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关于青梅竹马的例子,在我们那个年代其实是不多见的。但是陈肯和柳絮竟然就是。这份“偶然”以及加上后来的不断,曾经使我对于自从生活中出现了陈肯就充满了“偶然”的偶然惶惶然。
柳絮如果不跑起来,不过是一个高挑干净的女生,不特别好看,不特别难看。可是她一旦跑起来,没有人愿意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她是个优秀的女子跨栏选手,整个中学、大学年代传闻她一直都是全市第一,小学有没有类似比赛我不清楚,但在我看过她跨栏后,我坚信,就是有,她仍会是第一。因为这样的了不起,所以她被选中参加了国家青少年田径队,出国进行比赛,为国争光也是很自然的。就是这层光环,在我看来永远闪耀在柳絮的头顶,使我禁不住仰望她,从而窥视自己的平凡渺小。
学习当然在和训练、比赛的抢夺中败下阵来。
也许因为她书香门第的家庭背景需要她重点放回文化课上;或许柳絮的父母亲为女儿长远的将来考虑,选择遏制她这份有年龄限制的特长继续发展,她放弃成为一个专业运动员的可能。但我还是偏向于柳絮很可能因为受了伤,不愿或不能继续专业体育生涯的转学传闻终结版。这个偏向我表面认为是自己的高中女生直觉,可心里不免怀疑是不是因为嫉妒而恶毒起来。嫉妒是可怕的,所以我又开始为柳絮遗憾,以此弥补自己不良的心理揣测。
可是柳絮仍然是令人羡慕的,因为她有陈肯。
不清楚这个状况为什么成了惯例,区重点中学比非重点中学校内早恋现象普遍;而市重点中学学生又比区重点中学的学生更坦然地接受自身对异性的情感;那么省重点中学应该以此类推了......Anyway,成绩好的学生敢于半公开恋爱的占我们那时早恋候群的多数。
在柳絮转学到我们班前,陈肯的班主任不会对这小子发彪。陈肯此人,有校友云:成绩优秀,且不骄傲,性格开朗,没有“诽闻”,在班级受同学欢迎,特别是每次临近考试前人气飞速飚升。最恶劣的不过是上课爱看闲书,自习爱听Walkman,可没有哪次提问和抽考难住他的。
有“之前”,自然就有“之后”。我遇见他的第一次,是柳絮转学的第二天而已,随后的日子,陈肯频繁出现在我们班,从柳絮的同桌休息时一般都识相地让出封地的习惯性行为,加以柳絮基本每天等五楼放课,才和陈肯一同回家的规矩,要班主任无视是不可能了。不过劝阻性谈话的立足点太虚弱,因此好像也只是形式一下然后就销声匿迹了。这当然要归功于陈肯的成绩没有下滑痕迹,以及柳絮从未退居过全班的前五名。作为学生,他们的事业是成功的,还劝什么?包括老师们,谁又会真的相信教育者编写又传播出的那些所有带着可怕后果的早恋故事呢?成长的烦恼,骚扰的对象往往是家长和老师。
记得那个时候,柳絮的座前座后经常会有几个女生一起等陈肯的到来,然后免费听陈肯解题,也算小灶补习,所以对此褒奖有余的雷锋事迹,我们班上至班主任争眼闭眼,下到同学支持,其乐融融。
这会儿陈述的我,平静非常。如果我没有失忆,就是时间的功劳,心,不再受此煎熬。
我希望看到陈肯,可又无法在他坐在柳絮身边的教室里自在得呆上一分钟。这种不自在在陈肯还有李战因为高考将近,退出广播室之后,尤为厉害;也因为通过广播工作的接触,我们变得熟络的关系,在对陈肯的暗恋泥沼中我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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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肯那一届高中毕业的时候,我第一次勇敢对自己承认:我喜欢他。那一天我只写了这四个字。可我觉得当时我写那几个字,是抱着绝望心思的。因为,我以为我们不会再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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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
暗恋呢?
不知从何时起,我不再问自己这个问题。
7.
写着自己的少女情窦初开,无法避免地思念了陈肯一夜又一夜。就象昨天贴上的那首他模仿弹唱过的歌,那时,他戏谑地唱,我却认真地听:我是那样病态爱过的人,痴傻地笑,悲伤地哭......
