婚,哪来的什么嫂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总得为家里留下香火!”
“对呀,传宗接代的事情就交给七弟你了------”
我哭笑不得,看来这两个家伙是拿定主意送命来了。“这样吧,”我只得使出我的惯用一招,说:“我们打个赌,我赢了你们跟我去投降,我输了我跟你们去抢银行,怎样?”
“好啊,”傻弟拍手笑道:“我们正缺人手搬钞票呢!”
“赌就赌,”聪哥说:“即使我们输了去投降,那也说明我们讲信用,老乡们也就不好说什么!”
“好,”我笑眯眯地说:“我们就赌这支枪,我赌它肯定打不响!”
二人同时摇头:“不对不对,我们在山上放过,你肯定输!”
我胸有成竹地说:“那就验证一下,你用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再扣动扳机,我保证它不响。”
“你当我真傻啊?”傻弟笑着说:“万一它真响了,我哪儿还有命在?”
“你不敢我敢,”我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到我这儿一定就打不响,你不信我就打给你看,把枪给我!”
傻弟犹犹豫豫把枪递给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抓过枪来抵住自己的太阳穴,装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望着我,小陈跳了起来:
“别,别开枪!”
“你当我比傻弟还傻?”我哈哈大笑,把枪递到小陈手上,大声说:“各位观众,我现在隆重介绍我的未婚妻,滨江路派出所一级警官陈英陈小姐!”
陈英用枪指住二人,厉声说:“举起手来,蹲到墙脚去,双手抱头。”
聪哥和傻弟乖乖地依言走了过去,傻弟扭头望着我,委屈地说:“你骗人!”
“大家都看到了,是你主动交的枪,肯定属于自首行为。”我说:“实际上我根本骗不了你们,对不对?”
“对,对!”二人连连点头。
那些受了惊的小姐飞快地跑了出去,紧接着外面的警察一涌而入,给二人上了手铐。往外押的时候我大声地叮嘱他们:
“老老实实低头认罪,接受改造,家里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
“家里也没啥事情,就是七弟我们不放心------”
“我明白,”我笑道:“我一定让他多生快养,延续你们家香火!”
“这个——最好不要违反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
我看着二人被押上警车,回头想去找小陈,在门口我碰见了那个大官老头。他笑眯眯地抄手站在那儿,好像专门在等我。
“孩子,我有话跟你说,来吧。”
我跟着他走了几步,突然感到心中不得劲,立刻停下了脚步:“有事情您就在这儿说。”
老头迟疑一下,靠近我轻声说:“孩子,你今天立下大功了,如果你是我的部下,你可以立功受奖,还有------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吧!”
我听他的语气揣摩他的意思,心里连拐了几个弯。我微笑着说:“老爷爷,您说到哪儿去了,我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功劳,您不骂我调皮捣蛋我就心满意足了。”
老头诧异地望着我:“你这孩子真敏感,我并没有否认你的意思,我还要好好地奖励你——”
“不用不用,”我连连摆手:“我还小,什么荣誉呀奖励呀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如果您没事的话,我这就回去了。”
老头沉吟着,似乎欲言又止。我见状笑道:“老爷爷您放心,我总不至于傻到跟别人说我抓了两个通缉犯,还解救了一批人质。谁会相信我呀!”
我礼貌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第二天,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在全校传开了。少先队大队长、五(2)班的班长、市三好学生、省优秀队干部江山同学,和同班的一位差生去网吧玩游戏彻夜不归。此事不仅惊动了学校内外,而且惊动了教育局和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简称关工委),甚至还惊动了警方。
这是我和江山昨夜统一好的口径,不然无法解释昨天的一夜不归。
江山一进教室就被刘老师叫走了。本来江山被老师叫走是常有的事,但今天刘老师的叫法有些不一样,他的名字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那通常是对“坏学生”的叫法。比如我犯了小错时老师叫我“张、得、春。”犯了中不溜错时老师叫我“张——得——春——”而犯了大错时就是这样:“张!得!春!”
好一阵子江山也没有回来,刘老师捎话来让我去一趟。我早有思想准备,走进办公室看见江山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肯定是挨了一顿狠克。
刘老师劈头问我:“昨天晚上我看着你们离开的,为什么不回家?又去打了一夜的游戏?”
我想起她和我曾经肩并肩一起玩游戏,心头一荡,刚想开个玩笑,再一看刘老师面若寒霜,知道事情非同小可,连忙敛受笑容,垂手恭立,用开追悼会的语气说:
“是我错了我辜负了老师的希望不应该违反规定不知道能否给我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我一定保证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见我如此爽快地认了错,刘老师倒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她看看我,好象想问明白昨晚到底怎么了,但又不好明说,只好欲言又止。我敏锐地察觉到她对我的关切之情,知道她想说什么,便答道:“是我自己的主意,别人没有强迫我做什么。”
刘老师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光你去,还拉着江山一起去,造成多大的影响啊!你真是——”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见我如此爽快地认了错,刘老师倒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她看看我,好象想问明白昨晚到底怎么了,但又不好明说,只好欲言又止。我敏锐地察觉到她对我的关切之情,知道她想说什么,便答道:“是我自己的主意,别人没有强迫我做什么。”
刘老师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光你去,还拉着江山一起去,造成多大的影响啊!你真是——”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接过话的是朱校长,他一脸严肃地走过来,脸色阴沉得就像是马路上的阴沟盖子。他义愤填膺地对刘老师说:
“像这样的差生,他的负面影响不可小视!你们班的班风一直不错,但良好的风气树立起来需要时日,破坏起来倒是轻而易举。所以,你一定要狠刹这股歪风!”
他的手用力一挥,正好指住我的鼻子,离我的鼻尖仅相差一毫米。我心里气愤不过,但又不便有什么过激的言行,只是对他怒目而视。
“怎么”,校长提高了嗓门:“你还不服气?”
刘老师赶忙站起身,严厉地批评我,她的身体有意无意地挡在我们中间,正好把我们隔开。我当然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于是笑着说:“哪能啊,一般人想得到校长的批评还不容易呢,我正在牢记教诲,刻骨铭心,永不忘却!”
朱校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转向江山,将他痛骂一顿。大概校长爱之越深恨之越切,对他的态度甚至比对我还要恶劣。我见状觉得应该挺身而出帮江山一把,于是大声地说:“不是我拖江山去网吧的——”
“哦?”校长扬起眉毛:“这么说是江山先提出去网吧的?”
“不”,我摇摇头:“我进去玩游戏,江山还一个劲地劝我,他对我说未成年人非节假日不得进入网吧,这是国家规定的。可我没听他的话,他为了阻止我参加不良的游戏,一直监督着我------”
“是吗?”刘老师把脸转向江山,语气柔和了许多:“你在里边是为了阻止张得春,不是自己玩游戏?”
江山摇摇头:“我进去玩了,而且是我先提出去网吧的。”
刘老师轻叹一口气,而校长却来了兴趣,他望望我,又望望江山,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这么说来张得春是在帮江山打掩护------看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名堂------”
“哪有什么名堂,”我赔笑道:“我们一丁点儿伎俩,哪能瞒过您的眼睛!”
