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梵蒂冈, 过去的三天

来源: 2023-01-09 10:44:22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一月四日

今天一早,起得早,过了马路就是圣彼得广场,没想到排起长队,问了一声才想起来,今天是周三,教宗接见日,见在世的教宗是左边的队,见去世的教宗,要绕过整个广场去排另外一个队。在日出中,进入大殿,瞻望Papa Benedetto, 我此次第三次见到他老人家。然后就绕过贝尔尼尼的青铜华盖,在后面的小殿,同样也是贝尔尼尼设计的祭台,为去世的教宗念弥撒。今天一共8场,我选择了第一场。

弥撒中是不能拍照的,弥撒前拍了一张。

弥撒结束后,人也多了起来。我又绕到左边,想进梵蒂冈深处的德国教堂。铁门的瑞士禁卫军不好意思告诉我,今天不能放行,因为教宗接见日,让我明天来。我说明天的大葬弥撒,全都封了,我更不能进去了。他比较同情我,说他认识我,前些天吭哧提着大盆的花进去,有印象。他说给他领导请示一下。他领导出来,我说明情况,说费舍尔院长也认识我的。他同意我入门,说一定靠路的右边走,不能往左走,否则意大利宪兵会把我拎起来。

于是,来到了我和朋友们常会面的德国教堂,当年修盖西斯廷剩下的砖瓦建成的。这里也有一个瑞士禁卫军小殿堂。

这里有德国教宗的灵堂,他任红衣主教时,每个周四都来这里主持弥撒,然后和大家一起吃早饭。我也在这里留言,纪念德国教宗

这里也有安娜最喜欢的小圣婴,不是那么精贵,朴实无华

两周前来的时候,平安夜前走的,没看到任何圣婴,这次来,无意中,所有的圣婴都看到了。

中午,离开人满为患的梵蒂冈,在台伯河边走了一圈,晒太阳,安静的天使堡和天使桥

下午休息了一段时间,然后再回圣彼得大殿,这是最后一天了,也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见德国教宗,这时候,秘书哥哥,陪伴教宗的四位意大利修女都在大殿,西班牙王太后索菲亚也到达,她和德国教宗关系非常好。我望了今天的最后一台弥撒,一首一尾,算作有始有终吧。在悠扬的圣歌中,从后面的角度,望贝尔尼尼尼的青铜华盖,我在这一边,Papa Benedetto 在另外一边,不远。

我是最后一批离开圣彼得大殿的群众,看广场,明天的大葬弥撒,都准备好了

明天是晴空万里,16摄氏度,Papa Benedetto保佑我们不挨冻,不被雨淋。

一月五日

1月5号,周四。早上9:30 是梵蒂冈圣彼得广场大葬弥撒。全世界几乎实况。

我因为过一条马路就是广场,所以打算7点出门去排队。但是一夜睡不好,醒得早,6点半就出门了。半个小时后顺利进入广场。这次有两个安检,非常严格。

清晨很冷,前一天我还说,不下雨,气温大约16摄氏度。但一早只有5,6 摄氏度。而且天气反常,突然一下子起雾。罗马很少有雾。

还没日出,圣诞树依旧亮着灯。我坐在右边第二方阵,第一方阵是各国代表团。我还怪瑞士禁卫军不放我去左边的方阵(想退场后,能及时回家)看照片,左边的两个方阵全部都是来自全世界的神职人员。

我故意选择一个靠后的离走道比较近的位置,前后都是不同团体的修女们,一则安全,二则一旦有意外,可以立即离场。第一张照片是新闻照片,原照非常清晰,我竟然在照片上找到了自己。

罕见的浓雾,整个Michelangelo 设计的圆顶都消失了。

德国国旗在飘扬,德国教宗去世,德国,巴伐利亚都降半旗,梵蒂冈没有。他是我们的皇,巴伐利亚的儿子。

8点半时,Papa Benedetto 的棺木抬出来时,全场起立鼓掌,如果不看现场,只听声音,仿佛他又回到我们中间。8点三刻,全场开始念玫瑰经。我拿起教母给我的红色玫瑰经念珠,仿佛又回到我的教母身边,我是那个年轻的孩子,不需要承担人生的风雨。(事后,我给教母曾经生活过的修道院电话,告诉她们,我在圣彼得广场。院长嬷嬷说,她们看实况,她看到满满的广场,就想到,晴一定在那里。我只是怕她们担心,事后才告诉她们的)我虽然带了两件羽绒衣,一件穿着,一件包裹着,两条围巾,但还是感到刻骨的湿冷。

这是一场非常简单的大葬弥撒,教宗的大葬弥撒。以往的教宗大葬弥撒,只有一个教宗,谢世的教宗。而这次史无前例,两位教宗,活着的和走的。不好掌握分寸。

阿根廷教宗没有主持弥撒,因为健康缘故,而是由红衣主教团的首领主持。教宗主持布道,应该是回忆谢世教宗的一生,生平和缅怀。但整篇只是宣传理解和包容,只有最后一句才提到我们这么多群众走过千山万水,如此早就出席纪念的逝者。我对教宗的布道非常失望。新闻界也都写,只有最后一句才提到谢世的教宗。

