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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可以看看这个,也是转来的红袖添香老板娘2011-04-07 08:32:50

十年往事涌至心头 15

我现在坐在这里跟一帮不认识的人念叨我们过去那点破事,你要是知道了,肯定觉得我
很无聊。没错,我是很无聊,而且很悲愤。

我们是二零零四年七月二十一日坐东方航空公司的飞机从上海飞芝加哥,然后转纽约的。
在浦东机场的时候,你爸妈姥姥大舅姑妈去了一圈人,个个红着个眼睛。我只有一个人,
拎着个我妈在银桥市场买的破箱子,里面塞了我的全部家当,包括在银桥市场买的一口
大铁锅。据说美国锅很贵,我觉得能填饱肚子活下来基本就没问题。这箱子我妈当时施展
她的泼妇功夫砍价,从两百七砍到八十块,把小贩气的吐血,但我一直用到现在。我妈
其实不是不爱我,她只是能力有限,人生观价值观也都有问题。我直到经历完这十年才
明白这件事。

坐在飞机上的时候,前半程我们在纸上下五子棋,我把你杀了个片甲不留,后半程你靠
在我肩膀上睡觉。到芝加哥的时候,我们转机要等三个小时。我们俩办完入关手续,坐
在巨大的ORD机场的一个候机室角落里,看着四周汹涌的人群和耳畔陌生的语言,很长时
间谁都没有说话。快上飞机的时候,你紧紧握住我的手,微笑着看着我说,就咱们俩了。
我点点头,热血沸腾的。

到了纽约,你帮我租好房子,跟一个之前N大的师兄买了旧床和旧书桌。你想给我买好点
的家具,另外再多买几件,我不让。你就坐灰狗去自己的城市了,坐得灰头土脸的。

开始的日子过的很不错,你第一个学期就买了车,一个礼拜开车过来带我买一次菜,搞
得我到现在都不会开车。但我学会了做饭做菜,给你缝衣服洗内裤,你打电话回家跟你
妈说我又聪明又贤惠,听的我心花怒放。我们一起去听了不少现场音乐,乐队水准确实
比国内那帮糙人高了太多。我们还见到了莱昂纳尔科恩,Sinead Occonor这些老家伙,
然后把现场照片发回给国内的苏比,把他羡慕的要死。

第一个寒假,我们俩开了几天车,开到加州玩儿了一圈。我们在渔人码头瞎逛,买了好
多好吃的。然后晚上在大雨里从旧金山一路开,一路放刚买的Jay-Z的the black album
,在雄壮的电子乐里,把金门大桥和雨水互相辉映的灿烂灯火远远甩在后面,回头一看
灯火蜿蜒着一望无际。可能只有到那一刻,我们才第一次感觉到了少年时代憧憬中的美国。

17 Miles太美了,你站在沙滩上的石头边,长久地注视大海,我觉得你就像挺拔的大海鸟
那么好看。站在夕阳下,我赞叹说,真好看,以后咱们结婚就来这里。你用带着笑的黑眼
睛凝视着我说,你这是向我求婚吗?

从加州回来的路上,我们还去了芝加哥,结果你因为连日开车太累了,芝加哥又很阴冷
,就发烧了。为了省钱,我们都住青年旅社,男女混住的那种十六人宿舍。我买了药和
小电水壶烧热水,坐在你的床边照顾你,你发寒热的时候就紧紧抱着你,有的时候害怕
你脑子烧坏了,抱着你直掉眼泪。你拍着我的背,沙哑着嗓子让我不要哭,说脑子烧坏
不要紧,只要xx没坏就还行。你挺严肃的一个人,很少说这种黄色冷笑话,但我却一下
子安心了不少。每次都在你床边磨蹭到别人都关灯睡觉了才回自己的床上。和在N市感觉
不一样,那时候觉得真像流落街头似的,无依无靠。相依为命也就这种感觉吧。