“不对,不对,”校长警惕地扫视我们,他转脸对刘老师说:“这样吧刘老师,现在面临期末复习,你工作太忙,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刘老师显然没想到校长会直接插手此事,她不便表示反对,只好点点头,我当然更不愿意直接面对校长的灰胡子,哪有刘老师光滑滑的俏脸看得舒服。
我和江山无可奈何地跟着校长去了校长室。
朱校长看上去很兴奋,就好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官接到了一件复杂棘手的案子。他破例招呼我们坐到对面的沙发上,这是犯错误的人少有待遇。他和颜悦色地询问昨天的情况,对每一个细节也不放过。
我和江山都只是说了网吧的事情,别的只字不提。倒不是我们成心欺骗他,一是说了他也不会相信,二是怕惹上更大的麻烦。
可能有些失望,朱校长用手指轻轻点着桌子,他加重了语气:
“那么,张得春同学,刚才你为什么说江山是进去阻止你的呢?你这样说的动机是什么?”
我一时语塞,只得愣在那儿。
“是不是江山给了你什么好处?”朱校长眨巴着小眼睛提醒我:“给你抄作业?袒护你犯的错误?还是出钱请你玩游戏?”
我只是摇头。
“要么------他经常买零食给你吃?”
我听了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心中气愤不过,于是故意点了点头。江山惊讶地望着我,一脸的不解神色。我冲着他眨眨眼睛。而朱校长则两眼发亮,一个劲地追问我:“快说说,他都买了些什么东西给你吃的?”
我歪着头,装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朱校长急切地期待着我,连桌子上的电话响了有不愿意去接。
我顺手抄起电话,听了听后对校长说:“是教育局一个姓侯的找你,要不要告诉他你没有空?”
“侯局长?”
他慌忙抓过话筒,语调变得十分甜蜜:“喂,侯局长,我是朱大凡------好的,好的,没问题------侯局长您这是哪儿话,您亲戚的孩子来我们学校,是瞧得起我朱大凡------哪能啊,赞助费哪能跟您收呀------一切包在我朱大凡身上,您亲戚的孩子,我就当成你的孩子;啊不,当成我的孩子;也不,当成我和您的孩子;哎,越说越乱了,总之一句话,您就放心吧!”
朱校长放下电话的同时笑容也瞬间消失了。他继续问我:
“快说,他都给你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我脱口答道:“猪蹄!”
“什么?猪蹄?”校长和江山同时惊讶地重复一遍。
“`是啊,猪蹄加茴香、草果、砂仁、香叶炖烂后,加酱油上糖色,等色泽暗红油光发亮时再加入冰糖和鸡精,大火使汁水包裹住肉,上面再撒上香菜沫和萝卜花,咬一口肉汁四溅,满嘴留香------”
这是我爸爸烧菜时教我的,我发现朱校长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奇怪地问:“他就请你吃猪蹄?”
“还有猪耳朵!”我笑着说:“猪耳朵用花椒盐腌出内口,放葱结、生姜、大料文火煮十分钟,最后拌上麻油,香脆可口,富有嚼头------”
朱校长越听越纳闷,他不解地望着我,我继续说道:“还有猪口条、猪大肠、猪尾巴、猪头肉,猪心猪肝猪肚肺,猪血猪脑猪杂碎------”
朱校长疑惑地自言自语:“怎么全是猪——”说到这儿他突然醒悟了什么,气得满脸通红:
“好啊张得春,你给我听着,我教书教了几十年,什么顽皮的学生我没有见过,你还没有尝到我的厉害!别看你现在油嘴滑舌,等会儿一样哭着出去!”
“校长,”江山生怕事情弄得不可收拾,赶紧过来打圆场:“张得春不是故意气你的,他这个人平时就喜欢说笑话……”他转过脸对我说:“张得春,快,向校长道歉——”
我当然得给江山一个面子,于是对校长鞠了一躬,说:“对不起,请您原谅!”
没想到校长以为我和江山串通起来唱双簧,越发生气了,他使劲一拍桌子:“你们少来这一套,凭你们两个小东西就想耍我?#·¥%·*#¥*%#(一句有失身份的粗话,我不可以照录)好得很,我马上就把你们分开,你们不要坐一张桌子了——不!我要把你们拆开,分到别的班去!看你们如何兴风作浪!”
“不!”我和江山同时说。
“嘿嘿,”朱校长狞笑着说:“不愿意是吧?看来你们的同桌情谊还挺深厚!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这样,张得春,把你调到五(4)班,下午就过去!”
“求求你了朱校长,”我低声下气地说:“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别把我调到别的班去!”
我心中焦急万分,因为我舍不得离开我的刘老师,我难以想象没有刘老师的课堂是多么的枯燥无味,所以一时间真情流露。校长见这一招一举奏效,心情畅快了许多。他威风凛凛叉腰站起,手指着我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必须把你们之间的事情,一件不漏地告诉我!”
“事情太多了,”我愁眉苦脸地说:“从哪儿说起呢?”
“拣最重要的,最大的事情说!”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求求你了朱校长,”我低声下气地说:“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别把我调到别的班去!”
我心中焦急万分,因为我舍不得离开我的刘老师,我难以想象没有刘老师的课堂是多么的枯燥无味,所以一时间真情流露。校长见这一招一举奏效,心情畅快了许多。他威风凛凛叉腰站起,手指着我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必须把你们之间的事情,一件不漏地告诉我!”
“事情太多了,”我愁眉苦脸地说:“从哪儿说起呢?”
“拣最重要的,最大的事情说!”
“一定要我说实话——”我有些犹豫,望望校长,又望望江山,校长轻拍桌子,严厉地说:“必须说实话!”
我不无忧虑地说:“如果我说了实话你一定不会相信……”
“少废话,”他不耐烦了:“你到底说不说?”
“我说,”我下了决心,“我和江山之间最重要、最大的事情就是——我们一起在天空中飞翔……”
“什么?”
校长瞪大了眼睛,我和江山互视一眼,会心地一笑。这下把朱校长气得直哆嗦,他用手指着我,想骂却骂不出来,我估计他此刻血压至少两百毫米汞柱。为了防止他突发脑溢血我连忙解释:
“我不是骗你,我从坡顶往下一跳,就弹了上去……”
我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跺了一下脚。我突然觉得我的脚像踩在弹簧上,出乎意料地将我的一条腿弹得老高,这种感觉陌生而熟悉,我心情激动起来,连着踩了几下,脚越弹越高,朱校长以为我作势想踢他,立刻摆了个骑马蹲裆式,朝我怒吼:“你想干什么?”
我顾不得解释什么,双脚试着腾空一蹦,整个人弹起来差点撞到天花板!我及时调整好姿势,几次起落后我已经能够在空中保持平衡。我兴奋不已,哈哈大笑:
“我又飞了,我又飞了——”
突然听见江山惊呼:“小心!”我一抬头已经来不及,一头撞在天花板的吊灯上,哗啦啦撞落了几盏灯罩,落在地上摔成碎片。“对不起”,我对朱校长说:“明天我照价赔偿。”
“没关系,”朱校长脸色刷白,眼睛瞪得有乒乓球那么大,他喘着粗气说:“你的头不要紧吧?”
“没有”,我笑道:“就是破了我也不觉得痛,飞起来真快活呀!快活得我直想哭……”
我在校长室不大的空间里灵活地滑行,又在天花板上兜了两圈。朱校长就这么直直地望着我,我低头对他说:“校长,这回我没说谎吧?”
