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湖海: 111~120
111。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师弘忍
112。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就是 人
113。第一百一十三章 惊天一幕
114。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慈大悲
115。第一百一十五章 阵法之谜
116。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一次交锋
117。第一百一十七章 障碍跑的游戏
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杀猪的道士
119。第一百一十九章 英雄
120。第一百二十 章 破碎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师弘忍
我是愣住了,但是反观觉远和慧根儿却完全是不同的神情。
慧根儿在听闻钟声的那一刹那,一下子呆立街中,接着就闭上了双目,神情也随着悠远的钟声,变得悲悯起来,整个人竟然显出了一种庄严肃穆慈悲的气场。
而觉远的反应更夸张,在听闻钟声的刹那,竟然流泪了,在周围都是没有理智的疯子,在痛苦的嚎叫声和癫狂的厮杀声中,觉远身穿白袍,站在街中,闭目流泪的那个场景,简直就像电影里一个永恒的定格,就那么深深的刻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我不清楚觉远和慧根儿怎么了,对他们的担心让我顾不上问朱卓什么,而是在钟声暂停的时候问到慧根儿:“你怎么了?”
慧根儿的神色肃穆,很认真的对我说到:“哥,我从来没有听见过如此慈悲的钟声。”
从钟声中能听出慈悲之意?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觉远已经擦干了眼泪,对我说到:“承一,这钟声一定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高僧,快要成佛那种才能敲响的,在这钟声中包含着他的个人意志,那是一种大慈大悲,悲天悯人,舍己也要度人的情怀,听钟声响起,能感受到他那股不能度化这里的罪恶,而衍生的悲苦,我是忍不住要流泪了。”
其实,我没有搞懂的关键在于灵魂要如何流泪,只能猜测,在这整个城市都是一场梦的所在,觉远是真的非常想要流泪来表达,所以我们就看见了这样一副场景。
我想我是不用问朱卓什么,也知道这钟声代表的是什么了,为了确定一下,我对朱卓说到:“可是弘忍大师?”
朱卓兴奋的点头,说到:“就是弘忍大师!你们运气真好,弘忍大师很少有这样的例外,连续出现。”
是运气好么?我有些怀疑,但也顾不得多想,对朱卓说到:“快带我们去。”
朱卓自然是愿意的,因为它自己也很想去弘忍大师那里,按照它的说法,感受弘忍大师的超度,听弘忍大师讲解佛法,能够减轻它的痛苦,和让它的灵魂清醒。
弘忍大师每次超度讲佛法的地方都是固定的,是在新城中的一处广场处,所以我们赶去的时候,发现路上密密麻麻的鬼物都是朝着那边赶去。
在这一路上,我见到了最多的清醒的鬼物,就连一些已经不甚清醒,眼睛发红的鬼物也本能的朝着那边赶去。
看见这一切,不禁让我感慨,在这个充满了各种负面情绪,独独缺少温暖正能量的所在之地,一个人能在这里创下这样的声名与威望,是多么的不易。
我们随着拥挤的鬼群前进,觉远在我耳边说到:“这就是真正的大慈大悲,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慈悲所带来的感染力,惨一点儿假,惨一点儿自私,都不可能有这种效果,不过是善鬼也好,恶鬼也罢,都是灵魂。而灵魂是最敏感的所在,你的善意与恶意,在它们眼里总是直接的。”
应该是这样的吧,因为在朱卓对我们莫名的信任上,我看到了这一点儿,如果不是灵魂的敏感,它何以在这种环境下,对我们几个陌生人如此信任?
就算是在那阳世间,一个好人这样遇见我们,也不可能这样冒着危险,来信任我们。
弘忍大师所在的广场离我们原本所在的那处街区不远,只是三个街口的距离就到了,朱卓告诉我们,如若不是如此,它就算再渴求见到弘忍大师,也是万万不敢外出的。
我点着头,此刻已经身在了这处广场,这广场的名字颇为恢宏,叫做集军广场,可以想象在这处宽阔的所在,千军万马集结的景象,是多么的让人震撼。
你可以感受到当初给广场命名的这位的野心,也可以在此时感受这万鬼齐聚的震撼,如果换成是军队又是怎么样一番景象?
广场四周布满了雕刻与塑像,无一不是恶鬼大将的形象,而且充满了那种厮杀的惨烈感,广场的地下也布满了雕刻,低头一看,那感觉不怎么让人好受,竟然是浮尸遍野的雕刻。
那些雕刻有的已经是风华的骷髅,有的则是将死未死的人,那感觉仿佛都是在人们的践踏下,发出了最后的嘶喊声。
这广场的一切让人不怎么舒服,可随着鬼潮的一声声欢呼想起,在广场那个类似于点将台的地方,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
隔得太远,我看不清楚那个人影的相貌,只是模模糊糊的看见那是一个穿着灰色僧袍有些佝偻的身影,非常的普通,非常的不显眼,可是随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到点将台前,我的心里竟然感觉到了一股仁和之气在这广场慢慢的弥漫开来。
这广场是一个惨烈的地方,我站在这里,就感觉站在一个刚刚结束大战的战场,却不想这个弘忍大师一出现,竟然凭借自己一个人的气场就化解了这里犹如战场般充满了厮杀,残忍,暴戾,绝望的戾气,让人心生祥和。
我忽然就想到,觉远在刚才听见钟声评价他一句,已是快成佛的高僧,绝对不是信口开河,这样的大和尚是有资格去往极乐的,他却选择了这样一个极苦之地。
慧根儿和觉远望向那个身影的眼神,全是崇拜,而我却已经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在这鬼物密密麻麻的广场,我们是要如何挤到前面去,能和这位传说中的大师交谈几句?
我低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朱卓,朱卓却摇着小脑袋说到:“这是没有办法的,没人(鬼)肯让一丁点儿位置,都恨不得越靠近弘忍大师近一些,等一下弘忍大师布施纯净阴气的时候能够多分得一些,而且传闻中越靠近弘忍大师得到了‘安慰’和‘舒服’也就越多,谁肯让?
听闻朱卓这样的说法,我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一点儿,莫非还要让我打进去,可是那又怎么可能?所以只得问了朱卓一句:“怎么是传闻中?”
朱卓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对我说到:“因为我从来都没有争取到靠前的位置,上次得到布施也是因为运气。”
我无奈了,承心哥在旁边也听到了这一切,也用颇为无奈的语气对我说到:“等那弘忍大师超度完毕以后,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接近他吧?”
唯今之计也只有如此,我点点头,刚想说点儿什么,却不想那个已经走到台前的弘忍大师却开口说话了,声音看似不大,却传遍了整个广场:“此次来这里,不为超度,不为讲解佛法,只为见得几个命中注定的有缘人,大家都散去吧,那几位有缘人自会来见我。”
他的声音平静却充满了慈悲,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算隔着几乎一个广场的距离,我也感觉到弘忍大师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目光是落在了我们这一行人的身上。
弘忍大师说完这句话以后,就闭口不言,盘坐在了那个点将台上,我有些担心鬼物不肯散去,毕竟这几句话说的模模糊糊,人人都可以认为自己是有缘人。
却不想那些鬼物真的就这样没有任何怨言的散去了,没有半点儿纠缠不清,只有一些鬼物犹豫着上前,弘忍大师半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微笑着摇头,那些鬼物也就自觉的离去了。
看见这一幕,觉远似有所悟的说到:“在原本就一心向善的人们心中博得一个大师之名不难,难得是在恶徒心中得到一个敬重,得到一点儿信任,而他却做到了如此地步,阿弥陀佛。”
觉远的话让我从心底同意,同时也更加佩服这位佛门中人,能做到如此地步,能让觉远这种高僧都为之赞叹的人,天下间又有几个?
拥挤的鬼潮在短短不到十五分钟,就已经散去的一干二净,我们为了所谓的低调,一直站在原地未动,直到此时,才发现我们是想低调也低调不了了。
偌大的一个广场,就只剩下我们和弘忍大师两拨儿人,这样隔着一个广场遥遥的相望。
“有缘人自会留下,是你们了,还不过来?”弘忍大师忽然开口,声音远远的传来,依旧是平和而慈悲的。
这本就是我们早已预料到的结果,也说不上有多震惊,只是弘忍大师如此说了,我们就朝着他走去,相对于我们的平静,兴奋的是朱卓,它已经激动到快晕过去了,一边走,一边颤抖的不敢相信的说到:“我也会和弘忍大师有缘吗?”
我们没有回答朱卓的问题,只是走到了弘忍大师跟前,仔细的看着他时,我们才震惊的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句:“是你?”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就是
这也怪不得我们会惊呼,因为在不久之前,我们就曾经见过他,还是他把我们带来这里,指引着我们进入了这个新城。
对的,就是那个摆渡老者,之前我就一直怀疑他是一个大和尚,没想到他还真的是一个高僧,虽然现在他的形象和外面的他的形象有所区别,没有了那大胡子,僧袍也不是打满了补丁,破破烂烂的样子,可是眉眼间总是不会错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呢?”开口发问的是慧根儿,显然他没有办法将这两个形象联系起来,一个是冷漠而看透红尘的样子,一个却是大慈大悲充满了悲天悯人情怀的模样。
至于他为什么不在摆渡的时候和我们说清楚,他怎么也到了这里,已经完全不是慧根儿问这个问题的关键了,他只是想再次证明一下,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面对慧根儿的问题,弘忍大师只是微笑的看着慧根儿,眼中颇有深意,但慧根儿如何能知道?只是愈发的疑惑,急的抓耳挠腮,倒是我,看出了其中一点儿微笑的差别,就是在外面那个摆渡老者的眼角有一条疤,像是什么严重的伤口留下的,而弘忍大师没有。
那条疤不大,也就小指甲盖儿大小,不是偶然看见,我也不会注意,没想到在如今却给了我一个答案,我脱口而出的说到:“你不是外面那个摆渡人,因为你没有那个疤!”
