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巴西人

噢，巴西人


　　巴西乃移民大国，其民众不仅来自五湖四海，更来自四大洋、五大洲、故人种之复杂，肤色之差异，堪称世界之极。假如一个家庭，其成员来自不同乡里，或一个机关，其职工来自天南地北，由于乡音不同，习俗有异，相处在一起难免会磕磕碰碰，为求得其协调共处，使作为家长的或机关主管的真是伤透脑筋，然而像巴西偌大一个国家，其人口组成又如此复杂，居然会相安无事，极少听说有民族纠纷发生，真令人啧啧称奇。

中东地区战火纷飞，归根结底，乃民族与宗教的矛盾所致。奇怪的是在巴西尽管民族不同，信仰各异，民众之间却不产生敌对情绪，甚至阿拉伯人和犹太人也能友好相处。抗日期间，日本侵略军蹂躪残杀了无数中国老百姓，以至老一辈的中国人对日本人始终宿恨难消。然而，住在巴西的华裔与日裔家庭之间不仅无怨无恨，甚至通婚者也不少。真的，巴西犹如一个友谊大熔炉，不论哪个民族，哪个人种在这熔炉里猜疑和仇恨都会熔化得无影无踪。保留下来的却是友情和谅解，并且冶炼得炉火纯青。当然，来自不同国土，不同地域的人们很可能仍保持着固有的乡土本色，这也很自然，只是在"巴西人"这个称号下统一在一起，所以要确切地给"巴西人"下一定义，恐怕不那么容易吧？只能泛泛地将生活在巴西的民众，不论其来自何处，原来的国籍或祖籍为何，只要归化成巴西籍，就可一概称之为巴西人。这么说来，华人归化后也不例外。但在巴西的华人心坎深处始终认定自己是炎黄子孙，对祖国的情怀永远切割不断。可惜中国不执行双重国籍的政策，否则，谁也不愿放弃中国国籍的。

　　也许人们会追溯谁是巴西这块辽阔土地的真正主人。毫无疑问首先想到的必然是巴西的土著印第安人，决不会考虑外来的殖民者葡萄牙人。不过，据说巴西的印第安人与我中华民族之间有着一定的血缘关系。听说远古时代由于地球地壳的变迁，导致陆地为海洋所切割，致使一部分原来居住在中国大陆的人被隔离出去，成为今日的巴西土著。只要看看这里的印第安人在长相上以及有些风俗习惯上与中国人有所相似，尤其他们流传着用类似中医的针灸和草药来治病都是有力的佐证，所以有人谑称：我们中国人实际上是巴西国土的原始主人，不能说纯属无稽之谈。


　　巴西人热情友好，乐于助人，凡生活在此的人都有切身感受。的确，在巴西礼让老弱，照顾妇幼不论在公车上或在排队的场合都随时可见。在交叉路口，当驾车者见到有人要过马路时，必然会停驶，主动招呼认行人先过。这些优良礼让的美德在这里已蔚然成风。更令人感触良深的是当你上街问路，巴西人总是热情回应，有些店员甚至会放下手头的活儿，跑到店门口给你指路。不过，有时也会出现一些尴尬的局面，即有些人指向东，有人指向西搞得你晕头转向，无所适从。然而，请相信这不是巴西人故意在捉弄你，而是他们认为人家在问路是有求于我，即使自己也不太了解，总得作出一些反应吧！否则，说不过去，结果就闹出了笑话，这只能说明巴西人的天真和善良。


