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心没肺
(一)
李玫不停地打着冷战,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早晨起来的时候,李玫就觉得自己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勉强给孩子喂完奶,换过尿布之后,李玫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再也没有力气挪动一下。
“老公,你能不能帮我拿条裤子穿上,我冷……”李玫低声地哀求着正在窗户边焦躁地来回踱步地丈夫范刚。
“你自己没手没脚啊?”范刚斜眼扫了一眼李玫,不耐烦地说道。
“我浑身没力气,而且发冷……”
范刚皱着眉头走进卧室,从床上拿起一床被子,扔在了李玫的身上,然后看看表说:“我还有一个重要的客户要见,现在必须出门。”
范刚说完,没有再看一眼李玫,咣当一声甩上门,走出了家。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李枚的心也一点一点地沉下去。她几次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身体的力量仿佛已经消散在了无尽的虚空中……
卧室里的孩子开始大声地哭闹起来,孩子只有九个月大,每天要换四、五次尿布,每隔几个小时一定要喂一次。
李玫心急如焚,从上个月开始,范刚就经常以各种借口夜不归宿,谁知道他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能就这么等着。
李玫侧身滚下了沙发,重重地摔到了客厅的瓷砖上。
躺在冰凉的瓷砖上的感觉真舒服,一度让李玫觉得自己好像在秋天的时候躺在夏威夷的海滩上,只想着深深地陷进去,再陷进去……
“玫,你是我的恩人,我会用我一生的时间来报答你!”
范刚一个月前说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响起,李玫终于没有忍住,眼泪象决了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
丈夫范刚在外人眼里既是个老实人,又是个能人。范刚个子不高,带副眼镜,虽然其貌不扬,但是看起来忠厚老实,有安全感。两人刚刚认识的时候,李玫并没有看上范刚,觉得他太土。不过,由于李玫刚经历了一场感情的创伤,也没有直截了当地拒绝。很多时候,她把他当成一个大哥哥,一个倾诉的对象。
范刚那时表现出了很好的风度,既没有因为李玫总是谈论过去的恋情而显现出一丝一毫的不快,也没有急攻冒进,趁热打铁。范刚只是若即若离地安抚着李玫,并且时常给她一些小惊喜,而这样的小惊喜,没有女人会不喜欢。时间一长,李玫在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爱上了范刚还是依赖范刚的情况下,把范刚稀里糊涂地带回了家。
李玫和母亲一起生活。李玫的母亲出身名门望族,无奈生不逢时,文化大革命一开始,就被划为黑五类下放到内蒙一个偏僻的农村当了知青,尝遍了人生的酸甜苦辣。所以,她对于女婿的要求只有一个,对女儿好。
而范刚是个很会来事儿的人,上了李玫家门后,不仅心里有活,眼里有活,手里也有活儿,因此很快也得到了李玫母亲的认可。
李玫于是顺理成章地嫁给了范刚,并且很快怀上了身孕。
范刚是做进口车生意的,在2008年经济危机之前,生意一直不错,手里也有点钱。因此在李玫怀孕之后,他让李玫干脆辞职在家,专心生产。李玫为范刚剖腹产生下了一个男孩,但是付出的代价是体重从110斤直升到了140斤。
140斤的李玫的全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疏忽了对自己的照顾,因此在生完孩子不长的时间里,她在范刚眼里,就完成了从美女到黄脸婆的蜕变。而且范刚经常拿话刺激李玫:你还能不能瘦回去了?你这样,还怎么带出去啊?
于是李玫近乎苛刻地折磨自己,拼命减肥。无奈家族遗传是大骨架,而且又在哺乳期,不能节食得太厉害,因此怎么减,也减不到结婚之前的身材。这期间,2008年那场百年不遇的经济危机发生了。
范刚手里的车只能降价销售,亏损了好几百万。为了帮助丈夫渡过难关,李玫把自己名下的房子抵押给了银行,然后又找母亲和亲戚借了几十万,凑了200万交给了丈夫。李玫想,虽然我没有按照你的要求成功减肥,但是,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我这样帮你,你再嫌弃我,太没有道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