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河

二十一年前我离开了北方的故乡，开始了求学和漂泊的生活。那时年少，总觉得外面的世界多彩而广阔。当年满怀憧憬离开故土，一直给自己暗暗鼓励---期许幸福就在天边的云下。将来当我接近天边的云时，也许，幸福就离我不远了。

 

大学毕业时分，很多同乡都选择回原籍。因为我一直惦记着天边的云，就选择了离故土数千里的异地。那年初到我谋生的南方城市，夜晚的霓虹和激光把这座水泥森林装点的妖娆而媚惑。白天落过暴雨，夜晚的晴空里星星点点。大朵大朵的白云在低空和楼顶随风疾行。在这座城市六月湿润的空气中，我注视着低空游走的浮云暗中思忖，在这个我一无所有的城市，幸福就在我的近旁吗？

 

慢慢的习惯了南方的温润，也逐渐习惯了晚间低走疾行的云朵。有时，云朵看起来很低，就像在楼顶一样。我就登到楼顶上天台，发现云的高度，比楼顶天台高出很多。而楼顶上，都能感受到云中的湿气和大海的气息。我自问：“云这样近，幸福会遥远吗？”这个问题，好久都没有找到答案。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当远行的机会来临时，我不安分的内心又开始躁动。脚步想留下，心却想起飞。因为心中的那片云，一直在天边召唤。于是我收拾行囊，让自己到更远的地方流浪。在比天涯更远的地方，我想看到那云，是否能带给我幸福？

 

而云始终是云，始终是高高在天空的云，虽然，有时看起来很低，很近。其实，很远。有时远到心灵无法沟通的距离。在异地，这些云都是异乡的云。在异乡，我不过一介过客。我不知道，这些云是否会跋山涉水飘到我的故乡？

 

故乡有条河。是从我幼年时就有的记忆。在循环往复而熟悉的梦境里，我再次回到童年的河边。 河两边有高高的堤岸，岸上有高大密植的白杨。春来时节，草木萌芽，绿树青草，丛丛野花。榆钱槐花，香甜诱人。和风袭人，风筝飘逸。夏季水暖清爽，在河里嬉水摸虾，在沙滩上垒筑沙堡，在芦苇荡中找野鸭――一只小蟹，一颗鸭蛋的收获都能让我快乐好几天。秋天衰草满目，黄叶水上随波逐流。冬日灰云低压，雪花飘零。落到水中，就化作无形了。在落雪的河中看到小船，体验“独钓寒江雪”的韵味。那时，看着春花秋实雨雪飘飞都会有莫名的欣喜和激动，而我却自那时起一直追寻天边的云。那朵能带给我幸福的云。

 

到今天，当我伫立在异乡的河边，即使在冬日的雪天，我也是一片无以融于水的雪。幸福，究竟是天边的云，还是故乡的河？还是幸福本身是一个遥远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