激动之下,我指着眼角比划着,或许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所以在我说出来以后,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倒是弘忍大师再次笑了,说到:“阿弥陀佛,到底被你发现啦。外面摆渡的是我弟弟,也是我的守护僧,他是弘业,弘忍是我。”
“啊...”慧根儿忽然反应激烈了起来,也顾不得礼貌指着弘忍大师,除了震惊的从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声音,竟然是说不出话来。
我见慧根儿憋的难受,轻轻击打了几下慧根儿的后背,才让慧根儿缓过气来。
弘忍大师仿佛是有一颗童心,看见慧根儿这个样子,露出了一个笑容,和摆渡人弘业大和尚那有些冰冷的笑容不同,他的笑容有着一丝毫不作伪的童真,他说到:“大梦一场,不知是梦也是一种痛苦,真的灵魂哪会有阳身那种被话噎住的感觉,你说对吗?”
大梦一场呵...
可是慧根儿却也顾不得那许多,对着弘忍大师低头便拜,看样子是准备磕头,却被弘忍大师一把拉住,低声问到:“慧觉那小和尚可还好?”
慧大爷?竟然莫名的提到了慧大爷,此刻激动的可不是慧根儿一个人了,而是除了路山和陶柏以外我们所有人,我更是激动的全身都忍不住颤抖,只因为慧大爷总是和我师父在一起的,如今有一个人用小和尚这个称呼来称呼慧大爷,我就如见到了亲人一般,如何能够不激动?
而慧根儿被弘忍大师拉起来以后,已经是快要哭了,只是灵魂状态,除非是觉远那样忽然有所大感,否则是不可能真的掉出眼泪的,可这并不妨碍慧根儿用哭腔说到:“我已经很多年,是七年,还是八年没见过我师父了。”
慧根儿没有说出具体的原因,或许在这种时候,就是千言万语偏偏无从说起的时候,却不想弘忍大师叹息了一声,说到:“一定是随着立淳儿那个痴儿去找寻昆仑了罢,昆仑是立淳儿的执念,而慧觉和他的友情,又何尝不是慧觉的执念?人人都有执念,就如我,想度化此地也是执念,到死也不罢休啊。”
说完这句话以后,弘忍大师唱了一句佛号,最终才幽幽的说到:“心中是否有执念,就是凡人和佛陀的区别了吧。”
我不懂这执念一说,就如我不理解,对善的追求怎么也会成了执念,或许我没有到那个层次的高度,在弘忍大师的感慨中,我只注意到了一句话,到死也不罢休?难道....
弘忍大师察觉到了我的心思,对我说了一句:“我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灵魂留在此地,只为继续度化这万千挣扎受苦的灵魂,阿弥陀佛。”
说这话的时候,弘忍大师神色平静,谈论自己的生死,就好像在谈论今天吃饭了没有这种简单的事情,可我们却一点儿也不平静,这是何等的情怀?不管按照道家或者佛家的说法,像弘忍大师这种灵魂,是完全可以超脱的,甚至摆脱轮回之苦也不一定,他竟然留在了这个地狱?
但关于这件事情,弘忍大师不愿意多谈论,就如他不愿意多评价我师父和慧大爷的行为一般,但慧根儿终究是掉了眼泪,也顾不得弘忍大师的反对,再次跪了下去,纳头便拜,生生的磕了三个响头,双手合什的说到:“师祖在我眼前,我竟然过门而不识,如今师叔祖在我眼前,怎么也得先跪先拜了再说,回头再去给师祖磕头。”
师叔祖?师祖?这两个称呼在我心里引起的震惊就如同海啸一般,按照慧根儿的说法,我们见到的摆渡人竟然是慧大爷的师父,眼前这位竟然是....
慧根儿的话刚落音,觉远也跪下了,也是不管不顾的就要磕头,却被弘忍大师拉住了,他说到:“他拜我,还是情有可原,你拜我却是受不得,因为严格的说来,我和我师弟(弟弟)是一个岔子,我也不属于你们这一脉,你是拜不得的。”
觉远呐呐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来,对着弘忍大师行了一个佛礼,说到:“大师虽然不属于我们这一脉,却是百年来我们这一脉所行之道中,最出色的一个人,觉远如今不能跪你,可心中的尊重却是三拜九叩都不能表达的。”
弘忍大师却摇头笑说:“活到我这个地步,世间一切礼节都已经不再重要,心中敬重就是真的敬重,若是心中不敬,临时抱个佛脚,做足全套礼节又有何用?罢了,我也当不得这最出色的第一人,法照他可还好?当年他才是那第一人吧,和道家的老李来这里真真是做了一件儿了不得的大事。”
我又再次听到了师祖的消息,原来觉远那个进入万鬼之湖的前人大能,法号法照啊,他就是和我师祖进入万鬼之湖的那个人?
面对弘忍大师的问题,觉远赶紧恭敬的答了:“师叔祖进入万鬼之湖以后,就已心力耗尽,在不久之后,就圆寂了。”
弘忍大师听闻叹息了一声,然后说到:“他也算圆满了,和老李做了那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我只能步他后尘,和师弟来到此地,为他守着这一切,你们到了,契机也就到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补充了一句:“在当年,我以为应该是立淳儿和慧觉那个小和尚,来引发这个契机的,没想到来的都是孙子辈了,呵呵...”
弘忍大师又露出了孩子一般的笑容。
可我却在想,原本应该是我师父他们来的吗?看来这中间还有不少的秘辛啊,但弘忍大师却好像有些着急,不愿意过多解释一般,在我疑惑的眼神下,只说了一句话:“不过,也应该不是他们,因为我来到这里以后,才知道了老李的一个说法,说他这一辈的徒弟引发不了这个契机,还得等后辈啊。”
原来如此,看来这件事情就是冥冥的命运,牵引着我们来到了此地,而师父他们则故意避开了此地,那到底慧大爷知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在此呢?其实慧大爷一次也没在我的面前提起过自己师父的事情...
弘忍大师的这番话让我脑中的念头千回百转,却每一个都没有答案,一切都指向了我那个神人一般的师祖,是他安排好了这一切,掐算好了每一个命运的节点...
“我时间已不多,这次例外出来,也是耗费了代价,哪位是立淳儿的徒弟。”弘忍大师忽然开口问到。
原来时间真的不多,这到是证实了我的猜测,弘忍大师能在这里做这一切,谁说不是付出了代价,我心中虽有疑问,但弘忍大师问起,我哪里敢怠慢,连忙站了出来,应了一声:“我就是!”
第一百一十三章 惊天一幕
“你是立淳儿的弟子?按你们老李一脉的那惫懒的性子,一脉只收一个徒弟,你就是那山字脉唯一的弟子了吧?”弘忍大师唤我过去以后,却是多问了一句,看我的神情也同看慧根儿和觉远一样,透着一股子亲切劲儿。
我对这个大和尚有着一种来自心底的尊重,连忙答了:“小子陈承一,正是老李一脉山字脉的弟子,不仅是我,我们老李一脉所有的弟子都来了。”
弘忍大师点头,对着我们所有人一一微笑,然后对我说到:“你过来罢,这次时间已无多。”
这是弘忍大师第二次催促我过去了,我有些奇怪,我明明已经离他很近了,这又是什么道理?
望着弘忍大师不停的冲着我招手,我只好又往前走了几步,这几步只是平常的几步,让我和弘忍大师的距离更近一些,却不想当我迈到第三步的时候,整个城市都在颤动。
干嘛,这是地震了吗?我站在点将台上,并没有什么惊慌的感觉,道家人或许少了一些佛家人的慈悲情怀,多的只是顺应天道的是非观,是那恶的,荡它个干干净净又如何?
在我心中,这座新城如此的罪恶,早就不应该存在!
看着我平静的神色,大家的神色也从最初的有些不解和惊慌,变得平静了起来,弘忍大师露出一丝欣赏的微笑,继续是坐在那里,看着我,那眼神分明是鼓励我再进几步。
那就索性再进几步又如何?我大喇喇的往前走,整个城市晃动的越来越厉害,我心中明白,这一定是接触到了了不起的秘密,这个城市才会有这种反应,我哪有退缩的理由?
晃动让我的步伐变得艰难了起来,却也是走到了弘忍大师的身旁,就差我的腿没有贴着弘忍大师的盘坐着的身体了。
“好,那你就看仔细了。”弘忍大师原本充满了慈悲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接着他的周围忽然金光大放,在这灰的天,黑的地,整个暗色调的城市里这来自点将台的金光是如此的耀眼,这是佛家人最纯净的法力化为的佛光,我身在这金光的正中,还隐隐能听到梵唱的声音,可见弘忍大师一身法力是如何的精纯。
我不明白弘忍大师要做什么,只是沐浴在这金光之中,我的心态也是如此的安宁祥和,这个城市摇晃的愈发厉害,但我的心情竟然是一片平静。
“哼..”一个声音不知道从哪儿传来,带着一种我形容不出来的惨烈残暴的气息,瞬间就响遍了这座城市。
这个广场,是建立在一个半山的山坡上,感觉上是山被削去了一半,然后建造的平台,所以从这个广场最高的点将台之上望去,能看见这个城市的小半建筑。
随着这一声冷哼声响起,我看见目光所及之处的密密麻麻的鬼物竟然集体跪下了,不管是清醒的,还是发疯的,就那么整齐划一的跪下了。
朱卓脸色苍白,也想跪下,可是被觉远紧紧的拉着,他说到:“灵魂都是平等的,善恶才将它们划分了等级,你的灵魂比这个声音的主人干净,你凭什么要跪?”
朱卓急的快哭了,嘴上念着‘我,我...”神情异常惶恐,就是说不出话来,无奈觉远虽说文质彬彬,也是有法力之人,他执意不让朱卓跪下,朱卓又怎么跪的下去。
面对这种巨大的变故,弘忍大师只是睁了一下原本闭上的眼睛,然后就又闭上了,而我就站在弘忍大师的身旁,他不让我离开,我自然是不会离开。
“弘忍,你不遵守约定。”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兀的出现,还是和那声冷哼一般,响彻了整个城市。
那些跪着的鬼物更惶恐了,身子埋的更低,从我这里望去,竟然看见了阵阵波动,这种波动是很多人一起发抖造成的,看到此时,我心中已经明了,除了这座城的主人,还有谁能有这种威势?