　　再谈谈对巴西知识份子的观感吧！笔者曾在北京和圣保罗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都工作了二十年左右，如果让我作一比较，我还是认为巴西的文人学士较易相处，他们比较直率单纯。"文人相轻"的坏习气似乎不那么突出，并不勾心斗角想贬低或搞臭他人。发表论文时，也不斤斤计较，为名次的排列争得面红耳赤。对待我这个异国同事不仅不排斥，不歧视，而是非常的亲善和尊重。他们坦率诚挚不为自己的不足有所掩饰或护短。例如一位颇有些名气的教授想配制若干毫升的当量溶液，由于计算上感到有些困难，就不避众人提出请求代为计算，又如一位副教授直言自己手指太短粗，动作不灵活，怕做不好为患病小儿作皮内注射，请求帮他代为操作。这对于讲究面子，特别是教授级的人物来说，真是不容易，似乎是在暴露自己的缺陷。其实，这正是实事求是的学者风度，值得敬佩和仿效。


　　常听人说：巴西人有热情，但无感情，真是这样吗？笔者不以为然。我们之所以无法与巴西人深交，不能说是他们没有感情，问题是彼此之间有着很多不同造成了隔阂。这些隔阂使彼此间难以讲通，甚至造成误会。例如巴西人有时不称呼你"先生"或"太太"，却直呼你的名字，这使你很生气，因为你招呼他时都加上了尊称。事实上，他们这么做并不是不尊重你，而是显得更亲切些。又如巴西人在见面或告别时会热情地和你拥抱或吻颊，这使你感到很不自在，觉得有失庄重，难以苟同，殊不知这是巴西人重要的社交礼节。还有当你送巴西人礼物时，他们会当场拆开包装看个究竟，这使你感到很难堪，也许他们也正在怪你不拆开他们送你的礼物，认为这是失礼的呢！但是，总的说来，语言上的隔阂是最关键的。首先，巴西人一般都不会讲汉语，而在我们中间能说上一口高水平葡语的人也不多，以致双方很难做到推心置腹亲切交谈。有时想说一些肺腑之言到了嘴边怎么也表达不出来。所以，在这种无法充分讲通的情况下，硬把不能深交的责任全归咎于巴西人的缺乏感情似乎不太公平。相反地，巴西人对我们中国人却有着极好的印象。他们常说中国是文化悠久的礼义之邦，中国人彬彬有礼既谦虚又诚实，当一件事几经挫折终于获得成功时，他们会竖起大拇指，说"这是因为有了中国人的耐心"。


　　总的来说，巴西人的确很不错，但有些欠缺之处也无可忽略，最主要的是，不守信和不守时。有时讲得头头是道，事后却忘诸脑后，完全不记得自己的承诺。至于巴西人的不守时简直太离谱了。据说这是说拉丁语系人的通病。有时不仅是不准时，甚至根本失约，这真惹人生气。巴西人虽然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缺点，但这一切不影响人们对巴西人总体上的良好印象。巴西人生性善良，与人和谐相处，再加上巴西这个国家在国际舞台上很少与别国有过节，因此尽管在世界各地恐佈份子的自杀性袭击搞得人心惶惶，但在巴西似乎不存在这方面太多的担心。

这么说来生活在巴西，安全方面就可以完全放心了吗？不，巴西存在着另一方面的问题足以令人触目惊心。不久前日裔家庭一家五口惨遭匪徒灭门之灾，类似的惨剧屡见不鲜，说明巴西并非可以高枕无忧的乐土。这里的匪徒不仅劫财还要害命，其残酷之程度令人发指。警方告诫人们遇到抢劫时不要反抗，以免受到伤害，但不反抗不见得就可避免伤害，问题是巴西的法律宽容得出奇，对杀人的罪犯不处以极刑，而监狱又人满为患，以致匪徒们作了案被拘捕后，常被"有罪释放"，消遥法外。如此宽大处理，久而久之匪徒们益发肆无忌惮，日益猖獗，最近连圣保罗州的刑警总长也险遭绑架。这种种说明这和乐融融的巴西友大家庭已被家贼搞得鸡犬不宁。人人自危。这些凶残成性的匪徒们与广大的善良的巴西民众毫无共同之处，他们是巴西人的败类和妖孽，虽然他们一直在给巴西人脸上抹黑，但决无损于巴西人在人们心目中的美好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