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就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女山顶洞人,不爱逛街,不会打扮,压根就不时尚,属于女性文明季公元前,大大咧咧的饱暖思淫欲。。我的意思是,我喜欢恋爱。
我经常和男生勾肩搭背,一起喝酒吃肉,替他们给心仪的女生写个情书啥的。。你知道,情书是学生时代最顶尖的文学。。。写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爱慕,难度远超老师给的命题作文。。
其实我性取向很明确,爱穿裙子,故意露出肉乎乎的胳膊和腿,每天早上我都对着镜子认真把脸洗干净,可是,那些男生还是把我当哥们,重重的拍打我的肩膀,嘴里吆喝着:“姑娘!我们今天要一醉方休!” 所以,我渴望的爱情,只在别人身上发生。。。
曾经有一位江湖大侠在我最美好的年纪带着我四处开房,他来长沙,我去广州,我们又在北京相逢,紧接着又去天津,大江南北,我们在不同的酒店,共处一室,我喝醉了,头一歪,靠在他的肩膀上就睡,有时候还伴随着吐物,把他的白衬衣染得一塌糊涂。。陈寿在《三国志》里形容刘关张的“寝则同床、食则同桌”都无法概括我和他的革命友谊,你能想象刘备大便的时候张飞怒目圆睁趴在门口,隔着门缝,专心致志地和大哥聊天吗?
然而,即使这样,江湖大侠对我从来没有动过歪念头,以至于我怀疑我是不是菩萨转世,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子阿弥陀佛,令他无欲则刚。。。
我觉得我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仗义的人。如果生在古代,我肯定早就把我的这颗脑袋奉献给江湖大侠了。有一次我们在太原吃早餐,上来一碗至少加了二两黄酒和半斤羊肉的头脑,大侠说:“靠! 哪有大清早就喝酒的!”这时候坐在一旁喝白酒的大爷转过身来,瞪着眼睛看着大侠。。我站起身就说:“怎么了?小心肝。。哪有大清早就喝白酒的?”大爷用他的红眼睛诧异万分的看了我半天,笑了。。。。大侠挤眉弄眼的推了下我的胳膊,然后默默的埋头吃饭,全程憋着笑。。。每每回想起来我都会难为情地捏捏自己的肥脸蛋。
好吧,我说实话,我认识的江湖大侠比我的父亲还要大个一两岁,不过我还是叫他大哥,更多的时候称他拳王。因为他酷爱拳击,动不动就要重拳出击。。拳王是一名退伍军人,身材魁梧,浑身都是肌肉的胖纸,眼睛不大,笑起来眯成一条缝,他的笑声爽朗豪放。。像草原上奔腾的马群。。不可收拾。。
据拳王自己说,他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上过老山前线,杀过人。退伍后他做过不同的职业,最后成为了一名职业写手。。拳王粗手粗脚,他还扒开他的上衣给我看他背上被流弹击中过的伤痕。。他在我眼里,真的,是一个文武双全的盖世英雄!
拳王是北京人,很多写手写的都是自己的故事,自己的生活,拳王从来不提自己的过去,他写的内容在当时看来很黄很暴力,他也毫不掩饰自己的猥琐叛逆,每每有网友流露出对他的离经叛道的鄙视与不屑时,拳王就会瞪着眼睛重拳出击骂回去,说:"爱看不看,滚!"然后他会打着酒嗝跟我解释:“老子当年在猫耳洞里随时候命为国捐躯的时候,最渴望的就是食色性也的正常生活,和我讲道德! 老子就是要写爱写的字,喝爱喝的酒,操最爱的女人!我靠!”