“没有,”他吃力地笑笑,身体一歪倒在椅子上,两眼翻白口吐白沫。我根本无心理会他,觉得在室内转来转去太不过瘾,便朝窗外飞去。江山喊道:“不要——”
我已经飞出了窗户。
操场上,顾老师正领着一帮低年级学生做操。他用哨子嘟嘟地吹着口令,当他看见我从窗口飞出时,哨子也忘了从嘴里拿出来,一口气吹了个超长音。我从他的头顶掠过,飞到音乐室的窗前,小夏老师正在背对着我弹钢琴,我敲了敲玻璃窗,她闻声转过脸来,我朝她挥挥手:“你好,小夏老师!”
她满脸微笑地对我说:“你好,张得春同学!”
说完她继续弹钢琴,我正感到纳闷,她突然见了鬼一样回过头来,一头栽到钢琴上,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鸣。
我继续飞上了楼顶。我看见几个初中部的学生躲在平台上抽烟,于是我潇洒地停在他们面前,把手一伸,这几个家伙立刻乖乖地把烟交到我的手上。我说:“张得春忠告你们,吸烟有害健康。”
其中一个胆大的凑近我:“你是在表演飞行魔术吗?”
“连我都不认识?”我笑道:“我就是超人!”
“天啊,还有一个——”
我扭过头,看见江山也飞身上来,那几个学生立刻呆若木鸡。我问道:“你清除了他们的记忆?”
江山没有回答我,我发现他神色严峻,额头上流着豆大的汗珠,脸色异常的疲惫。我觉得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了,忙问:“你怎么啦?”
“快回去!”
我和江山回到校长室,校长已经不见了。我忙问:“校长呢?校长呢?”江山朝里屋指了指,我推开里屋的门,看见校长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两眼无光好像木头人一样。
“他怎么啦?”我问。江山答道:“他没事……不过我有事情……”我走到他身边,刚想问个明白,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我以为他要像以前那样电我,不禁吓得一哆嗦,然而此刻却没有任何感觉。我瞪大眼睛仔细观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于是我奇怪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刚才我清除了在场所有人的记忆,”江山用微弱的声音说:“我的能量用完了,现在我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我知道是我惹的祸,在这个时候我当然得承担责任。我急切地说:“你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照办!”
“你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我……不行啊,”我手一摊:“我一个人挡不住呀,谁会听我的?”
“你知道你现在是谁吗?”江山喘息着对我说:“刚才我把校长的所有信息注入你的身体,现在在别人眼中,你就是不折不扣的朱校长!”
“真的?”
乍一听江山的话我蒙住了,似乎还不能理解。再看看他的神情,肯定不是和我开玩笑!我将信将疑地望望自己,还抬起胳膊闻了闻掖下的气味,怎么也不敢相信我已经变成了朱校长。
江山继续说:“……记住,千万不要让人接近我,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要牢记这一点!”
我郑重地点点头:“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让别人碰你一根汗毛!”
江山欣慰地笑了,突然他的脸色一变,用急切的声音对我说:“等一会儿我会产生某种奇怪的变化,你不要感到不可思议,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我就平安无事了——”他注视着我,目光中充满对我的信任,我握住他的手,就这一瞬间,我感到我们心意相通,这种感觉虽然短暂但神奇无比,我的心灵如电击般颤栗。
后来我才知道,正是这次接触使我具备了体验神奇世界魔力的条件。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江山欣慰地笑了,突然他的脸色一变,用急切的声音对我说:“等一会儿我会产生某种奇怪的变化,你不要感到不可思议,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我就平安无事了——”他注视着我,目光中充满对我的信任,我握住他的手,就这一瞬间,我感到我们心意相通,这种感觉虽然短暂但神奇无比,我的心灵如电击般颤栗。
后来我才知道,正是这次接触使我具备了体验神奇世界魔力的条件。
“咦?我怎么在这里?”
江山突然直起身体,惊讶地大声问我。
“你当然在这里,”我不解地说:“你刚刚吩咐过我呀!”
江山跳了起来,他瞪着眼睛四处张望,一脸的茫然失措:“奇怪,这儿不是校长室嘛,我怎么好好的就到了这儿,刚才我明明还在家里的,一眨眼工夫全部变了……”
“你在说什么?”
我隐隐觉得不对头,江山刚才说他会有奇怪的变化,莫非这变化已经开始啦?我还以为他会变成三头六臂的怪物呢!我定下心来,微笑着问:
“江山……对不起,你还知道你是谁吗?”
“您怎么啦校长,”他迷惑地望着我:“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叫我校长?”我颇感到意外:“……刚才的事情你已经忘记了?”
“我当然记得。”江山说:“你让我修改庆祝儿童节的发言稿,我刚刚写好,马上就可以拿给你——”
“儿童节?”
我听了惊愕万分,儿童节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他还准备什么发言稿!我试探着问他:“你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
“我当然知道,”江山不屑地说:“今天是三十一号,明天就是儿童节,这谁会不知道!“
我心中明白了,他的记忆现在还处于几天前的状态,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反正我牢记江山的话就是罗。接着我又提醒自己,要听的是刚才的那个江山,而不是现在这个失去记忆的江山。
我的心中一动,我所遇到的怪事都是从三十一号那一天开始的,这和现在的情况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
无法回答。
我必须了解更多的情况,只有从现在的江山身上得到。我突然想到一个很好的话题,小心翼翼地说:“……有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张得春,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
“我当然记得”,他说:“他是我的同桌,烧出灰我也认识他。”
“他——他说了许多你们在一起的事情,”我别扭地说:“他说曾经和你在天空中飞翔,在白云之上做游戏,你是他的外星人朋友……”
江山哑然失笑,说道:“张得春这人有点神经兮兮,谁会相信这么无聊的话,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这么幼稚可笑!”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中闪烁着狡黠的微笑。我突然心中一凛,叫了起来:“不对,你是江山!”
“对呀,”江山奇怪地说:“我当然是江山。”
我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不是现在的江山,你是以前的江山!”
“校长,你说什么啊?”江山看上去又是困惑又是害怕,“您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别说你,”我说:“其实我也不懂!”
江山呆呆地望着我,好像完全反应不过来。等了一会儿他才用不成调的声音说:“你……说……什么……”
我又重复了一遍。他依旧痴痴地说:“我……听不见……”
“你怎么啦?”
“我……”
我和江山正在谈话的时候,他突然变得反应迟缓,我明显感到他的思维速度好像跟不来。紧接着他说听不见我的声音。我发觉不对头,连忙问他:
“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可无论我说些什么,他很快就失去了反应。我摇晃他,拍打他的脸,他都是一动不动。我摸摸他的心跳,听听他的呼吸,还好一切正常,我放下心来,总算还在我的掌握之中。
我把江山放到沙发上,让他和朱校长坐在一起。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我赶紧把里间的门关上,走到门口。我听见外面有个不男不女的中性嗓门在叫:“校长,校长……在吗?”
我听出是“顾大嫂”顾老师的声音,终究还是没有敢开门。“顾大嫂”叫了一阵子就走了。我寻思还会有别人找上门来,不如我锁好门出去,避免更多的人到校长室来,这样江山被发现的危险就自然少了许多。
我从桌子上拿起朱校长的钥匙,出门后把三道保险栓全部锁上,又使劲推了推门,我确信万无一失。
我将钥匙放进贴身的口袋,一转身就看见“顾大嫂”,把我吓了一跳,原来他并没有走。他正奇怪地望着我,问:“你在干什么?”
“我只是随便看看,”我慌忙解释:“我没有做坏事……”
顾大嫂一愣,笑道:“校长,你真会开玩笑!”
我心中一激灵,看来他真的把我当成校长了,可我还是本能地不敢相信,这也难怪,要在心理上适应这一点还真需要时间。我试探着问:“顾老师,刚才你叫我——校长?你不是开玩笑吧?”
