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趁着让我欣赏他刚从国内带回来的高相素相机里的照片时,理所当然地从那边的长沙发上移了过来,见他很专心地一页页翻过去,我渐渐被数码相机里的景致吸引了过去,绷紧的戒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弛了下来,他的体温和他絮絮的介绍让我僵硬的身体也开始柔软了。
我和他不过是邂逅,他那时正在找人看场地,准备在这里做生意。我以为他不过是和许许多多的投资移民一样,及至和他闲谈,才发现他在文学及音乐方面的造诣,虽只是爱好,却显然不是入门的阶段,让我不由得肃然起敬。他倒又谦虚起来,把自己说得一钱不值似的。
先生不是个坏人,可就是太顾着自己的锦绣前程。第一次长驻美国的时候,儿子还小,我又要上班,又要料理家务,那么大的花园,春天除草的时候真是让我腰酸背痛。因为路途遥远,他每个月只能回加拿大一次,他十分挑剔,回来有大半时间整理前后院子,还不忘责怪我的不能干,要不是有儿子在,我真想把门摔在他脸上。
扭不过他,一年后我还是卖了房子,跟他搬去了瀑布区。好不容易我的小店又一次打开了局面,他那个与人不易相处的毛病又犯了,没能如愿被派到中国分部,干脆和欣赏他的大老板接洽,调去美国另一个州了。
在家人和朋友面前,我是风光的,可是多少次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身边,这几年随着他地位的不断提高,益发对我严格要求起来,恨不能我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进得卧房的的全能人,同时还要对他言听计从。如果不是他懂得适时收手,不时给我买个什么礼物什么的,也懂得哄我开心,我真是不愿意再和他过下去了。
我还年轻啊,如果他在我身上给足了注意力,我怎么会对其他人有兴趣。可是忙了一天后,儿子也入睡了,我一个人守着大房子,半倚半靠地歪在沙发上的时候,看着索然无味的肥皂剧,一股子寂寞和不甘就那么没有防备地涌上了眼里。
以前也不过是客串,可这次却不同。他虽是不说,我也猜得出他有些来头。可如果不是偶然遇到一个他的朋友,我咋也想不到原来他是个太子党,至今在国内的几个公司还好好的运转着,他不过是慢慢地把资产转移过来而已,也难怪他的妻子一时半会过不来了。
他这次回国,待了小半年才回来。他的伊妹儿我早收到了,就是简单的四个字,我回来了。我反复看了几遍,草拟了几份回执,最终还是放弃了,这已经是快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老公在那边做得不错,反正绿卡也拿到快一年了,我和孩子必须得过去了,他已先行买下了房子,催了我几次。想着如果下周我飞往美国,也许这辈子就再也不会同他有打交道的机会了,心里忍不住格登一下,也说不上来是遗憾还是庆幸,他固然是在女人堆里钻够了的,我也怕到时候若真见了面会管束不了自己。
那天晚上先生又打电话来,照旧是叮嘱我走之前要办的琐事,没有一句甜言蜜语,我突然失去了兴趣,公事公办的向他汇报完毕,就摔了电话。他觉察了,过了一会又打电话来,不接,留言,再打,不接,再留言,他的声音终于由最初的愠怒转为妥协,强压住怒火道:你别让我着急。我这才扑哧一笑,施施然起了身。
他的电话就是在先生挂了后打进来的,我还在刚才的柔媚里,于是轻轻道,傻瓜,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电话那头没声音,我这才一机灵,马上正色道:哈罗?他说了声,是我。
那晚我到底没有让他过来。不过我倒是想在走之前见他一面,也许潜意识中是想把在先生重事业而冷落我的遗憾补回来。虽然先生不在家,他倒也不是那种会强迫我的人,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他到底是在风月场里打过滚的人,况且我也不拒绝一点点强迫的,只要不太过分。
他的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相机,就势一把揽住我的肩膀,我还没来得及反抗,他另一只拿着相机的手已搭在我的肩上,舌头熟练地顶开了我的双唇,我待要反抗,却又突然无力,他的右手在我的后背上的扣子摸索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忘不了你,先生在兴致好的时候也这么叫我,我突然一惊,把他推了开去,道,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他赶紧起身坐回到那张沙发上,我站起来假装去喝水。
眼角见他有点汕汕的,又觉一点不忍,毕竟我也有责任。我重新回到沙发上去坐下,半认真半嗔怪的说,我可不象你,久经沙场,我没你那个定力,怕没本事管住自己,作出对不起老公的事情,我也就是同你叙旧兼道别。他半是得意半是尴尬的笑了一下,又接着刚才的话题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