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上)
--------你是小羊吗?
--------是的。
---------还记得20年前,你认识的知青有个叫大江的吗?
--------印象深刻。
。。。。。。
时光,原来可以倒流。
还没见到她,她的语音简练,气息真实,通过电话,将我带回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在等她的两小时里,我和衣躺在招待所的床上,一幕又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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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向往宿舍的群体生活。喜欢去大食堂打饭的随意和热闹。然而,命运却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宿舍,是农村的旧教室,食堂--只有八个人,还要自己做。
不过,头一次,还是新鲜,还是有趣。六男二女,年纪相仿,来自同一个都市,有着共同的语言,虽然,有不同的思想。
------那有什么关系---世上没有两颗一样的鸡蛋!
早餐吃粥,呀!酱菜没了,没关系,我带有白糖,哗啦啦,两顿早餐,我的糖瓶底朝天。
接着,一连几天吃白粥。。。直到分伙分食-----呵呵,原来,人人都带有白砂糖。。。。。
没多久,谈的投机的朋友自然形成,数量自然地减少
没多久,男女知青同病相怜,双双对对。。。。
多好的自然环境呀,草香麦香泥土也香,田野的落日特别红,乡间的的月亮特别亮。。。到了融雪的初春,我建议放弃一日的工分,各自选告假的理由,在村外的大路口集合---春游蹬山去-- 一呼十应,邻队的女知青也响应了,馒头、面包、饼干、罐头、榨菜---到山上野餐来了。
呵呵,初春滋润着青春,青春孕育着爱情,就在这穷山僻壤,悄悄的散发着爱的芬芳,生气勃勃的少年,温柔多情的少女---谁还去想那城市的口号喧闹?谁还去警戒“资产阶级的腐败”----如果腐败是快乐的代名词----腐败就腐败吧-----只是,要悄悄的腐败,自然,悄悄的快乐了----呵呵,爱情,居然可以静悄悄。。。。
嗨----这一切的情趣,好像我只是个热心的观众。
我没激情么?我没喜爱的人么?没人喜爱我么?
只不过,我答应过母亲---无论如何,要争取去香港侍候两老----我终究是不属于这块土地的,我又怎能对这块土地上的女子肆意动情呢---我既然不能负责到底,就不要 惹事生非了吧。
烦恼、痛苦、困莙-- 一旦冲破,变成坦荡了。
坦然地对待一切,当然,包括妙龄女知青---不论高矮肥瘦美丑。
两个女知青回上海,约我同行。
回到农村,呵呵,流言满天。“一箭双雕”--哈哈!我享齐人之福?一位女知青粗粮吃多了,稍稍发胖---- 不好了,要生大江的孩子了!
无聊,尽是无聊--没有书籍戏曲电影电视,八卦---就是单调生活的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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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了,小羊来了。
像一块大磁铁由天上降落到村里,将所有男知青的注意力都吸了过去。
她有着江南女子的白净秀气,兼有北地女子的爽直豪气,有干部子弟的傲气,也有邻家少女的活泼、俏皮。
我对磁性的抗拒依然付在身上,然而,对美好事物的的敏感,却叫我对她刮目相看。
我的女性老师在学校时就给我警示般的教诲:如果对她没有心,就不要对她好。
-------我忘了问老师:如何防止她对我的好?
-------你不要对我有好感呀!你不要喜欢我呀!-----她会当我神经病的吧。
我对女子的羞却和恐惧感,从小就解禁了。
三个姐姐,她们的朋友几乎也是我的朋友,有个豪放型的大姐姐还开过我玩笑-----要是小阿弟大几岁,我就嫁给他!
我脸红得无处躲藏----脸红过后,才想起:她怎么就不问问我的意思?
妹妹的朋友却不是我的朋友,我老觉得小我的朋友太幼稚--不伦男女。
有位朋友,中学毕业开始上班了,还喜欢找刚上中学的小女孩撩拨,我笑他,他笑回我:她们,将来就是我们的老婆呀!
------搞了半天,幼稚的是我!是我懵懂,自以为是,少年老成,于是,小过我的女知青,全看成小妹妹,全不当一回事。
对新来的小羊,也是如此。
然而,她好像不是这样看我。
人人喊我“大江”------她却偏偏喊我“小江”--还问人家,凭什么要喊他“大”江。其实,她晚来,不晓得,人们只是为了区别另一位矮小个的“小江”。
小我三岁的 小高,学英语照着旧上海的洋泾浜书,读着“股的毛宁”“威尔康姆”“土袋一司桑代”。。。笑得她冒眼泪,她借英文书给小高,教我们读国际音标。
她不是我们同队的知青,却和我队的女知青作了好朋友。
她同队的男知青来我们宿舍发表“爱的宣言”:我准备要追小羊啦,你们不准来插手呀!
我们的小高好不扫兴,嘟囔着:吃拿。。。我鼓励他:公平竞争!---将暗恋转向光明!
