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本不是游览的景点,但有些图书馆列外。这次英伦散漫游中,去了伦敦大英图书馆(British National Library)、牛津大学博德利图书馆(Bodleian Library)和都柏林的圣三一学院图书馆(the old library)。它们像比较隐秘的文化地标,让你接近对世界影响巨大的英伦文化,也使你想起博尔赫斯说的:“我一直想像,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
伦敦大英图书馆(British National Library)
那天,从大英博物馆出来,虽天色已晚,还是去了大英图书馆。两馆相距,仅十来分钟步行。在1973年前,大英图书馆是大英博物馆的一部分。
大英图书馆的藏书全英最多,是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之一。本来只打算看看它的独特风格的新建筑,庆幸有住在伦敦同学的提醒,才没错过里面的馆藏展览厅。
图书馆广场上的牛顿青铜像,明显“另类”,没有惯常名人的“高大上”形象。黑乎乎的科学家,像是个肌肉发达的机器人,弯腰拱背,被固定在方桩上,聚精会神于地上的圆规绘制。对此大惑不解,直到知道,这雕像原型来自威廉·布萊克(William Blake)的画作《牛頓》。
威廉·布萊克是出生于伦敦的诗人、画家和印刷出版天才。他的画作《牛顿》表达了他对牛顿所代表的启蒙时代思潮的反对立场,批评其简化的科学方法,注意力全在绘制图表上,对周围的五彩世界视而不见。这座由苏格兰雕刻家Eduardo Paolozzi在体育与艺术基金资助下,打造的雕像,像是在表达艺术家对科学家的一种“不买帐”,强调艺术与科学同样重要。这座雕像放在国家图书馆门口,有意思。
这幢图书馆大楼于1998年6月25日以伊丽莎白二世女王的名义,正式开放。
此图书馆有功之臣的胸像。
楼中玻璃藏书楼,让你感觉知识的浩瀚无垠,又享受视觉的现代美观。
没想到,馆藏展厅可以随便进入,免费,不用登记、预约。走进去,感觉很大,一时不知从何看起。
先看到宗教类,各种版本的圣经甚多。
一眼瞥到中国的线装书,赶紧凑近看,原来是莫言的未公开出版的短篇小说《大风》!它曾展示在2015年的诺贝尔奖展览会上。这部限量版作品,是中国著名剪纸艺术家和工匠大师合作的成果。开眼界。
更开眼界的是这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金刚经)!它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有确切纪年的完整印刷书籍,有卷首画、有经文,还有落款。一位名为王玠的佛教信徒,为孝敬父母,于唐咸通九年(公元868年5月11日),用木版画印刷制作了此书。当时,这种技术在中国已经存在了200多年,尤受佛教徒的欢迎,用以复制佛陀文字和形象,以示虔诚。
这本《金刚经》来自敦煌莫高窟藏经洞。上世纪初,英国考古学家斯坦因用四个马蹄银(约200两银),从当时住持莫高窟的王道士手中,换走20箱敦煌文物。这本《金刚经》就是箱中之一。如今,它在这里,供世人瞻仰。我想,在藏经洞的5万多件敦煌文物中,它的命运不算坏,虽然漂洋过海流落他乡,至少没有被糟蹋,毁坏或遗失。还能有机会,让各国世代后人看见,认识中华文化的伟大。
这本绘画技法图谱《芥子园画传》, 清康熙年间(约1679-1701)由王概兄弟在南京首次出版。它系统地介绍了中国画的基本技法,以便学徒临摹学习,对中国绘画史的影响和贡献巨大。这本书也是彩色套印技术的早期实例。300多年来覆刻重刊数十次,现在也有售。心想,要把它推荐给正在学国画的农场老友。
这是上面说到的,那个“反潮流”诗人画家,威廉·布莱克的史诗《瓦拉》(Vala)中《四个佐亚》之一的一段手稿。
这是我喜欢的英国作家简·奥斯汀的“书写盒”,和给她哥哥弗兰克的信,日期是1809年7月26日。信是一首诗,祝贺他儿子的出生。
这本小书是夏洛蒂·勃朗特与其弟合写的小说《安格里亚》。安格里亚是姐弟俩虚构的王国。在这王国中,最杰出的居民之一萨莫尔纳公爵,通常被认为是她最著名小说《简爱》的罗切斯特的原型。夏洛蒂是我最喜欢的作家之一。
詹姆斯·喬伊斯(James Joyce)的首版《尤利西斯》。
这是莫扎特9岁时的作曲手稿《上帝是我们的避难所》(God is our Refuge)。从 1763 年到 1766 年,莫扎特一家游历了欧洲,在英国呆了 15 个月。离去前,他们参观了大英博物馆,并赠送了这份天才儿童的声乐作品。
肖邦的《船歌》(Barcarolle)的复写乐谱。
莱昂纳多·达·芬奇的马和骑手的服装设计笔记。
