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忘记爱祖国,我们迟早会解放美国的。” :)

来源: career 2015-11-02 19:06:29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22934 bytes)
 走出1974

(本文作者为民国一位著名人物的外孙女。本文回忆她1974年从香港移民美国前回中国大陆观光的真实经历——明镜新闻网编者)








今天的罗湖海关。

1

晚饭后,双亲再三叮咛,我唯唯诺诺。打点一遍背包,吻了吻宝宝熟睡的苹果脸,我大步走出家门,走进夜色。

既然不赶时间,我踏上电车。这种港岛最慢悠的交通工具,一九零四年就有。街心弯弯的双轨像银蛇,双层车厢轻轻摇晃,铃声叮叮。我坐上层,热闹的街景尽收眼 底,好舒服的距离。丈夫在美国的工作渐趋稳定,等着我带儿子过去,我打算秋季学期结束才走。定居异乡之前,不多看看中国,我怎么甘心?

暑假刚开始,我便申请去中国大陆,那是长大后初次还乡。结果我只获准在祖籍广东省内游览一星期。我猜可能因为当时“四人帮”当道,批林批孔,为难知识份 子,而我又正在大专任教吧。可是,我多想在移民美国之前,看看我的出生地南京,山水甲天下的桂林,还有壮阔的长江,滔天的黄河,巍峨的五岳······一 晃眼已经八月,暑假快过完,我决定再试一次。这次我在申请表上的职业栏,改填“工厂车衣女工”——我本来就喜爱缝纫。

凉风驱走日间的暑气,港澳码头前的空地,挤满纳凉的人群和小摊子。还有好些时间才开船,正好逛一下夜市。解渴的天津鸭梨很诱人,我买了几个放进背包。手碰到照相机,想到将会拍摄多少美景,不禁笑了。坐夜船往澳门正好睡上一觉,天亮前抵达,一点时间也不浪费。

从船窗向外望,万家灯火金字塔般往上堆。港岛山势陡峭,房屋稠密,灯色比地势平坦的城市集中,水中的倒影更把它的亮度加倍,璨烂得把月色也比下去。我把头枕在背包上,恬然入梦。船抵澳门,我和多数乘客一样等到天亮才上岸,然后转搭最早开往江门的船。

往江门的船一到中国水域便停下来,跟着有小快艇趋近,几个穿制服的官员跳上船审查证件,批准或拒绝乘客入境。我拿着港澳通行证,向官员说我想到桂林观光,因为上次的失败,一颗心狂跳。老天,不要把我打回头!当他在申请表上盖章批准时,我开心得差点昏过去!

我这个冒充劳动工人的身份果然能让我顺利跨出广东,往珠江逆流而上。

在江门的小客栈住了一晚,清早喝了一大碗热羊奶,喝得我嘴里心里都是甜丝丝的,因为好心的小贩特别多加了糖。没时间看这个地处珠江三角洲西部的小市,便匆匆登上公车直奔梧州。

中午,公车在一个饭堂停下,大家纷纷下车吃饭。服务员问我:“要几两?”

我张口结舌,只好指指排在前面的人,“比他的少一半。”

服务员在每份饭上浇一勺肉少、菜少、汁多的大锅菜。想起背包里还有个红烧肉罐头,便拿出来请旁边的人同吃。

“红烧肉,好嘞!我去买酒!”没想到一个普通的肉罐头这样受欢迎,早知道我多带几罐。

为了赶路,匆匆登上公车直奔桂林。打个盹醒来,只见身旁青葱叠翠的山峰平地拔起,上有奇石怪树,我简直以为走进了中国山水画!抵达市区,找好客栈,立刻到 漓江边,雇一条小船,放乎中流。两岸弯弯的凤尾竹随风轻晃,三五小舟在水面滑过,“欸乃一声山水绿”。水很清澈,没有游泳衣,管它呢!我扑通往水里一跳。 牛仔裤吃水,沉甸甸地拖住我,我张口一笑,喝了好几口水。

