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仍有水,除却巫山还是云(六)
老姜记海鲜酒家在海淀区一条不起眼的胡同里。但是酒香不怕巷子深,老姜记的招牌菜“葱姜大蟹”远近闻名,而且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相濡以沫”。到了情人节,国庆,春节前后,往往是一蟹难求。
他每次来北京,总会弯到这里,和当年一起当过兵的战友潘老姜喝个烂醉。虽说他们并没有一起出过生入过死,但几年军营里的摸爬滚打,也把当年十几岁的楞头青,磨成了给人遮风挡雨的男人。
他这次来不想跟老姜飙酒,因为身边有个她。
他们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她眼里带着笑意,望着他,“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来接我。”
他掏出支烟,点上后,猛吸了一口,说:“你告诉我你的航班号,不就是想让我去接你吗?”
她略带责怪地撒着娇,“你自己当时说没空来北京的。而且我可没有说让你来接喔,是你自作多情。”
他看了她一眼,没有搭腔,自顾自抽着烟。
“哎,你一直都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给自己起个ID叫三十没立呀,蛮有味道的。”
听到这,他的眼神里放出一种异样的兴奋。他在QQ上的签名就是“一段流浪的生活,曾经放纵的青春。”
从军队里复员回来,他和潘老姜各奔东西。老姜娶妻生女,后来在北京从大厨一直混到现在自己开饭馆。他呢,一个人跑过海南,闯过深圳,最后靠着自己天生的圆滑和韧劲,一步步从卖保险,卖医疗器械,做到现在的房地产和金融。
和若鸿结婚那一年,他29岁,事业小有所成。若鸿央求过他,求他不要这样一年到头飞来飞去,能不能多陪陪她。他说,做男人,三十没立,怎么养活女人呢?
三十的目光从遥远的回忆中,重新聚焦在坐在对面的她。两年没见,她依然纤尘不染,风情万种。
结帐时,三十在收银盘里递上他的名片。片刻,潘老姜疾步如风,冲到他面前,“臭小子,来了也不跟哥打声招呼。你说,该怎么罚吧?”这时,老姜才看到背对着他深陷在高背座椅里的她,连声道歉,“不好意思,没有看见你还有客人。咱们回头再聊。”
三十连忙起身,“姜哥,赶明儿你爱怎么罚怎么罚,今天给你介绍个人。这位是美国回来的邱女士,邱虞竹。就是上次跟你提的对小鱼他们公司感兴趣的那位。”她也站起身,大方地对老姜点点头,“瞧他说的,都是熟人,还这么客气。他可是经常提起姜哥。”
老姜识趣地和他们寒喧了几句,“你们先慢慢聊,想吃什么尽管吱声。”
每次回国,不论是上海还是北京,都给邱虞竹一种尘世喧嚣的感觉。她是一个喜欢热闹,害怕孤独的人,但在美国呆的时间长了,居然也对中国的嘈杂有点不适应了。凌晨三点,她醒了,窗外的公路上还是一派车水马龙的壮观景象。他裸着上身,睡得正沉,肩上依稀还可以辨认出她昨晚留下的齿痕。她猛然发现,他从侧面看,轮廓上和罗三平居然有一点点相似。她轻轻起身,打开电脑,开始整理自己的邮件和报表。
清晨在不经意间悄然而至,邱虞竹反而觉得有点乏,她回到床上,摩挲着他厚实的胸膛,平坦的小腹,纤细的手指滑向炙热的深处。他睡梦中满足地哼了一声,眼也没有睁开,翻身伏在她上面。虞竹的身体温软如绵,三十握在手里,一种不可名状的快感从手心辐射到全身。她的身体在他粗鲁的吮吸和抚摸中沉迷,颤抖,她的手指用力地嵌在他的背中,她忘情地紧咬着他的肩膀。他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嚎叫着,更加肆意地摸索着她身上的弱点,激烈地组织着下一回合的攻击。
一对嗜血的狼在残阳中搏斗,她的呻吟激发着他来自远古的冲动;他喉咙里分辨不清的呼唤更加让她情迷意乱。一个象悬在风中飘曳的花瓣,寻找那避风的港湾;一个象君临峭壁的狮王,尽情独享着那圣洁的献祭。
去省城的动车,邱虞竹眼望着窗外,遥远的麦田里浮现出他蛊惑的微笑,和那野狼般的嚎叫。她不禁长舒一口气,低声呼唤,“三十。”
去上海的动车,三十依旧回味着她绵软的身体,和销魂的呼唤。
这时,他手机响了,是徐汇区法院的哥们儿罗曼:“这段辰光侬当心点,现在上头查地下融资查了老紧呃,勿要弄出撒事体来。”
数天后,三十的秘书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吕总,外面有人。。。”还没有等她说完,两个便衣走进来,“吕平凸,跟我们上局里去一趟,有些事情需要核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