你在芝加哥的青年旅馆里病了快一个星期,直到完全恢复了,我们才重新上路回东部。
这是我们唯一一次在美国长途旅行。


十年往事涌至心头 16

回东部学校以后,胡子居然突然蓬头垢面地从我宿舍旁边的小树丛很鬼祟地钻出来,把
我吓了一跳。GRE考了接近满分的胡子那时正从N市的烂校来到了纽约的另一所烂校,一
脸落腮胡,浑身咖喱臭味,乍一看还以为刚从伊拉克回来。但是胡子从口袋里神秘兮兮
地掏出一样东西,握在手心里,说是送给我的礼物。他手一张开我差点吓得倒在地上死掉,
居然是一只活的巴西龟,瘦弱的龟壳郁闷地对着我。胡子还学会了抽烟,嘴里叼着根烟问
我混得怎么样。我说just so so。他又东拉西扯问了我好些别的,始终不得要领,最后我请
他吃了顿中餐,吃饭的时候我一直同情地看着那只巴西龟,胡子后来就走了。

胡子始终是一个迷。比如他是怎么从小树丛钻出来的,之前潜伏了多久。他为什么那么
诡异那么喜欢东拉西扯。有段时间我觉得胡子是我的阶级兄弟,很想
弄清楚兄弟心中的苦恼,但没过多久他就转到了普林斯顿,我就抛到脑后了,他也没再
来找过我。至于那只巴西龟,我在家里养了半个月才发现原来是个瞎子,估计是被胡子
那天身上的臭气给熏得。三个月后巴西龟死了,我只好又挖了个坑把它给埋了。

这件事给了我一个教训,永远不能把动物交给男人养,也不能接受男人经手的动物,否则
最后都得我来挖坑送终。

我已经从胡子身上提到了阶级问题,那么就干脆接着往下说吧。尽管我们俩感情非常之
好,但回到愤世嫉俗这个问题上,我们就总是要从阶级矛盾具体到私人矛盾,然后再返
回到阶级矛盾的高度。

在国内的时候我跟你吵架主要是因为担心你不够重视我。离开美国前,我觉得大家都成
知识分子了,N大那帮傻x男生的眼光不能在决定我的人生地位,因此我或许在美国就不
用那么悲愤了。然而,在美国问题却更加严重了。或许是因为我们真正长大了,人生大
事开始一件件露出狰狞面目。怎么说呢,我觉得你那个,其实我到现在也找不到一个合
适的词来形容你的变化趋势,但总的来说就是越来越精英化了。

这个问题很复杂。我如果举例子,比如你的学校比我好,你的专业比我好,你某件事做
的比我靠谱,这些似乎都不应该算什么大问题。但这些都加在一起,我们俩的距离就越
来越远。当然你本来就跟我不是阶级的。我从出生起就没跟精英沾边儿。我是精英的反
义词。从这点上说,我非常能理解胡子的立场,认为他是我的阶级兄弟。

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为什么总是跟你吵架。你老觉得我跟你瞎闹,从大学时候就开始这
样。不管我说什么归根结底都是瞎闹。我不承认我瞎闹,但这些东西我都说不出口。比
如我跟你从来都没法正视你长得很帅而我长得很丑这个事实。我既然对自己的智商这么
自负,就更不会跟你说你在牛B大学读PhD而我不是。你学习不怕苦不怕累,如果在老毛
时代,肯定是国家级劳模。我也不肯承认我没法像你一样专注。你目标远大而且做事踏
实,我的目标就是你永远和我在一起,然后最好成绩不要太差。你迅速成熟了,而我老
是留在青春期出不来。当然还有我妈和你妈的鲜明对比。我恨我妈,但却发现我越来越
像我妈,就是一个糙人。

我现在告诉你,我朝你发火全都是因为这些问题。不是因为我妈是泼妇所以我基因不好
,也不是因为我所有闺蜜都对你虎视眈眈,更不是因为我不爱你。我跟你的问题从开始
你和小月劈腿,到最后我们吵架分手,都是阶级矛盾。


十年往事涌至心头 17

我觉得我越写越悲愤了。很讽刺吧,很少有人知道晕菜居然心里还有那么多扭扭捏捏粘
粘嗒嗒,因为我从来不屑于在人前展示我的感情,但十年后我竟然对着那么多人絮叨
我跟你之间有多少阶级仇恨。但是tnnd,到了美国以后,我真的没跟你过多久的好日子。