“喂!漓江水喝够了,鱼也蒸好了!”船家笑眯眯地喊:“快上来吃吧!”他刚钓上来的那尾鲜蹦活跳的草鱼成了我的盘中餐。说不出的鲜嫩,我连骨头也舔得干干净净。

鹭鹚捕鱼妙在一个“闲”字。窄长的竹筏上蹲着渔人,渔人肩上蹲着鹭鹚,鹭鹚脖子上套着小环。它们不时飞插入水,上来时口里已经衔住一尾鱼。只有通得过套在 脖子上小环的小鱼,才归鹭鹚享用;太大吞不下去的,给渔人装进篓子里。 “鹭鹚窥鱼闲展翅”,闲不过聪明的渔人。

第二天来到一家饭馆,店主告诉我,干部们在邻桌用餐,菜肴很好,建议每样菜照样做一小碟给我。端来的八九小碟,果然精致美味,比普通人吃的讲究多了。记得有一味是丝瓜嵌肉切成小段,每段戴顶冬菇帽子,用蚝油勾芡。那一顿是整个旅途中吃得最好的。

漓江水极浅的地方要靠纤夫在岸边拉纤。忘不了他们满身的汗珠,他们腿上一条条蚯蚓般的青筋,他们因吃力而扭曲的脸。纤夫每迈一步,都像把命也赔进去似的。

“阳朔山水甲桂林”,美得连眨眼都嫌浪费。在店里看到的盆景,以小石山为主。座座挺拔,上面的小松树盘根错节,郁绿苍劲,忍不住买了一座小的石山盆景。店主把它放在硬纸盒里,叫我每天打开盖给它晒太阳,不时洒点水。我捧着它兴冲冲地登上往杭州的火车。

坐夜车最节省时间。那夜月儿弯弯,淡淡的照着从客栈到火车站的小泥路。有条黄狗对我吠了几声便摇尾走开。次日太阳刚升起,杭州已经在望。

虽然不是桃红柳绿的季节,西湖在晨曦中,在夕照里,依然“浓妆淡抹总相宜”。去了灵隐寺、 飞来峰,听人说吃冰要在“天外天”,吃鱼要在“楼外楼”,“天外天”的桂花藕粉果然香滑无比。走过苏堤、白堤,在湖上泛过舟,到“楼外楼”时,天色已晚, 关闭的门内,隐隐有灯光和语声。我抱着一线希望,把门敲了又敲。

“关门了,明天早点来!”

“哎!我从香港来,明天一早得离开。人人都说'楼外楼'的西湖醋鱼天下无双,吃不到太可惜!下次不知什么时候能再来?”索性一屁股坐在石阶上。难道闭门羹是吃定了?

过了一会,门打开了。 “真想吃我们做的鱼?进来吧!”

空荡荡的饭堂里,厨子和服务员围着看我吃西湖醋鱼。

“真鲜,好手艺!”

我嘴里塞满了鱼,口齿不清,还啧啧赞美。他们见了我这种吃相,乐得直笑。为了远方来的客人,他们不介意晚点回家;我付账时,更死不肯要小费。这份温暖,到现在我还记得。

在西湖边,一个老外过来搭讪,他说来自美国华盛顿州,现在任职“外交部联络局”,派到北京出差,放假来杭州玩。

“真巧,我在华大读研究院,西雅图的夏天很舒服。”

我一时忘记自己应该是“工厂女工”,跟他痛快地聊了好一会华大和西雅图。

火车快到南京时,天色转阴,落下豆大的雨点。周围的乘客纷纷脱鞋,对叠鞋底,塞在怀里。为了不让鞋子弄湿,他们宁愿打赤脚。想起不止一次有人争着从垃圾箱捡拾我丢掉的塑胶袋,手快的喜形于色,手慢的怏怏离去,赶紧提醒自己不要凡事当作理所当然。

