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县的这个名字没必要隐,说人口,说隶属一看便知。这是一个典型的中原地区基层建政单元。上下五千年,发源在中原黄河流域。晋朝以前,这里的人文化修养最高,政治城府最深。晋朝以后,北人南迁有两次大规模的快速流动。第一次是在东晋。第二次是在南宋。其他还有很多次。人口从华北向华中华东,再向华南和西南移动。政治城府扩散全国。
中县政治的大局起决定作用的是一条:关系。亲属关系第一,宦属关系第二。无论是什么制度,什么政策,什么人从上面下来,到了基层无非被这些已经很稳定的关系稀释、利用。关系能摆平就看关系,关系摆不平才说政策。长远的看,关系总是有办法摆平政策,因为政策在这里的执行也是看关系的。
关系就是社会定价权。也就是说在社会利益分配中,关系起决定作用。这个作用很稳定。经十年动乱不曾改变,经百年革命也不曾改变。关系已经是这里的社会行为必然习惯。有关系在,任何的社会改革都是空谈。关系就是一种最民主的选择。专制都没法打破关系的社会定价权,不能相信民主和法制就好使。
关系在中县怎么起作用的?
第一,构成社会政治的整体架构。上面的外来的结构性调整,对于中县内部的影响仅仅调整结构成员的位置,而不是整体属性。整个中县的政治结构仍然在关系的基础上运作。
第二,决定政治的价值趋向。什么得到关注,什么得到信任,什么得到发展。都是看关系。有的时候好像是政策在起作用,比如90年代的工业立县,00年代的农业立县。这好像是上面的政策的作用。事后看,这些政策基本上是给处于关系中的人们一些暂时的活计,让关系在特定时期找到短期平衡,不出现大的矛盾。当政策再也没有办法给发展中的关系提供平衡出口的时候,也许需要出现一场社会的动荡。
第三,关系的发展主要由人口决定。人口总数的发展、新人口的成长渠道(教育或军转,亲属或宦属)决定了关系的发展状态。
有关系在,民主会变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