忽然发觉眼泪比平时更迅速地到达嘴角,我自嘲地笑了:泪珠滑下的顺利,应该归功于Sunnie姐!我怀疑她给我的皮肤上了一层光亮剂,对镜按下自己的脸颊,竟然也有弹起的得意。
Sunnie在1999年12月30日再次来到巴黎,带着满身的伤痕,还有破碎的心灵。何去何从?
提着行李,Sunnie没有直接去预定的华人旅社,独自坐在凌晨没有一个人的Hôtel-de-Ville广场中央临时搭建的冰场旁哭泣着。
Marc不是Sunnie姐的初恋,甚至不是她第一个男人。---她说这个的时候,总好像怕我觉得什么不妥,谁叫我是个大龄处女。其实我一点不希望每个人都象我一样的死心眼。但凡有办法我都愿意改变自己这一生恋情的命运。---但认识了洋小伙儿Marc后,Sunnie毅然把自己嫁了,用她自己的话说,她嫁给了最浪漫的感觉。
洋小伙儿热情洋溢,一见钟情爱上了比他小几岁的Sunnie,她美丽,她大方,她是东方神秘气息糅合成的,她如天上的星星、海底的珍珠那样难得完美。他用尽所有赞美的词汇,都不能倾诉他对她十分之一的迷恋。而她,晕眩在排山倒海一般的追求中。从13岁踏入生意场,18岁失去童贞,她以为她已经看透了男人,一种对女人只会用下半身鉴赏的动物。可是她碰到了一个意外,他让她成为了他王国中唯一的公主。
Sunnie在爱情面前纯真无邪,她迫不及待给它安了一个家,希望它不经风吹,不受雨淋。
Sunnie故事到这里的时候,她停下来捏了我脸一下,我有些莫名其妙,很想知道这个好气又好笑的亲昵动作是因为什么,可惜碍于两只眼睛上各自由一片黄瓜镇压着,我只能在尽量不抽动脸部肌肉的情况下,从喉间发出闷哼声表示疑问。
Sunnie说:我曾经看过你一篇文章里有一句话,好像是这样说的。
“爱情要通过说白化;爱情由写来美化;爱情经过流传神化;爱情必定做才质化;爱情在过日子中被消化......”
她继续说 :哎,真是消化到无影无踪了......哦,我是奇怪,你怎么想到的?你小姑娘家家的,也亏你想得出。
呵,我尴尬地低笑。我写过这样的句子吗?应该是剧情需要,抑或这真是我的爱情理论?反正类似这样没见过猪跑全靠吃了猪肉的文章我总写过几篇的,用现在的说法,写字的要会忽悠读者才行。没想到我忽悠到了Sunnie姐。对于我某篇文章中的共鸣,Sunnie无奈叹息,并且无限同意中。
在新婚的3年里,幸福就象永远用不完一样极大丰富。但它却也象任性的孩子,说走就走。Sunnie跟本不能将那时的Marc和后来殴打她的丈夫等同起来。
终于拥有博士头衔的Marc工作上到处碰壁,家庭的收入大部分变成靠Sunnie当导游带团赚得。在Sunnie得到机会去了罗马与友人合作,拥有了自己的旅游公司后,酗酒开始陪伴着Marc。
从开始的小打小闹,到后来的流泪流血,Sunnie经历了最初的怀抱希冀原谅Marc,然后的麻木,直至最后的无法忍受。为了挽救婚姻,Sunnie 曾经试图怀孕,希望Marc能因为有了骨血而改变,但不知为何,终究未果。然而家庭暴力的情况,日益严重,在又一次冲突后,Sunnie逃去了巴黎。
巴黎曾是见证他们爱情的圣殿,可是1999年12月30日的清晨,Sunnie只看见了圣殿的倒塌。
在我脸上来回抚摸的手指越发凉了。三个女人,应该是一台戏的,可屋子里的我们当时都没有说话。Sunnie姐现在说这些已经不哭了,虽然她在第一次婚姻失败后,依然不否定爱情的存在,还继续了另一段的婚姻生活,但伤疤还在,每次掀起总还是痛的。那就需要沉默和时间来止痛。我被命令不要说话,以免辛苦做上面膜都嵌进因为说话牵动后皮肤的皱褶里。Win呢?她在想什么?她在想李战吗?或者李战之后的那谁谁?
8.
李战太帅了,帅到那种,让我绝不会想到要和这样的男人纠葛的程度。象我如此普通的女生,很懂得帅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一样危险。而且根据资源均衡的情况,我认为帅哥也只有和美女一起才比较养眼。
可我错了,不但傅银,竟连我也和他也曾经那么接近过。不不,离和李战发展超友谊的那段日子还有很长的时间,还很长......