这句话不过是带着责怪,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可是竟然带着碾压的威势,让弘忍大师的佛光都隐隐有破碎的迹象。
面对这种责问,弘忍大师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开口说到:“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从来没有不遵守约定,你和我的约定并不包括我不能引动契机,就算我引动了契机,我和你的约定,就是那个赌约,依旧是存在的。”
说到这里,弘忍大师顿了一下,忽然带着嘲讽的语气反问到:“莫非是你怕了?”
“放肆!”那个声音竟然被弘忍大师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反问,引动了怒火,一句放肆,竟然让整个城市地动山摇,显得恐怖之极。
看那城外巨大的护城河河水咆哮而起,卷起巨大的浪花,夹杂着痛苦嘶吼的亡魂,扑向天际,复又落下,看我们所处的这座山,竟然滚下了大块大块的黑色落石,咆哮而来...
伴随着那声放肆之声的,还有一声兽吼,也是具有极大的威势,引动的我灵魂深处的傻虎忽然就按捺不住,想要冲出来,被我强行的压制住,却在我灵魂深处咆哮不已。
这声兽吼我自然不陌生,在入湖之处,就是它的一声吼叫,让郁翠子退去,也同样是它,让傻虎颇不服气的长嚎不已。
“你..”弘忍大师忽然惊醒的望了一眼,然后又望向了我们老李一脉的几个人,忽然就畅快的大笑起来,叫到:“好,很好!”
我不知道好什么,可是弘忍大师也一样不解释,只是说了一句:“我在你梦中,一举一动你自然知道,你怕什么?这个新城当有一劫,早在很多年前就埋下了种子,你不是野心滔天么?你不是万丈雄心么?难道连应劫的勇气都没有?躲的过吗?”
说到最后,弘忍大师动用了法力,那一声躲的过吗?竟然也是响彻了全城!
随着这个声音的落下,那原本地动山摇的城市忽然就平静了,护城河平静了,山上滚滚而来的落石也突兀的消失不见了。
那个莫名的声音忽然平静了下来,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就完全的平息了。
我原本身处在其中,在这场无声的争斗中,不觉得有什么,但此时一切平静过后,我却发现我从灵魂深处感觉到巨大的压力,这就是所谓的后知后觉吗?
可是弘忍大师却不给我回味的时间,冲我大吼了一声:“陈承一,你且看好了。”
这句话说完,弘忍大师全身金光大放,接着他猛的站起身来,几乎是有些狼狈的退到了一旁,接着我看见在他身下的位置,亮起了淡金色的阵纹,以他身下的位置为启示点,这淡金色的阵纹竟然朝着全城蔓延而去,我站在点将台上,心潮激荡,这是一副何等壮观的景象。
可是这还没有结束,随着金色阵纹的蔓延,在这种城市的四个角落,忽然间冲天而起亮起了更加盛大的金色光芒,就像四道光柱,照亮了整个城市。
在这一瞬间,我发现城中我目光所及之处的鬼物都刹那间静止了,包括朱卓在内,表情定在了惶恐的那一刻!
我无法形容心中的感觉,因为在这一瞬间,我就知道了...知道了师祖留下的契机,知道了这是一件何其伟大的事情!
阵纹蔓延到一定的位置就停止了,从我身处的位置,只看得见那是一片茫茫黑雾笼罩的地区,而四道冲天的光柱也黯淡了下来,渐渐的消失不见...
“你应该知道,这样的光柱是五道,还有一道,就在我身下的位置。”弘忍大师有些虚弱的对我说到。
我郑重的冲着弘忍大师点了点头。
“这外围大阵也就罢了,多少年来,包括我在内自有守护,让它不被破坏,一切的关键都在内城,知道了吗?”弘忍大师再次对我说到。
“我要怎么做?”我心中激动,声音都有点儿发颤,那一刻的我忽然没有自信,认为我能够做好!
弘忍大师的目光落在了我手腕上的沉香串珠上,想说点儿什么,却忽然对我说到:“时间来不及了,我得遵守约定,你记得到了内城,你自然也就明白了。那光柱的位置一定要记住。”
说完这话以后,我看见一队的身影忽然朝着我们所在的广场冲来,弘忍大师淡然一笑,又走到刚才盘坐的位置,盘腿坐下,闭目,不再言语。
而刚才那蔓延整个城市的阵纹,已经完全的消失了,那些被定格的鬼物又恢复了过来,包括朱卓在内,此刻正有些迷茫的在回想,它们并不知道这个城市发生了那么惊天动地的一幕。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慈大悲
我盯着那一队冲上来的身影,轻轻的握住了双拳,在这个鬼物的世界,更容易感觉到恶意和善意,以我的灵觉,我自然是感觉到了冲上来这队人充满了恶意。
承心哥站在我的身边,老神在在的把手拢在袖子里,神情平淡,但在眼镜后的眼睛已经微微眯了起来,他开口问我:“承一,有情况。”
“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来者不善。”我低声对承心哥说到。
“哦,没事儿,那就动手吧。”说这句话的时候,承心哥啜了啜牙花儿,看起来颇有几分狠戾的样子,我诧异的望着承心哥,啥时候变得这么暴力了,不是温尔文雅的春风男吗?
看着我诧异的目光,承心哥忽然转头,非常愤怒的盯着我,‘恶狠狠’的说到:“陈承一,你是不是觉得老子就不该爷们的打架?觉得老子就该去魅惑别人什么的?是不是觉得老子就是一只男狐狸?”
“啊..?”我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看着承心哥的眼神,我‘不寒而栗’,啊了一声之后干脆闭口不言。
在我身后,肖承乾已经笑得抽筋了,成功的把承心哥刚才对我的仇恨转移到了他身上...
我懒得理会这两个发神经的人,而是继续那一队身影,此时它们离我们已经很近了。
这个距离,我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它们穿着黑色的斗篷,整张脸都掩藏在斗篷之下,颇有几分神秘色彩,到了这个距离,我发现这些鬼物并不是冲我们来的,它们径直的冲向了弘忍大师,它们是来找弘忍大师麻烦了。
看见这一幕,我朝着弘忍大师走了一步,却不想弘忍大师有所感,忽然就睁开了眼睛,对我们说到:“安静的站在一旁吧,这是我和这个城市主人的约定罢了。”
说话间,那队鬼物已经走到了弘忍大师的面前,领头的两个鬼物冷笑了一声,从斗篷里各拿出了一个钩子,直接而利索的钩向了弘忍大师的锁骨。
“住手!”几乎是同时的,我,慧根儿和觉远都大喝了一声,慧根儿直接是一把扯掉了他上半身的僧袍,朝前冲了两步,身上的血色纹身竟然感觉隐隐流动了起来,就如同身上的血色金刚活了过来。
那两个鬼物根本不理会我们,其中一个接连冷笑了好几声,另外一个说到:“你们什么身份,我们城主大人早就知道了,慌什么,总有动手的时候,可这老和尚的事情,你们还是不要理会的好,他也不允许你们动手的,不然你们问他?”
那鬼物说话的声音沙哑难听,中间充满了嘲讽之意,让我心头怒火陡生,眼看着那对钩子就要钩进弘忍大师的锁骨,我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冲着那个鬼物怒笑了一声,下一刻就开始掐动手诀!
“你们住手罢,约定是不可能破坏的,让它们继续吧,这样的苦不是苦,哪里能和我心头之苦相比?在我入城之后,这样的事情就一直在继续,我已经习惯了。”弘忍大师的声音平静,在他说话的时候,那对钩子已经穿过了他的锁骨,他连语调都不曾变过。
我愤怒的几乎是全身都在发抖,慧根儿怒目圆睁,捏着拳头,因为忍得辛苦,手臂上的青筋都已经爆出,至于觉远,则是直接闭上了双目,可是看他抽搐的脸颊,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苦海无边,但我相信总有渡尽的一日,若你们能够成功,我的苦也算到了尽头。去吧...”那两个鬼物已经开始扯着钩子上相连的链子,拉扯着觉远大师,而觉远大师深深的看了我们一眼,站起身来,很是坦然跟着那一队鬼物走了。
“等等,你们这是要带我师叔祖去哪里?”慧根儿忽然喊到。
那队鬼物的领头人转过身来,望着慧根儿,语气轻佻的说到:“既然是你师叔祖,你难道还不知道他许下的约定?我们城主大人和他打赌,看是他先变成咱们城内的一份子,还是咱们城内的人(鬼)被他度化。所以,我们准许他每五天出来一次讲啥佛法,做啥超度,他也得接受咱们城内的刑罚,自愿到那阴气最驳杂之处接受一下‘洗礼’,不公平吗?”
