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的力量

来源: 2023-01-29 07:52:34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有人说语言只是工具,不敢苟同,即便如此,它不仅是人与人交流的工具,也是当权者统治的重要工具,“文字狱”这个词从未消失过。语言重要到什么程度,我念几段小说里面对语言的描述。当然,这不是真实的,你说它荒诞,有人这样评价(说这些话的人都是有一定成就的当代作家)

“一面是荒诞不经的情节,一面是入情入理的预警;一面是无与伦比的刺激,一面是难以否定的逻辑,读之触目惊心之余,大有思考回味的余地。”(王蒙)

“【读这本书】是一个终身难忘的经历.....对我来说,它已经不是小说,而是历史了。”(王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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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摘抄,出人物对话外省略引号)

        新话是大洋国的正式语言,其设计是为了满足英社——即英格兰社会主义——的意识形态上的需要。到了一九八四年还没有一个人能用新话作为唯一交流手段,不论是口头上的,还是书面的。《泰晤士报》上的社论是用新话写的,但是这是一种特殊的技巧,只有专家才能做到。估计到了二〇五〇年新话终将取代老话(即我们所称的标准英语)。在此之前,它逐步扩大地盘,所有党员在日常谈话中越来越多地使用新话的词汇和语法结构。一九八四年使用的那一种,见诸第九版和第十版的新话词典,是临时性的,其中有不少多余的词和过时的结构,以后就要废除的。这里所涉只是第十一版词典中应用的最后修订稿。

        在老话完全被取代以后,同过去的最后联系就会切断了。历史已经重写,但过去的文字仍有零星流传,没有彻底检查,只要保持老话的知识仍能阅读。但到将来即使这种片段得以保存也很难读懂,很难翻译了。很难把任何一段老话译成新话,除非它说的是技术程序或者一些十分简单的日常行为,或者已有正统话(新话应是“goodthink-ful”)的倾向。在实践中,这意味着大致在一九六〇年以前写的书是无法完整地译成新话的。革命前的文字只能作意识形态上的翻译,即不仅修改语言也要修改意义。以《独立宣言》中众所周知的一段话为例:
 

  我们认为这些真理不言自明,人人生来平等,造物主赋予他们一定的不可让与的权利,这些权利有生活的权利,自由的权利和追求幸福的权利。为了取得这些权利,人类创建了政府,政府则从被治理者的同意中得到权利。任何政府形式一旦有背这些目的,人民就有权改变它或废除它,组织新的政府……


  要保持原义而把这一段话译成新话是不可能的。最多只能做到把这整段的话用一词来概括:“crimethink”。完全的译法只能是意识形态的译法,把杰弗逊的话译成一段关于绝对政府的颂词。
  的确,过去的许多文学都已用这个办法加以改写。出于名声的考虑,有必要保持对某些历史人物的记忆,同时使他们的成就与英社哲学一致。因此像莎士比亚、弥尔顿、斯威夫特、拜伦、狄更斯这样的作家的作品都在翻译中;这项工作完成后,他们的原作以及所有残存的过去的文学作品都将统统销毁。

         “词典编得怎样了?” 温斯顿大声问道。

         “第十一版是定稿,” 塞姆说,“消灭单词是件美妙的事。当然,动词和形容词里多余的词最多,不过名词里也可以去掉好几百个。一个词已包含了相反的意义。譬如,‘好’这个词,如果有了像‘好’这个词,又有什么必要存在‘坏’这个词呢?‘不好’一样能用。比‘好’语气更强烈的词,‘优秀’,‘精彩’又何必存在?‘加好’就涵盖了这个意义,或者更强烈的‘双加好’。到最后,所有好与坏都可用六个词来概括。你难道看不出其中的妙处吗,温斯顿?”他想了想还是补充道,“当然,这是老大哥最先想到的。”

        “你难道看不出新话的全部目的是要缩小思想范围吗?到最后思想罪变得根本不可能再犯,因为没有单词可以表达它。所有的书籍和文献都要改,甚至党的文献,连标语都要改。既然‘自由’这个词的概念已经被消灭,怎么可能还有有关自由的句子呢?整个思想都将截然不同。实际上,那时候不会再有我们现在所理解的思想了,正统意味着不去想——不必想,正统就是无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