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异型婚姻》10

本帖于 2011-01-21 07:13:17 时间, 由普通用户 罗曼 编辑

我俩到了车棚,黄莺对我说:“李钧的事情是这样的,有个五十五岁的女患者,原本因多发性肾囊肿在泌尿外住院,等候手术。借着住院容易报销医疗费,她就趁便跑到妇科复查她的子宫肌瘤。李钧先用双合诊的手法给她摸了,说她的子宫不大,估计肌瘤和子宫都已经萎缩了。说回头憋尿之后再给她做个B超,以辅助确诊。”


    “然后呢?”我问。


    黄莺说:“这患者又说自己多年前有过宫颈糜烂,也想让医生给复查一下。这不就要用窥阴器了吗?问题就出在这里了。而这位女患者据说三十岁离婚后没再结婚,独自抚养女儿长大,四十三岁就停经了。 你想,没有性生活的刺激,她不光是卵巢早早萎缩了,那阴道也早早萎缩了,干涩而不畅通。”


    我说:“你们把人家的隐私搞得这么清楚?”


    黄莺说:“你好是不知道啊?来我们这的患者,什么时候初潮,最后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怀过几胎,生过几个,第一胎是何时,最后一胎在哪年,这都是我们必须问清楚的啊。至于三十岁离婚没有再嫁,那是她自己说的……”


    知道了,你接着说吧,后来怎么了?


    黄莺说:“就这样一个过早停经的老年女患者来说,这李钧作为医生他犯了四个错误:第一他选用的窥阴器型号偏大了,第二他没对窥阴器做润滑处理,第三他放窥阴器的手法有点粗暴。当时那女患者疼得哎吆一声,张口就骂:你这个流氓!想整死我啊!李钧这两天正气不打一处来呢,就犯了第四个错误,他回骂人家说:谁是流氓?我怎么流氓了?给你放的不是生殖器而是窥阴器,怎么就流氓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说:“怎么能这样?这下坏事了!”


    黄莺说:“谁说不是呢?人家不依不饶地,非要李钧给健康损害赔偿和精神损害赔偿。”


    “哎呀,这李钧也是,怎么这样不理智呢?”我再次念叨着。


    我回家后看我的外婆外公大人们都贵体无恙,就放心地美美地睡了一觉,李钧的事也就被我搁置到九霄云外了。


    下午睡醒后无意间摸出跟田园打赌的那个工艺品挂件,越看越觉得可爱。那观音衣裙飘垂,欲舞欲动;俏脸含笑,呼之欲应。全身上下绿茵茵的,几乎没有一点杂色。那种绿呀,能美到人的心坎里。就是朱自清再世,他能重新写出一篇《绿》来,怕也描摹不出这观音绿色玉体的美……


    那莲花底座也很精致,每一个花瓣儿都像真的一样,条条叶脉都清晰可见,只是颜色比真的莲花要深很多,而且偏向黄红色,不像真的莲花是粉红色。


    越是完美的东西,就越容易是作假的,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昨天居然闹了大笑话,把一个漂亮的工艺品看成是翡翠极品,让田园笑话我了。想着,想着,我又想起跟田园的打赌,不禁又独自傻傻地笑了。


    下楼来看见我那大外公又拖着他那瘸腿在拖洗地板呢。我小外公从外边进来了,他说:“你歇着吧,我来拖地板。”说着就从我大外公手里把墩布要过去了。


    我大外公瘸着一条腿,晃荡晃荡地又倒垃圾去了。等我大外公倒完垃圾回来。我外婆朝他嘿嘿地笑着说:“人说结巴爱说话,瘸子爱蹦跶,这话真不假。你说你嘛!立着像战马歇蹄,躺着长短不齐,走起路来日天晃地。还偏不偏爱到处转悠……”


    这话要搁在一般上身上,不扣你个歧视侮辱残疾人的帽子还怪呢?可我大外公听了我外婆这种善意的奚落,不但不恼,还像是听到表扬话一样,也跟我外婆一起嘿嘿地笑着。听得我那小外公,也一边干活一边嘿嘿地笑着。


    我想,我外婆真乃神人也,怎么就把两个丈夫笼络得心服口服,调教得服服贴贴。她怎么没把驾驭男人的本领给我妈传授一点呢。


    我又想,这丈夫好不好,恐怕跟妻子的驭夫术没有多大关系。要说我爸年轻时对我妈也是言听计从的,我妈让他东,他就不敢西。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他在家里吃饭不好意思吃稠的,穿衣不好意思穿新的。出差买火车票不好意思买卧的(坐硬座回单位有现金补助),住旅馆不好意思住贵的(住便宜的,回来单位有补助)……


    我爸爸也是这几年有钱了才变坏的,他要没钱,那个风骚的小麦能愿意做他的减压对象吗?凭我爸那要体魄没体魄(啤酒肚皮),要风度没风度(见人只会点头哈腰),要学历没学历的样子(高中以下不算学历),小麦怕是看都不愿多看他一眼吧?真是像人们所说的,男人有钱就变坏。


    正七想八想的,我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又是田园的短信。他说:“睡醒了吗,有观音的保佑,你一定睡得很香吧。”


    我想了想,便回复说:“正相反,它老是在我脖子上晃来晃去,害得我睡不着,现在还犯困呢,你该当何罪啊?”