“你怎么啦?”顾大嫂不由一脸的惶恐:“还是我说错了什么?”
“我是说如果你认为我是校长”,我斟词酌句地说:“那么你就应该听我的罗?”
顾大嫂点点头:“那当然,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好,”我说:“你来一个前空翻。”
“什么?”顾大嫂愣住了。
“你看你看,刚才还说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现在我——”
我话音未落,顾大嫂“腾”地来了个前滚翻,动作熟练,落地轻松。我拍手叫好,顾大嫂余兴未尽,问我:“校长,还要我做后空翻吗?”
“不用,你走吧。”
我心中兴奋得要死,看来我这个校长的话还是蛮管用的。顾大嫂莫名其妙地走了,我想起刚才的事情,又叫住了他:
“顾老师,刚才你上体育课的时候,看见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
“奇怪的事情?”顾大嫂皱眉思索:“没有哇,一切都很正常!”
“有没有出现幻觉呢?”我进一步提示他:“比如看见一个人从校长室的窗口飞出来?”
“校长你怎么啦?”顾大嫂惊恐地望着我:“你今天好像很不对劲!”
我笑道:“我要是对劲才怪……走吧,我要出去逛逛,没事不要来烦我!”
正文 第三十章
我心中兴奋得要死,看来我这个校长的话还是蛮管用的。顾大嫂莫名其妙地走了,我想起刚才的事情,又叫住了他:
“顾老师,刚才你上体育课的时候,看见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
“奇怪的事情?”顾大嫂皱眉思索:“没有哇,一切都很正常!”
“有没有出现幻觉呢?”我进一步提示他:“比如看见一个人从校长室的窗口飞出来?”
“校长你怎么啦?”顾大嫂惊恐地望着我:“你今天好像很不对劲!”
我笑道:“我要是对劲才怪……走吧,我要出去逛逛,没事不要来烦我!”
我急于验证我的新身份,便往人多的地方走。我在过道上缓缓而行,碰面的老师都点头哈腰叫我校长,学生们纷纷为我让道,垂手恭立向我行注目礼。我渐渐进入了角色,顺便处理了几起学生间的纠纷,凡是以大欺小的事件,当事的大个子都吃了我一记“板栗”。
下楼梯的时候我又一次碰到顾大嫂,他真好像是阴魂不散。我此刻当校长的感觉正在兴头上,微微向他点头示意,体现了十足的领导风度。而顾大嫂却紧跟着我,似乎对我有话要说。
我故意放慢了脚步,见四下无人,顾大嫂果然凑到我的耳边,悄声说道:“校长,那个情况我已经摸清楚了……”
我不明就里,只好含糊地应了一声。顾大嫂继续神秘地说:“你知道谭老师为什么突然给全班同学调位置吗?把成绩好的同学和差同学搭配起来坐?”
“这我当然知道,”我说:“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好同学帮助我们这些差生——我是说我们都需要关心差生,不是吗?”
我差点说漏嘴,赶紧糊弄过去。“嗨!她呀,说得比唱得还好听!”顾大嫂一扭腰肢,轻蔑地说:“实际上她这样做是为了给差生作弊提供方便!”
我惊奇万分:“不会吧?”
“怎么不会,马上要进行全市统测,听说还要名次大排队,哪个不想把自己班的成绩提高几个百分点?”
我摇头说:“真没想到,为了排名次老师居然鼓励作弊,以前我简直不敢想象……”
顾大嫂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他忧心忡忡地对我说:“校长,你——您真的忘啦?就是您让我去调查的呀!”
“是吗?瞧我这记性!”我连忙岔开了话题:“你还调查到什么情况,我很想知道……”
顾大嫂受到鼓励,绘声绘色地讲开了:“还有啊,方老师和袁老师现在就开始较上劲了。上次考试的时候,她俩互相压对方的分数,结果大吵了一场,方老师的爱人和袁老师的男朋友还在外面摆场子干了一架,袁老师的男朋友被打掉了两颗门牙。”
“真的?”我闻所未闻,拍手笑道:“好玩好玩,我真想看他们再打一架。”
“没准还得开打,方老师已经放出话来了,谁再压她的分就剁了谁的手;袁老师也不甘示弱,声称男朋友已经换了,换成了市拳击队的教练……”
我听得兴趣盎然。没想到平时道貌岸然的老师们居然会来这一手。我对顾大嫂说:“还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起说来给我听听。”
顾大嫂受宠若惊,一股脑地跟我大谈学校的趣闻逸事。谁上课时喜欢吃零食;谁开会时喜欢抠脚丫;谁和谁联合起来整谁;谁和谁的老公还有一腿……我听得眉飞色舞,与顾大嫂相见恨晚。
忽然,从楼下传来一阵吵闹声,起先我没有在意,吵闹声音越来越大,其中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我侧耳细听,声音居然是从我们五(2)班发出的,顿时来了兴趣。我对顾大嫂说:“走,兄弟,我们看热闹去!”
顾大嫂闻言受宠若惊:“校长,我可不配做你的兄弟……”
“那好,我们走吧兄弟媳妇!”
我们来到五(2)班,老远就看见门口围了一帮人,有一个矮胖汉子在跳脚大骂:
“什么狗屁老师,什么狗屁学校,什么狗屁教育,全部他妈的狗屁!”
此人一连串的“狗屁”骂得酣畅淋漓,我不由对他生出几分好感,再一看挨骂的是我深恶痛绝的许大马棒,更觉得解气。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凶神恶煞的许大马棒居然被骂哭了,她像个婴儿一样嘤嘤地抽泣。
围观的人们一见到我,纷纷说:“校长来了,校长来了。”
我踱着方步走过去,强抑制住心头的喜悦,对矮胖汉子说:“这位兄台,我刚才听见阁下一连串的排比句,气势磅礴,不同凡响,掷地有声!能否再说一遍让我记录下来,以后写作文可以用上。”
矮胖汉子大惑不解地望着我,顾大嫂狐假虎威地说了一句:“这是我们的校长!”
“哪里哪里,”我谦虚地说:“狗屁校长而已。”
那人反而没了脾气,我仔细观察他,认出他是我们班的丁一香的爸爸,丁一香是个木头木脑的学生,经常写错作业,这次考试不及格,许大马棒就罚她抄写试卷五百遍。
“五百遍!” 矮胖汉子怒道:“像这样的教育方法,培养出来的只可能是傻子,实际上这是老师无能的表现——”
“你说我无能?”许大马棒不服气地说:“我教的学生每次考试在全区都是名列前茅!”
“如果像你这样反而取得好成绩,那就是教育的悲哀,是整个社会的悲哀!”矮胖汉子看上去神情激动,他痛心疾首地说:“我的孩子每天七点到相学校,晚上七点才到家,这就是你们号称的七进七出!你们知道我家小孩的书包有多重吗?二十三斤,整整二十三斤!这哪里是教育,简直就是摧残少年儿童!”
“太棒了!”我热烈鼓掌,在场的老师个个面面相觑,我命令他们:“鼓掌!”顾大嫂连忙附和我:“对,对,大家鼓掌!”
众人勉强跟着鼓掌。
“你真了不起,”我对矮胖汉子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北大还是清华?要不就在斯坦福……”
“我是个下岗工人”,他说:“我在超市门口看自行车……”
“太可惜了,人才浪费。至少该弄个主管教育的副市长干干!”
