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杂记 （七） 啊? 哦？！

"我接到公安局分局的电话：‘你家谁谁谁的医保卡在哪哪哪被盗刷了，你要......’。

我当然着急了，可跑那么远太不方便了，就给户口所在地的派出所打了个电话，问问就近办理行不行。

派出所一听就说：'别理他们，都是骗子'。

我问：'是你们公安局打的电话，怎么会是假的'？

你猜他们怎么回答的：'公安局？现在还有打着胡锦涛的名义行骗的呢'"！

母亲呵呵笑着对我絮叨着。

回国没多少日子，父亲高兴地告诉我们："你Z伯伯刚刚打电话说了，明天从天津到咱们家来"。

第二天早上，家里的阿姨收拾好了床，买了菜，以备客人的来临。我正忙着准备带女儿去上舞蹈课，看到父亲拿着电话挺着急的：

"什么？公安局？你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不注意？两万块钱？我手头没这么多现金啊，得上银行去取，再找人给你送去。"

来不及详问，急急带了女儿赶去上课。安顿下女儿，马上打电话回家，母亲接的：

"你爸正着急呢。你Z伯伯打来电话，说昨晚出去喝多了出了点事，被公安局扣下了，要交2万块罚款"。

"不会吧。Z伯伯在台湾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公安局不至于这么对待他吧。再说了，他那么大岁数了，出去也会有人陪，能出什么事啊"。

"是呀，他为人做事一向很好的，不可能做什么出格的事”。

“妈，你让爸别着急，先问清是天津哪个公安局的，地址、电话都要来再说。我觉得这事蹊跷。”

“是不大对劲，刚才又改口先送8千就行了，阿姨说是骗子。可电话是Z打的呀。往常他要来，都提前打招呼，没有像这次的，都到了国内了，前一天才打电话。你也别急，我再打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母亲的电话来了：

“这回你爸打电话的时候我也跟着听了，你爸的耳朵不行，我一听就不是Z的声音，那个口音装得太蹩脚了。你爸按着他们给的地址问公安局，他们说根本就没这么个地方，肯定是骗子。保险起见，往台湾他家打了个电话。我听到你Z伯伯的声音，忍不住哈哈大笑，搞得他莫名其妙。”

我年岁越大，越会经常觉得已经年迈的母亲的脑筋比我还要灵光。可是，象母亲这样年纪的，有几个头脑还能这般清楚？碰到那些一天到晚挖空心思专门骗人的，怎地是好？

我的听力还可以，有印象的人的声音都会记得。Z伯伯的事过去一段时间后，接到了一个陌生声音指名找我的电话：

“我是国安局的。”

”啊？谁？你哪儿的？“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国安局的。”

“你搞错了吧，我一平民老百姓，没事找我干什么呀。对了，你是骗子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真是”

没容他说完，我就抢过话头来：

“不是我说的哈，前些日子，我家净接着骗子电话来着，公安局都跟我们说了，现在都有人敢说他是胡锦涛呢。对不起啊，拜拜。”

回美国来了，更得接电话了。一天晚上，一位女同胞要找我家老穆。声音陌生、甜腻。老穆睡着了，我就问了一句：

“请问你是哪位呀？”

“我是索菲亚呀，找他有点儿事儿。”

哟呵，听上去跟自家人似的，而且，那腔调老穆受得了嘛。

老穆睡眼惺忪地问道：“谁呀？”

咱下巴往里收，头一歪，出胯叉腰，学着索菲亚有腔有调地不容质疑地来了一句：
“索菲亚呀，找你有点儿事儿。"

老穆对这个推销电话公司的，哭笑不得。

在莫言都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年代，这个世界，真地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