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六首）

年
/

一个冰凉的东西
要走了
家家户户办酒席，放鞭炮，为牠送行

一叩首。感谢牠来
让人们看见梅花和雪花，天上下凡的精灵

二叩首。高兴牠走
就要脱掉棉袄棉裤，束手束脚的劳什子

三叩首。心心痒痒的，
春天的大长腿快要露出来了


逛超市
/

左手托起一个西瓜。
贴在耳朵上。
右手敲击。
跟太太说：“就它了。”

我是个挑瓜能手。

与西瓜长相类似的，
有很多。比如地球。
用脚踹它，多少次，
也听不到内部咚咚的响声。
对我来说，地球和这个世界
都不是西瓜。


瓜子
/

一些瓜子选择了土地。
它们是智者，
知道冬天再努力，
春天也不会提前到达。
它们在冰凉的土里，
躺平、冬眠、做梦——

二姨。炕上。
嗑瓜子（一些瓜子被二姨选择）。
大饼脸跟太阳一般温暖。
伴着呼出的白雾，朱唇皓齿间
噼里啪啦奏响一曲乡村音乐。
像两片止痛药，
让人平静、安心、入睡。


冬天的鸟
/

后院橡树上没有了鸟鸣
鸟们都躲进山林里

晚上，梦
常飞去深山里找它们

睡在它们翅膀底下
就跟我的腋窝里一样温暖


纸篓
/

日历
一页一页
撕下
昨天
今天
明天
丢进纸篓里
里面的桔子皮
已风干


情人节随笔
/

月亮挂上树梢
诗人们挂念起情人
而你想起烧饼
进而想起金莲。月亮
是一粒奇妙的尘埃，让烧饼
与美人捆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