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女儿。以前，也没有钱。后来工作了压力更大，托儿费真不便宜，根本不敢花钱，更不敢乱。
可是我一看到商店那些漂亮的小裙子，一层层的纱翘着荷叶边，那些我小时候没穿过的，如梦似幻晃着我的眼，我的脚就挪不动了。脑袋里飞速排查朋友的女儿，谁要过生了？谁可以穿这一款？买下来，巴巴地送去。
朋友的女儿，个子很高，又瘦。那年8岁吧。我猛然看到一条裙子，觉得非她莫属，太配了。长款及踝，只有她那个衣裳架子撑得起来。腰间点缀了三个小蝴蝶结，细细的，长长的缎带拖曳而下，随风飘动。背后更是一个巨大的硬纱的大蝴蝶结，拖曳着两条长长的尾巴，延向裙摆。底色是不张扬的暗红，整个裙子轻盈灵动，如舞随风。我马上买了，想当个圣诞节礼物。还没到感恩节他们家开party，我包好了让儿子拿着，我们端着菜。临进门儿子问他们家开什么party。我说不清楚，大概是他们家爸爸过生日吧。儿子大惊，什么？你买错礼物了，你买了个裙子，我不拿了。
那条裙子，女孩穿了去钢琴recital，漆黑的三角钢琴映着她暗红的长裙，琴凳后面尾曳着那个巨大的蝴蝶结，随着她的弹奏轻轻摆动，加上她的黑直长发，美不胜收。圣诞节她又穿了这条裙子，她妈妈给她配了一件同色系短袖开襟针织衫，要多淑女有多淑女。但她毕竟活泼，才玩一会就热了脱了。问她喜欢这裙子吗？说喜欢。又听见她问妈妈开学了学校有个什么活动能不能再穿。我后来又给她买过一袭金色战衣，外面罩着一层亮纱。只有我这种不当妈的才会不考虑实用性。
我儿子还小的时候，他的小女朋友们生日，我打包过好几次裙子。其中一个美得不行，拍了无数照片让她妈妈发邮件，还要注明这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唯一痛苦的是吃饭时被强令脱下来。女为悦己者容，女更为悦己容。
另一个朋友搬去了外州，买了新房，约好了感恩节去那里过。我又去挑裙子。他们的女儿小小巧巧的，刚5岁，选的都是短款。去了以后，她妈妈说她只穿粉色的，房间里窗帘被褥灯具皆是粉红一片。我暗暗叫苦，我买的裙子只有一件粉紫，勉强挂钩。有一款很正式，上身黑金丝绒，下摆象牙色镶珠片，太可惜了。好在我们要呆几天，跟她一起穿珠子呀什么的也玩熟了，就给她灌输，这个颜色也挺好看的呀，对不对？回家后打电话，小女孩抢过电话大声表功：“我今天穿的你的dress！”
转眼几年过去，小女孩成大女孩了，朋友说她整天T恤，什么裙子都不穿，出门跟妹妹站一起，好象我们虐待她似的。那天看到一条白纱裙，样子不摆了，太可爱了，立刻就想到妹妹生日且近，再看旁边，居然有一款也很适合姐姐的。打包寄走。今天就接到了电话。4岁的妹妹简直就是个小家雀，叽叽喳喳叽叽喳喳个不停：“我好喜欢你的裙子。谢谢！我马上就要生日快乐了，还有……(妈，多少？）嗯，21天。我们在写卡片，给我的朋友的呀。我生日快乐的时候你来不来？就在四月份，嗯。你来吧。你来好不好？”我敢肯定她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只是将我与裙子划了等号，就这么热情洋溢的邀请我了。姐姐记得我，中间又见过的，我就又忽悠她: “平时不要紧，但有些场合还是要穿dress的呀，对不对？”
予人玫瑰，手留余香。在这个春风和煦，春光明媚的周末，听着小女孩叽叽喳喳清脆悦耳的童音，我的心情，无比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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