关于莎士比亚作品的就更多了。左边,是“莎士比亚的第一对开本”,世界上最著名的书籍之一。它是在莎士比亚去世后,由他的朋友和同事收集他的剧作而成。右边,是《莎士比亚女主角的传记》。作者考登·克拉克(Cowden Clarke)是第一位女性莎士比亚编辑学者,深受莎士比亚戏剧影响。
大英图书馆的馆藏展厅,向普通民众、国外游客展示英伦乃至世界的文学、科学、艺术和宗教中最伟大的作品,也展示如《大宪章》副本原件(Magna Carta, 1215年6月15日签订) 这样的重要历史文献,让你有机会接近世界文明发展的故事,看到自己喜欢的作家的手记…。作为旅游者,虽只是匆匆领略,却也是一种极大的愉悦,同时也是对继续学习的一种触动。看到的越多,感觉自己懂得的越少。
喜欢文学历史,喜欢古籍善本、大咖手稿遗迹的朋友,可以多化时间,过把瘾。
牛津大学博德利图书馆(Bodleian Library)
上次来牛津,参观大学校园时,心想,要能到博德利图书馆里面看看多好。这次如愿以偿。
牛津大学有庞大的图书馆体系。除各学院自己的图书馆和统称“博德利图书馆群”(Bodleian Libraries group)的专业图书馆外,还有牛津大学公共图书馆,它也包含了一些著名的博物馆。在公共图书馆中,最为著名的便是博德利图书馆(Bodleian Library)。
该馆位于大学城中心,是欧洲最古老的图书馆之一,也是仅次于大英图书馆的第二大英国图书馆。它对外开放,网上订票,票却不大好买。在我们出发的一个多月前,我要的日期,只剩一张1小时参观票(票分三档:30分钟-9镑;60分钟-12镑;90分钟-18镑)。就这,还得感谢住牛津的农场老友的帮助。所以,想去要尽量提早订票。
博德利图书馆的魅力,不仅在于海量的书籍和馆藏,也在于它的经典建筑,有些是中世纪的。该馆主要由三幢建筑构成。上图,是一侧的圆形拉德克里夫馆,常被当作牛津大学图书馆的形象,不向游客开放。另一侧是方形的新博德利即韦斯顿馆(Weston Library)。我要是去参观的老博德利图书馆,居中。
老博德利图书馆是一组四合院式的建筑,属晚期哥特式。这是正门。
以为矗立在正门前的青铜雕像是托马斯·博德利(Sir Thomas Bodley 1545 – 1613),在亨利八世与罗马教皇翻目后,基督教会要清除所有天主教痕迹,原图书馆的书籍遭撤除或烧毁,是这位博德利重建了大学图书馆,故以他的名字命名。
看雕像介绍,才知道这是彭布罗克伯爵三世,威廉·赫伯特(William Herbert, 3rd Earl of Pembroke)。他是牛津大学老校长之一,彭布罗克学院的创建者,也是博德利图书馆的手稿捐赠者。看塑像,觉得校长像个身穿盔甲的武士。
这四合院建于1613年至1619年之间,它的塔楼是图书馆的主要入口,被称为五阶塔(the Five Orders)。因为按上升的顺序,装饰着五种古罗马建筑柱式:托斯卡纳、多立克、爱奥尼亚、科林斯和复合式。
塔楼的第四阶层的壁龛里的雕像,是坐着的詹姆斯一世国王,拿着两本书,像是要交给两侧的人。
相传詹姆斯一世国王参访过牛津大学图书馆,曾望着图书馆的丰富藏书叹道:“若我不是个国王,我愿做这儿的囚徒。”
图书馆的一楼,是个华美的中世纪长厅,属晚期哥特式建筑。是牛津大学现存最古老的房间之一。最早时,是神学院的教室。
门票包括一位年纪较长女士的导览,她让我们注意看哥特式建筑的交叉拱肋上的雕刻,指出有些是资助者的家族纹章,有些是石匠名字的首字母,有些代表宗教与教育的关联。
这是17世纪的会所,以前是大学最高立法机构的聚会场所。扇形雕刻的天花板,庄重典雅。据介绍,英国内战(1642年至1651年)期间,国王查理一世居住在牛津时,这里曾是国王的议会厅。
终于可以上楼,来到精致的洪弗雷公爵馆(Duke Humfrey Library)。Wow,满目雕梁画栋,古色古香的书架总长118英哩,架上排满来自全世界的珍稀典籍,馆藏书籍已超过700万本。我们只准许在前面远远观看,不能靠近书架。仿佛置身于神话中的宝库。难怪,电影《哈利·波特》要来这里取景。
一上楼梯,就不能拍照。上下照片,均来自网络。
德利图书馆的魅力还在于它对知识尊崇的严肃精神。馆内藏书只能阅览,不能外借,对国王也不例外。据说,1645年时,查理一世要借一本书出去,被拒。图书馆的规矩特别严,新读者来前必须宣誓遵守:不得偷拿、损毁、玷污书籍,不带火种进馆。这些警示,在短短的参观中,看见不止一次。也看见,在通向洪弗雷公爵馆的楼梯转角的墙上,恭恭敬敬地表列着捐助者名字和款项。
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图书馆之一。曾在这里学习的人中,至少有5位国王,40名诺贝尔奖得主、25位首相。走在里面不由得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