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届美国广播电视文化成就奖、2003年中国纪录片:《好死不如赖活着》 河南艾滋病村纪实

来源: 互联网 2017-01-09 09:39:09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17489 bytes)

 

本片曾获2003年圣丹斯电影节世界纪录片提名、2003年阿姆斯特丹纪录片电影节最高竞赛单元提名、2004年美国广播电视文化成就奖和2004年英国国家最佳纪录片奖。

 

马深义一家住在中国著名的艾滋病村-河南上蔡县文楼村,他的家庭就是艾滋病的受害者。他们一家五口人,有四人感染了艾滋病,只有9岁的大女儿是健康的。《好死不如赖活着》没有故事、没有情节、没有背景音乐、没有字正腔圆的叙述、没有宏大的场面,整部影片就是在纪录这个家庭的日常生活。影片的镜头从春末夏初开始,历经盛夏、深秋、严冬,一直到春节,近距离地拍摄了马深义一家面对艾滋病和死亡的人生经历。   

夏至:马深义的妻子雷妹面对已经发病来日无多的现实,已经完全崩溃。在镜头面前,她时而歇斯底里地哭喊,时而神色飞扬地回忆自己当年结婚时的红火风光。马深义无奈地诉说自己对家庭和孩子的绝望。   

大暑:小儿子马占槽因为艾滋病的关系一直在腹泻,已经消瘦了很多。口腔已经溃烂的雷妹已经遇见到自己过不了今年就要死亡,平静地面对镜头安排自己的后事。   

立秋:因为弟弟的死亡和妈妈的去世,雷妹的病突然加重,这时的雷妹已经不能起床。每天躺在一个板车上,被马深义推进推出。秋日的下午,已经失去神志的雷妹躺在板车上,苍蝇在她的口里进进出出,她连赶苍蝇的力气都没有了。   

中秋:今年的玉米是个丰收年,小院子里的玉米堆成了孩子们的娱乐场,垂死的雷妹被拖到诊所打吊针,孩子们暂时忘记了家庭的灾难,欢乐的笑声飘荡在玉米堆上。中秋节的夜晚,劳碌了一天的马深义照顾自己的几个孩子。   

霜降:在这个清冷的秋夜,草本植物的大限的节气中,雷妹去世了。面对妻子痛苦的死亡过程,马深义恐惧到了极点,他忍不住对着镜头诉说自己对死亡的恐惧。   

立冬:雷妹死后的马家,因为家中少了一个痛苦挣扎的标本,重新归于平静。马深义对金钱的看法也因为雷妹的死亡开始有了变化。在上“五七”坟的时候,已经懂事了的马宁宁的哭声萦绕在初冬的田野上。   

冬至:在雷妹百日坟的前后,下了一场大雪。这时的马占槽已经会走路了。

春节:马深义给自己的孩子买了过年的新衣,一家人暂时忘了艾滋病带来的痛苦,开始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转载片中的简介:


陈为军的纪录片《好死不如赖活着》2004年从1100部提名影片中脱颖而出,成为第63届美国广播电视文化成就奖(PEABODY AWARD)29部获奖影片之一。这部86分钟的记录片,没有故事,没有情节,没有背景音乐,没有字正腔圆的叙述,没有宏大的场面,整部影片就在一家艾滋病人的小院,反映一个贫穷的艾滋病患者家庭的日常生活。影片制作简陋,却花费了陈为军一年多时间。他是摄影师,又是导演,还要顾及灯光、录音、采访,整个剧组就是他一个人。很多观众在观看影片时,心胆俱裂,泣不成声。那只是镜头前一个艾滋病家庭的故事,镜头后面的故事更为惊心动魄。


陈为军说:“我想跟踪拍摄一个艾滋病人家庭,通过记录家庭成员陆续死亡过程中发生的事,反映生命的平等和尊严、母婴传播对生命的残酷戏弄。希望社会能够理解艾滋病人不是异类,他们比正常的生命更需要理解和支持。”
为拍此片,陈为军四次被抓被软禁并受到严厉的询问警告和上层的政治压力,差点丢失赖以为生的工作岗位。为了完成这部影片,他不得不多次装扮成一个农民,用化肥袋子装著摄像机,步行十里,胆战心惊地潜入村子,
在其他病人和村民的掩护下,偷偷地进入要拍摄的家庭,然后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不敢迈出这个农家小院半步。陈为军除了政治上的压力,同时得承受自己内心的挣扎,万一被艾滋病毒传染上了怎么办?从刚开始害怕被蚊子叮咬,
后来因为吃了艾滋病人给他的黄瓜,并在咀嚼时咬破了舌头而恐慌不已,甚至想到如何给自己办后事,直到把镜头对着死去的艾滋病人,害怕得想扔下镜头逃跑。他想到可爱的女儿才刚上小学,他的妻子温柔体贴,
一个完美的家庭很可能因此而支离破碎。他写道:我怕的是一个“死”字,这是一种对生命突然终结的恐惧。


