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 Lombar Street

来源: 美国严教授于 2011-10-18 16:57:36 [档案]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次 (11640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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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女儿去斯坦福上医学院的间隙，我们八月二十日去了一趟旧金山。那天星期六，慵慵地睡了一个懒觉。洗漱毕，在旅馆用过早餐，开着租来的福特车启程前往。

沿101国道北开，公路正反两道中间夹竹桃密密丛丛，风中摇摆，婀娜多姿。繁花红一片，白一片，争相斗艳，连细长的树叶都不甘落后，在花儿的后面拼命张开绿色的手指摆动着招呼过往的车辆。天上的白云也过来凑趣，将艳阳遮一会，开一会，忽阴忽晴，夹竹桃花便随着亦明亦暗，似嗔似喜，变幻莫测，像小时候看的万花筒一般，让人有个好心情。道旁远处山脉一路延伸，和公路平行，山上树木葱茏，有意思的是上面覆盖着厚厚的一层棉絮状白云，连绵不散，非常独特。

101国道

到了旧金山，先绕道去金门公园（Golden Gate Park）看了一会小巧玲珑的日本庭院，然后径直去了金门大桥。我和太太以前借开会的机会来过，但小女儿是第一次来，面对这横跨海湾的钢铁大桥兴奋得不行，提议徒步过桥。她永远都是那么有活力，受她的感染，我们欣然同意，不甘落后。随着人流，我们向桥中间阔步走去，大风拂面，潇爽无比。走到桥中间极目四下望去，下面海湾的水湛蓝湛蓝，脚下白鸥点点，游艇拖着白练游弋。一架直升机在眼前盘旋，大小像一只鸟。远方隐隐看得见天使岛，阳光下像一片漂浮的荷叶，上面的房屋在流雾中欲隐欲现。想当年多少炎黄子孙曾被关在这天使岛上不得进入美国，妻离子散，断了淘金梦。小女儿身穿芝大校服，意气风发，张开双臂伸向蓝天，凌空欲飞，欢乐得像鸟一样蹦蹦跳跳，全然不知这一段华人移民的屈辱历史。

离开了金门大桥，驱车前往渔人码头(Fisherman’s Wharf)，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在店铺里穿进穿出。登上临湾的Tarantino’s二楼餐厅，面水而餐，湾里泊满了游船。楼下游人如织，繁花似锦，海鸥拍着翅膀轻轻滑翔，一派太平景象。

到了旧金山，缆车不可不坐。一路迤逦来到车站，铁轨铮亮，缆车丁零当啷响着，穿行于老旧的房屋之间，时光倒流。队排得很长，刚才还是阳光灿烂，现在阴霾了下来，有点阴冷，寒风从海湾吹来，众人索索发抖。太太赶快到附近的咖啡店买来咖啡和热巧克力，大家手捧热气聚在一起，望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在看一幅上世纪的油画。

等了老半天，缆车出了故障不开了，颇觉扫兴。女儿查过地图，心里有数，说附近有个Coit tower，何不去那里登高一游。于是开车盘旋而上，在旧金山的大街小巷里穿梭。来到山坡Coit tower顶端，太太和女儿进到塔里去参观，我在外面俯瞰整个旧金山，这里视野颇为开阔。

眼前的景色勾起了我三十年前的回忆。刚到美国的第一站，就是旧金山，从这里转机去纽约。因为到纽约的飞机订在第二天，中国领馆派车来接我们到领馆住一晚上。那时一切都由国家安排，包括机票。领馆的小面包车在起伏的市区里行驶，车窗外各式各样的花房子沿着大山坡密密地排列着，高高矮矮像堆着的积木块，阳台上放着花卉，色彩斑斓。那时中国大陆不发达，我们一行早期出国的留学生初出国门，很新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旧金山的房屋是我对美国的第一印象，一直留在脑子里。现在站在山顶上远远望去，还是当年那个样子，同样的房子，一切都没变，密密麻麻，花花绿绿，高高低低，排满了山坡。相比之下，中国却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到处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将旧金山远远地抛在了后面，心中不免发出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之叹。但我很庆幸眼前看到的一切，因为和珍贵的记忆里一样，不曾遗失。不像在中国，各个城市一片雷同，站在北京的大街上和站在上海武汉重庆的大街上一个样，惆怅地迷失在不见天日的高楼大厦里，寻不见往日的青砖瓦房，石板小路，拱曲小桥，荷花池塘，青山绿水。连带着消失的还有那走街串巷挑担子的吆喝声，清晨烧饼油条和豆腐脑的诱人香味，放学后一堆一堆下棋的人们，池塘里自由自在的青蛙蝌蚪。这些童年的记忆只有偶尔在梦中重现了，让人月夜萦怀。

正在那里浮想联翩，远处对面山上有条细小的道路弯弯曲曲，模模糊糊有许多车辆经过，好像很繁忙。正在疑惑之中，太太女儿回来了，我向她们指着那个方向让她们看，不料小女儿惊喜得大叫一声：Lombar Street！然后一定马上要去。女儿见多识广，提醒了我，似乎曾经在一个电视节目中听过介绍。于是赶紧驱车前往。

Coit Tower 远眺

一个大下坡然后一个大上坡就来到对面的Lombar Street，将车停在路边。爬了一段坡来到近前仰视，还没喘过气来，就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临坡而建的房子中间有一条红砖铺的路，弯弯扭扭有点像挥舞的红彩绸，又有点像九龙壁上的戏龙扭曲着身子。车道旁花圃里绣球花（hydrangea）一团一团点缀在矮小的常青树丛中，和各色玫瑰竞相争奇斗艳。这条街是单行道。有意思的是许多车辆排着队乐此不彼地从上而下在花丛中慢慢穿行下来，源源不断，形成了一道奇特的景观。街旁围满了游人，或围观，或照相，或沿着两旁的人行道上上下下攀登，热闹非凡。这里面有许多外国游客慕名而来，驻足望着这美景兴叹。这条街有世界第一弯街的美誉，共有八道湾。之所以如此，主要是为了安全考虑，这里的坡实在是太陡，车没法直开。

看着这美景眼馋，忍不住和太太女儿兴致勃勃地向上爬，沿路拍照。到了山顶回望，不觉倒吸一口气，简直太迷人了。风中一眼望去，远处海湾碧蓝，金门大桥静卧其上。市区大斜坡街道上下纵横，车水马龙。夕阳将房屋的海洋镀上一层金色，于多姿多彩中显出一派静谧安详。远远近近的鸽子和海鸥在城市和海湾上空飞翔，成群结队地打着圈盘旋，平添了一份生机。花团锦簇的lombar Street镶嵌在这美丽的城市里，有如皇后桂冠上的翡翠凤簪，很是耀眼醒目，夕晖下习习生辉。两旁洁净的房屋各显春秋，摆出美姿美态，或紫花垂落，或玉树临风，窗明几净，石兽门前，于这闹市之中泰然处之，怡然自得，体现出房主人的别具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