许大马棒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好象很不服气。“这样吧”,我转脸对她说:“你到操场上跑五百圈,下午五点以前必须减肥五十斤,否则我扣你当月奖金!”
许大马棒闻言险些栽倒,矮胖汉子听了哈哈大笑。我挥手让众人散去,我听见他们议论纷纷,有的说:“校长今天怎么啦?”还有的说:“校长真有一套,轻而易举就化解了矛盾。”
我和矮胖汉子惺惺相惜,一路走一路谈,一直把他送出了门。这时离放学还有一段时间,学校门口已经有几个家长在等着接小孩。我意外地发现我的爸爸也站在其中。我惊喜地跑过来,刚要张口叫他,他却慌忙掏香烟递给我:
“朱校长,请抽烟……哎,我家张得春太淘气,给您添麻烦了!”
我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咳嗽一声,笑道:“谁说张得春淘气?在我看来,他是个最懂事、最孝顺的孩子,哪个说他坏话,就是跟我本人过不去!”
爸爸闻言又惊又喜,不知说什么是好。我知道他这段日子为我操了不少心,人仿佛也苍老了许多。我轻声说道:
“我——我是说张得春,他告诉过我,他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他长大以后一定要报答父母的恩情,你就放宽心吧,张得春有主见,有本事,遇到事情他会处理好的,你不要替他过分操心了!”
正文 第三十章
我和矮胖汉子惺惺相惜,一路走一路谈,一直把他送出了门。这时离放学还有一段时间,学校门口已经有几个家长在等着接小孩。我意外地发现我的爸爸也站在其中。我惊喜地跑过来,刚要张口叫他,他却慌忙掏香烟递给我:
“朱校长,请抽烟……哎,我家张得春太淘气,给您添麻烦了!”
我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咳嗽一声,笑道:“谁说张得春淘气?在我看来,他是个最懂事、最孝顺的孩子,哪个说他坏话,就是跟我本人过不去!”
爸爸闻言又惊又喜,不知说什么是好。我知道他这段日子为我操了不少心,人仿佛也苍老了许多。我轻声说道:
“我——我是说张得春,他告诉过我,他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他长大以后一定要报答父母的恩情,你就放宽心吧,张得春有主见,有本事,遇到事情他会处理好的,你不要替他过分操心了!”
我看见爸爸的眼睛湿润了,他只是反复地说“谢谢,谢谢”一个劲地给我敬烟。我想到江山交代我的事情,忙对爸爸说:
“你今天不用接张得春了,我要把他带回家——”
看着爸爸不解的神情,我连忙编造理由,信口开河地说:“这是我们学校开展的一项活动,目的是促进师生的相互了解,我特地选中你们家张得春,我们先进行一次沟通试验……怎么,你对我不放心啊?”
“瞧您说的朱校长,”爸爸连忙说:“我怕他给你添麻烦……”
“那就说定了,明天下午再来接我——不是,明天这个时候来接张得春,我保证他不会少一根汗毛!”
送走爸爸以后我回到校长室。我犯了一个低级错误,竟把哪一把钥匙开门给忘了,只得一把把地试。我心中突然出现一个不好的预感,里边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我慌慌张张打开门,连门也没来得及关就跑进里屋,进去后我松了一口气,里边和我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校长和江山都在原处坐着,我朝朱校长作了个揖,口中念叨:“委屈你了校长,现在我也是校长,有你就没有我,有我就没有你,所以还得请你退居二线,明天再把校长的位置让给你……不,还给你……”
忽然校长室的门被推开,我大惊失色,冲过去挡在门口。却见顾大嫂笑眯眯地站在门外,手中捧着学校食堂里的不锈钢餐盘:“校长,午饭我给你端上来了——”
“混账东西,”我怒骂道:“你不知道应该敲门啊?”
我“乒”地关上门,迅速地反锁上,责怪自己太大意了。转念一想不合适,又打开了门,顾大嫂端着盘子还站在那儿,一脸的委屈。我接过餐盘,笑道:“谢谢,进来一起吃?”
“不,不……”顾大嫂像见了鬼似的溜走了。
我坐下来吃饭,边吃边和朱校长、江山聊天。
“你们吃吗?今天番茄炒蛋真不错,江山不吃吗?校长您弄点儿尝尝?看来你们都没有什么胃口,我就不客气了……”
实际上我还是有些害怕,自言自语只不过为自己装胆而已,一盆饭下肚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我坐在校长室里就有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好像什么人随时会冲进来。
“还不如锁好门到外面去逛逛……”我对自己说。
我刚站起来,忽然听到“嘀”的一声,这声音我非常熟悉,是电脑启动时的声音。可电脑怎么会突然启动的呢?我走到窗口的电脑桌前,掀开遮在电脑上的防尘罩。
电脑果然已经启动了,正在快速自检。
我再仔细一看,不禁大惊失色!电脑的电源插头还搁在桌角上,也就是说电脑的电源尚未接上,它竟然自行启动了!
我紧张地注视着电脑屏幕。
屏幕上出现了一行乱码,就和我上次在网吧中见到的差不多,有间隔有停顿,排列很有规律,相似的乱码隔一段就重复一次,好像在循环发出某种信息。
我思考良久,觉得这些信息对江山兴许有用,便把长长的乱码存了盘,等江山醒来再给他看,不至于误了事情。我的心突然跳得厉害,感觉到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坐下来,努力使自己保持镇静。但仿佛为了证实我的想法似的,电话铃骤然响起。我一看是学校的内线电话,便拿起了话筒。
“喂,什么事?……洪常青?谁是洪常青?”
对方的声音很急切:“我就是传达室的老洪头!现在有几个年轻人,自称是学生家长,说要到学校里找人,看这样子他们要硬闯——”
“顶住,坚决顶住!我这就过来!”
我飞快地赶到大门口,看见老洪头正豁出老命顶住铁门,门外几个家伙骂骂咧咧,把铁门撞得哐哐直响。我一眼认出其中一个正是我的把兄弟张为国。原来他们是风中之神派来的,我心中一沉,他们十有八九是冲着江山来的,没想到他们的反应如此迅速,我真担心自己能否应付得了。
“各位,各位——”我伸手示意他们停止撞门,可他们毫不理会。
“先生们,先生们……”我陪着笑脸说:“有话好好说……”
没想到他们闹得更欢了,其中一个还从栏杆间伸进拳头,给了老洪头一下,虽然没什么力道,也把老洪头吓了一 跳。
“你们这帮*****东西!”我跳起来骂道:“给你们脸你们偏不要,你以为老子是吃素的?欺负到老子头上了,真瞎了你们的狗眼,全他妈给我住手!再动一下小心老子敲碎你们的狗头!”
我抄起一块红砖,叉起腰怒目而视。他们大概没有想到一个堂堂校长会如此模样,都愣住了。张为国迟疑一下,不服气地说:“你凶什么凶,学校又不是看守所,找个人还不行啊?”
“你们是找人的样子吗?”我见他们的口气软了下来,也放缓了语气:“我以为你们是来收保护费的。”
“误会了误会了 ,”他们几个一起打哈哈:“我们的确是来找人的,开开门吧……”
“等一下,”我说:“你们到底找谁?”
“我们找一个叫张得春的——”
我愣住了,随即哈哈大笑。张为国疑惑地望着我:“你认识他?”
“认识,认识,太认识了,”我笑道:“张得春的大名何人不知哪个不晓,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堪称人中龙凤,中华英才。他是我们学校的骄傲……怎么,他认识你们?”