游罢玄武湖、夫子庙,和中国人设计、中国人建造的长江大桥,我雇了辆黄包车,想到儿时旧居看看。小伙子说他不认识那旧地址。老车夫可能晓得。可是,现在还 剩几个蹬黄包车的老头?数十年变迁太大,模糊印像中的法国梧桐依然根深叶茂。几片手掌般的黄叶开始飘下,我捡了几片夹在记事本里。

公交车很挤,几次看到年青人把坐位让给老人家。其中一个,跟我一样,也到中山陵下车。我们很自然地聊起来。他说他姓刘,是工人,今天休息。这次我没有忘记说我是“工厂女工”。游罢中山陵,他说:“来我家吃便饭,欢迎你从那么远来,千万别客气。”

我欣然同意。来中国本来就不只是看风景啊!

小刘和奶奶、父母亲、弟弟同住。极朴素狭小的一个家,清汤淡饭菜根香。饭后大家谈天说地,聊得高兴。

突然,他的父亲低声问我:“你晓得每天都有人从内地,咳······秘密出去香港?”

“报上有登载的。”

他再压低声音,“你知道他们走的路线吗?”这时,全家人放下一切,侧耳倾听。我的心一紧。

“报上提过他们白天睡山洞,晚上走小路,接近边境时,要游泳三小时多才可以越过华界抵达英属香港。边界有嗅觉灵敏的狗,和带枪的巡逻兵。至于详细的路线,我也不知道。”

长长的静默代替了原先的欢声笑语。我惟有在辞别时多说几声珍重。

在一九七四那个年代,想到下一个目的地过夜,必先向派出所申请。八月底,我在南京申请到北京被拒绝,理由是国庆将至,旅馆只够招待旅行团,没有多余的房间给散客。我只好一手抱着新买的玩具熊猫,一手拿着阳朔小石山,对了,还有一箩筐美好的回忆,踏上归途。

2

想多看些,我不重复来时路,计划从深圳市罗湖口岸过境,再乘九广铁路的“东铁线”回香港。怎料罗湖边境的官员看到证件上盖了江门的入境章,脸一沉,说:

“入境和出境,地点一定要相同,这是法规。还有,为什么你入境时填报携带四卷胶卷,现在有五卷?”

“一个旅客用剩,好心送我的。”

“带进带出的胶卷,数目一定要相同,这也是法规!”

我只好从罗湖折返江门。过境之前,我自作聪明,把多出的胶卷扔到附近的粪坑里。

江门边境的检查员寒着脸问:“你在罗湖边境有五卷胶卷,怎么现在只得四卷?”

“扔了!我带进四卷,只好带出四卷,人家送我的那卷扔到粪坑里了。”

“嘿!哪个粪坑?带我去。”他跟我走到那个粪坑,然后阴着脸往回走,我只好默默跟着。

不久,去澳门的船泊码头,他不吭一声,盯着我看。我迟疑地踏上长跳板,走了十几步,突然肩膀被人一拍,“这位同志请留步,我们有事要问你。”不就是同一个人?

“我要赶回家呀!”我急了。

“不急,问完就可以走。”

桌子摆在码头一角,后面坐着两个穿制服的官员,我站在桌前答话。问题全绕着我的女工身份打转:工厂的名字,地址,产品,产量,老板姓名,老板娘姓名,工头 姓名,我的工资······一个发问,一个笔录。我一边胡诌,一边死死牢记每个答案,预备他们重复盘问,苦也!

一个世纪之后,官员发话了:“今天就问到这里,你在江门待待吧!”

他们把我带到原先住过的客栈,到楼上的一个房间,有个穿制服的姑娘在等着。

“要吃什么可以叫,有人会上送来,每餐付账。记着,你不准下楼。”她把眼往上一翻,辫子一甩。

“房钱也要我付吗?”

