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农场两年(九)
回忆农场两年(九)
一
刻字组的人没下大田的坦然。
二
场部,是“上头”;刻字组是上头的旁边;下大田的,是“下头的。”都这样说。也这样想,就以为。
刻字组人的细皮嫰肉,下大田的见了,不觉得和自己差别在哪儿;听过刻字组的女生惊叫下大田的伴“你看你晒得黑的哟!”
三
很多女生,几个月下来,有了劳动妇女的样子。很简单的笑,不笑;说话直截,嗓门不小;不怎么会像刚来时,安静地站着听;羞羞地看人,没了,但也不肆目,留着学校女生的尾子;
男生,总有一伫,眉头一皱,坐在哪哪的一声不吭的一会儿;钟文浩王国庆几个,哄过,散了的一转身,眼神里有“就是个瞎哄”的自嘲;王双洲那双大眼睛里的“前途渺茫”之忧,明摆着的。
积极分子,自己也算一个吧。编完农场小报《知青生活》,写完场宣传队要的歌词,写完批判稿,写完给来场学农的中学生的发言稿,会一下陷入很深的迷惘中。传唱的《知青之歌》中“生活的脚步深陷在偏僻的异乡”的忧伤,不敢跟着吟诵,襟怀深处是响应的。
男知青中年龄最大的,也就二十五六吧。应该说,尚处哄的年龄。有忧虑,也多是“爱上层楼”的水平。回忆农场,没法沉浸,没法深刻,总是不由地被忆起的杨光左有红似白满脸的笑,毛曦的长辫子,王永京帅又嫩的步履..... 青春倒片般地感染和激动。就会想,要是再大两岁,女生过了二十五,男生奔三去,农场知青风貌当是另一个样子吧!
四
申耀华能“前一句把你说得笑起来,后一句把你说得跳起来”(杨光左语);黄耀东,干再多的农活,也是个学生娃;我和梁绍银,干不干,都是农民样子;干活最有样子的:蔡兰英,孔莲英,陈冬梅,那个挑担子的大个子男生(名字记不得了),梁绍银。
周鲁林总和一个高个子男生一齐走。他们都是刻字组的,穿整齐有致的衣服,走悠闲有态的步子,在回忆里,很风景。
空司大院的几个女生总团在一起说笑,她们说的是普通话,忆及,觉得出其中渗出很浓的“下放”味;男生中也有大院子弟,王维克,还有两个,记不起名字,但融入“地方”,随和地说笑着。
五
陈冬梅在微信中说“我们是三队的,孔莲英是队长”。听到的这头的自己,百感交集。孔莲英,住在同一个地方,能算得上邻居。见着都认识。她看到我,多层熟悉和会意。有次,她分配挑担子的活。我怕挑,就托辞。话一出口,不等说完,她就接住,安排到了另一个活里。她去厨房打开水,遇见,会打招呼,那里面有街坊式的“有事要我帮忙吗”的熟稔。,
记得她的笑。但想不起名字。大大的个子,短短的有点自来卷的头发,总是又快又利索的举手投足,开口笑显出的女生快乐时的漂亮。微信里,她说“我是陈冬梅唉”,才把回忆里的笑安上了名字。很愉快地和她“对焦距”。
“你说的一点儿不错。我是什么都能干,挑挖都行。”她用语音通话,
“唉,你寄张照片过来看看。让我看看你变沒变?”
看到。“唉呀,你没变,还是那个样子,就是头发少了。”
我问孔莲英。她答:“我也不知道。农场知青聚会她没得去。你要是知道,别忘了告诉我。我想和她联系。”
“唉呀,多快哦,好几十年啰!”
吳家闸,大堤,几排平房,最后的一座二层楼房,楼房后面的大田,缓缓回放。
好几回听说,“我们回去过。都变了。”“现在已经是龙潭港的一部分”。自己在苏州工作时,来回火车一近龙潭站,就不由地向江边方向望去。其实自己在农场,两年都不十足,可稠稠的一团积在记忆里。后来上大学,工作,都沒法和它比。在那里我度过的十九岁到二十二岁不足的好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