听闻这番话,我的脑子嗡嗡直响,忽然就恨透了这个鬼城的主人,它看中了弘忍大师的能力,一心就想用充满了负面情绪的阴气,还有残酷的刑罚让弘忍大师屈服,同化,变为为它所用的真正厉鬼。
而弘忍大师大慈大悲,宁可忍受这般折磨,放弃灵魂前往极乐的机会,也要度化这里受苦的鬼物,顺便守护着我师祖留下的,这里的鬼物能得到解脱的契机。
这所谓的约定,到了这时,几乎是一清二楚的事情了,弘忍大师从入城以来,就一直受着各种的折磨,而慈悲的对待着这里的鬼物,甚至在阴气驳杂之地,用自己的一身功力,净化些许阴气,尽力的挽救一些鬼物,就如朱卓这样的鬼物,让它们尽量的能多清醒一些时间。
大慈大悲,真真儿的大慈大悲的高僧。
“走吧。”弘忍大师看着我们悲痛的神情,自己的神情却依旧平静,然后颇有深意的望了我一眼,开口说了一句话:“不止我。”
“还啰嗦什么?”那边领头的鬼物已是极不耐烦,又拉扯了一下弘忍大师锁骨上的锁链,弘忍大师则不再多言,跟着这些鬼物走了。
慧根儿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发现火烫一片,这小子完全已经热血上涌了,我轻声在慧根儿耳边说到:“我也忍得很辛苦,所以,就更快一些去办事吧。”
慧根儿长呼了一口气,松开了自己的拳头,勉强对我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对我说到:“哥,我知道,我们现在就去吧。”
我摇摇头说到:“现在倒是不急着去内城了,因为在外城还有几件事情要办。”说话间,我就已经开始在这个广场四处的找寻起来。
“承一,还有什么事情?”开口询问我的是觉远,我看他的表情,内心的愤怒与焦急比慧根儿也是差不多的,我刚欲解释,却发现在朱卓在一旁抖的厉害,看样子很是害怕。
“小子,你怎么了?”我看朱卓这个样子,显然是怕到了一定的程度,不由得诧异的问了一句。
“你们..你们是和城主大人作..作对的?”朱卓抖了半天,才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叹息了一声,觉得事情怕是应该和朱卓说一下了,如今这个形势,我们和这座城几乎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没必要连累无辜的朱卓。
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帮了我们,我们大家也不介意为朱卓耽误这一点儿时间,于是我很干脆的在这广场坐下了,对着朱卓招招手,让我过来。
朱卓老老实实的走了过来,挨着我坐下了,我看得出来它是不敢反抗,在它看来敢和城主大人作对的人,一定是极有本事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要和城主大人作对的?”我尽力和善的问朱卓。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朱卓慌忙的解释到,可是对上我的目光,它又不敢争辩了,小声说到:“黑衣黑袍,是内城执法队大人们的标准打扮,它们最爱把不听话的家伙丢入那护城河内,这城里谁不知道它们啊?我害怕。”
“你也害怕被丢进护城河?”我笑着问朱卓。
“嗯。”朱卓对我重重的点头,样子很无辜,在这时,它也不可以装着中年男人说话的声音了,而是变成了一个童音。
“那好,现在我也不瞒你,给你说清楚我们是什么人吧,你自己选择要继续给我们带路还是怎么样吧?”我平和的说到。
在这座城,留给我们和平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可能也就只剩下接下来的一点儿时间了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阵法之谜
我尽量把能对朱卓说的事情,都简单的给朱卓说了一下,就算刻意隐瞒了一些比较敏感的事情,但中心是明确的,那就是很直接的告诉朱卓,我们也许会毁了这座城市,或者说毁了这一场梦。
在这梦中,我们是极其被动的,从我们入城开始,就入了这个所谓城主的‘千秋大梦’,就如那阵纹初现之际,所有的鬼物都暂时停止了活动,就是因为它们身处在这个城主的‘梦’中,所以可以被暂时的克制行动,我们因为初入城,也就是入梦不深,又有弘忍大师的刻意庇护,才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好了,朱卓,能说的我都已经对你说了,你自己选择吧。如果你还愿意给我们带路,到时候我们若是失败,你可能就和我们彻底的撇不清楚关系,面临和我们一样的下场。如果你不愿意给我们带路,我们现在就送你回去,这样你所谓的罪责轻一些,到时候在一定会失败的时候,我也有办法让你在这里继续呆下去,我会让弘忍大师保你。”我认真的说到。
是啊,如今我们都是在这个城主的梦中,这里的一切就算它不是完全清楚,至少也能清楚一个大概,这毕竟是它的梦,或者严格的说,是它以入梦的能力,造出了一场巨大的幻觉。
朱卓听闻我说完,低头开始沉思,过了好半天,它才抬头对我说到:“你刚才叫我的名字——朱卓!在这万鬼之湖,我已经呆了好多好多年啦,快要忘记别人叫我名字的感觉了。这感觉真好,比麻木的,毫无希望的呆在这里好,其实...”朱卓的声音渐渐变得有些小了。
“嗯?”
“我根本不怕魂飞魄散,那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种解脱,我不介意你们失败,跟着你们一起魂飞魄散。我怕得只是比我现在的环境更糟糕的无止尽的折磨,我怕在以后我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还在痛苦中一天天的存在着,也好,总算一层不变绝望的生活起了一些波澜,我给你们带路吧。”朱卓抬起头,非常认真的对我说到。
“其实,我们很有可能失败的,我没多大的把握。”我说的是实话,契机已现,可是究竟我能完成它的把握有多大,我根本不知道。
“无所谓了,不管是人还是鬼,如果一直幸福着,心中轻松,活下去倒是一件儿天大的好事儿。但是在某种环境下,无止尽的存在着,反而是痛苦,何况还求死不能,这里的城主怎么可能让你死?我已经决定了。”朱卓说到这里的时候,反倒洒脱了起来。
它停了一下,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本事,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在这建城之处,清醒的人(鬼)还多的时候,我天天都在这座城中游荡,这里的一切至少我是熟悉的。”
“我会尽力保你平安的。”我也认真的说到。
但朱卓那句清醒的人还多的时候,让我颇有感慨,这座新城的主人需要的‘炮灰’怕也是不少啊,这里的阴气是它可以让它更污浊的吧?这里那些失去了思想的灵魂也是它刻意培养的吧?
谜题很多,但我总会解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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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纹只出现了一小段时间,但由于我身处在这个广场,所以这里的阵纹我是看了个清楚,就算没看清楚也没关系,因为这个阵法从师父开始传我术法以来,就一直在教导我。
不仅是教导我,每次考校我时,这个阵法绝对也是需要考校的内容之一。
因为这个阵法复杂之极,一开始我是一部分一部分的学习,到后来,才是熟悉整个阵法,随着年深日久,加上我深厚的底子,为了应付师父的考校,这个阵法我简直是熟悉之极,如同刻进了灵魂一般。
所以,一见之下,我就把它认了出来,但我没想到它真的会存在,还有一天会活生生的就存在于我眼前。
思绪有些乱,又回到了那一年还是青年时,北京的四合大院。
“师父,你呢,要不然就是常常不在,一出现就忙着考我?你说老实话,是不是想找个理由揍我过过手瘾?”下午的四合院,慵懒的阳光,熟悉的躺椅,一壶茶,老神在在的师父,怨气冲天的我。
“不愧是我徒弟,你说你咋就这么了解我?就算你看破了我是想找机会抽你,你也得给我好好的应对,难道还跑得掉?”师父眼睛一睁,对着我屁股就是轻轻的一脚。
屁股是没有多疼,可是我还是夸张的倒退了几步,嘟囔到:“也不能有个师徒温情的时间,没有也就罢了,还尽考些没用的。”
“啥意思?”师父端起茶壶,‘哧溜’一声,喝了一口茶,惬意的一叹。
“就比如说这个阵法吧,是好几个阵法复合而成,有破幻境,聚阳气驱邪的等普通的作用,不过声势也太大了,我简直无法想象出来,一旦阵法开始运转,会出现怎么样的场景!想想,我这个道士都觉得匪夷所思,根本不可能完成有这样把普通作用无限放大的阵法,这也就罢了!这个阵法的核心之阵,竟然有着引路诀的作用,不不,是超级无敌吹破天版引路诀,是直接洞开一个阴阳之路的指引,只要阵法存在,指引就一直存在,这可能吗?你要我日日熟悉它,夜夜熟悉它,你觉得就凭我有朝一日能布阵成功?就算我布阵成功,这个阵法的十八个阵眼,还有四个核心阵眼,且不说那核心阵眼,就说那十八个阵眼,我要寻什么蕴含大法力,正阳气的东西来压阵?这个阵法是臆想的吧?”我一口气儿说了那许多,振振有词。
师父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闭着的眼睛半睁开来,望着我轻声说了一句:“超级无敌吹破天版?”
我郑重的点头,师父总算能够理解我了。
可这时,师父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抓起地上的鞋子就朝着我抽来:“看老子不把你打成超级无敌肿破天版猪头三,你个**的,你师祖毕生心血完成的阵法图,你敢给我说是超级无敌吹破天,你站着,你别跑!你这个不知道尊师重道的家伙,你要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气死是不是?”
那日的院子里,可以说是鸡飞狗跳,我跑,师父追着我打,师徒俩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弄得乱七八糟,葡萄架子也撞翻了一角。
最后的结果,我是顶着俩熊猫眼,还是老老实实的接受了考校,又再一次熟悉了一遍这个几乎已经记在灵魂里的阵法。
往事如烟,那时的狼狈,打闹何尝又不是今日回忆起来的幸福,我眼睛有些涩,嘴角却带着笑,师父的话犹在耳边:“这个阵法,你师祖交代过,是山字脉最重要的传承之一,不求弟子能够完成它,但重要熟悉记得它,让它传承下去,说不定哪日也就用上了,这是传承,是我们老李一脉的传承,传承的事情你就马虎不得,知道吗?”