“那倒不要。假如这里是监牢,牢饭钱你也不用给。”她居然笑起来,“说真的,这里比监牢舒服。”

到晚上我才明白为什么房间有两张单人床,原来我睡一张,姑娘睡另一张。房间灯光亮如白昼。我一坐起来,透过蚊帐,看到她也坐起来。我一下床,双脚刚碰地, 她也马上下床。我和她就像广东话的“孖公仔”,又像电影片名《Body Double》。她那下脚如飘落叶的功夫使我不寒而栗。

“同志,我想上厕所。”

“去吧。”她没有跟着我。上厕所她从来不跟。

“同志,房间太亮,我睡不着觉。国家不是要节省能源吗?干吗睡觉不关灯?”

“这是特殊情况,人民政府是不在乎电费的。”我算老几?

就算关了灯我也睡不着。我瞪着蚊帐顶瞪了一夜,我仍然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睡着!保全实力最重要。

从第三晚,我不再失眠。女同志开始抱怨:“你这几晚打呼噜,打得好响!”

“我在学习处变不惊,好像有点进步。”我尽量说得轻松。

长日无事,我请女同志拿些书报来看。她带来毛语录和当地小报,登载赤脚医生造福村民、农作物大丰收之类。就这样日复一日,国事世事两不知!

我要求看点别的书,她皱眉说:“多读读毛语录吧,够你受用终身!”

白天除了吃喝拉撒,我总窝在蚊帐里,为的是躲避女同志的灼灼目光。帐内肢体活动只有打坐和收腹伸腿。一天最爱做的,是把小石山在窗前移来移去追随阳光,不时给小松树洒点水。自己郁郁寡欢,只有生机盎然的小松树在默默鼓舞着我。

一个深夜,女同志把我从熟睡中叫起,说首长要跟我“谈谈”。一个穿制服的在客栈门外,一言不发的打着手电筒在前面领路。没多久,我们踏进一个客厅。铺了白色通花垫的沙发里,坐着另一个穿制服的中年人,客气地叫我坐下。

“是谁指使你来的?有什么目的?”他问得和颜悦色。

“我想看中国最美的地方,没有人指使我,也没有别的目的。”我答得斩钉截铁。

“想看中国,为什么不跟别人一样,参加旅行团?”

“自己旅行可以直接跟老百姓交流,也比较省钱,可以去得远些,看得多些。”

“你常常出行都是三更半夜,哪有像你这样披星戴月的?”

“节省时间呀!夜里在车上船上睡觉,第二天一早到达目的地,从日出看起,太值得了。”

“上次你来,填的职业是教师,这次填的却是女工,为怎么?”

“我不是故意说谎的。国家确是对工人比对教师好!填教师的时候,你们不让我出广东省,改填女工之后,我通行无阻,一直去到南京啊!”

“很多国民党人来投诚,人民政府给他们工作和薪金,奖励他们弃暗投明。所以不要怕,老实讲,谁指使你?”

“我自己要看中国,没有人指使我,不管你问多少次,答案都是一样。”

约半小时的夜谈持续了四晚。第五天的清早,一个穿制服的来找我了。 “这里有纸笔,把你认为要向人民政府坦白的全部写下来,包括所有亲友,和你在旅行时跟你谈过话的所有人。记着:坦白从宽。”

我用问答方式坦白自己。第一题,也是最关键的一题:

问:为何伪报职业,欺骗人民政府?

答:我爱中国,希望在移民之前到广东省外游览。伪称“女工”是我知道达成愿望的唯一途径。我不该说谎,请宽大的人民政府体谅。

跟着我把四晚的夜谈扼要写出来,加上国内跟我交流过的人。我也写下先人和活着亲友的姓名及职业,包括在台湾的公公婆婆和在美国的丈夫。实话实说最容易也最 快,我振笔疾书,指甲大小的字,一口气写了三十六张单面纸。交出去的当天下午,我的记事本,宝贝熊猫和小石山,还有四卷胶卷被拿走了。之后有好几天,没有 人来找我。

有一天,女同志说:“你可以写信回家,我们替你寄。”明知会拆看我的信,我还是写了,反正没有什么好瞒的。信里我请父母通知在美国的丈夫我闯了大祸。

又有一天,在公共洗手间,一位中年太太用广东话跟我打招呼:“早晨!”她说第二天要回香港。四顾无人,我扑地跪下,泪流了一脸。她吓一跳,“快啲起身,有嘢慢慢讲!”