陈肯、李战毕业的时候,我在四楼的过道看着所有三年级集合在操场上。学校从外特地请来摄影店的师傅正在无聊地背着手围绕操场上下左右张望,等那一群青春期少年兴奋地互相拉扯笑闹着排好照相的位置。我想这时候师傅一定感叹学校内不允许点上一支、半支烟在手上,以打发旁观年轻的无奈。
陈肯就是这时突然闯进我的视线里---当然也可能是我故意牵扯他进来,因为那天我肆无忌惮地用眼神锁住了他。看一眼,再看一眼。呵,看他,很典型的白衬衫,倒显得他更黑了。
也许因为白衬衫是最容易统一的服装,所以在学校大小节日里,没有校服的高中生总被要求穿上白衫蓝裤。那种蓝色白边的运动裤,曾经是我认为最难看的服饰,可现在想起来,它们倒是和学生时代的纯真统一。傻得那么可爱。可是那一天他们却看着一点都不傻,我突然看出他们和我的不同,他们成熟,他们羽翼丰满。难道只是因为西裤换下了运动裤吗?
站在陈肯身边的李战这时挥起手,我好像听到他咧开的嘴正在叫唤什么,可我听不清楚。他难得夸张的动作引起陈肯的注意,他也挥起了手,同样呼唤起来,我的听觉变得异常灵敏,他们喊着:“小倩!”
直接称我小倩,叫傅银银子是他们两个对我们两个的强权及特权。如果我更早看了《倩女幽魂》,知道“小倩”是个诱惑男人的女鬼,或许会做一下无力的反抗;但时机总是错过的,所以我当时默许了这个称号。
听到他们放肆地当众如此叫我,特别是李战,不理会三年级多少女生用眼光射杀我,仍然在那大喊大叫,我变得四肢僵硬,微微摇晃的右小臂,误导别人以为那是我的矜持。在我准备投降撤退之前,傅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搂住我的胳膊,爽朗地大摆她的右手,并且回应着:“嗨,李战!陈肯!” 她那么开心,我奇怪地看着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我把她拖向后方,生怕那位李哥哥招的蜂引的蝶会把银子立刻归入下一轮的“暗杀”名单。而且我也的确有话问她:
“你干吗那么开心啊?”
“为什么不呢?”
“喂,小姐,李战要走了,李战啊!好象是你的意中人吧?”
“那又怎样?又不是见不着了。他说他们有空就会回来看我们的。而且......”
“他们?那么说陈肯也是?也对,柳絮还在这里,他怎么能不来看她呢......拜托你说话不要说一半,而且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你说,如果--如果我考上李战考的大学,那以后不是又和现在一样?”
“哦---可是银子,你不觉得这有些冲动吗?你知道他考哪吗?万一他不是在这里念书,而是去了别的城市呢?你爸你妈会同意吗?”
“行了,行了......喔,我就知道,告诉你,你一定反对。能不能不要泼我冷水啊!那么多问题,比我想得还多。哎,我只是觉得反正要考大学,有个认识的人在那里,也不错啊。你说说看我们,只要不是北大、清华,不是太热门的专业,哪里都还不是一样。”
“恩,这是实话。象我们这样的学校,高考率98%,学生基本都能继续受高等教育,我两也根本不是特在乎究竟去哪。我爸我妈只有一个要求,别考去外地就行。啊呀,我忘问他们了,考到外国行不行?哈。”
“你就故意吧你,别把阿姨叔叔气坏了!---- 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嘿嘿,不如这样,你也和我报考同一个,那样我们就不会分离了,动心了吧?哈,有李战,有你,我一定幸福死。”
这样的傅银,我还记得,跳跃着,开心地好像世间命运都听她的安排,笑声灿烂,愉悦我的心灵。
我克制自己也和她一起傻疯,继续做个理智的人,所以我没告诉她,谢谢她!我说:“呵呵,你想套住我一辈子不成?喂,上课了,走啦,别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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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诱人的计划,不是吗?不知道陈肯考哪所大学?”看着纪录本上的这句话,我想我曾经一定被傅银的想法左右了。可我同样也纪录了自己一度放弃追随陈肯,放弃报考同一个大学的想法。为什么呢?我深信我有足够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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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被喜欢的人握住了手,我没出息地流泪了。所以我一直认为,牵手是一种感动。有承诺的人,才会交出手,交出心,握住。
我看到,陈肯和柳絮握着手。
9.