“三哥哥,你发什么愣啊?”如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旁,轻声问我。
我一下子回过头,对如月笑笑,说到:“没,我在找阵眼,马上就会找到。”说话间,我扯下了手中的沉香串珠,我不知道用什么来压阵,但是弘忍大师看了这沉香串珠一眼,想必应该就是它了。
这沉香串珠我在手上戴了那么些年,除了清神破妄的作用,我着实没有发现,原来它有如此神奇的器灵蕴含其中,想起了郁翠子连续几次都是被它驱赶而走,甚至有一次因为它而受伤,我忽然觉得师父走得太匆忙,而我不了解的事情也太多了。
“不用找了,阵眼就在前面五步之处。”承真忽然走到我身边,倚着承清哥,双手抱胸的对我说到。
“咦?你也知道?”我好奇的看了承真一眼。
“不要忘记了,关于阵法的传承,一直是山字脉和相字脉共同传承的,只不过侧重点不同而已。但这种属于老李一脉的特殊传承,相字脉又怎么敢怠慢了?小时候,因为它,我师父可是狠下心来抽了我,我怎么会忘记?”承愿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惆怅,思念的神色。
呵,老李一脉...原来师父都是差不多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一次交锋
和现实不同,在这里,我扯下了一颗珠子,其余的珠子又自动的串联在了一起,显得稀疏了一些,但不妨碍我继续戴在手腕上。
我走到了阵眼之处,看着手掌中的这一颗珠子,珠子中间那蓝色的一团,就如一团火焰般在跃动着,美丽的惊人,而在我的理解里,蓝色是灵魂最纯净的颜色。
该不会封印了一个灵魂在里面吧?我想师祖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而且完整的灵魂应该不是一团火焰的表达形式,至少应该有形,原本阳身是什么形,它就应该接近什么形。
我猜测不到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只是心中有些不舍,毕竟这沉香串珠我戴了这么多年,是不是到今天用了,我就将失去沉香串珠真正的器灵?虽然我是才知道它的存在。
“承一哥,发什么呆呢?”承愿在旁边轻声问了我一句。
“哦,没有。”我随意答了一句,当下也不再犹豫,把手中的珠子精确的放在了阵眼的位置,就算没有承真提醒我,刚才那一瞬间,我也看清楚了阵眼的大致所在,加上承真的提醒,应该不会放错。
因为阵纹的隐没,珠子就这样放下,就像随意的放在地上,可是一旦放下,阵法的一小部分就开始起了作用,珠子其实是被固定在了阵眼当中,要取走它,除非破了整个大阵。
不过这个阵法也非常的特殊,如果不把所有的阵眼都激活,大阵也不会彻底的运转,哪怕只差一个,它的功效也发挥不出哪怕百分之一,如果有大能要压制它还是简单的,所以,这鬼城的主人才任由我激活这个阵眼吧,只要不到最后,它都不用担心。
甚至,大阵彻底运转起来了,它也有后手?最终破坏大阵?我无法猜测。
云淡风轻的放下珠子,这只是前进步伐的一小步罢了,我心中平静,转身离开,大家紧跟在了我的身后,风吹过,我们有一种苍凉沉重却又充满了希望的心情...
却不想,在下一刻,在我们的背后竟然响起了闷雷一般的轰鸣声,我们同时回头,看见那隐藏的淡金色阵纹再次出现,只是比起弘忍大师让它出现时的阵势小了许多,甚至若隐若现的有些看不清楚。
我第一次觉得阵纹是如此的美丽,可是它带给我们的惊喜却不止如此,在那声闷雷般的轰鸣过后,一道淡淡的金光竟然再次冲天而起,冲破这云雾,继续冲向这灰红的天空...
奇迹就是这样出现的,那仿佛恒古不变的灰红天空竟然隐隐出现了裂肺,下一刻,它裂开了,一个在天底下我们看来,只有巴掌大的裂缝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我们再次看见了鬼城以外那紫红色的天空,尽管它只有巴掌大小,这就是希望!
“哼!”冷哼声再次响起,自东面而来,站在最东边的承愿闷哼了一声,竟然朝后倒退了几步,灵魂不会流血,但在这似梦非梦的地方,它有自己特殊的表现形式,我看见承愿的嘴角竟然流出了一丝鲜血。
这看的我大为心疼,我这承受了大多苦难的小师妹岂容这里的鬼物这样欺凌,我一把把承愿拉到了身后,自己站在了最东面,大喊道:“你们都站在我身后。”
承心哥心疼的为承愿擦去了嘴角的鲜血,在我耳边开玩笑般的说到:“小子,啧啧,山字脉啊,背影真伟岸,就是这样了,有你在,真放心。”
我知道承心哥是以这样漫不经心的玩笑,让我放轻松,如今并不是交手的时候,但我却没有空给承心哥开玩笑,我的灵魂感觉到了一种碾压,一种强势对弱势的碾压。
在之前,弘忍大师为我们挡住了这种压力,到如今,只有我们独自面对。
可是我老李一脉岂能被别的邪物灵魂所碾压,我捏紧了拳头,灵魂力在此时简直凝聚到了极限,在某种时候灵魂力强大与否与意志力也有极大的关系,老李一脉这四个字就是我意志中最深的东西,它支撑着我不屈的面对这股压力,毫不后退。
可惜没有阳身,否则有一身功力可用,也不用那么辛苦,但也因为没有阳身的限制,灵魂力在此刻得到了最大的发挥,而灵魂力一直是我最为依仗的存在。
在这样的压迫当中,它就如一直滴不尽的钟乳石一般,被压榨到了极限,但就是绵绵不绝。
“承一,它既然是在梦中,最怕就是醒来,这样的对峙不会有多久的。”承清哥忽然说话了,他身为命卜二脉,总是能看得清楚问题的最本质,他的话让我忽然抓住了什么,我震惊的看了承清哥一眼。
他很平静的对我说到:“我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关键。”
但我们的对话却被一个傲慢的声音打断了:“很好,很好,我看看你还能如何坚持...”
说话间,那种碾压更如潮水般的像我用来,可是我一下子紧咬牙关,陡然感觉压力陡增,但我的灵魂力还没有到极限,它还在涌出,不多,但就是一直有。
“参精的作用发挥了,承一,合魂吧。”承心哥在我身后说到。
合魂吗?不,不是现在,它仅仅是对我压迫,我就合魂,那多对不起老李一脉的名头?我的灵魂或许不如它强大,可是道士的术法是用来做什么的?
在那一刻,我不屈的意志达到了极限,心中就如同一把火在燃烧,我那涌出的灵魂力原本就如一滴,一滴,一小股,一小股般的被挤压而出的存在,陡然就像被开了一个大口子,‘轰’的一声,如同一个大浪头般的用处。
在那一刻,我就像整个人都燃烧了一般,大喊着回答了承心哥一声:“不!”接着,我快速的掐起了手诀,利用手诀集中灵魂力,借助天地之力的作用,老子要反碾压!
没有了阳身的束缚,我第一次感觉手诀原来可以如此流畅,几乎是心到决到,心中想着手诀是什么样的变化,手上就能丝毫没有时间差的做出这个手诀..
太畅快了,我怒吼了一声,灵魂力在此刻集中而凝聚,就如同一把利剑一般,朝着这股压迫之力刺去,那股力量竟然连连后退,两股力量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对峙。
对峙处,狂风大起,灰色的云层涌动,我大喊到:“不要畏畏缩缩的冷哼,用这种阴招,你TM是个王八,还是个乌龟?”
此刻,爆粗口让我如此的畅快,身后承愿有些虚弱的对承心哥说到:“这就是咱们山字脉大师兄的潜力?”
承心哥懒洋洋的答到:“他从小就灵觉变态,灵魂力自然很强大!上辈子估计是个在大仙门前扫地的童子,好歹也沾了仙气,若这点儿灵魂的潜力都没有,咱们姜师叔能收了他?”
“得了,承心哥,扫地也不能掩盖咱们大师兄现在很帅的事实,承一哥,我太为骄傲了。”承真在我身后喊到。
承清哥依然默然,只不过我听到了他轻笑的声音。
无论是谁出头,都是老李一脉的骄傲。
“哼,有几分本事,勉强够资格,玩这场游戏,只不过,这一个阵眼你很轻松,是因为弘忍,下一个,就不那么轻松了,我新城的内城精英会尽出,但愿你们能活着走入内城。不,你们一定会活着,忍受那无尽的折磨。”这个傲慢的声音,此时已经有一些懊恼,说了一句威胁的话之后,那股压迫之力就忽然退去,消失不见了。
我收了术法,然后在灵魂力收回的时候,忍不住倒退了一步,肖承乾扶了我一把,问我:“你没事儿吧?该不会受伤了吧?”
“没事儿,只是压榨了一下,感觉自己变强了,有些不适应。”我假装低调的对肖承乾说了这么一句,但事实也是如此。
肖承乾一拍脑袋,说到:“怪不得我们这一脉对你们有怨气,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我笑了,然后说到:“快,我们去下一个地方,总之不按规律来,希望这样我们能轻松一点儿,在外城我们要保留实力。”
说到最后,我的语气已经有些沉重。
第一百一十七章 障碍跑的游戏
是啊,我们是在敌人的梦中,我们能有什么优势?唯一的优势不过就是出其不意,争取一些时间罢了。
想到这里,我牵起了朱卓的手,在它手心不停的描绘着剩余四个点的位置,然后说到:“你知道我在你手心描绘的东西是代表什么吗?”
朱卓不笨,很认真的回答我:“我知道,我对这座城市很熟悉。”
风轻轻吹着,我的短发也随之飘扬,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渺的回荡在这广场:“熟悉吗?熟悉到大街小巷了吗?”
朱卓的声音也被吹得有些飘渺,他回答我:“是的,大街小巷,就算不是全部,也熟悉一大半吧。”
“那就好。”我轻声说了一句,声音显得更加的飘忽,所有人都站在了我身后,有意无意的慧根儿站在了最后,陶柏看了一眼慧根儿,也自觉的站在了他身旁。
我听见陶柏对慧根儿小声说了一句:“弘忍大师太让你尊重,为他值得拼命。”
我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然后有手指摁在朱卓的手心某处位置,在之前,这个地方代表的是其中某一个点,我轻声的对朱卓说到:“去这里,尽量走近道,走小道。”
朱卓点点头。
而在此刻,我忽然大喊到:“出发!”这声音洪亮,就如平地炸雷一般,终于不再飘忽。
说话间,我看了一眼东面,然后一把把朱卓抱了起来,脚下开始奔跑,对朱卓说到:“我跑,你指路。”
一个残酷的游戏,在此刻终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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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不知道,在一座城市的小巷中穿梭,有一种灾难般的体验。
就好比,你在迷宫中穿梭,很快就会分布清楚东南西北,甚至连左右都有些模糊,偏偏很多巷道却是惊人的相似,让人感觉永远都会穿行不出来,迷失在其中。
“就算大北京的巷子也不会有这么多,而且那里是风景,这里是重复。”风声从我耳边吹过,我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同时也佩服朱卓对这里惊人的熟悉。
除了我这句抱怨,队伍里所有的人都默默无声,在这里可以模仿阳世的一切,奔跑时的风声,脚踏在地上传来的反震力,唯独模仿不来的就是阳世奔跑,一呼一吸之间所带来的疲惫。
说来,十分钟的狂奔我们还算轻松,可这轻松我知道在下一刻就会结束。
终于出现了,就在我们前方,一队穿着黑色斗篷的所谓内城精英。
朱卓在我的怀中有些发抖,我反而心安,不出现才是一直让人担心的吧?望着那队忽然出现在巷子尽头的鬼物,我没有多余的话安慰朱卓,只有简单的一句:“别怕!”
