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鸭子综合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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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鸭子综合症

（写于十二年级）

鸭子缓缓地浮在水面，仿佛一动不动，看上去很平静，其实它的双脚在水面下拼命地划水。这种看似轻松自在，私底下努力工作学习并伴随着或轻或重焦虑的症状，我暂且称之为鸭子综合症。

就拿我和我的同伴们来说，生活在这样一座上山滑雪、下海冲浪、去公园烧烤的海滨城市——温哥华，休闲娱乐、享受生活是温哥华人引以为荣的生活方式。可是，我们的父母，勤劳勇敢的中国人，在我们这一代身上赋予了的很高的期望，希望我们成绩好、考名校或找到一份好工作，并鼓励我们为此付出刻苦和努力。这恰恰与快乐学习享受生活的“休闲说”背道而驰。生活在夹缝之间，作为第二代移民的我们，不由自主地患上了鸭子综合症。与其说它是一种保护自己、制造假象、迷惑对手的一种战略，不如说它是一种无奈之举，且深藏不露、言不由衷。

在我的学校里，主流观念对追求考试高分嗤之以鼻。同学们因此观念分为不同的群体，有俊男美女的聚会体；有拥有各种活动的领袖人物和积极分子的活动体；还有勤奋好学的学术体、运动体和文艺体。另有一些人自成一体，同时与每个群体有着千丝万缕的紧密关系。他们最有患“鸭子综合症”的嫌疑。他们一方面与好玩的人混在一起，看似过着轻松愉快的享乐生活，另一方面却与好学同学交往以达到考试拿高分的目的。

一天上英语课，我同桌小A破天荒地没有迟到。我知道，她的亚裔父母对她的学业及未来抱有很高的期望值，而她本人又不愿意被活跃的聚会体边缘化。

“我感觉自己像神一样，”她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我，悄悄地说，“昨晚聚会结束后，已经深更半夜了，我去了咖啡厅做作业，一直做到今天早上，然后直接来上课。你看，我不但上学没有迟到，还连一点困意都没有。厉害吧？”可惜没过多久，小A就爬在课桌上酣然入睡了。随后的一周里，她请病假没有来上学。

小A的聚会体朋友说，每次聚会她都迟到，好不容易露脸三分钟又匆匆离去。她的学术体朋友说，她不能独自完成作业，但为了满足父母的高标准严要求，就经常采用一种极其不光彩的行为——考试作弊。其实，这样刻意追求“我并没在学习上花功夫，却能拿高分”的表象后面，是给自己在水下拼命划水的双脚上增添了更多的负担，甚至为到达目的不惜触及道德底线。

另一堂课，我的好友M有着不同的故事。这位仁兄上课从不听老师讲，或见她戴着耳机听歌曲，或拿着iPhone玩手机游戏，或手持小说沉醉在侦探故事扑朔迷离的情节之中。可是，每次考试发卷下来，她都以满分或者接近满分的成绩，在我们羡慕的目光中洋洋得意。每每向她请教，她都会说：“不用听课，回家看书就行了。”她的好成绩仿佛真是从天而降不费吹灰之力。难道她有什么神机妙算，抑或在家里悄悄地拼命学习？在我们眼中M是一只真正的天才“鸭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而我，又是另一种症状。面对我们学校的“考试成绩不重要，全面发展是人道”宗旨面前，我有什么绝招？在一年一度的AP考试前，学校非常“照顾”即将赶考的同学们，专门组织艺术周，取消正常上课和复习时间，要求每位学生必须参与一系列的艺术课程、表演和讲座，明摆着就是故意同AP考试唱对台戏。这可苦了我们这些面临考试的莘莘学子们。我面临四种选择：或者放弃中国式的价值观，在北美国家轻松生活，这需要调整思维方式；或者不屑温哥华式的享乐哲学，全身心地投入学习，甘心做一个被人瞧不起的书呆子，这需要勇气；或者做一个像M一样的天才鸭子，享受生活也快乐学习，但这得有天赋；或者沦为小A一样，做只挣扎着不被水淹没的鸭子，又心不甘情不愿。

如何不违反校规，又能复习即将面临的四门考试，是我苦思冥想的问题。如果在众目睽睽下看化学公式就太悲催丢人了吧。愚人自有妙计，我终于找到一条具有个人特色的方法。于是乎出现了这一幕：开幕仪式刚刚开始，同学们难耐台上领导的絮絮叨叨，纷纷地拿出手机传送短信或者玩游戏。我也不甘落后，悄悄地掏出手机，全神贯注于我的手机屏幕，每天如此直到文艺周结束。有同学好奇地问：你手机里有什么游戏，令你如此心无旁骛。我乐了。原来，我事先将自己需要的复习笔记都用手机一一拍摄下来。没有短信，没有游戏，在手机里只有一页一页的学习资料。

校园里的鸭子可以有无数只，病症可以有无数种；生活在两种文化、两种理念之间的我们，不得不寻找一中被西方社会和东方家庭同时接纳的方式，努力在夹缝里生存下去还盼望着能活得有滋有味有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