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斯坦：眼下危机百年罕见

彼得•伯恩斯坦(Peter Bernstein)见证了过去一个世纪里的几乎每一场金融危机。

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看到的是身为投资经理的父亲在大萧条中小心度日。而在伯恩斯坦后来成为财务经理、咨询师以及金融历史学家期间，他又亲身经历了1958年的经济衰退、70年代的熊市、1987年的股市崩盘、80年代末的存贷款危机、2000-2002年科技股泡沫破裂后的熊市。

伯恩斯坦所担心的一个问题便是中国是否会陷入衰退在这位89岁的老人看来，眼下这场危机是大萧条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其影响可能持续到2009年甚至更远的未来，延续的时间会超出很多人的预期。

曾撰写了《与天为敌：风险探索传奇》(Against the Gods: The Remarkable Story of Risk)等书籍的伯恩斯坦认为危机背后有两大元凶：一是资产证券化操作的滥用（银行为减少帐面贷款金额而将这些资产打包成为可出售给其他投资者的证券）；另一个则是多年以来金融机构和消费者都习以为常的过度借贷模式。

伯恩斯坦希望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Fed)的干预能防范通缩和萧条的发生，但他认为没人能打保票。

以下为一次近期采访的节选：

《华尔街日报》（以下简称WSJ）：除了资产证券化之外，你认为造成当前危机的主要原因还有什么？

伯恩斯坦：如果你不借那么多钱的话就根本不会让自己那么狼狈。眼下的麻烦最初是由对冲基金所引起的，政府不去监管这些基金，在很多方面其所有人也不去管理，只是给自己的基金经理们下达泛泛的“冲锋令”。这里面存在一个错觉，就像招妓门主角－－前纽约州州长斯皮策(Spitzer)所想：我确实在做危险的事，但我是谁啊，我多聪明啊，所以这些事不会反过来伤害我。

只要想到所有这一切需要经过很长的时间才能最终得到解决，我们的经济就将长期保持高度的避险意识。我们痛苦地吸取了这个教训。而这将成为日后麻烦的一部分。我们无法通过快速增长来摆脱当前危机，就像以前从其他类型的危机中全身而退那样。我们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开始，那样需要一个看起来像是“V”字形的经济周期，而当前的周期看起来像是一个向下没有反转的“L”形，或一个平坦的“U”形。原因是人们不会让自己重蹈覆辙了。他们会告诫自己，我是个聪明人，不能一错再错了。其他所有人也会这么想。而事实上，这倒成了一个冒险的好机会，因为市场上不会存在过度的风险了。

大萧条时期我还是个孩子，我现在还在想二战后头几年的日子是怎么样的。过了很长时间，有关大萧条的记忆才不再影响人们的商业决策、特别是银行业的决策。我认为眼下这一幕又要重演了。Fed也将变得不再那么果断，而是觉得自己应该做的就是不要太过明确。有一个因素促使大家感觉自己可以冒险为之，那就是央行官员多少总能知道他们在干些什么。但我想大家以后不会再这么以为了。

WSJ：你刚才说愿意承担更多风险将成为明智之举，因为大家的避险意愿将非常强烈。那么你认为届时哪种投资会成为大赢家呢？

伯恩斯坦：你可以说，受到最沉重打击的是地产业；但我认为地产业还将在阴云下笼罩很长一段时间，而且你也不能用现金买房产，那实在是很大一笔钱。我觉得你应该投资股市。如果情况好转，股市将开始上扬，反之则将下挫。但股市是这样一个地方，只要你愿意承受风险，那么你总有很宽泛的选择。这就是为什么我在其他投资之外选择股市的原因，因为我不知道市场何时见底，而且我希望自己拥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至少，如果你选错了股票的话，你还可以改主意。这里面存在一定的流动性。目前的股价不算低，但它们也未曾像其他资产那样疯狂。

WSJ：：您认为市场回归常态要多长时间？

伯恩斯坦：比人们想像的要长。那些以为2009年就能恢复元气的人错了。市场在复原期间肯定要有停顿。没有什么东西能永远朝一个方向前进。如果要不是眼下这个局面我可能会用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来谈论这个问题，我可能会说“这是一个机会”，但我认为现在还谈不上什么机会。要解决的问题实在太多。

WSJ：：您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花这么长时间才能恢复正常吗？

伯恩斯坦：我们必须要等到人们有勇气借贷、而银行也有勇气放贷之时。直到信贷出现增长而非萎缩时我们才能实现增长。房地产市场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它一直都是。市场有望恢复时一定会有人说：房产很便宜，我要出手买进了；或者你会听到一些商界人士说：现在正好是扩展业务的良机，每一样事情对我们都很合适。

如果中国陷入衰退，只有天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伊拉克战争以及反恐形势让我们真的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事实上，在你可以放心地说未来很光明、可以去冒险之前，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搞清楚。

WSJ：：您觉得出现什么迹象就能表明经济将出现好转，股市和整个投资界即将转危为安了？

伯恩斯坦：起码住房市场的问题至少不再恶化。我认为，只要房产市场的危机继续存在，信贷系统所承受的压力就不会得到缓解。住房市场能起到领先指标的作用，它也是麻烦的源头所在。我们必须要给消费者以支持。这就是这次危机不一样的地方，它和我们之前经历过的不一样。

从前，是投资行为使商业周期在底部展开“V”形反转。现在我认为在消费领域出现改善之前，实际投资都不会出现明显好转。或许其他国家可以给我们帮这个忙。那会对本土的消费带来替代作用。可能会是这样。但是我认为它们的帮助可能会“力道”不够，或许还受到我们的影响。但亚洲的增长可能会对我们有所裨益，亚洲的形势非常鼓舞人心。

E.s. Brow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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