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和她没有什么故事,只不过刚才一上来就看到地肥水美写的”我和Joe的故事”,觉得很好,所以也想写一个。一转念就想到了她,那就写写她吧。
为什么一转念就会想到她?因为她经常是给我最多好心情的人。就在刚才,我从健身房出来经过厨房时,她正在清理吧台,一看到我就朝我招手,又指指吧台上的水果盘子,盘子上有午餐剩余的西瓜和葡萄(免费供应),还没等我走近,她已经把西瓜葡萄堆满一个了纸碟递给我。
Nancy是公司的清洁女工,她的样子就跟下面这幅画中坐着的那个女子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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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呢,大概是因为本人很平---平民,平凡,平易近人,平平无奇,反正就是那种大家都知道的人蓄无害的样子,所以每到一个新地方,总是最先跟大楼看门人啊,清洁工啊,搬运工修理工啊那些人混得最好。
记得很多年前,我的第一个公司是在市中心的摩天大楼里,楼下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看门人,是印地安人和白人的混血儿,年轻时演过几部电影里的牛仔,每年牛仔节前的两个星期,他就穿上牛仔裤牛仔靴,戴上牛仔帽把自己打扮成牛仔的样子,而且非常喜欢吹牛。我就在每天下班时等川公来接我回家的间隙跟他混得烂熟,然后有一天他送了我一个印地安人用木藤麻绳和羽毛编制的Dream Capture,祝我每天晚上都做甜蜜的梦。可是就在他送礼后的一个礼拜,我还苦苦思索送他什么做回礼的时候,他突然心脏病去世。弄得我久久不能释怀,专门为他写过一片纪念文章“捉梦”。
跟这个Nancy混熟是因为我的主妇习性。每次去茶水间冲咖啡或者开水时,看见有污痕水迹都会顺手擦干净,有时看到水槽里的杯子碗碟乱七八糟,也顺手放进洗碗机里。几次之后,突然有一天她笑着对我说:谢谢你每次都帮我,你真好!(因为咖啡厅在厨房对面,估计她在厨房忙活时看到了)我忙说:没关系,这不算什么(No problem, it’s nothing)。后来我们就聊了起来,她说她每天的工作时间是早上6点到下午2点半,她喜欢早点来,就可以在清理办公桌时不打扰人。我看着她温和的笑容,心里觉得非常非常喜欢。
后来我们一碰面都会聊上几句。她告诉我她非常喜欢这栋崭新的大楼,这里的人也都非常耐斯。她希望石油价格能快点涨上去,公司能够生存。等等。再后来,她会聊到周末去了哪个商店,还有这个夏天打算种什么花之类。
有一次我看了一篇文章,说这一代出国的人是最大的loser:错过了国内互联网勃发,又错过了房地产泡沫,现在又错过了中国股市的井喷。。。再想想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国外互联网的勃发,房地产的泡沫还有石油井喷却什么也沾不上边,不禁郁闷。可是,那时Nancy朝我迎面走来,告诉我厨房里有一个惊喜蛋糕,如果我想吃,她会给我留一块。我顿时觉得人间真温暖,即使我只有这么多的福分,也已经非常幸运和满足。
是为谢,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