“那还用说,”张为国一拍胸脯,自豪地说:“我是他的拜把子兄弟!”
“不会吧,”我装着怀疑的样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我听说他最近只是和一个名叫张为国的杰出青年拜了兄弟,没听说你呀!”
其他几个人哄笑起来:“他就是张为国!”
“真的?”我诚惶诚恐地说:“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多有得罪,万望海涵……”
“没关系,”张为国洋洋得意地说:“那就开门让我们进去吧。”
我皱眉道:“只是……您怎样证明您就是张为国呢?”
“我就是张为国,要什么证据啊!“
“唉,您不知道,”我万分诚恳地说:“现在不少骗子都冒充张得春的亲戚朋友,惹得张得春他老人家非常生气。您为我想想,万一张得春因此转学或者被别的学校挖走了,岂不是我校难以弥补的重大损失,不得不慎重啊!”
张为国和其他几个人互相望望,“那……我们怎么办?”
“你回单位开一张介绍信,再带上个人身份证,户口簿不行,上面没相片……”
张为国他们悻悻而去。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唉,您不知道,”我万分诚恳地说:“现在不少骗子都冒充张得春的亲戚朋友,惹得张得春他老人家非常生气。您为我想想,万一张得春因此转学或者被别的学校挖走了,岂不是我校难以弥补的重大损失,不得不慎重啊!”
张为国和其他几个人互相望望,“那……我们怎么办?”
“你回单位开一张介绍信,再带上个人身份证,户口簿不行,上面没相片……”
张为国他们悻悻而去。
我为自己的巧舌如簧高兴了一阵子,但很快又发起愁来。幸亏这时候学校大门紧锁他们才无计可施,万一他们趁着放学的当儿硬闯进来,还真挡不住!老洪头在一旁心有余悸地说:“刚才多亏了校长您把他们给震住了,不然的话我就要报警了!”
“报警?!”
我心中一动,为什么不报警呢?警察往门口一站,还有哪个敢胡来?我拿定主意,急忙回到校长室,刚打开门就发现后面有人,回头一看竟是刘老师,我第一反应就是又把门关上了。
“干什么?”刘老师奇怪地望着我,笑道:“里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没有没有,”我庄严地说:“我以党籍保证!”
“校长,我想和你谈一谈班级的情况……”
我一口回绝:“不行”。
我知道朱校长对刘老师一向是客客气气,所以我硬邦邦的态度令她十分意外,她瞪大眼睛:“为什么?”
“因为——”
要在平时,我一定会假公济私和她拉呱拉呱,但现在实在是因为事情紧急,我急于想把她打发走,可她不依不饶纠缠不清。我便急中生智,伸手在她的屁股上用力拧了一把,刘老师脸色一变,立刻尖叫着跑开了。我来不及回味这一拧的感觉,进屋后就给派出所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女的,声音甜甜酷似小陈: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我是学府山小学,我们这儿有坏人来捣乱,希望你们能够派人来一趟!”我一口气说完,刚想挂电话,那女声又说:
“请你把具体情况说清楚——”
我傻了眼,幸好我有急智,临时现编起来:“……我们这儿有个学生,他说他欠了别人一大笔钱,哦,是他爸爸欠了人家的钱,所以债主要来学校绑架他……”我越编越顺嘴,继续说道:“当然这话是这个学生说的,您知道小孩子的话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所以特地向您汇报一下,您看着办吧。”
“请告诉我这个学生的姓名、住址、家庭情况……”
“好的,”我顺嘴说道:“他叫张得春……”
话刚说完对方立刻惊叫起来:“张得春?!”
我心中一动:“你是……小陈?陈英?”
“是啊,你是谁?”
“我就是张得春——的校长!”我差点又说漏嘴。
“哦,是朱校长,”小陈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我们见过面……这样吧,我马上就到你们学校来,详情等见面再说吧。”
小陈很快就赶到了学校,我在校门口等她,把她请进传达室。这是我刻意安排的,有她在学校门口坐着我心里塌实多了。
“张得春在哪里?”她见面就问我。
“这个……一言难尽啊!”
“他怎么啦?”小陈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我的心里热呼呼的,连忙解释:“他一切都好,只是、只是他暂时无法见你。”
小陈竖起柳眉:“为什么?”
“张得春精灵古怪,做事情往往出人意料之外,大有神龙见首不见尾之风采,他不肯见你自然有深奥的道理,我等凡夫俗子岂敢妄加猜测!”
小陈听了点点头:“这倒也是。”
我凑近她,轻声说:“张得春托我给你捎来一句话……”
小陈注意地听着。
“他说,他对你的心一直没有改变!”
小陈猝不及防,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心中偷着乐翻了,过了一会儿她用细若蚊蚁的声音问我:“朱校长,他……张得春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什么都告诉我了,”我说:“他对你一往情深,一片真心,一腔热血外加柔肠万千,如此这般的美丽爱情怎么不令所有人为之动容,连我这个老头子也不免蠢蠢欲动!”
小陈尴尬地笑笑,不知该如何作答。我继续加紧宣传攻势:“张得春侠肝义胆,是你可靠的选择!张得春精明强干,是你理想的选择!选择了张得春,就是选择了幸福,就是选择了智慧和财富!”
“朱校长,”小陈疑惑地说:“上次我来找你了解张得春情况的时候,你的说法和今天……似乎不同……”
“当时——是出于某种特殊的需要,”我顺口说道:“当时,张得春正在受到外星人的监视,我不得不把他这么个杰出的优秀青年说成一个无赖小混混。我一直在后悔呀,虽然我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张得春,但也不能撒下如此大谎,我到现在还在受着良心的谴责!”
“等一下,”小陈突然若有所思地说:“你刚才提到——外星人……你真的以为我们身边存在外星人?”
“我当然不信,”我说,听了这话小陈好像松了一口气,我接着又说:“可在事实面前,我不得不相信!”
小陈眼睛一亮:“你见过外星人?”
“我当然见过。”
我想起这段日子来新鲜离奇的经历,不禁心驰神往,微笑着对她说:“你说过如果见到外星人就做张得春的未婚妻,我看这个未婚妻你是当定了!”
小陈再次羞得无地自容,她急急巴巴地说:“他……张得春连这话都……我要找他算帐……”
“你别生气呀,”我忙说:“张得春只不过是害怕夜长梦多,如果没有那个神枪手杜伟搅局,他也不会这么急!”
小陈再也坐不住了,她站起身,岔开话题说:“我们还是尽快办公事吧,我要找张得春的老师同学了解一下情况,你可以领我去吗?”
“可以,当然可以 ,”我迟疑地说:“……不过,张得春吩咐我在这儿等他——”
“不能听他的,我们必须先掌握第一手情况。”小陈催促我,她走到门口,回过头来等着我。我只得慢腾腾站起来,心中踌躇一下,决定告诉她实情:“是这样的,那一伙人可能马上就到,我们离开了就怕老洪头挡不住他们……我们必须把他们挡在校门之外……”
“哪一伙人?什么人?”小陈注视着我。
“就是、就是来找张得春的人……”
“你是说绑架他的人?”
“差、差不离吧。”
小陈皱起眉头,她的目光开始变得充满怀疑:“朱校长,你没有把你所知道的情况告诉我,好像故意向我隐瞒了什么!”