高中的日子很乏味,填鸭式的教育在我们那个年代正是盛行,所以“阶段性之流行”成为我们能够为枯燥却青春的岁月添上的唯一色彩。我跟随一个流行,被它无波无澜推动到陈肯的面前,然后,我学会了哭泣的说再见。
陈肯和李战离开后的那一年终于在秋老虎出笼扰民的燥热中开始了。学校又成了原来的学校,虽然它似乎从来没有变过,但是流淌在走道中的气味,变得孤独起来。我开始向往一年后的大学生活:也许,那是完全不同的......
除了我,还有一个人也迫不及待地要感受跳越至成人,摆脱象征孩子时代的高中末期,就是她,傅银。
不知道大部分的同龄人有否这样的阶段,可是我们学校的高三学生却在那一年流行起去附近的大学食堂吃中午餐。虽说是附近,却依然有些距离,我们必须骑自行车来回,以此节省时间。记得那时候上午最后一堂课下课铃声一响起,随着丁丁当当搪瓷盆儿和不锈钢勺的撞击声,我们蜂涌而至自行车棚,暗中较着劲一般,比起谁能第一个离开学校的大门,向着有特殊食堂哄暖味道的源头飞快骑去。
我和傅银共同拥有一辆自行车,这让别人羡慕,让我们烦恼。因为外婆的坚持,傅银在嫁人前不允许骑自行车,我们总想了解外婆到底从哪儿听说,女孩儿骑自行车一大半都容易糊涂中就没了处女膜。“哎 !”,在后来很久以后,我们俩这样叹到,也许真得很准.....所以虽然蹬起名义上属于我的那辆自行车也敢和男生来个较量的傅银,却一直瞒着家里掌握经济大权的外婆说,不会骑自行车。
离我们学校最近的大学T大是一所全国重点理工大学,然而它在学生心中享有最高声誉的却不在此,有校园名次排行榜如是说:吃在T大!
单单建在附近的这所主校,竟然就有4间大食堂,如果加上一间校内工友承包的私营小餐厅及校门口属于学校三资的咖啡馆,那么可以吃饭的地方竟有6处。如此一来,菜式有了更多选择性,而加上在这个样样都是经济为上的大城市内,各所学校也都学会开源节流,几个食堂相应的也感到竞争的压力,饭菜价钱比起中学来还便宜些。通过两个星期的考察,我和傅银决定将物廉价美且地理位置离T大后门最近的第4食堂成为我们午餐的主要餐厅。后门的看门大爷,总也分不清我们到底是不是大学的在校生,每一次成功进入T大的校园,我们还是会开心欢笑。那时候花儿都开得格外鲜艳。
时间有着最独立的个性,无论我们多重视,它不会特意为此欢快飞奔;也不会因为我们的忽视,而黯然消失;永远的顿点,单一的节拍......在某个顿点的时候,我发现原先和我们一起奔跑着去自行车棚本就不多的男生越来越少,为了吃个饭如此,也许真不符合男生怕麻烦的性格。坚持在这条大学和中学、成人和孩子魔幻转移路上的,到最后只剩下不怕麻烦,不怕浪费高三时间的我和傅银。这一点,因为一个人,而显得理所当然。
李战竟然喜欢汽车维修,我和傅银原先并不知道这点。也不奇怪,高中时候的我们,眼底下换来换去的不过是些正式、野路的补习秘籍而已,谁又能追求真正的喜好呢。整个市里T大的汽车系最有名,尽管竞争残酷,李战还是力博成功,成为了T大的一分子。
我在4食堂看到李战的时候,很是惊讶,但我却没有从傅银的脸上发现同样的表情。所以回校的路上,我肯定地要她老实交待阴谋的过程。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早知道李战考了T大。”
“嗯。”
“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也不告诉我?好啊你,连我都蒙在鼓里,让我每天跟着你去T大,真正的原因在此!”
“他们走之前,留电话给我们了不是吗?暑假的时候,我打电话找过李战,问他要些对他再没用的补习资料,顺便打听了一下他考去哪里。......其实我也不确定会不会碰到他,只是觉得只要在有他的同一个学校里,就会快乐!”
