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一則： 其人學外語不成

 

月前，小謝遇人於園中，詛咒蒼穹而有怨恨之色，然周無人也。其人衣冠儼然，神明自足，不似有心疾者，故甚異之。

又數日，如是未止。小謝不忍，趨而问之曰：子有難為之情耶？愿一訴之耶？

對曰：吾學外語不成。

小謝曰：何以詛蒼穹？

曰：非詛蒼穹也，詛吾母語也。

小謝大惑，曰：愿聞其故。

其人痛心疾首，曰：吾母語壞我矣，使我終身不能求得外語焉。外語，吾所欲也。不遂吾欲，其痛何以與人言！

小謝益惑，曰：人皆有母語，皆能習得外語。君曰不能，或未立志，或未得法，或未用勤而已矣。

其人憤然，曰：子不知矣，吾母語乃吾人之大害。其言也劣，其義也乏，其法也亂，能壞人腦者也。吾腦為之壞矣，由此不復能求得外語。

小謝聞之默然，欲憫之而不能，唯歎曰：母語有百千，外語亦百千。語語之間，遠近不同，或合或離，故以一母語求一外語則習之難易有别，得之徐疾各異，然終能求而得之者也。以母語而不能習得外語者，則天下奇聞矣。君以母語為大害，能壞人腦，然則君之古人建此語以壞萬代子孫耶？若是，君之人民當毀散於千年之前，能全於今耶？發此荒唐之論，君之腦誠壞矣，然非關母語，乃君病於心而壞之腦者也。

其人怫然。

小謝亦不復愿與之語，乃去。身後詛天之聲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