“求你打电话俾我老豆老母,话我要迟啲返屋企,千祈唔好担心,求求你!”

那位朱太太不敢写下我家的电话号码,怕惹麻烦,经我再三恳求,最后她把号码写在她的榇裙上,还答应一到香港便打电话。她真的打电话告诉爸妈,我滞留在江门某某客栈。谢谢您,朱太太!

过了三四天,来过的官员再出现,把小石山、熊猫、记事本,还有一大叠照片还给我。

“扔到粪坑的胶卷掏出来了,哪里不好丢,丢到粪坑里?足足掏了两天才找到!我们把五卷全冲洗出来检查过,没有对人民政府不敬的照片,除了一张要问清楚。”

他指着一张纤夫汗流浃背的照片,阴着脸问我:“你为什么要照这张?”

“啊!劳动人民的辛苦感动了我,我拍照是警惕自己不要偷懒。”他的阴脸顿时放晴,我的衷心话他听进去了。

想起他们掏臭粪坑,我忍不住笑;一看还给我的东西时,哪还笑得下去?照片冲洗得极劣,糟蹋了大半;小松树已经枯死;梧桐叶也不见,一定是检验时,弄破扔掉 了——既然古人曾经红叶题诗,今人也可能在叶中藏密码。他们是这样想的吗?我不住叹息,可幸小熊猫无恙,依然黑白分明。

“问了你很多,你有什么想问我们的?”他表示公平。

我把握机会,深吸一口气,说出我的感想:“满街的墙壁上,我都看到古人的画像。有两个人相貌堂堂,气宇轩昂,问后知道画的是韩非子和荀子。旁边两个人獐头 鼠目,形容猥琐,问后知道画的是孔子和孟子。法家著重公正严明,儒家著重教育感化。法家固然值得尊崇,但是,有必要贬低儒家的仁爱精神吗?我认为一个完善 的国家制度,应该是法家与儒家并重的。法律罚恶,也要靠教育和感化的力量去帮助人产生向善之心。”

他听完之后,久久不语。过了好一会,他开口了:“我们把你的东西化验过,没有对人民政府不利不敬的东西。对了,每一项支出你都详细记载,所有票根你都留着,是要报账吗?”

“是自己记帐,不是向谁报帐。票根和梧桐叶我要留为纪念,可惜······”我突然觉得非常非常疲累。

又过了几天,上次来的官员又来了,客气的说:“我们把跟你接触过的人都传去问话,他们都说你只有称赞祖国风景秀丽,没有说过不敬的话。你的家信我们看了, 没有寄出。你父亲有信给公安局,说你行为有时鲁莽,心地却很善良。你在中国的一言一行,确有令人怀疑的地方。经过我们调查,你犯错因为你对政府的法规认识 不够,但你没有搞破坏,也没有坏心眼,所以决定让你回家。还赶得上过中秋,好好跟家人团聚吧!移民美国后,不要忘记爱祖国,我们迟早会解放美国的。”

他加了一句:“令尊的字很漂亮,比你的字漂亮多了!”

“对,我的字像狗爬似的!”我大笑,好久没有这样开怀了。眼看着光秃秃的小石山盆景,心里说:“我要给你铺上青苔,重燃生机!”

踏上归途,我的手里除了宝贝熊猫和小石山盆景,还多了两盒月饼。
严复的诗句:“除旧仍为夕,还乡未是家”,正是四十年前我心情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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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看完了给总结一下。看到长篇幅的就头痛。 -money4ivy- 给 money4ivy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11/02/2015 postreply 20: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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