第二年寒假的时候,高中同学L从中部过来看我。你刚好也在这里。你这个人对谁都彬
彬有礼的,老给人错觉。L这个贱人就是这么搞出事情来的。

那几天到哪儿都是我们三个人一起。L跟你话很多,她本来就是个话篓子。你平时比较
沉默,跟她倒是说的不少。我开始还开玩笑,后来就气得面如金纸。我越生气就越糟践
自己,最后每次上车我都自动坐在后座,让L跟你坐前面。我想大不了再来一次小月事
件,反正我的闺蜜不排队轮流跟你搞一次这辈子肯定没完。

而你,竟然没有发现我坐在后座而贱人L坐在你身边这个事实。后来我想想,你多半是
发现了,但不愿来迎合我心里这些阴暗的情绪,因此宁可装做大大咧咧。其实L长得比
小月差了起码50%,人又比较糙,可能跟我差不多糙,根本不具有可比性。我到现在也
不知道你跟L到底有没有暧昧,你后来死活不肯再提这事,我也没敢纠缠这个问题。

晚上睡觉的时候,原本是我跟你睡卧室,L睡在客厅。后来那贱人一天傍晚吃饭的时候
撒着娇说自己好可怜,睡觉都只能睡客厅。于是你当天晚上就睡到客厅去了,L和我睡
卧室床上。这还是我自记事以来第一次跟女人睡一起。虽然我和大多数女的一样,暗地
里对同性也有性幻想,但身边睡个跟我一样飞机场的L,我只能恨的牙痒痒的。翻来覆
去一个多小时,我才总算睡着了。

半夜我是被说话声音吵醒的,我这人睡觉一点也不警醒,但那天估计一直担心那个贱人
会干点儿什么,因此就醒了。我一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立马从床上蹦下来,冲到客
厅里。打开日光灯,面前的一切就像谋杀案现场高度曝光的照片。你半躺在沙发上,L
靠着沙发侧坐着,头几乎靠在你怀里了。

我乍一看发现你们俩都穿着衣服,感动地几乎要跪地落泪,但随后就火冒三丈,倚在卧
室门边,冷冷地问,

“你们俩在干吗?”

你没有说话。你一遇到事情就不说话。L摸了一下脸,我这才意识到她在哭。L抹完眼泪看
着我,似乎有点慌,说,

“晕菜,你别误会,我就是跟wind说我以前跟我哲学老师的事情,说得有点伤心。我们什
么都没做。”

我冷笑了一下,说,

“你被你那傻x老师操够了,又想来求我男朋友操?”

你一听我说话巨难听,还没等L反应,就从沙发上坐起来说,

“晕菜,你半夜三更的不要瞎闹行吗?”

你不说话我是不会真正悲愤的,但你就那么简单的不温不火的一句话,一下子激起了我
全部的冲动。我的声音都颤抖了,冲你大声说,

“我们俩谁他妈的瞎闹?你睡了小月还不够吗?这个贱人你也要睡?你知道我从小到大
有多少女的朋友吗?你他妈的要不要我给你列个名单一个个睡?”

你听我提起小月的名字,脸色铁青地说,“你要是忘不了过去的事情,当时还不如不要
跟我重新开始。不然你心里永远都有阴影,什么都要怀疑。”

我哭着大叫着说,“操你妈!!!!是我求你要重新在一起的,是我离不开你。但我不
是贱人!!我不会缠着你非要跟你好!!!”

你那天的话真的伤了我的自尊心。“还不如不要跟我重新开始”。大学二年级那个黑暗
绝望的夜晚一下子重新出现在脑海里。之后是那几百个看着你和小月出双入对而我黯然
自惭形秽的日日夜夜。是啊,即使这样,即使忍受了这么多屈辱,最后仍然是我要求重
新和你在一起的。我清楚记得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你说,除了你还有谁会看得上我?
是啊。是我放下自尊要和你在一起,是我在一颗心被踩在脚底无数次之后还要和你在一
起的,我又有什么权利对你提小月?

我抬起头,伸手指着L,颤抖着说,“好,我不提小月。那这个贱人呢?她是来找我玩儿
的,但是半夜来跟你一把鼻涕一把泪,wind,你他妈的告诉我,是我瞎闹,还是你们俩太
饥渴?”

