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父亲下放的曰子


记得那是1969年的12月中旬,是那年冬天少有的冷天之一。那年我九岁,虽不完全明白大人的事,但有些事情仍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记得那天一大早,父亲单位来了一量大卡车,随车而来的还有父亲单位的几个工作人员,这些人三下五除二的把家里东西搬到车上,那时家里穷,全部家当也就三个箱子和几个被子。随后我和弟弟被安置在卡车的驾驶室里,父母及哥哥姐姐上了露天的卡车上,汽车行驶了近两个小时,他们也就在飞奔的卡车上冻了两个多小时,在极其寒冷的冬天加上汽车行驶的风速,其寒风凛冽之程度可想而知。

 
两个多小时后,车子到达目的地,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帮穿的又脏又破的小孩和妇女,他们都好奇的围观,对于有些人也许是第一次看到汽车。我们所住的房子是一个三间房,东北典型的东西屋,中间是厨房。那天随我们一起来到乡下的还有一家,是和父亲同单位的。房东在生产队长的劝说下将东屋让给了我们,东屋是南北炕,西屋也是南北炕,西屋的北炕半间让房东隔开做了储藏间。就这样房东老两口住在了西屋的南炕边,我们两家分别住在了东屋的南北炕,那时我大哥已是知青独立下乡插队,随父亲下乡的还有二哥,姐姐和弟弟,一家六口挤在一铺炕上。北炕的一家长子也是知青独立下乡,家里还有二个儿子及一女孩,与我同龄。房东老两口是山东人,男的长的粗壮,结实,满脸的横肉,胡茬,看上去黑乎乎,凶巴巴的,这更加突出了他牙齿的洁白与整齐。父亲背地里说这房东过去肯定是干过胡子,那时我的理解胡子就是抢别人东西的人,就是说房东曾经是坏人。

 
刚去的时候很不适应,那里没电,晩上要点煤油灯,每天早上起来鼻腔里都是黑々的。更不适应的是做饭。那里的炉子不叫炉子叫灶坑,烧木材的,锅很大,木材湿的时候根本点不着火,碰到风向不对的时候,火苗不往烟囱里跑而是往外串,毎当这时厨房里总是浓烟滚滚,呛得人争不开眼,不能呼吸。我们这些孩子只能站在外面躲着,父母也被呛得鼻涕眼泪的,时不时的要跑到外面透口气,然后再跑进去用盖连使劲扇火,迫使火苗走烟道,几个小时的折腾总算是能吃上饭了。每遇到这种情况更糟糕的是屋里的炕一点不热,屋子里也是冷飕飕的,那时我们几个孩子的脚指都有冻伤,痒痒的。不到一个月妈妈由于劳累病倒了,腰痛得起不来了,看到躺在炕上的母亲,听到她的呻吟声,心里充满了恐惧和担忧。

 
看到病重的妈妈,我已渐渐懂事,知道干草比较容易用来烧火,我就带着弟弟到野地里用手一根一根将长得高一点的干草折下来,拿回家给妈妈做饭,妈妈总是非常高兴地拿着,看到妈妈的笑容也就更加激发了我拣材的热情,那时几乎每天都能折下狗脖粗的一捆草回来。

 
转眼到了春天,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老病容易复发的季节,房东的老婆病倒了,这下惹怒了房东,他每天去生产队长家骂,闹着把我们撵走,说西屋风水不好,队长被逼无奈只好动员我们和房东换房子。先前我们两家住南北炕,后来两家搬到了只有一铺炕的西屋,由于房子太小,最后只好我,母亲,弟弟及邻家的女主人和同我一样大小的女孩留住下来,其余的所有人父亲,哥哥及姐姐都分别住在了队部,集体户及社员家里。

 
这样的曰子大约半年,转年秋天生产队给我们盖好了新房,我们两家分别搬进了东西屋,从两家一铺炕到自己一家拥有南北炕,真是欢天喜地,最坚苦的日子过去了。

 
再后来的日子就好过多了,生产队通过父亲的关系通了电,有了电,省了很多劳动力,生产队的粮产量也大幅增加,农民的生活水平也有了提高。家里也养了一头猪和十几只鸡,我的任务就是晩上给鸡准备晚餐,将鸡关进鸡窝,早上再将鸡放出来,呵呵,一个地地道道的鸡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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