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美新
六月中旬从纽约飞到了阔别的上海,一出机场就感染到浓浓的黄梅天气息,湿答答的空气仿佛能绞出水来。以后半个多月,连绵不断的细雨一直伴随着我们的生活。
我喜欢在雨濛濛月朦胧的夜晚,撑着伞在上海街道上的梧桐树下散步,享受细雨柔柔的轻吻,些须凉意,多么惬意。不禁暇想起旧上海尘封岁月中的张爱玲,是否也曾在这儿雨中漫步,范柳原与白流苏的《倾城之恋》也是从这儿开始的吗。
我家在徐家汇中心地带。从高楼客厅的窗口望出去,正是不胜繁华的商业区。入晚,只见那逐渐弥漫开来的暮色,钝化了的这个城市的棱角和粗糙以及空气中的浮躁,让一切变得柔和起来,在霓虹灯的映照下,闪烁著五彩斑斓的光芒,臆造出一股华丽的梦幻美,与周围万家灯火交相辉映,好一派良辰美景!
图1 窗外凤景(白天)
图2 窗外凤景(夜晚)
白天逛街。我们从寓所小区文定路大门开始,到南丹路向左走,没几步就是光启公园。这儿原本是明末著名爱国科学家徐光启的墓地,如今已建成一座纪念性公园。
徐光启,字子先,上海人、中国明末文渊阁大学士、科学家、农学家、政治家、中西文化交流的先驱,是引进西方近代科学技术的先驱之一;曾译著过许多西方有关天文、历法、数学、水利等方面的书籍。子孙都在其墓地周围居住,并逐渐繁衍开来。这里原是肇嘉浜、蒲汇塘、法华泾三水汇合处,因徐氏大家族聚居,就得名“徐家汇”了。
进入公园,越过小石桥和石牌楼,但见绿草如茵,水杉林立,正向迎面就是庄严肃穆的徐光启大墓;徐氏是天主教徒,又是朝廷重臣,墓前屹立着白色十字架,两侧有中华传统的石马、石羊和翁仲夹道而立。园内整洁幽静,树木葱郁,曲径通幽,小桥、小溪、荷花池、荷兰式伞亭、水榭分布其间。西隅有座徐光启纪念馆,陈列着一些珍贵文物,回廊壁上可见蒋中正、宋子文、冯玉祥等历史人物的题词碑刻。向东走去,蓦然看见徐光启和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正在论道的塑像,栩栩如生,令人瞩目,遐想无限。
图3 光启公园入口牌坊
图4 徐光启墓
图5 徐利(徐光启和利玛窦)谈道
可能这片隐藏在徐家汇里面的小天地不太显眼,游人不多,没有那市区几乎无处不在的喧闹,也没有唱戏、跳舞的娱乐声,真是大隐于市的一方思古与休闲绿土啊!
从公园出来,朝东转到漕溪北路口徐家汇地铁站旁,也许为了让后人牢记这位难能可贵的先驱者,又见穿戴明朝服饰的徐光启塑像端坐在路边大树下,凝视着川流不息、匆匆来去的现代过客,不知他(她)可有时间停下来凭吊一下我们的先人。
图6 徐光启坐像
我们怀着崇敬的心情,离开了这位历史人物塑像,移步往北便是著名地标---徐家汇天主教堂了。那是典型的中世纪哥特式建筑,展现着浓重的异国色彩,东西方文化在此显得交融无碍。教堂主体宛若巨大的十字架(从我们的楼窗眺望,尤其看得真切)。两边,带着十字架的钟楼尖顶利剑般指向天空。
那是离上帝很近的地方吧,我不是教徒,也感染到神圣的气息。这闹市中一方净土,使我想起了纽约曼哈顿时尚而繁华的五大道上的圣派翠克大教堂。
图7 徐家汇天主教堂
图8 眺望
教堂旁侧,座落着一栋天主教上海教区主教府,也是修女院所在地,想来就是主教和教士居住和办公、修女修道的地方了,感觉端庄、宁静而安详。
离教堂不远,漕溪北路和虹桥路交界处,正是繁华的现代商业中心。不经意间,发现路旁两座古色古香的西式小楼,其中一座还被人行道穿过,成了过街楼。我先生说,这就是徐家汇的藏书楼了。