你看了我一眼,用我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厌恶口吻,说了一句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
你说,

“你这样跟你妈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一下子把我打懵了。因为它无比真实,从你嘴里冒出来,又残酷的可怕。我呆了一
会儿,冲到你面前,打了你一耳光。我想我打你那下耳光的时候,一定比平时的我更丑。
就像我妈一样。我下手很重,你半边脸很快就肿了起来。

我虽然常跟你吵架,但从没有动过手。你可能始终不能理解为什么你这么和和气气地说了
一句责备的话,我就脾气爆发到顶点。我说了,我对你没有深仇大恨,对L更没有。这
是阶级矛盾,阶级矛盾!!!你确实没法理解,就算你现在听得见我解释,估计你还是没
法理解。

我打了你一耳光,你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侮辱,后来的反应也可以理解。当然我也为了
这个耳光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似乎没办法,谁让我妈是一个泼妇呢。就算我是个和和气
气的老好人,估计也会什么时候手痒扇到谁脸上。要知道,我妈这辈子打人耳光,以及被
人打耳光估计两只手加两只脚都数几轮都数不过来。


十年往事涌至心头 18

那个耳光以后,你整整三个月没来找过我,也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你跟我说很忙,
我就当你很忙吧。说实在的我死都不想再和你分一次手。那一个月我把楼下小店里各种
方便面都尝遍了。其实我们系里中国学生很多,跟我关系够铁的也不少,但我就是不想
让别人带我去买菜。你不来带我买菜,我就不吃菜。当然这主要是因为我懒。

过了三个多月,你来看我了,是我过25岁生日。你还带来了一个银的小指环送给我作为
生日礼物,就是一个素圈,戴在我黑不溜秋又细又长的手指上,还挺好看。我没问你这
代表什么意思,我估计你是想让我放心,别再跟你瞎闹了。

我们从超市买了一个小小的cheese cake,面条,红酒,还有25根蜡烛,请了系里的几
个同学,正儿八经地过了个生日。不过说实在的,在美国的同学实在是太没劲了,闷、
无聊、不搞笑、不带劲儿。过生日吃个饭还一个劲儿担心过几天论文due。我又想念小
八苏比他们这帮做事儿不靠谱总让人笑掉大牙的家伙。你喝了两杯酒,还跟我同学说谢
谢他们照顾我。你这人从来不说肉麻话,这个算极致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你说我太瘦
了,一摸一把骨头。我没吭声。要是我告诉你我吃了三个多月方便面,估计你又会跟我急。

那次你跟我说了你的想法,说你打算拿master毕业,因为我们以前学校计算机系一
个师兄在硅谷搞start up,你想去跟他一起做。我当时没顾得上多想,就说好,你做什么
我都支持你,就算不成功,我读PhD的奖学金也足够我们一起过一阵子。你点点头。我们
根本就没说起我们因此要相隔东西两岸。能重逢已经不易了,还说那些废话干吗呢?

那之后的半年,你只来看过我三次,说是要准备毕业和搬去加州的准备。我从刚来美国
时候的只吃新鲜蔬菜和肉,变成了只吃冷冻变质食品。好几次吃的拉肚子,人又瘦了一
圈。我个子169公分,那年一度体重降到八十多斤。但瘦归瘦,精力还是一如既往地过剩。

你早就不听摇滚乐了,偶尔看到我还在收集CD,你就笑笑说我幼稚。但你不来看我的那段
时间,我极端不务正业,认识了不少搞乐队的。那时候我就想,我应该去做groupie。那
段日子我又开始想念小八。小八就特别热衷做groupie,那时候整天见了一个搞乐队的就
两眼冒金星,但说实在的国内搞乐队的男的长相跟美国的没法比。偶尔一两个长得人模
狗样的,比如丁武这种,私生活就乱得跟公兔子似的,又哪儿轮得到小八。

美国就不一样了,人不定得长得丑才不得不用这种手段来泡mm,还是有很多真心热爱音
乐的帅哥的。我对乐器一窍不通,但就喜欢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在一起玩儿,而且说实在
的对xx这事儿也不怎么在乎。可惜一做groupie这事儿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的男女关系,但
也还是得你情还得他愿,我长得丑,估计把刀架在人的脖子上都不愿意跟我xx,二来我生
在中国并且高考成绩太好,以至于一条瞎路走到了底,三来我脑子里还有点儿从一而终的头,
除了你没法跟别的男人xx。现在我想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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