“没有哇,我不是正要把——”
我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一辆车急驰而来,就停在校门口。我一看是辆警车,正在诧异间,车上下来三个人直冲我们走来。老洪头哆哆嗦嗦为他们打开门,点头哈腰大献殷勤,我真怀疑这老儿犯有前科。
“校长,”老洪头屁颠屁颠跑进来说:“这几位警察同志来执行任务……”
我低声问小陈:“你看看,这几个警察是真还是假?”
“他们是市局的,”小陈告诉我:“后面那个是二科的科长……”
我的心略安,只要不是冒牌货就不怕。这时警车上又走下一个人,他身穿便装,一头长发飘逸俊俏,显然不是个警察。我一看大惊失色,竟然是风中之神!
他们还是冲着江山来的。
也许是张为国他们几个被我糊弄走以后,风中之神便亲自上阵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动了公安的力量,可见他们的势力很大,也许大得我无法想象!但风中之神年纪轻轻,如此能量从何而来?
风中之神看上去气色很不错,他比起在医院的时候更加神采奕奕,丝毫没有一点儿病态。他大摇大摆跟着三名警察往里走。我呆了呆,心说不能让他们进去,不然江山就危险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我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一辆车急驰而来,就停在校门口。我一看是辆警车,正在诧异间,车上下来三个人直冲我们走来。老洪头哆哆嗦嗦为他们打开门,点头哈腰大献殷勤,我真怀疑这老儿犯有前科。
“校长,”老洪头屁颠屁颠跑进来说:“这几位警察同志来执行任务……”
我低声问小陈:“你看看,这几个警察是真还是假?”
“他们是市局的,”小陈告诉我:“后面那个是二科的科长……”
我的心略安,只要不是冒牌货就不怕。这时警车上又走下一个人,他身穿便装,一头长发飘逸俊俏,显然不是个警察。我一看大惊失色,竟然是风中之神!
他们还是冲着江山来的。
也许是张为国他们几个被我糊弄走以后,风中之神便亲自上阵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动了公安的力量,可见他们的势力很大,也许大得我无法想象!但风中之神年纪轻轻,如此能量从何而来?
风中之神看上去气色很不错,他比起在医院的时候更加神采奕奕,丝毫没有一点儿病态。他大摇大摆跟着三名警察往里走。我呆了呆,心说不能让他们进去,不然江山就危险了。
我跳起来,拦住他们的去路。这突兀一下让众人吃了一惊,都愣愣地望着我。我手指着风中之神:“你不是警察,你不可以进去!”
风中之神注视着我:“张得春,你想干什么?”
我顿时矮了半截:“你——知道我就是……”
“我当然知道,”他不屑地说:“这种把戏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知道我们来的目的是什么,我警告你,不要做不自量力的傻事情!”
我被戳穿了身份,顿时无计可施。我的种种伎俩是建立在朱校长的基础上的,一旦恢复了小把戏的身份,还有哪个买我的帐!可我又心有所不甘,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后面,打算见机行事。他们不再理会我,直奔三楼校长室。
到了门口,风中之神转脸对我说:“张得春,把钥匙拿出来。”
我双手一摊:“丢了。”
旁边一警察飞快地打开门,我傻了眼,早知道就卖个人情给他了。风中之神倒没有为难我,抢先冲了进去。我心中一阵难受,连说完了完了,绝望地闭起眼睛。我没有完成江山交代的事情,觉得非常对不起朋友。他们肯定还会发现不成人样的朱校长,连我这个假冒伪劣的校长也要搭进去。
“跑了,跑了!”
风中之神突然大声嚷起来,他从里边跺着脚冲出来,怒气冲冲掏出手机,由于气愤双手不停颤抖,好不容易才接通了电话,他大声地说:
“爸爸,我需要一架直升飞机……”
难道江山安全脱身啦?朱校长又到哪去啦?我第一想法是冲进去看看,但理智告诉我不可莽撞,风中之神正在气头上,这时候跳出来岂不是自讨苦吃!
我心中隐隐觉得风中之神之所以显得如此不平凡,背后肯定有一个更不平凡的角色。难道就是被他称为“外星人”的爸爸?可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分明是和他的“外星人爸爸”过不去。我难以理解其中的奥秘,只得在一边静静地瞧着。
风中之神大概和他的爸爸言语不投,越发变得怒不可遏,他冲着电话大吼: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这里到处都有外星人的信息,他刚刚离开不久!不管你帮不帮我,我一定会抓住他的!”
他猛地将电话摔到地上,转身冲出门,我赶紧闪到一边,让开门口的路。风中之神从我面前走过的时候,望也不望我一眼,丢下一句话:“……张得春,回头找你算帐!”
我优雅地一欠身,表示悉听尊便。我这个人的长处就是从不在众人面前向谁服软。
等他们全部离开以后,我抑制住狂跳的心,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我发现校长室里变了样子,原先被我弄得乱七八糟的物品都已经整整齐齐回归原位,连我打碎的几个玻璃灯罩又完好如初,地下连一块玻璃渣也没有。我走进里屋,里边空空荡荡,江山已经安全离开了,连朱校长也不知去向。
我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在椅子上重重地坐下,把双脚架到办公桌上。这种舒适的姿势还没有保持一分钟,我又跳了起来。我看见小陈站在校长室门口。
她用迷茫的目光望着我:“他们——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叫你……张得春?”
“没错,”我微微一笑:“在下正是张得春,张牙舞爪的张,得意忘形的得,春风一度的春!”
“没错,”我微微一笑:“在下正是张得春,张牙舞爪的张,得意忘形的得,春风一度的春!”
小陈看上去有些晕晕乎乎,她张大嘴巴,愣了好一会儿才急急巴巴地说:“张……朱校长,这个玩笑有点儿不像……玩笑,你们、还有张得春,到底在开什么玩笑……”
“我一说你就明白了,”我试着向她解释:“你看着的我是朱校长,实际上我并不是朱校长,我是张得春。其实一点也不奇怪,是外星人把朱校长的信息移到我的身上,所以你看到的只是朱校长的信息,而不是朱校长的本身!我想你应该听明白了——”
但是看小陈的表情却没有一点儿明白的意思。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情吗?”我进一步启发她:“当时那两个歹徒为什么认定我是他们的七弟呢?并不是我长得像他们的七弟,而是外星人从他俩的头脑中截取了那个七弟的信息,再转移到我的身上……”
小陈思考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看来此刻她头脑中接受的信息太新奇,与她原有的大脑皮层结构格格不入,所以无法理解。为了深入浅出地说明真相,我临机一动,趴在地上爬了两圈,还学了几声狗叫。
“你这是干什么?”小陈吃惊地望着我。
我笑着答道:“你想一想,年过五旬的共产党员朱校长,是不可能趴在地上学狗叫的,而十二岁的小顽童张得春却可以这样做,因此不难得出结论,我是张得春,不是朱校长!”
“你说得有一定道理,”小陈犹犹豫豫地说:“但是,我还是无法相信……”
“女人啊女人,”我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说:“看来只有等二十个小时了,等我变回了张得春,你亲眼所见才会相信!”
“我才不会傻等呢,”小陈大摇其头:“也许我已经被耍了还不知道呢!”
她说完,转身欲离开。我觉得机会稍纵即逝,现在不说清楚,或许以后就再也没有可能了。我快步走上前,一把抱住小陈,踮起脚尖,对着她的红唇用力一吻,她惊叫一声试图躲避,我却紧紧抱着她不放手,她满脸通红,低声说道:“快放开张得春,让人家看见像什么样!”
“你说我是谁?你相信我是张得春啦?”