说话间,我的手习惯性的摸向了身后的那个布包,只是化形而得,它算不得器灵,不过在其中还有我的一些法器。
“我来吧,承一。”肖承乾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我的身旁,手中拿着他那把铜钱法剑。
“你们冲过去,这种殿后的事情我和陶柏来就可以了。”慧根儿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也只能这样了,跑在前面的我们停了下来,整个队伍都要停下来,现在我们需要的是跑,跑,一直不停的跑到目的地。
听闻慧根儿的话,我和肖承乾对视了一眼,很有的默契的,在奔跑的过程中,我以舌尖抵住上颚开始行符,而肖承乾则用他手中的法剑开始凌空画符。
其实舌尖符在以前常常被我运用,那不过是在受制的紧急情况下,我从来没有发挥出过舌尖符的真正作用,就比如——镇!
舌尖符其实最大的作用就是镇,在道家的说法里,舌尖代表心,心五行属火,就好比书符的朱砂也近于火,但效力哪比得上自身的一口心火?就如在荒原中,点燃一把篝火,明亮的,总有着震慑野兽的作用,相比之下,舌尖符的攻击效果只是聊胜于无。
在这里,灵魂力得到了极限的发挥,没有阳身,但道家人的灵魂长期的修行,五行之性自然会附着于灵魂,既然不是我出手,自然就是镇!
肖承乾配合的也算默契,我舌尖符,而他则用法剑凌空画符,这种方式比以指成符要轻松,而且法器成符,对鬼物的镇压,驱逐效果也比以指成符要强烈的多,指符一般是引动天地之力,攻击上的优势。
所以,这也算是一种默契吧!
这一切都在奔跑中完成,眼看着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那队精英也朝着我们冲来,在那一刻我们听到了无数的鬼哭声,大片的迷雾涌来,仿佛是千军万马朝着我们冲来。
没想到有一个擅于布置一场盛大幻觉的城主,手底下的鬼物也是如此!在交手的刹那,就已经开始用环境来压迫我们。
可是,区区一队厉鬼的幻境,于我们真的只是小儿科了,我和肖承乾已经符成,也是在交汇的一刹那,我们积蓄已久的符力同时释放,肖承乾还夸张的喊了一声“给爷爷停下!”这种毫无作用的废话。
风吹过,幻境在刹那就已经消失,那一队鬼物生生的散开,行动在那一瞬间犹如置身泥潭般的艰难,到底火候还不够,如果是师父来行这一舌尖符,这些鬼物应该在短时间内动弹不得。
我和肖承乾两个人加起来不过如此罢了...差得远,差得远,说起来,我也不过是占了灵魂力和合魂的便宜,有些东西只能靠时间来累积,丝毫作假不得。
我沉浸在自己是个好学生的错觉中,因为我骄傲一个小小的交手,我都能去总结所谓的心得,但是朱卓却在我怀中抖的比刚才更加厉害,直到我们跑出了好几米,它才难以置信的说了一句:“这就跑过去了?”
我笑笑,对朱卓说到:“不然呢?你回头看看吧。”
朱卓几乎是躲在我的肩膀之后,朝后方看去,而我却大喇喇的看了一眼后方,一个是擅长对鬼物肉搏的慧根儿,一个是疑似纯阳身的陶柏,这些鬼物就算精英中的战斗英,在中了我和肖承乾的符咒之后,再由慧根儿和陶柏去收拾,它们也只有一个命运了。
有些残忍,陶柏就算是灵魂也带有一丝纯阳之气,在变为灵魂状态时,我就算靠近他走路,都有一种灵魂被他带的滚烫,要烧起来了的错觉,何况在他不再压制,全力出手的情况下。
至于慧根儿,不说戒刀,连念珠都没有用,就是一双肉拳,前胸后背的血色纹身此刻又再次开始流动起来,怒目圆睁的金刚,红色的能量流动于拳头之上,我回头的一刹那,他正一拳朝着一个行动颇为艰难的鬼物打去。
没有惊心动魄的场面,那么轻飘飘的一拳,更没有拳头击打在肉体上的刺激声音,但只是这么一拳,我看见那个慧根儿的拳头直接从鬼物的身体穿出,收回时,那个灵体构成的身体,竟然生生的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陶柏依旧是害羞的,我无法理解一个男人在打架时,还带着害羞的表情是不是在‘嘲讽’对手?我只是看见,陶柏的一拳一脚落在那些鬼物身上,落点之处,竟然燃起了纯金色的火焰,并且蔓延开去....
“小柏是有些特殊。”路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我的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而我的回答非常简单,就只有一句话:“我无意知道你们的秘密,想说就说,不说可以一辈子不说,这对我们的关系没有什么影响。”
说话间,我的脚步不停,朱卓已经在事实的证明下,从惊惶中恢复了镇定,不停的在我耳边说到,直走,向左,向右之类的。
慧根儿和陶柏已经飞快的完事儿,跟上了队伍。
路山沉默了良久,问我:”我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如果多经历几次生死,或者就是兄弟关系了。”我的声音很平静,心中想着的是又前进了该有500米了吧,还剩下一半的路程吧?虽说要不按理出牌,我还是习惯性的选择了一个最近的点,真是二货加笨蛋。
“得了,你是想用感动彻底把我们绑在你的战船上吗?好吧,你成功了。”路山忽然笑了,然后眼睛盯着前方,前方又出现了一队所谓的黑袍精英。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杀猪的道士
面对出现的所谓黑袍精英,我的神情没有多大的变化,毕竟这里不是真的传说中的地狱,这里不过是万鬼之湖,而且只是万鬼之湖双城中的一座城而已,它的影响力不过是方圆几百里或者更大范围里的一些鬼物,还不是全部,所以它的所谓精英,实在是精英的有限。
在见识过一次之后,我实在不觉得它们的出现能引起我的表情变化。
所以,我连脚步都没有放慢一些,而是抱着朱卓直接朝着前方冲去....
不过十分钟以后,又是一队所谓的精英被灭。
无疑,连续两次没有费多大劲儿的顺利,让我们的士气大涨,连奔跑的速度都快了几分,队伍中竟然也有了偶尔谈话,然后大笑的声音。
在此时,我们要朝着那个光柱前进的方向已经非常明显了,我以为会出现更多的围追堵截,却发现,剩下的路,我们跑的十分平静,再没有任何所谓的精英来骚扰我们。
这样的平静正常吗?我皱紧了眉头,也有些感慨自己,真的是千军万马冲自己而来了,反倒不怕,时常怕的就是这种平静,总是有一种等待上刑场的感觉。
反观肖承乾则是神经大条的典型,一路嚷嚷着:“你看,这些家伙被我们震撼了,吓跑了,再也不敢来了。”
在他说这话到第7次的时候,承心哥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傻子!”
然后就是肖承乾和承心哥无尽的争吵。
我的内心稍微有一些烦躁,也懒得理会他们两个吵些什么,只是问朱卓:“这些黑袍人,在内城多不多?”
朱卓说到:“它们是内城的执法队,也是我们城内的军队,在新城建立之初,曾经和旧城起过两次摩擦,它们就是战斗的主力。要说多也多吧,不过我也听说,不是所有进内城的存在,都有资格进去。”
朱卓尽力的给我解释到,毕竟在它平常的日子里,只是向往着内城,并不是真的了解内城。
“那它们算不算精英呢?”我低声问到,那个存在曾经说,要精英尽出的追杀我们,我在估算着最坏的情况,我们要面对什么。
“能进入内城的,都是这座城的精英吧,它们肯定能算精英啊,只不过和内城的大人们比起来...”朱卓说着停顿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对我说到:“其实,我真的是不太清楚。”
我感觉自己的嘴角有些苦涩,是的,虽然黑袍人的战斗力对于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但从朱卓的三言两语中,我就知道,它们的数量不少,毕竟是这座城市的累积。
我能猜到,我们现在的方向已经明确,它们与其一个小队一个小队的追杀我们,不如集结在一起,守在我们的目的地,守株待兔好了。
或者,它们的数量众多,也不能真正的阻止我们,可是拖延我们是完全够了,那到时候内城精英就有了足够的时间全部集结于此...
我承认我是想的太多了,但最合理的安排就是如此!毕竟按照弘忍大师对那个存在的说法,我们是这个城市的‘劫’,为了我们那个存在‘不惜血本’也是正常的做法。
在沉重的思考间,我们终于跑到了第二个点,在这里街道变得安静,没有了那些疯子的存在,所以也就没有了那无尽的自我折磨与厮杀。
在入城之后,我曾经厌恶这种环境,渴望能有一条安静的街道,可当真正有一条安静的街道出现在眼前,我反而更多的是不安。
完全仿照阳世的城市,街道两旁充满了各种建筑物,可是却空无一‘鬼’,不时有一颗颗怪异的黑色的树,被空荡荡的街道吹来的风,卷下一片黑色的树叶,落在我们的脚旁,然后又被吹远。
我放下了朱卓,让它自己去到队伍的中间,此刻奔跑已经没有意义,因为在街道的中断,一座三层的阁楼内,就是下一个阵眼所在的地方,可惜在它前面围着重重的身影,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黑袍人。
它们就这样静静的站在街道的中间,数量应该有上百个,密密麻麻的挤在一段街道,更加显得压迫。
“我们的大部队正在往这边集结。”领头那一个忽然说话了,它的黑袍与众不同,在袖口有两道红线,朱卓没有解释这是为什么?估计它也是不了解,但傻子都知道,它的地位一定高于那些普通的黑袍人。
我没有说话,大家也都沉默,只是显得有些杂乱的脚步声响彻在这空荡的街道。
“你们不是没有机会的,放弃你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入内城,接受城主大人的招安。”看着我们从接口一步一步的接近,那个领头的黑袍人不疾不徐的说到。
依旧是沉默,依旧是杂乱的脚步声,依旧是一往无前....