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拳王如此豪放不羁,什么玩笑都敢开,什么人他都敢骂,为什么还那么多粉丝。拳王告诉我,一个写手要建立起属于自己的风格,无论是写作还是做人,都要坚持自己的风格。他称之为虽千万人吾往矣。。我恍然大悟,暗暗发誓,我也要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建立自己的风格,我想了下,我的风格可以是狂野。。
这就是拳王的魅力,他有点黄赌毒,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又意趣横生,不流于低俗,他脾气不好,但大家知道他是好男孩。村上春树说过,我们领教了世界是何等凶顽,同时又得知世界也可以变得温存和美好。
凶险和美好最典型的共存体现就是拳王。。。
拳王说他很喜欢都梁的小说,我没有读过都梁的小说,只好跟着点头称是。拳王说都梁的小说令他想起了他的军旅生涯,深藏在他内心深处,不愿意在公共场合去诉说的故事,都梁都替他说了。几年后,在异国他乡,一个偶然我看到亮剑的编剧居然是都梁,不得不叹服拳王的独特眼光。
拳王不喝酒时是个谈笑自若,幽默机智的人,而一旦三两白酒下肚他就会在豪情万丈之余表现出他儿女情长的一面。他总是不厌其烦地给我讲那些中越战场上的故事,比如他如何徒手用刀捅死了一个越南鬼子,比如他如何和战友冒险拆雷。当然他讲得最多的还是他们在生死面前的心情和他的战友黄君。
拳王说,他们在上前线之前按照上级指示要给亲人写遗书,写遗书的时候,一开始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到后来,听到有人哽咽,啜泣,一条条汉子,写到最后都是泪与字墨齐下。。。
黄君是他班里最强悍的战士,能徒手抓死一条猛犬,一顿能吃两斤牛肉,无论是格斗还是枪法都是全连第一,堪称骁勇。他很是自豪的说黄君和他常在宿舍一起用凉水冲澡,一起切磋武艺,谈论家乡美丽的姑娘,他们有着深厚的战友情。
他说黄君救过他的命。当年在战场上他的背部被流弹片击中,后脊梁都露出来了。黄君背着几乎已经昏过去的他,一只手端着56式自动步枪不停点射,另一只手给他堵着伤口。听得我胆战心惊。。。紧紧的抱住他的胳膊。。
“黄君把我背回了营地,我清醒了过来,看见他正把匕首放在火上烤,满脸尘土,只有两只眼睛在火光中闪烁。。”
“他要挖你的流弹?”我紧张地问道。
“嗯,卫生兵牺牲了。他只有自己给我做手术,挖出弹片。不然以越南那鬼天气,当时的卫生条件,我的命就交代在那片雨林了”拳王答道。
“醒来的时候弹片已经挖出来了,黄君拿在手上给我看,足有你的巴掌那么大。。”拳王抓着我的手比划着。。。
“然后我就这样离开了战场,回到了后方接受治疗。黄君依然在战场上骁勇善战,牺牲的时候他还没满20岁。。。“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早已如鲠在喉。热泪盈眶。。
“我靠!几十年过去了。我无数次梦到我的战友,看见黄君提着56式离我而去,走进丛林深处。梦到我们沉默的吃着猪肉罐头。梦到黄君冲我笑,满脸尘土,身后枪林弹雨,血肉横飞,只有他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在梦里,黄君告诉我,真特么是一场噩梦。。。然后转过身,义无反顾地消失在黑暗里。我靠!我抓都抓不住!” 说到这里,拳王借着酒劲泣不成声。。
在那些个和他独处一室的日子,他总是拉着我的手不厌其烦的给我讲他梦里重复出现的场景,痛不欲生。。。。每次听完后我都感动得难以言语,连干好几杯酒。。再靠着他的肩膀,听他轻轻吟唱:“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你是否明白。。我。。。“ 随着旋律他的身体有节奏的此起彼伏,像年幼时父亲的怀抱,情深义重。。我沉沉睡去。。。
江湖大侠是我心目中的拳王,他是属于江湖的,他天南地北,行踪不定,我们相逢也有涯,我和他之间也许从来都不是爱情。。只有在网络上,在灵魂深处,这么多年来,我们俩始终形影不离,无恶不作。。。
CAN U FEEL MY LOV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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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就是我和江湖大侠的故事。。。下面,是那碗半斤羊肉,二两黄酒的太原早餐:头脑
准备好羊肉,肥的!山药,和莲菜!
洗干净,一锅煮了!
在汤里放上黄酒、酒糟和黄芪
然后乱炖!
等到浓香四溢的时候,卖相不好的头脑就可以拿出来品尝了。。
食物,就是酱紫,你吃它的时候,会暖融融的想到那些个曾经坐在你身边一起吃喝的人。。和他们一起说过的话,流过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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