导演陈为军自述:关于《好死不如赖活着》

 

我觉得这个片子最成功的地方,是马深义这一家,面对这样大的一个灭顶的灾难,他们表现出来的最符合生命本质的一些东西。

 

     开始我想得很简单 (博讯 b

oxun.com)
    在上蔡县文楼,艾滋病疫情最早是由武汉中南医院一个白求恩式的老教授──桂希恩发现的,我跟他多年以来有很好的关系。

    2001年四五月份的时候,他邀请了5个病人到武汉去,他的想法很简单,因为这5个人都同意面对媒体,他就想社会上能捐点款,给他们一些帮助。这5个艾滋病人里,就有我后来拍的马深义一家──马深义、雷妹和马占槽(片子里他正在学走路)。

    在武汉的时候媒体都围着他们。我和桂教授关系比较好,能够和他们见得上面。我对马占槽印象非常深,因为我的孩子也不大,首先就想生命平等这个事。这样一个生命诞生出来,已经带了HIV病毒,HIV已经决定了这个孩子不会走远。他也是父母生下来,给他一块饼他可以吃饱,给他一口水他就不渴,整天可以乐呵呵到处跑。但慢慢地懵懵懂懂地他就这么死了,他其实非常无辜,完全无辜地在世界上走这么一趟炼狱之旅,对孩子来说非常不公平。

    开始我想得很简单,就想把这个事做出来。他们的家庭也非常典型,马深义夫妻俩是病毒感染者,他们的3个孩子里面有两个也没能幸免,马深义的父母,他的哥哥嫂子也是感染者。我跟马深义讲,能不能拍个片子,拍你。他当时就答应了,把一个电话号码给了我,是他们村的一个公用电话。

     我一次一次被逮

    这个片子拍到中间的时候有好几次差一点就停了。遇到一些干涉,也说不上是什么部门。他们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谁检举一个记者就可以得到50块钱的奖励。我一次一次被逮了以后,就只好偷偷地溜进去,躲在他那个小院子里不出来。因为这个原因,片子里面几乎全部场景都集中在小院子里。马深义给雷妹上五七坟的时候,我跟着出去了一次,那次也冒了很大的风险;另外就是春节的时候有一点外景,因为春节放假,工作组不在村里;还有大雪的场景,因为下大雪,村里的路很难走。

    我每次去是从县城步行过去,要走个把多小时。基本上都是从玉米田里穿进去,到我那个房东家里以后,把机器装好,往化肥袋子里一装,找我的病人朋友先提到马深义家,我再从另外一条路偷偷地溜进去,最好装得像个农民。我的片子没有涉及到疫情,我就是拍了一个家庭。遇到阻力时,他们唯一的说法就是不能报道疫情,他们主要是按照这样一种说法在限制我。

    一开始马深义喊我老陈,后来改口喊我陈大哥,就从他老婆死的那天。那天我是凌晨4点赶到的,当时就我和马深义两个人在尸体旁边,拍摄的时间只有两三个小时,6点的时候火化的人就来了,我就得躲起来。我当时说:"唉,雷妹死了很漂亮",那是真心话,我看她受了太多的痛苦,她死了以后脸色反而非常好。第二天火化的人走了以后,我又过去,马深义就说了一大段话,讲她老婆死的过程。我觉得那时候他那种来日无多的恐惧已经压制不住了,他就想给我讲。恐怕只有在现场拍的人,才能感到那种雷妹死以后的气氛,再加上他那种话语,对任何一个人都存在的死亡的压迫,那是非常可怕的。