    田园的回复是:“我不信,你肯定睡得不错,要不,就不会用这种语气给我回短信了。”


    我惊讶了,问他为什么。


    他的回复是:“如果真的因为它而没有睡好,你的语气会比较客气,那种冷冰冰的客气,才包含着真正的不满。可是你却质问我该当何罪啊?这就让我有了另外的解读了。至于我是怎么解读的,我现在不告诉你。”


    我愣住了,这家伙,太贼了!看样子他看出我是在向他撒娇……于是我不再理他了。


    过了会儿,他的短信又来了,这次是:“怎么没音了?我估计你此刻大概在佩服我太聪明了,怎么能猜准你的心思,对吗?我如果说对了,请不要否认啊。”


    我真没法子回答了,我一贯以聪明人自居的,而且自认为有一定城府的,怎么被一个田园把心思摸得这么透呢?他比我多吃七年饭,还真不是白吃的啊。


    我又发短信问他:“你怎么不打电话,光发短信呢?”


    他回复:“司机在我身边,不方便,同时也怕你的家长听见会误会我。”


    怕被人误会?这说明他不想公开追求我?或者说根本没有追求我的想法?只是跟医生笼络好关系……当然啦,如果他有追求我的想法,而且现在就不顾一切地公然地追求我,那才不近情理呢。我们毕竟是医生跟患者的关系,各自都要注意外界影响啊。想到这里,我自顾自地笑了。 


    我外婆说:“星星啊,你总在笑啥呢?”


    我笑好像来电了。


    什么来电了,今儿没停电啊。


    “外婆你不懂,我说的不是照明的电……”说着,我继续看着手机上的短信笑。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像中了魔症一样,不是对着手机笑,就是对着电脑笑,那里边有什么可笑的啊。


    外婆你不懂,我跟你也说不清楚。


    外婆便不再追问了,起身弄饭去了。


    晚饭吃的是我外婆做的河南特色饭——面疙瘩汤。那疙瘩汤里什么调料都不放,我不喜欢,便自己加点盐醋和辣椒,再加上点糖和酱,把它加工成怪味汤,凑合喝了一碗,又吃了半个馒头,才算把我的肠胃安抚好了。


    打开电视看看新闻,又看了一集电视剧,看看还有几个小时才接班呢,我无所事事,便想干脆早点去,换我爸回来睡觉吧。前半夜我陪我妈,后半夜我上班,我妈也不会有啥要紧事,反正她现在吃了药也不怎么疼了。


    初冬的天,已经寒气逼人了。我迎着寒风一路快骑,到了医院,竟觉得手脸都冰凉。一进我妈的病房,赶忙将手伸到我妈的怀里暖着,冰得我妈打寒颤。


    我爸来了,拿的是雪里蕻木耳素馅饺子,还有我妈爱吃的红烧日本豆腐和清炒西芹。都是我爸让厨师专门做的。一听我在家吃过了,我爸爸说:“那多出来一份,不就糟蹋了吗?给别的病人吧。”


    我灵机一动说:“给隔壁那个病人吧,是我做的手术,他家人不在这里。”


    过来一看,田园真的还没吃饭,司机出去买饭了。我一说,他高兴地接受了,接着便给司机打电话让他自己吃就行了,不用捎饭回来。我便将饺子和豆腐西芹给他用两个饭盒分别盛了端过来,笑着让他慢慢吃,然后我又回到我妈的病房里。 


    半个小时后,他发短信说:“饺子和菜都很好吃,不用谢了。”


    我哈哈笑了,这“不用谢”应该是我说的,他却替我说了。我妈问我笑什么,我将短信念给她听,她说:“真逗,这肯定是个很风趣的人。”


    风趣吗?不知怎么,我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那双深幽而忧郁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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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名字了? --尖尖-- 给 -尖尖- 发送悄悄话 -尖尖-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1/15/2011 postreply 07:49:41

    应该是 剩女攻陷爱情10 -心灵泉- 给 心灵泉 发送悄悄话 心灵泉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1/15/2011 postreply 16: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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