“你们会有很高的地位,不仅是限于这座城!你们将见证奇迹,你们会认同城主大人的事业的,你们将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黑袍人的语气变得激荡起来,带着十足的诱惑意味,显然它已经不是在用正常的方式说话,而是带上了鬼物的一个本领,说话时开始‘诱惑’。
可惜这对于我们来说,根本就是小把戏,而内心的坚持根本没有半点的晃动。
见我们无动于衷,那一边也沉默了,在双方都沉默的气氛下,我们又前进了百十米,到了一定的位置以后,那个领头的黑袍人忽然开口了:“停下吧,你们过界了,一旦过了这条界线,我们就会动手!如果你们不能很短的时间就把我们杀死,结果,你是知道的...大部队。”
它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中带着一点儿戏谑与威胁。
而在这时,我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站着了。
我知道,在这个时候停下来,无疑是非常不利的,敌人无非是想拖延时间,让大部队聚集罢了,可是我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在这个队伍的身后,那栋三层的阁楼上,阁楼之顶,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非常的粗犷,挽了一个道家的发髻,大胡子张扬的四处支楞着,穿着道袍,道袍地下却肌肉鼓胀的感觉,虽然面目在这个距离看不清楚,可是他给人的第一感觉,不像是一个道士,却像是一个杀猪的。
此时,我看见他举着一个酒葫芦,在灌酒,大口大口的灌酒,看见我们停在了黑袍人的队伍前方,他忽然停下了灌酒的动作,冲着我们笑。
之所以看得见他笑,是因为那一口大白牙实在晃眼。
敌人?还是我们的人?我看了一眼那个身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在这个时候,我老是想起弘忍大师的那句话:“不止我!”
那也有可能是我们的人呢?我眉头微皱,在思考这个问题。
而那边黑袍人的领头人还在喋喋不休,它对我们说到:“是的,停下来了,就是这样,或许你们可以趁着现在好好的考虑一下我的提议,那可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事情哦。”
我笑了,然后毫不犹豫的朝前跨出了一步,说到:“不用考虑了,你以为我会站在这里拖延时间吗?我刚才停下来,只是因为走累了,想休息一下。”
那个黑袍人完全没想到我会如此说,下一刻就声音狰狞的说到:“动手!”完全没有刚才那个废话大王的样子。
动手么?我最不怕的就是动手这件事了,慧根儿和陶柏走到了前方,后面是我们山字脉的三个人,毕竟相比于我们,其他人不是太擅长于战斗,如果不计算合魂的话。
可在这时,楼顶上那个身影终于有了动静,一个炸雷般的声音颇具豪气的响彻在这条街道:“动手?动手怎么不问问我?老子等了那么些年,不就是为了和你们这些狗*****动手吗?”
“谁?”黑袍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恼怒,一下子回头。
看见的是一个带着笑容,粗犷的,像杀猪的道士身影!
第一百一十九章 英雄
“原来是你,不是正要申请入内城吗?我警告你,此次的事,你最好别添乱子,滚出去吧,难道不知道这条街已经被封锁。”一开始黑袍人的语气是有些紧张的,可是当它看清楚了来人的身影时,语气一下子变得放松且居高临下了起来。
我疑惑的望向那个屋顶上的人,他是鬼城的原住民?难道是一伙的?
可是,容不得我们多想,那个在屋顶之上的人已经开口了:“我况云中当年豪情万丈,誓要在万鬼之湖杀一个来回,却不想多年学道,到底学艺未精,身死而流落于此做了一个鬼物,眼看就要沦为那神志不清,为邪物所利用的东西,多亏多年来弘忍大师度以一口纯净阴气,而保持了我的神志清明。谁要入你那内城?我呸,在下一颗心不死,到如今仍不忘要在这万鬼之湖杀个痛快。”
我们站在街上,看着那灰红的天空之下,那个粗犷的身影,当他那一番话掷地有声的说出,我感觉到一种叫执着,叫豪情的东西。
此刻,我们望向他,他也忽然的看向了我们:“弘忍大师已经点亮了一次大阵,那就是要动手了,你们安心的激活阵法,去下一个地方吧!没有大部队会来,因为此间的变故那个狗屁城主不会不知道,几个点估计都聚集了大量的鬼物,但想必他们也会动手了。”
“他们?”承清哥在我身后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的,他们,和弘忍大师一直守护者外城阵法的人,都是些抱憾死在这里的僧道,聚集在了弘忍大师的手下!如今没有必要隐瞒了,你们只管前去就是了,那狗屁城主会派它的走狗前来,我们难道就没人吗?”那况云中大手一挥,豪气的说到。
而那个黑袍人的首领,此时已经弄清楚了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儿,早已失去了耐心,阴测测的说了一句:“杀了他们。”
然后大批的黑袍人朝着我们围过来!
‘澎’‘澎’‘澎’街道上接连响起了一连窜的破窗声,我们惊奇的看着,不下十个身影从周围的建筑物里冲了出来,皆是僧道的打扮,他们就这样沉默着,一言不发的冲向了朝我们围绕过来的鬼物。
屋顶上,况云中仰天狂笑:“是痛快的时候了,老子这些年精心在这附近布置了一个小小雷阵,也是该用上的时候了,你们还冲进来,更待何时?”
欣喜的笑容出现在了我们的脸上,此刻那些冲出来的僧道已经和黑袍人战到了一起,在鬼城隐忍多年的他们,如今的战斗完全是一种爆发似的发泄,一招一式都充满了威力,直接冲杀的手持法器的道士和武僧,掐诀的道士,念诵经文加持的和尚....
在屋顶之下,况云中也掐动起了手诀,看样子是要引动他口中那个小小的雷阵。
此刻不走,更待何时!我明显的感觉到这些黑袍人隐藏着好些身手不俗的家伙,它们的袖子上绣着一道红线,而那个领头的家伙站在这纷乱的战斗中心,始终没有出手。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把抱起朱卓,朝着屋内冲去,而一些黑袍人开始围堵我们,可是每一个靠近我们的黑袍人都有一个身影大包大揽的替我们挡住,或者是一道术法恰巧的就落在了它们身上。
短短百十米的距离,我们冲刺着,可也如同在看一部英雄大片,在这里有十几位不计牺牲的英雄,为的就是为我们铺平一条通往希望的道路。
那个黑袍人的头领看着我们就这样顺利的冲了过去,终于出手了,它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间就冲到了我们队伍三米开外的位置,慧根儿受到了这里热血气氛的感染,吼叫着就要出手。
却不想从那边的屋顶上再次传来了况云中粗犷的声音:“你们只管冲,不要出手,留着力气去内城吧。”
接着,毫无预兆的,一道紫色的雷电落在了那个黑袍人首领的身上,那个黑袍人首领怪叫了一声,陡然退后了好几米,不要怀疑雷电对鬼物的杀伤力。
“去!”况云中对我们大喊到,天空没有预兆的黑云聚集,刹那间紫色的闪电就撕破了天空,在这小面积的范围内,数十道落雷滚滚而来。
“哈哈哈哈...”伴随着我们奔跑步伐的,是况云中豪情万丈的笑声:“可惜了是限制在这方天地之中,老子的落雷都被阴气束缚了几分,变成了紫色,否则未必请不来天雷,劈死你个狗屁城主。”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况云中是面向东面的,这句话就是说给那个城主听的。
周围的一切就像慢动作在我的眼里上映,奔跑的风声中夹杂着一种叫义无反顾的英雄嘶吼,在这里没有空气,我却仿佛嗅到了英雄热血的气息,在那边,阵眼所在的建筑,大门就已经在我们眼前!
‘澎’的一声,慧根儿直接撞破了大门,也就在那一瞬间,我听见黑袍人首领阴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杀了他,别让他操纵阵法!你们,去堵住那群人...”
“你们这群猪,阵法一旦启动,哪用老子操纵?不用上来了,你们爷爷我来了!”我回头一看,况云中已经从楼顶越下,身形漂亮,看来失传已经的轻身功夫,这个粗犷的大汉学得不错。
而在雷阵的掩护下,那些鬼物哪里还能堵住我们?在这屋中,我们很快就找到了阵眼的所在,我取下了手中一颗沉香串珠,毫不犹豫的把它朝着阵眼放去...
再没有舍不得,再没有半分的心疼,鬼城里这些隐忍已久的僧道,他们心中不屈的佛心与道心,他们对希望的执着,对黑暗的拯救,已经彻底的点燃了我心中的热血!
闪着漂亮蓝色火焰的珠子落在了阵眼之中,在那一刻,我听到了又一声闷响响起,回头看向屋外,依旧是厮杀的战场,依旧是雷电道道...可是天空已经不可阻止的出现了龟裂,又一个巴掌大的裂缝出现在了天空之上,那一抹紫红色取代了灰红色的天空。
如果是十年前,不,就算是师父没有离开的七年前,我在办完这一切以后,也会热血的冲向那个战场,但如今已经明白什么叫做背负的我不可能再做出这样的行为了。
我看了一眼朱卓,朱卓立刻会意的说到:“上二楼吧,从那边的侧窗户可以跳去另外一条小巷,那条小巷可以绕出这条街口,去下一个地方。”
我微微点头,抱着朱卓就朝着二楼冲去,大家赶紧的跟在了我的身后,只有慧根儿,我看见他身子激动的微微发抖,那血色纹身愈发的艳红,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我沉声对慧根儿说了一句:“走!”