    还有一段印象比较深。下雪天的时候去,马深义突然就说了一句:"听说得艾滋病的小孩只能活到4岁",当时我就觉得,一个爸爸在给自己子女的生命划一条界限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对死只有过了上万遍的时候才能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我和村里其他人也有接触,交了一些朋友。我住在另外一户人家,他们也卖过血,是全采,检查过一次,说没有感染病毒。晚上我只要在那个地方住,固定的有五六个病号,吃完饭后找我聊天。他们不停地问我这,问我那,城里面吃什么饭啊,空调是个什么东西啊,他们很多人火车都没有见过。我接触他们时间长了,知道他们特别善良。他平常递给你一支烟,不会把烟卷给你拿出来,他把烟盒递给你。我春节在那个地方过,大年三十晚上,拍完了我就想回家,老婆孩子还在武汉呢。当时哪有车啊,他们村有一家有一辆农用三轮车,我那几个朋友一听我要走,就出去找那人把车子开过来,六七个人,一直送我到县城,帮我谈价,最后包了一个小面包,一直把我陪到驻马店,又连夜回去过他们的年。春节过去以后,等于一个小的轮回结束了。

     纪录片到底该面对什么呢

    有一个细节对我冲击很大,促使我把片子剪出来,就是现在片子最后,对马妞的一个采访。当时她站在门边,怀里抱着弟弟,妹妹站在旁边,我问她:"你怕不怕弟弟妹妹传染你啊?"她立刻说"不怕",我接着问"为什么不怕",她就不吭声了。我想剪出来,也是验证一下前段时间的拍摄。因为我的活动范围特别小,镜头特别单调,一直就在那个小院子里面。我想剪出来看看还像不像个东西。

    开始剪的时候我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开头结尾,怎么样布局。还是受传统纪录片观念的影响,想剪一个情节出来,但剪出来以后更加支离破碎了。现在它的结构有一个特殊的地方,就是用了农历的节气。我桌子上有个台历,每次我去的时间都标在台历上,我就发现我每一次去基本上都暗合了一个节气。雷妹,一个默默无知的农妇,是死在霜降,草本植物的大限;而夏至到大暑是天气最狂躁的一段时间,马深义的情绪也特别不稳定,因为雷妹躺在那儿,时时刻刻在刺激他,预示着他的未来。到春节,感觉上已经是相当平和的一家人,马占槽学会走路了,马妞也开始知道她妈妈的病。我也是在年初开始剪以后才发现有这样一个过程。后来片名叫《好死不如赖活着》也就是这么一个想法。我想人们很少有机会直面一个艾滋病人,更没有机会直面一个艾滋病家庭,绝对没有机会进入到有这么多艾滋病人的一个家庭,看看他们怎么样地去度过一个春夏秋冬。我想用我的眼睛,用XL1的镜头,让很多没有经历过这种灾难的人,看到他们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

    我觉得这个片子最成功的地方,是马深义这一家,面对这样大的一个灭顶的灾难,他们表现出来的最符合生命本质的一些东西。死对马深义来说,应该说是一个很大的解脱。但是他没有,他还有孩子,他还要教孩子走路,给孩子吃饭。他们也知道艾滋病会死,周围就有那么多人在死去。他们只有对生命最简单的要求,像雷妹说的,只要有吃有喝就行了。

    我最近又去了一次,马荣已经发病了,不行了。我还会跟着拍,如果没有很大的阻力,我会一直跟下去,开个头不容易。我的一个想法就是几年以后,也许这个家庭只剩下马妞,她的亲人,像时空轮回一样,一个个都会走。这个片子能拍到这一个小孩把她家里亲人一个个都送走的时候,至少是五六年以后了。

    我看现在国内的一些纪录片,基本都是伪民俗的东西,加一个环保或者山区教育的标签,从来不触及到真正的生活。还有一种就是翻故纸堆,用过去的老照片,老电影,再加一点貌似哲学思考的解说词,就成了再现历史的一个东西。在目前这些东西最保险,却也没有任何责任感,现在的纪录片到底该面对什么呢?

    我觉得这个片子最成功的地方,是马深义这一家,面对这样大的一个灭顶的灾难,他们表现出来的最符合生命本质的一些东西。

    我关注的是一个人,一个家庭,如果有人说我这个题材取了巧,那可以把艾滋病的符号去掉,可以说这家人得了肝炎。那你还是可以感受到生命面临灾难的时候,人们本能的一些反应,还有人经过生命的磨砺最后坚持走下去的东西。

    而我最希望的,是有那么一个好心人,为以后有可能成为爱滋孤儿的孩子,设立一个成长基金,让他们能够长大。

 

(根据陈为军口述录音整理)

 

所有跟帖: 

没声音? -雪融- 给 雪融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01/09/2017 postreply 14:55:49

太惨和令人绝望,就算影片拍的再好和有意义,不看也罢。 -美欣- 给 美欣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01/09/2017 postreply 18:3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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