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之恋 (9)
克鲁伦河
十
如果痛苦让我沉默,我只能选择在沉默中爆发。
在回来的路上,我们抢了一个孩子。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红英坚持在回来的路上向西走,起初我以为她要离开伊敏河去看看草原。可见她一言不发径直向西,我顿时明白了。她这是按小概率事件取样,看那边有没有人挖煤。走过一条公路见到往北是新巴尔虎右旗我知道不能再往西走了,越向西越接近沙漠,如果遇到沙尘暴我们被埋里面都没人知道。我停下严肃地说:"你这人太死心眼,我知道你想看什么。难道我们现在就向北走还不够吗?这刚好在克鲁伦河和伊敏河中间,是最茂密的草原,也是半干旱沙质区域,如果在这找到沙漠化的迹象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红英笑笑回答:"那好,依你就是了,我们现在一直朝北走。"
往北是一片安静的草原,没有牛羊也没有吵嚷的人群,只见一望无际的郁郁葱葱的草地,在微风的吹拂下荡起波涛,恬静而又闲怡。慢慢我们的心情也开朗起来,打马向前,边戏耍说笑着。到黄昏风大了,渐渐开始感觉到一点凉意。她勒马停下说:“可能要下雨,住店是不可能了。我们赶快捡些牛粪,搭起帐篷准备过夜吧。”
就在我们搭好帐篷点燃牛粪的时候,天开始下起雨来。刚才的风和日丽已经突然被倾盆大雨代替,狂风卷着硕大的雨滴打到帐篷顶,加上外面黑压压浓厚的云块,让人不寒而栗。我俩各撑住帐篷一脚,拼命不让它被风吹垮,盼着暴雨赶快过去。雨过去天就完全黑了,我们把搪瓷缸架在火上,把风干的烧饼和牛肉混煮在一起,再看对方的脸和衣服,都被雨水打得狼狈不堪。我笑笑指着红英说,“你现在拿出镜子照照,风彩一定胜过大漠里的花木兰了。赶快换身干净衣服,我把头掉过去不看就是了。”
红英用床单围起个小空间,换完衣服过来换我也换上干衣服。
夜里很冷,我俩都不敢睡觉,只能多点几堆篝火围着睡袋在火边聊天,看谁的笑话能让对方笑,笑了两人便一起哈哈大笑。红英突然屏气小声说:"别说话,外面有狼。听这动静有好几只呢。。。。。。”
我呼地站起来端枪挡在她面前坚定地说:“别慌,你把那枪压满子弹,我们还能让狼吃了不成!"
红英大笑着一下把我扑倒:“哈哈哈,你胆子不小呀,狼来了也不害怕?"
我知道是被她耍了,但那刻对自己的表现还是得意的很,趁势认真地说:“不怕,就是用我一条命保护住你也值了。。。。。。”
红英温柔地把头埋在我怀里闭上眼睛。我把嘴唇对上去热烈地吻她,她的唇很烫,尽情让我吻着。等我吻过她又抱住我的头,再和我吻,我们都是那么热烈和投入。
“这是我第一次吻呢,珍惜我。。。。。。”红英依偎着我轻柔地说。
"我也是,我会好好爱惜你的。。。。。。“我紧紧抱住她,生怕失去这一刻。
天快亮时我们相拥着睡着一会,等太阳升起的时候,她睁眼似乎觉察到什么,不禁颤栗一下。
红英发现了雨水冲过来的沙土。若不是亲眼见到,我真的不敢相信草原的下面就是沙尘。我们顺那浅黄色的泥沙细流找下去,见到一群汉人。看样子他们也是路过,但趁避雨的时候还是分秒必争地挖开一个小洞,看下面有没有煤。
我们过去时见个汉子正在用皮带抽打一个孩子。那男孩不到十岁的样子,面色饥黄,身上的衣服都被风扯成一条条地在风里散开。旁边其它人都漠然看着,脸上露出惊恐。
“住手!哪有这样打孩子的,你不怕出人命吗?"我本能地大叫一声冲过去挡在孩子前面。
“哟,蒙古兄弟呀,长得还挺文静。怎么,要不要跟我们去挖煤呀?”那打人的汉子傲慢地挑衅。
“闭上你的臭嘴!为什么打这个孩子?”红英掂掂手里的枪,愤怒问道。
那人的神态顿时矮下去半截,支吾着:“他就知道吃,不赶紧跟我们走。。。。。。”
“这样吧,你多少钱买来的我给你,把孩子给我们。”我迫不急待地要救下这孩子。
红英一步抢上厉声说道:"不行,这孩子我们要定了,钱一分没有!”
那人奸笑着回答:“好呀,你问问他,如果他愿意跟你们去我就白给了。”说完凶煞般地盯着那孩子。
孩子一把搂住我的腿,不停地点着头大哭起来。我方才发现原来孩子的舌头已经被人割去了。
我愤怒地夺过红英手里的枪一下把那恶汉子打翻在地,大声喊着:“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孩子的舌头是谁割的?!”
那人浑身颤抖不停,不断摇头分辨着:“不是我,蒙古大哥。我对天发誓没割他舌头,买来就这样的。现在白给你还不行吗,反正你是菩萨心肠,救人不能枉杀无辜呀。。。。。。”
我愤然哼了一声,拉着孩子和红英走了。
太阳升起来暖和了。我们找到个水泊给孩子洗干净,红英把我的裤子挽起缝好让他穿上,这样回来时多了个孩子。他不识字也无法让我们知道更多,只能问他一句点头便是,摇头即不是。看着他空荡荡的嘴巴,我俩的心碎了。
孩子是父母带着被煤老板骗来的,小煤窑塌陷时父母被压在下面。煤老板根本不救,立即带其它人跑了。道上怕孩子说出来就把他舌头割了,然后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又立马转手把他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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