我本想笑话她问李战要补习资料的老套,可在听到她说最后一句时,却变作了感动。纯真热情的年月,我们交付出的爱,是简单而执著的清晰,傻傻的美丽。陈肯在哪儿呢?如果用同样的老套方法,我也能知道了吧?
就在我犹豫是否给陈肯去电话那些时间的流淌中,一个单一的节拍在我的世界停止了继续重复。那一刻,陈肯还有同样到T大吃饭的柳絮,在第4食堂门口和李战聊着天。面对着我们的李战向我们挥手,同时陈肯和柳絮也转身看我们。我呆立在凝滞的空气中,第一次看到陈肯牵着柳絮的手!
之后的午餐过程在我的记忆力毫无踪迹,我只留下了当时发现自己对那些日子想要去电话的绝望感。他们手牵着手,宣告出恋情,证明了他是她的,强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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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放弃了。我写道:“陈肯,我应该忘了你,对不对?”
那时候我真的不想再和他有牵连了吗?现在我看到这句问句,却不再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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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欢笑还是悲伤,只有一个人能走到我心中的最深处,让我学会这些---爱的表情。
10.
Sunnie到了那家华人旅社时,先紧张地透过门口的玻璃门往里狠狠地瞧了两眼。从外看来实在是冷清,正对着门的大堂服务处,连个人影都没有。哎,这可如何是好, Sunnie不禁担心起来,难道要拖着行李箱逛巴黎?那时候她真有些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感叹。
约摸过了5分钟光景,门却应声往两边退去打开了,有个人从里往外走出,从而带出了一股热风,搭救了客观上短暂而主观上对Sunnie来说漫长的5分钟黑暗。她礼貌性的用法语说了声 “Merci”,对方倒是想当然的说起普通话来:“不谢。”
这样的时刻突然听到久违的祖国语言却是不同往日,让Sunnie格外动情。有了这份情动,便也抬头细看,发现来人魁梧壮硕,羽绒的冬服更显大块头,从背包至球鞋一幅旅行者的随意打扮。看来是特地来此游玩的,同时Sunnie又想起自己来时的无奈。就这一晃神,大汉已经迈步出门了。
一个人坐在大堂沙发的时候,Sunnie就会想挨打的事情,一旦开始想,这泪水就止不住。所幸的是大堂登记很快就从一扇小门后闪了出来。手续简单,可那位管登记的老先生不时紧盯着Sunnie的脸,左看右看让Sunnie觉得很不自在,迅速拿了房卡,就上楼了。这种家庭式旅馆,服务基本都是能简则简,人手也有限,而Sunnie更不想让老先生替她拿行李。
一进房间,梳妆台前的镜子照出来的那个女人让Sunnie自己吓了一跳,于是乎,她想起刚才心中还责怪老先生是不当的, 如果换作她自己也会对在元旦前夕这样一位顶着两个红肿水泡眼的女人感到好奇。走进浴室,头发上的皮筋还未放下,就直接站到莲蓬下,由着忽冷忽热的水冲刷自己......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想起,Sunnie姐很喜欢我写这个冲水的细节,因为我的联想力实在让她佩服和后怕,直到想起那时候应该还没有针孔偷拍,才将她担心的表情收起来。她故意抓紧胸口衣服的样子把自己和Win都逗乐了,可我却因为还留在继续想象故事的一隅中,而感到一丝悲哀。
从浴室出来,Sunnie来不及等头发干,就直接倒在床上,连着两天没有食欲没有睡意的日子让她走向虚脱的边缘。也许用昏厥更恰当,Sunnie,终于睡着了。
如果是我,或许会做许多恶梦吧,因为我是个经常有梦的人,几乎是每晚都会做梦。可是Sunnie姐说我别太多联想了,她没有梦,她只是太累了,累到不愿意再想起任何伤心,潜意识中也就什么都没出现。
她似乎很焦急地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写到她唯一一次的一夜情,因为她已经催我几次了。
我说:你其实更想看到我怎么写他吧?
Sunnie说:当然。
我说:你很想念他?
Sunnie说:当然。
我说:你还喜欢着他?
Sunnie说:当然。
我说:那为什么不去找他?
Sunnie说:没想过要去找他。可能,我想要份完美。
我说:噢......那,Sunnie姐,你爱他吗?
Sunnie 说:这个,我不知道......也许,也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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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不是固体,不是气体,所以我们看不着也闻不到。只是它到来的时候,沁入心脾,逃不开而已。
*不借种,不代孕,想生的请自己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