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来来回回的折腾之五
所有的朋友都说我太莽撞,就是要走也应该等转好工签以后再走。现在的补救措施只能是向老板娘赔礼,先保留住工签,能再回公司是最保险的办法。
以我对老板娘的了解,只有我自己知道,公司是回不去了。原因是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既不是工作上的问题,也没有对她有任何私人上的威胁,更不至于是为了梁大夫。
我一遍又一遍地梳理头绪,就是找不出所以然。昨天晚上才和房东讲好下个月搬走,明天和新房东约好看房子也只能取消,驾照路考也只能委托教练取消,英语和计算机等级考试也参加不了,哎,我的头都大了。
火车上坐在我对面的男孩子关切地问,Are you ok? You look very sad.
我只能对他苦笑,告诉他只是一些小麻烦而已。
听人劝总是没错的,至少要请她给我保留住工签。我给老板娘打了两次电话,都没有接听,我想我算是努力过了吧,只是没有用而已。那就算了吧。
一路的风光,对我来说只是眼前晃过的景物而已。心里的惶恐,此起彼伏,让我焦躁和头疼。无论我怎样劝说自己不会有事的,都收效不大,只有在伦敦拥挤的下班人流中忙着转地铁,才短暂地错开了脑袋里的焦灼。
孙经理和他爱人开车来接,夫妻俩都不像是有高学历的人,不知道是怎么坐上人事总经理的高位的。
我们去的是他们公司在Brent Cross的旗舰店。
店面很大,外面整个墙面都换成了玻璃,正厅中心大部分是病人的候诊区,没有一点的遮挡,一览无余,毫无隐私可言。一排半圆形的长沙发,茶色的玻璃茶几,宽屏幕电视,看上去更像是个起居室。柜台和治疗室都缩在后面,因为候诊区没有人,整个店看上去空荡荡的。
不知道是谁设计的,但凡有一点点隐私的概念,但凡去过英国的私家医院看过一眼,都不会出现这种土豪的想法。
孙经理说, 气派吧!?
我笑着点点头作答。不敢苟同,但又不能说不。
进去问诊室,孙经理直接把他的右脚脱出来让我诊治。他第一跖趾关节红肿热痛了数日,没有明显的外伤史,又是首发,因为没有相关的化验检查,结合他的饮食习惯,我说最有
可能的就是痛风,又说了一下目前的各种中西医治疗手段,他让我扎针看看。
扎了针,他给两位公司里的老大夫打电话询问,一位很慎重,说还是去医院化验后再作诊断和治疗比较保险,另一位和我的看法一致,我的面试算是过了一关。
他让我等另一位经理给我面试口语。又问我离开原来公司的原因,我大致说了一下梁大夫的事,不争气的眼泪跟着流了下来。他说那样的大夫在他们公司根本不可能立足。
趁等面试英语的空隙,我给伦敦的朋友打电话,手机关机,她家里的座机也一直占线。
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多,面试完口语,孙经理被告知我的英语没问题后,他才离开。 因为不想给他公证书的原件,孙经理让我到了店里后再寄给他复印件,取走了其他材料的复印件。
他告诉我可以去他们公司在Reading 的公司宿舍休息,店里的闻大夫也住那,让我等他下了班后一起过去,等我到了那边宿舍后再给他电话。
我想我还是再找找别的公司看看再说吧,又给朋友去了电话,还是占线。又试着联系了几次,直到我的手机没了电自动关了机也没有联系上。外面黑漆漆的,人生地不熟的,那时手机上不了网,再想着去找个旅馆,已经不太可能了。只有一条路了,去Reading。
闻大夫的爱人也在店里等他下班,我们一起回Reading。
在市中心和他们夫妇分了手后,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街上空荡荡的,拿着他们给我画的地图和地址一路小跑找到住处,整个后背都汗湿了。
是一栋三个卧室的老房子,没有其他人,我就选了临街的主卧室住下。不为别的,是想着万一有个什么的,临街呼救和跳窗跑比较容易一些。我还特意开了窗看了一下窗外的情形,窗户离地面并不是太高,中间墙上还有两层水管之类的,从窗户下去,可以先踩在水管上再跳到地面,应该不会受太大的伤。
给孙经理电话,已是晚上十一点半,他让我不要多想,没事的时候用楼下公司的电脑上网看一看公司的网页,学习学习,第二天去Reading 的老店上班做前台。
老店的大夫是一位四十开外的女大夫,保养得不错,看上去很年轻,一看就知道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人,轻声细语的,慈眉善目,还是个贤妻良母。
他们夫妻俩一直在公司,已经拿到了永居,女儿正在剑桥读书。原来的前台要去度假,这两天我跟她交一交班。星期天起我就顶她的班。
听完我的情况,她的眼神和闻大夫看我时的一样,我想我没有猜错,我这是离了虎穴,又进了狼窝。闻大夫只说我一个女孩子,更不容易。她多说了一句,可怜的孩啊,天下的乌鸦可是一般的黑啊。又劝我说总会有办法的,他们公司正缺人。
我不知道那一个星期我是怎么活过来的。简直就是食不知味,夜不成眠。还好晚上总有朋友电话进来安慰一番。当然也有其他的声音,关于工作签的,关于我被开的种种猜测。。。
每天除了前台的工作,还要处理公司的免费咨询和投诉电话并公布在公司网页上。好在店里并不太忙,电话的事大夫有空都帮忙处理。 又查阅了一下Home Office的网页,知道了即使被老板娘取消了工签,也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找雇主,心里有了一些底。再想一想,即使工签没了,大不了也就是打包回国,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心里就安稳了。
又或许是后来被指使得团团转,在Reading, Slough, Basingstoke, Guildford, Working 之间来回地跑,忙得无暇顾及,还或者是时间一长,已经接受了事实,已是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情绪慢慢稳定,寝食逐渐正常。才敢跟家里透露一点消息。
老板娘不接电话,那就给李总打电话吧,让他转达对老板娘的歉意,还提出了一个月的休假。他说,就是女孩子,太敏感了,梁大夫就是脏点什么的,也不至于让你恶心那么厉害吧,休假的事他得和老板娘再商量商量。事已如此,再提梁大夫那些事也没什么意思,我未可置否。
第二天晚上意外地接到了虎妞的电话,气势汹汹地问我人在哪,还是那付在Caitiff二老板的口气,我不明白她这样卖力的原因,只是说在朋友家休息,她又追问我朋友家在哪,我说北威尔士的Colwyn Bay, 那是广东妹妹的新址。让她知道个明白,也比较容易脱身吧。果然那边的语气缓和了下来,闲扯了两句就挂了。
老板娘这才肯接电话,道歉的话又说了一遍,还有休假的问题,她同意了。
查了一下账户,老板娘那边工资已到账上,给新公司总部负责办理工签的经理电话询问进展,她说资料已在她手里,不需要P45, 那是等工签办下来以后交税时才用的 。让我不要着急,我是公司优先办理的两个大夫之一。
孙经理让我考虑是去Birmingham 还是去北边的Chester, 我看了一下地图,Chester 可够远的,但离Colwyn Bay不远, 一起上班的同事原来在曼城读书时去过那,说是个不错的一个地方,那就去Chester了。
唯一的问题是我的行李,Swansea的房子元旦就到期,孙经理说圣诞节放我几天假回去整理一下,然后他让公司库房帮我把行李托运过去。(因为要不断地发货到各个店里,库房和托运公司有业务往来)。
一早从Reading出发,火车先到Birmingham, 再北上去Chester, 直到下午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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