我想,现代与历史、喧嚣与沉寂就在一线之隔呢。徐家汇藏书楼原是天主教耶稣会教士贮藏从国外带来的书籍之处,仿梵蒂冈教廷藏书楼风格而建。我们寻门而入,里面暗暗的,陈旧而肃穆,墙上挂有三十年前的徐家汇画片;一楼正在开画展(云峰画苑),没有参观者,只有一名工作人员独坐;其他门户都紧闭着,寂静得如入无人之境,想象中厅堂内西洋古籍书卷,依稀闻到了缕缕书香,仿佛时光也静止了。
一路行来,宛若历史遗迹体验之旅,感受到了上海的历史和文化脉息。仿佛上海一个个远逝的故事就是从这里汨汨流淌出来的,往事依依,岁月如歌。
图9 徐家汇藏书楼
出得藏书楼,犹如从时光隧道走回现实。四通八达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车辆喧闹,看那斗大的“美罗城”三个字正在召唤你呢,商场外墙漂亮的银色球体张扬地闪耀着,和对面东方商厦大门前的五颜六色、不停转动着的大魔方争妍斗奇。太平洋百货、港汇广场、东方商厦、汇金百货、上海第六百货商店等一座座大厦吸引着人们的眼球,展示各自的魅力。 Sharp、 Canon、 Gucci、 Swarovski、 Samsung、 Toshiba、 Bestbuy和 Marriott等外国品牌在此一一粉墨登场,炫耀着他们的卖点。面前的一切是那么夸张,纷繁的景色使人眼花缭乱,而对于凡夫俗子如我来说,美食才是最令人难忘的。
图10 徐汇商业中心区
图11 徐家汇最早的大型商场---东方商厦
这儿不但是百货荟萃的商业中心,还是美食天地呢。看那一家家鳞次栉比的餐馆、咖啡厅、茶坊、蛋糕店,从便宜的快餐到精致的西餐,从东南亚风情的马来菜到麻辣风味的川菜,应有尽有、包罗万象。至于每家大商场里,几乎都有自己的“大食代”---- 五花八门、享用不尽的美食总汇。
在美罗城拐弯,天钥桥路就在眼前,那里是另一番热闹景象,漂亮而宽阔的人行道边,梧桐树枝叶对接,投得 一地阴凉,可惜汽车也能停泊上面,摩托车、自行车时而无声无息地突然从身后擦过,把人吓了一大跳,大约人们习以为常了,多不以为讦。这一带食肆林立,满街诱人的色香味,吸引着行人,俨然成了美食街。各家店名也别出心裁,不乏柔情诗意,有家名叫“茶语.蒸味”的,吸引我们数度光顾,里面的菜肴、点心果真清淡又美味。
虹桥路漕溪北路口的港汇广场,特色、规模与香港的“金钟广场”相仿,逛一圈,既能满足你的购物热情,美食世界也会让你流连忘返。楼外还有一条露天步行食街,名字就叫“兰桂坊”,富于异域风情,设有露天座位,环境优雅、安静,里面有东西式餐馆、咖啡吧、水果吧、点心店、茶坊、烤肉和自助餐等。有空到那儿坐坐,真是闹中取静的悠闲享受。
图12 港汇广场
图13 港汇广场北边美食街
港汇广场出来,对过的徐汇中学,是所历史悠久的教会学校,校舍是由红砖和青砖相间建造的古色古香老式洋房,非常引人注目;只不知为什么,最近在华丽的铁栅栏上装上了难得一见的防护电网,令人费解。
图14 徐汇中学
回到文定路,郁郁葱葱间,具有居家的安宁和从容感,到上海半个月,周遭的大小超市、菜市场基本上都去转悠了,一切还在适应过程中。毕竟是自己的乡土,感觉比当年去纽约重新开始时容易得多了。
图15 文定路口
本以为随着在美国待的时间愈久,根扎得愈深,也就愈像发出的箭,纵使想回头,岂一个难字了得;如今知道发出的箭是可以回头的。
2010年7月20日 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