我记得18年前波兰教宗去世,当年的Ratzinger 主教(后来的德国教宗)在圣彼得广场主持的葬礼弥撒是如此的动情真挚,那一场弥撒把整个教会和信仰都团结起来。经历过的,真的不能比。不仅仅是文化水平的问题。记得有一位中文作家写过一篇文章棺木,通过葬礼,回顾波兰教宗的一生。这次也要表扬一下波兰的信友们,他们来了很多人,非常团结真挚,包括他们的总统。也说明波兰人感恩,德国教宗还是大主教时,是最坚信的波兰教宗的跟随者。等待的时候,和别人聊天,才知道,有人半夜就等在外面了,身边的人大部分都是5点来等的。

领圣餐,因为广场太大,陪着神父的人都打一把黄白色(梵蒂冈国旗颜色)的伞,这样我们知道去哪个方向。

仪式结束,突然出现一束阳光,大雾褪去,圆顶露了出来。我反对迷信,但这一天的天气,真的不得不让你相信神迹。我们用掌声送走老人家的棺木,我的手都拍红,拍疼了,身体仿佛也一下子不再冷了。

来自巴伐利亚的蓝白州旗,乐队。德国教宗是巴伐利亚人。退场时,遇到了巴伐利亚的乐队。

我带回来的报纸和弥撒本子。这次的弥撒全程用拉丁文。从前的教宗弥撒一直是使用拉丁文,直到阿根廷教宗登基,才使用意大利语。这次尊重逝者吧,一台非常简单的拉丁语弥撒送走了Papa Benedetto.

我只是记录自己的经历,写下自己的感受。仅此。

下面的照片来自新闻图片

12位抬棺者,象征耶稣的12使徒

两位教宗, 从此只有一位

德国政府派出最高阵容,总理总统议长最高检察官, 但看前面坐的那一排,政客们和真正失去亲人之痛的神情,一看就知道了。除了我们州长,后面站着戴围巾的

巴伐利亚阵容, 感谢教宗

后记,今天是1月6日,意大利节日,圣彼得有教宗弥撒,我们在梵蒂冈深处的德国教堂有自己的弥撒 (前一天周四,因为大葬弥撒,所以推迟一天)。惯例每周四,都是一台红衣主教主持的弥撒,今天是来自瑞士的考赫红衣主教。他布道的时候说,今天也是他的纪念日,27年前,被封为紫衣主教。他还说到传统,这个每周四红衣主教主持弥撒,来自于当年的Ratzinger 主教开始的传统,大家不要忘记他。弥撒结束后,大家聊天,德国势力比较气愤,弥撒书,写的是荣休教宗,这是错误的,一位死了的教宗,就是教宗,而不是荣休了。如果阿根廷教宗年纪大了,不太清楚,他身边那么多人,为什么不提醒他一下。关于教宗的布道,对前任的评价,我只是说我比较失望。而神学界的看法,认为是阿根廷教宗对德国教宗的轻视和不尊重,有一位神职人员说的比较直接,那么,从此不再会有荣休教宗了,如果这么作践你,那么要把权力带到死。他们还批评教宗,忘记一个传统,最后要亲吻一下逝者的棺木。他们说,教宗亲了那么多孩子们祝福,包括小狗也亲吻一下祝福,那么他的前任,这么谦卑的前任,就忘记这个规矩了吗。

我个人对于德国教宗的看法,他是公认的,自圣人Augustin以来,最伟大的神学家,无论敬仰他的人,还是他的敌人,都是这个观点,他是神学界的大师。

他极其聪明,所以比较敏感,这样容易受到伤害。他是谦卑的教宗。

一月六日

一月六日是意大利假日, 圣彼得有教宗弥撒,我们在梵蒂冈深处的德国教堂,红衣主教考赫的弥撒。27年前这一天也是他被封为紫衣主教的纪念日,那时候还是波兰教宗时代。每个周四红衣主教在德国教堂主持弥撒的惯例来自Ratzinger 红衣主教时代, 他后来成为了教宗Papa Benedetto。
考赫主教说, 不要忘记他。
弥撒结束,大家聊天,谈这几天的感受。
出了梵蒂冈,正是教宗的Angelust。 

我退场走到协和大街,正好看到节日游行,

北方多洛米蒂山区, 可爱的宝贝

这是来自佛罗伦萨的队伍,刚才他们在广场上耍大旗

要离开了,也有时间,去一趟威尼斯广场,再次爬 Ara Coeli的天梯

去Ara Coeli想看看小圣婴, 正好是弥撒 

突然发现它不在圣诞马厩,也不在小殿。一看它在祭台,警察守护着

俯视Kapitolino广场和脚踏车圣诞树

于是又去了许愿泉,然后在万神殿附近的冰店买了最后一份冰激凌,坐在哈德良神殿的废墟前

一路走过天使堡,最后来到圣彼得广场,注视着这一切, 仿佛在梦中一般,不真实。告别, 也不知道何时再见。

第二天离开朋友的豪宅,这次帮了大忙,这几天在罗马,尤其梵蒂冈附近,是不可能有房源的。在飞机上看到积雪的阿尔卑斯山脉,

两周之内,两次罗马, 在古时是不可能的事情。我珍惜这份缘分。谢谢天上的Papa Benedetto.

谢谢大家跟读,新年愉快,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