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里卖咖啡 (一)
茶轩的中医喧哗,勾起了我喝咖啡的欲望。这讨论中的“医”字,用的不是汉字吗?“西医”不是依据“中医”才被定义的吗?它们是两个相对可比的东西吗?中医的针灸汤药拔火罐,其实应该和西医的放血灌肠催吐剂去比。咱们完胜一场,及时收兵多好。去和已经无中无西的现代医学较个什么劲。在这个基础上争论,会有结果吗。所以,尽管我没开口,却替双方舌燥。不如大家先歇一歇,来喝点咖啡。
我为我没文化而羞愧,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喝咖啡。咖啡是化外之物。喝咖啡,怎么能喝出安宫丸里的牛黄、寸金丸中的狗宝、豆蔻花中的少女、肉豆蔻里的胖妞?要是喝茶,就有内涵得多了。首先茶叶有旗有枪,骏眉蟹目,螺髻雀舌。咖啡只是一味地黑豆。自从看了那一篇文章后,我还要强忍住不去想,这些不是拔火罐拔出来的黑豆豆。还有:“茶是对春天记忆的收藏,在任何一季里饮茶,都可以感受到春日那慵懒的阳光。。。”咖啡呢,让你想起来的是火山喷发还是洪水泛滥?
这可能都是因为我姥姥。我姥姥是中药铺店东的女儿,是在药香中泡大的。我第一次给她尝咖啡时,她只说了一句:是有点药汤的味道。精辟!这就和国际接轨上了。我姥爷托了老丈人的福,早早以药当饭,吃了七八年,架鹤西去了。那些年里,姥姥经常从药里拣些药引子出来给我吃,一个红枣几粒桂圆干什么的,让我一直怀念。今天再从商店里买的,总觉得不如当年药包里出来的好吃。这会不会就是中药不太灵的原因?不过最终还是要怪文化大革命的。只是不记得是否吃过一公一母的原配蟋蟀这一味。当年药铺有养活鹿取血割茸的,但估计没有养蛐蛐的。其实我姥爷从小玩这个,也说不准当年我姥姥是不是去找他要蟋蟀做药引时双方看上眼的。姥爷生病时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只留下一些养蟋蟀的瓦盆瓷罐,上面画了些梅兰竹菊,刻着“。。。耐岁寒为道沧。。。”之流。因为是败家之物没人要,被我作玩具玩了几年。当最后一个罐子摔破时,我忽然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没吃到药引子了。
在姥爷死后,我姥姥又活了三十年。可见半途开始吃药的,远远不如天山童姥。咱姥姥的中药底蕴,她的咖啡与中药相通的远见,远非今天的教授学者能项背。今年六月份的中国科学期刊上,发表了一项最新研究成果:《从咖啡豆烘焙原理研究中探索中药炮制机理》。而且,该研究得到了江苏省自然科学基金(BK2011135)、国家自然科学基金(81073022、81001640、81173548)、江苏省高校优势学科项目(ysxk-2010),南京中医药大学中药学一级学科开放课题(2011ZYX2-013)资助。居然花这许多纳税人的钱,去重复当年我姥姥只尝了一口咖啡,就道破的真理。这些人真的都该去服用黄龙汤了。
中医自己说,后人赶不上华佗扁鹊,所有人都不能全懂黄帝。今天的中医学者,居然接受自然科学基金的臭钱,用如此笨拙的方法,去捧后生咖啡的臭脚。能怪我想喝咖啡么?可也不排除他们是在存心出科学的洋相。从黄帝到今天,已经几千年了。要是再过几千年,中医会到什么样子呢?尽管如此一代不如一代的,仍然是我们的希望所在。假如不是革命,或者不是邪恶的科学和革命的共同阴谋。再给个几十年,或可完成拯民水火,天下大同的境界?每思至此,莫不痛心入骨。我真诚企盼我姥姥万寿无疆的,这样我永远都有甜枣吃。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