慧根儿有些不满的看了我一眼,但还是跟上了我们的队伍。
很快,我们就冲到了二楼,我一脚踢开朱卓所说的侧窗,站在这个高度,我才发现,城市的好几处,狂风,暴雨,落雷,闪电,烟尘滚滚....就如况云中所说,他们都开始动手了,没有大部队,也没有鬼物再来阻止我们,他们在为我们铺平道路!
我的心中滚烫,眼角不自觉的就开始发涩,厮杀声依旧在楼下震耳欲聋,我忍不住在跳下去之前,转头看了一眼。
偏偏就正巧看见,一个武僧挡在了四五个鬼物的前面,其中两个鬼物的爪子已经抓穿了他的身躯,而他拖动着这样的身躯,还死死的挡住另外几个鬼物,开口朝着其中一个鬼物咬去...
至于况云中在和那个头领大战,身上已经横七竖八的多了许多伤口,可是我看见他笑得异常畅快,在他身后有一个鬼物举起了自己的爪子,朝着况云中的后心抓去!
“小心!”我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况云中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到底没有避开,那只爪子透胸而过!
‘噗’,况云中吐出了一口鲜血,冲我大喊:“快走!”然后,还是那畅快的笑声,他掐动起了手诀,喊到:“咱们同归于尽,未尝不是一件痛快的事情。”
那抹鲜血刺痛了我的双眼,一切都太像阳世,未免不是一场悲哀的事情,让英雄的牺牲更加惨烈。
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在发抖,我的双手就快保不住朱卓!
快走,快走...况云中刚才的话响彻在我耳边,我还在耽误什么?我转头,索性不再快,毫不犹豫的从二楼朝着那条小巷跃下,下落的风声中,我几乎把自己的牙齿咬碎!
第一百二十章 破碎
越到小巷以后,依旧是奔跑,一刻不停的奔跑,可是心中有一种叫悲痛的情绪差点把我的整颗心脏塞爆,让我此时没有阳身,却也感觉有一股热血在我的身体里潺潺的流动,烧的我浑身滚烫。
“我忽然发现我真的不是那么害怕了,就像我识字以后,看得那些英雄人物的传记,开始总是不太信的,怎么会有人不怕死了,但现在就明白了,所以我一点儿都不怕了,有时死也能变得很有意义。”是朱卓在我的怀中说话。
或许那惨烈的一幕幕,给了它不一样的生命领悟,这种领悟就算是在它身死后几百年了,可是能明白,一刻也不算晚。
我的声音有些发颤,一边跑一边对朱卓说到:“可没有人为他们写传记。”
“又何必让人写,又何必在乎他人的目光与赞颂?我总算明白了,自己写给自己,就是一种满足了,圆满的是自己的人生。”朱卓回了我一句。
这个小孩儿,不,确切的说是活了几百年的老鬼,是第一次对我说出了那么深刻的话语。
我无言,却很为它的领悟而开心,道无处不在,甚至就在人心,何必他人来点化自己,在生活中思考,沉淀,坚持一颗正面而善良的心,自己也能点化自己。
风声,脚步声,奔跑在继续,悲痛终于从胸腔中划开,散布在全身,只是化为了一股子一往无前的勇气。
在沉默中,半个多小时以后,我们跑到了下一个阵眼!
虽说是完全的模仿阳世,自成一个梦中的空间,事实上,灵体状态还是灵体状态,速度还是不可能和有阳身的时候相同,从城市的一方跑向另外一方,有阳身的时候,说不定是好几个小时的事情,在这里,半个多小时就已经做到。
这里是另外一处街道,阵眼就在街道中心一颗盘根错节的黑色大树之下。
和上一条街道一样,这里也是空荡荡的,并无任何鬼物的存在,当然,也没有黑袍人的存在,有的只是大战过后,未散去袅袅青烟,还有淡淡的烟尘。
黑袍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这个街道,或者这只是梦中的表现形式,事实上灵体状态的死亡就是魂飞魄散,再也不存在了....
我不会为这些黑袍人而悲哀,我的悲哀只来自于在这些尸体当中,夹杂的僧道的身影,又是十几个,全部躺倒在地上,哪里还有一丝生的气息。
“阿弥陀佛,为何不能让我给他们一场超度。”觉远的白色僧袍,袍角在这充满了烟尘的风中飞舞,声音悲怆,眼中已经布满了红丝。
“或许,他们此刻的选择,就是对自己最好的超度,他们已经离开了这里,说不定老天不会让他们魂飞魄散,而是给予了一个灵魂重聚的机会,开始了新的一页吧。”我声音低沉的说到。
“是有这样的可能,他们当得起。”觉远的神情稍微好了一些,这种可能是佛道两家对魂飞魄散后会是什么状态的一种探讨,一种预估,事实上没法去证明。
可是,它可以用来安慰生者。
“为什么阻止我去战斗。”慧根儿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我一直都知道的,从刚才我强行叫走他,这小子心中一直不忿。
我习惯性的把手放在慧根儿的光头上,平静的说到:“背负着他们的希望,去做到他们想要我们做到的事情,是比和他们并肩战斗更重要的事情。如果事情没有完成,才是对他们这样牺牲的最大亵渎,你不明白吗?”
慧根儿的身子有些微微发抖,到底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咬着嘴唇说:“就是有些忍不住,心中难过。”
我没有怪慧根儿,他是一颗赤子心,要他懂得在沉重,在沉痛的东西,需要时间的累积,就如我看见老回的背影那一刻,才懂得了牺牲的意义,没有牺牲的人该做什么。
我们稍许沉默了一下,在这沉默中,有个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在我们的耳边:“快..阵眼..”
我惊喜的转头一看,发现在那个黑色大树旁边的建筑物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有一个身影正倚在那里,虚弱的望着我们。
那是一个大和尚,鲜血染红了他的僧袍,他无力的靠在那里,看样子随时都会撑不住了。
医者父母心,这次跑在最前面的是承心哥,他大步的跑过去,扶起那个大和尚,简单的探查了一下他的情况,有些沉痛的对我们摇了摇头。
“灵药自然有药灵,可以随我进来这片空间,可是没有适合他的药!如果在阳世,我或许还有办法救他的...”承心哥对我们解释到。
又是一股悲哀的情绪在我的心中蔓延,我强忍着,抓住这个大和尚的肩膀对他认真的说到:“你撑住,等我们破掉这个城,就可以救你了。”
“不用了。”那大和尚淡淡一笑,说到:“救我回来再成鬼物吗?我早该轮回了,我自己的情况我清楚,我看见刚才和我并肩作战的朋友们都飘散到了天上,他们很开心,我也要去了。”
仿佛是回光返照似的,他一口气说出这些话,竟然很轻松,没有任何的停顿,脸上还带着向往的笑容。
我们一行人无法去言说这种难过,我们平安的跑向各个点,除了一开始遇到一点儿小麻烦,这种平安就是他们用自己的牺牲,为我们换来的。
甚至还消耗了一定的内城实力,为我们接着要走的道路,也扫清了一些障碍。
“你别这么说。”在难过之下,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可是除了这一句,我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其它可以说出口的话。
“你们就是弘忍大师所说的契机了,我知道!可不可以让我看见阵法是如何被激活的,我想看见。”那大和尚低声的对我说到。
我点点头,轻轻的放开他的肩膀,然后扯下了一颗手腕上的沉香串珠,走到了那棵大树之下,定好了阵眼的位置,郑重的放下了那颗串珠。
依旧是‘轰’的一声闷响,天空开始出现了龟裂....那个大和尚就那么痴痴的看着,直到那紫红色的裂缝出现在天空,他的脸上才泛起了一丝笑容,他喃喃的说到:“好多年,好多年了,虽然..虽然不是..蓝天白云..可..可是真美啊。”
我们难过的无言,他却不看我们一眼,只是痴痴的盯着那个裂缝,再轻声说了一句:“真..真美啊..”整个人就再无生息。
承心哥伸手抹了抹他的双眼,让他闭上了眼睛,他或者不幸,不能和同生共死的战友,一起笑着飘散到天空,他也很幸运,看见了自己牺牲的意义。
“他已经..死了。”承心哥的声音,在街道响起,我的鼻子很酸,酸到我不能再看这街道惨烈的场景,只能把目光投射在了天际的远处,艰难的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又是一片紫色的天空,我们迈出了第三步。
风吹起,那咽唔的声音是给英雄最后的挽歌....我转身抱起朱卓,说到:“走吧,去下一个地方,还有两处,我们就能在外城胜利。”
第一次,我说起胜利这个两个字时,发现口中满是苦涩,胜利是牺牲,胜利却也是更多人的希望,它再苦涩,再惨烈,我们也得在这条血色的道路上前行。
第四个阵眼...
第五个阵眼....
一路上,目睹的牺牲越多,我们心中的那股热血也就越沸腾,幸运的除了我们第一次遇上的人,就只有那个大和尚,能够亲眼看见紫红色的天空,不管如何,那总是阳世的天空。
可是,我会用行动来证明他们的牺牲并不会毫无意义!
我郑重的放下了属于外城的最后一颗沉香串珠,这里是外城最偏僻的地方,类似于城郊,在这里有一片灰色的草坪,最后一个阵眼就在这里。
随着最后一颗沉香串珠的放下,那声熟悉的闷响又响起了,可是这一次天空是不同的,那龟裂的裂纹开始无限的扩大....
我们呆呆的望着天空,看着那裂纹之下,紫红色的裂缝出现,再看着那裂缝开始扩大,而其它四处的裂缝也开始扩大!
终于,随着一声轰鸣,它们横七竖八,毫无规则的联系在了一起,远远看去,就以这五个点为边缘,这个城市中间一部分的天空就如同要破碎了似的...
这时,一阵愤怒的笑声从东面传来,带着极端的怒火,朝着我们扑来。
“我,在内城等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