“信,我相信。”
小陈用力挣脱了我,急匆匆地走了。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她说完,转身欲离开。我觉得机会稍纵即逝,现在不说清楚,或许以后就再也没有可能了。我快步走上前,一把抱住小陈,踮起脚尖,对着她的红唇用力一吻,她惊叫一声试图躲避,我却紧紧抱着她不放手,她满脸通红,低声说道:“快放开张得春,让人家看见像什么样!”
“你说我是谁?你相信我是张得春啦?”
“信,我相信。”
小陈用力挣脱了我,急匆匆地走了。
我带着愉快的心情在校园里四处游荡。由于没有了精神负担,我打算利用剩下的有限时间好好体验一下校长的生活。
我转了一大圈,居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我这个校长也就无法行使我的权力。我心里突然涌出一个想法,如果江山问我愿不愿意这样永久换下去,我该如何回答?“不,不干,”我自言自语地说:“让一个十二岁少年变成五十多的老头,就是换成省长也不干!”
我开始浮想联翩,如果今后有机会体验一下省长的生活那感觉一定不错,万一再遇上党和国家的领导人……我乐得不敢往下想。
走着走着我肚子有点痛,就去厕所大便。在那儿我遇到我们班上的同学何大伟,他一边撒尿一边恭恭敬敬地对我说:“朱校长好!”
我笑道:“何大伟,你可知道我是谁?”
“您是校长啊,”何大伟说:“您亲自来大便,真是太辛苦了!”
我哈哈大笑:“你这个马屁精,我是张得春!你忘了我们一起把蚯蚓放到学校食堂的大锅里啦?”
何大伟也参与了“蚯蚓事件”,但我一个人把罪名扛了下来,从此何大伟对我又敬又怕。这件隐秘的事情只有我们俩知道,他像见了鬼一样望着我:“你——”
这时顾大嫂急匆匆得走进厕所,他见了我就说:“哎呀校长,我可找到你了,教育局的侯局长来了,说有急事要找你……”
“慌什么,”我说:“一个侯局长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你负责接待一下,好烟好茶招呼就是!”
顾大嫂激动得浑身颤抖,“是!”他行了一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我继续慢腾腾的大便,心中盘算对策。我有点儿没有底的心虚感觉,毕竟侯局长是局里的大官,中国的老百姓见了当官的就心里发怵,作为城市平民后代的我也不能免俗。再者我对上面的那一套不熟悉,也许三言两语就露出了马脚。
我思考再三也没有应对良策,便赖在厕所上不起身。没准儿那个侯局长等得不耐烦自个儿就走了,我便可以蒙混过关。
没想到侯局长居然走进了厕所。
我从学校的闭路电视上见过他一面,他头发梳得油光发亮,戴一付小巧精致的无框架眼镜,在主席台上正襟危坐,说了一大通我们听不懂的话,于是我们就拼命鼓掌。
“老朱哇,”侯局长骂骂咧咧地说:“你们学校那个娘娘腔真不识相,我告诉他我有急事急得很,他偏偏拉着我抽烟喝茶,害得我差点屙到裤裆里……”
他一边说一边急不可耐地解裤子,我热情地招呼他:“请,这边请!”
“刚才我就想屙巴巴了,一时找不到地方,就上你这儿来了——”
我心中好笑,侯局长一口标准的京味普通话,却把大便叫做屙巴巴。我连忙说:“欢迎惠顾,不胜荣幸之至!”
忽然听到有人“扑哧”暗笑一声,我抬头一看何大伟还站在那儿,便大声说:“好啊何大伟,我正在追查是谁放的蚯蚓,还有蚯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你倒送上门来了——”
话音未落,何大伟裤子都没系夹着尾巴溜了。“怎么回事?”侯局长随口问:“什么蚯蚓啊?”
我便把我做的事情改头换面说了一遍,侯局长越听越有趣,他好奇地问:“这么说那一锅蚯蚓汤大家都喝光啦?”
“是啊,人人都夸那一天的汤味道鲜美!”
侯局长嘿嘿地笑起来,他用力打了我一拳,我也打了他一拳。此刻我心中的忌惮已经一扫而光。虽然侯局长官居高位,但他的生理构造与别人也没有两样,乐了要大笑,急了要骂娘,对付他就和对付别人一样,说不定还更好办些。
“老朱,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事情——”
“哦,”我想起前几天我和江山在校长室的时候,朱校长曾经接过侯局长的一个电话,便轻描淡写地说:“不就是转一个学生嘛,上次不是说好了,怎么还要您亲自跑一趟?”
“不是这个事情,”侯局长摇摇头说:“是关于期末全区统考的事情——”
我一听全区统考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对于学生来说全区统考就意味着疯狂的复习和疯狂的作业,红了眼睛的老师们接二连三轮番轰炸,做学生的自然苦不堪言。我现在换了身份,正好乘机进言:
“全他娘区他妈统他奶奶测他姥姥!干吗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要知道每次统考任务下达以后,老师骂学生骂,家里十八代祖宗都不得安生……”
“你傻了朱大凡,”侯局长怒道:“你也不看清形势,现在老唐一个劲地找我的岔,如果我们这次在市里排名落了后,他肯定会戳我的蹩脚!你是我的人,老唐会给你好果子吃吗?”
“对呀,”我连忙附和他:“老唐他妈的太不是东西了,我去干掉他?或者……在他背后贴个乌龟?”
侯局长瞪了我一眼:“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你好好准备今天下午开会的发言,到时候我们互相配合,给老唐来个下马威!”
“开会?开什么会?”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侯局长裤子没拎就跳了起来:“什么?你搞什么鬼?”
“侯局长,我这不是逗你玩嘛,”我赶紧陪笑脸。
“少来!”侯局长怒气冲冲地说:“下午三点你要准时到达局会议室,不然我扒了你的猪皮,你信不信?”
“信,信,”我连连点头:“老猪我保证不误事!”
“今天的会议太重要了,只能成功,不许失败!”侯局长思考片刻说:“我还是有点儿不放心……这样吧,到时候我让司机来接你。”
“太谢谢你了侯局长……你带手纸了吗?”
“没有,难道你——”
我来到教育局会议室的时候,里边已经坐满了人,都是局领导和各校校长,他们有的互相寒暄,有的聚在一起说笑话。我很兴奋,学着别人与身边的人一一握手,嘴里不停地寒暄“胖了胖了”,“最近气色不错嘛!”“这两天打牌手气如何?”
当我把手伸向后一排人的时候,他们纷纷递过来自己的名片,我一看,全是电台、电视台、日报、晚报的记者,看来今天的会议还引起了广泛的关注,难怪侯局长如此的重视。
会议一开起来就不好玩了,几位局领导轮番讲话,都在强调这次统考的重大意义。我听见身后的记者在不停地打哈欠,我受到传染,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提醒自己这个会议很重要,不能睡着了,但还是迷迷糊糊打起盹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猛然惊醒,发现满桌的人都在望着我,朝我热烈鼓掌,我愣愣地说:“我没有睡着,不信你们问旁边的人——”
侯局长满面笑容地说:“朱校长领导的学府路小学,各项指标在我们局都是名列前茅,下面就请最有发言权的朱校长谈谈他对这次统考的看法……”
“又要考试,”我脱口而出:“你们烦不烦啊?”
全场轰笑起来,我的真心话在这帮人听来竟成了搞笑,我摇摇头,大声地说:
“先生们,女士们,我要讲话,我要讲话!我要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