某日,小羊问我:---奇怪,某某问我借数学书。。。
我笑笑,他即使不来发表宣言,我也不会插手。
当然,还书的时候,夹了一封情书----当然,小羊拒绝了。从此,开始避他了。。。
大队组成了“毛泽东思想小分队”,我是队长,小样是队员之一,那些日子,几乎是天天见面,同队的女知青也在一块。于是,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有好吃的东西,我会让女知青去把她叫来,她却问:是大江叫的吧?虽然,我吩咐过女知青,不要说是我叫得。
女知青还告诉我,某天,小羊学苏联电影里的爱情对白,她俩胡闹一番,笑完之后,她说“阿呀,要是给是大江听到就。。。”
当我的面,她还是不喊我大江。喊小江我可理她,宁可她喊“喂”。。。。。。
初夏。阳光明媚。
那天,小高和我,她俩,拖着板车去买口粮。小路两旁的桑树结满了大颗的桑子,她顺手采了一把,给女知青,给小高,我在后面拖着板车,看着她蹦蹦跳跳,跳到我面前。
------小江,吃一颗吧!一贯的嬉皮笑脸。
我双手扶着车把,将头宁向另一边。。。。。
-----大江----吃一颗吧----悄悄的,像贴在耳边。
呵呵,太阳都被她的温柔融化了。我拧头看着她的笑脸,像个小孩在委求大人,俏皮,但充满了诚意,她向前扫了一眼,确定他们没看见,将那颗饱满的黑黑的桑子,放到我的嘴边。。。。
她开始向我老实交待:在她还没到我们乡村之前,城里她姐姐的女同事---原先我们队的女知青就警告过她,小心,你们村里有个叫 “大江”的人。
某天,我要进城,她让我带封信给她姐姐,见到她姐姐,她不看信,老看着我,我才知道---上她的当了。
一天,她用挑斗的口气问我----收了工,敢不敢不换衣服就去城里看电影?咳-----我自然又上当了!
我和她走在公路上的情景,就像广播新闻一样在全公社传了开来。。。
当然,我是心甘情愿上她的当的。
我队的女知青开始提醒我,(她知道我申请去香港的事)小心她真的爱上你,我不以为然---我从来没有主动向她示好,更不要说情话情书的攻势啦。
其实,没人知道------我初恋的葬礼,在毕业那年。
从此,我再也没有勇气主动显示我的感情。往日点点滴滴积累的的自信,每次照镜子--就一扫而空:我的自画像,除了彷徨,还是彷徨。
只有镜里的我知道----平时所谓的洒脱,只是一种掩饰。。。。。
我的掩饰过于稚嫩?我的言行过于浅白?
直到有一天,我去上海探亲,一个月后回来。
也是夏天,收了工,晚饭前,我去她的住处看她,红霞满天。
远远看到她,独自一人,在泥屋的大门外,坐在小板凳上,无聊的用树枝在地上有一笔没一笔的画着----我两曾在开大会的时候,用这样的方法无声的聊天。。。此时的她,孤寂得像个世外的人,其他知青上哪去了?。。。。她听到我的脚步,抬起头,猛地跳了起来,小凳子翻倒了,她张开双手臂,俩眼放出光来---惊喜地笑着,喊着“大江”----就像要朝我身上扑过来。。。
那一刹间,我才相信,她是真的喜欢上我了。
我失去了往日的坦然,我变得谨慎,我故意疏远,虽然,我不愿意,即使痛苦,也要忍受。
她何等敏感?她会怎样的看我呢?
她不再来我队女知青的房间,我也离开了“小分队”,我没再见过她的笑容---即使路上偶遇。
她往日的活泼俏皮,只有在梦里出现。
那个借数学书的知青将自行车的铃打得好久,风骚的和收工的每个人打招呼,他车后坐的是她。小高好不开心,气得咬牙切齿。我更像是被她在心上割了一刀---我遇上了她那双眼睛,冷峻如冰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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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香港的申请批了下来,我必需低调的离开,但是,我无法不和她说声再见。
托人请她来我的无窗的小泥屋,我不希望我走了,她四周的人的对她风言风语。
她来了,冷冷得来到我的面前。
-----要走啦,祝你幸福。(没有一点表情,站在门框外。)
-----谢谢。---不过,我想说说,你和小高的事。
-----。。。。。。
-----你知道小高喜欢你吗?
------知道。
-----你可以接受他吗?
-----不可能。
-----他人非常老实。。。
------所以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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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过去了,小高和当地的女知青结婚、生子。
她去当了兵,回来和市长的儿子结婚,生了个女儿,又离了婚。
小高和她在同一个小城,20年,没见过一面。
---------她刚才电话里很爽直地说,愿意和我见面。
此时此刻,我从招待所的床上爬起来,手心在冒汗,坐立不安----大江我香港、欧洲、美国跑了多少大圈,可是,人到中年的我,还是前所未有的----坐立不安。。。(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