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识

毛笔字写不快，古文人都是慢性子。“马作的卢飞快”，看到得是疾步，其实是一笔笔捻转而成词句。奋笔疾书，是昏话，写毛笔字的人不说。怀素自叙中道：“窦御史冀云，粉壁长廊数十间。兴来小豁胸中气。忽然绝叫三五声。满壁纵横千万字。戴公又云。驰毫骤墨列奔驷。满座失声看不及。”这是瞎起哄。那么圆的笔划，快写，不能够的。

 

慢，不见得利于想。“宁静致远”，多是停笔望呆。汉赋，是写在竹简上的，仍是多废话连天。书写之慢，常是把钝挫思维的东东，也是中国读书人偷懒不去扫地刷碗的藉口。

 

 

捻转，总会分与心思于笔锋。也会择字而书，即选择自己写得好的字。据此读古文古，古诗词，会多一个理解的视角。中国古代文章，格局总也不大，刁滑的却常见，和用毛笔写有关。总觉得。捻转之间，难得不鸡零狗碎。浓淡的干扰，怎能不一心二用？

 

古文中，叙事至细至微者，明清以前，很少见。历代笔记中倒是有点，但很短，不成规模。原因：毛笔字多有派头，不屑记它们的。见过的账簿药方，多笔记呆板，像两，钱，厘等量词，多一副匠人相。

 

学中医的，都挺鬼的。譬如红糖煮梨子的功效，不是医，是世故。中医者，熟透透。书法，亦然。唐代孙过庭的《书谱》一大篇，看点在孙

氏指出，懂笔法的人从来不说，今天我来明说。读完，仍是一头雾水。所以，书法家没有不滑的。如果“见字如见人”，在书法中见到的人，不滑即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