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左宗棠:大清朝最后一棵顶梁柱

来源: 2008-01-25 15:08:43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怀念左宗棠:大清朝最后一棵顶梁柱

文/淘光洋汇


1885年7月27日清晨,74岁的湖南人左宗棠停止了最后的呼吸。他是在福州北门黄华馆钦差行辕任上去世的。他一死,意味着大清王朝最后的顶梁柱倒下了,这大厦还能维持多久?

接到丧折后,慈禧太后的心情是复杂的。“中国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言犹在耳,可左宗棠走了。走了也好,这个汉人太强硬,太无拘束,甚至在万寿圣节也不参加行礼。但态是要表的,要不然还会有谁去为朝廷卖命呢?于是诏谕立即派发各省:追赠左宗棠为太傅,恩谥“文襄”,赏治丧银三千两。

就在慈禧太后下达诏谕后的一个夜晚,福州暴雨倾盆,忽听一声劈雷,东南角城墙,顿时被撕裂一个几丈宽的大口子,而城下居民安然无恙。老百姓说,左宗棠死了,此乃天意,要毁我长城。

左宗棠死了,左公行辕标着“肃静”、“回避”字样的灯笼。已被罩以白纱的长明灯代替,沉重的死亡气息,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这盏盏白灯,宣告着时代强音的终结,这是一个奋起抗争、抵御外侮的时代,左宗棠是中流砥柱。而拥有“二等恪靖侯、东阁大学士、太子太保、一等轻骑都尉、赏穿黄马褂、两江总督、南洋通商事务大臣”等七个头衔的左宗棠,这个风光了半生的男人,终于退出了历史舞台。

法国人松了一口气。他们在攻占台湾岛,他们的军舰还在东海耀武扬威。左宗棠与他们摆开了决战的架式,发出了“渡海杀贼”的动员令。他们吃过左宗棠的大亏,知道他是雄狮。一头狮子领着一群羊,个个是狮子;而一群狮子被一头羊领着,个个就成了羊。左宗棠一死,便群龙无首了。

英国人松了一口气。英国领事在上海租界竖有“华人与狗,不许入内”的牌子,左宗棠发现,下令侍卫将其立即捣毁并没收公园,逮捕人犯。端坐在八人抬的绿呢大轿中的左宗棠,身穿黄马褂,头戴宝石顶戴,三眼花翎,手执鹅扇,面容饱满,威严无比。只要他进入租界,租界当局立马换上中国龙旗,外国兵警执鞭清道。左宗棠死了,就不需要对中国人那么恭谨有加了。

俄国人松了一口气。左宗棠把他们从新疆赶走,把他们侵占的伊犁收回,甚至用兵车运着棺木,将肃州行营前移几百公里于哈密,“壮士长歌,不复以出塞为苦”,准备与俄军决一死战。左宗棠一死,中国再没有硬骨头了。

李鸿章松了一口气。一个月前,他在天津与法国签订《中法会订越南条约》,这是中国军队在战场上取得重大胜利之后,签订的一个地地道道的丧权辱国条约,是世界外交史上空前绝后的奇闻。左宗棠领衔反对,说“对中国而言,十个法国将军,也比不上一个李鸿章坏事”,还说:“李鸿章误尽苍生,将落个千古骂名”。全国舆论哗然,群情激愤,弄得李二先生狼狈不堪,李鸿章恼怒这个湘人不懂中国国情。决定拿左宗棠的下属开刀,杀鸡给猴看。指使亲信潘鼎新、刘铭传等陷害 “恪靖定边军”首领王德榜、台湾兵备道刘,将他们充军流放。左宗棠上书为属下鸣冤叫屈,眼看就要翻过案来,左宗棠死了,好了,一了百了,主战派的旗帜倒了,躲在京城的李鸿章面对这个与自己争斗了三十多年的政敌的死亡,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再也不用顾忌,可以放肆地弓着腰在世界列强面前周旋,抖抖索索地在不断的不平等条约上签字画押了。

死,对于死者来说,是结束。但对活着的人,是一种绝望的痛苦。大清的中兴重臣,林则徐、曾国藩……一个一个地死了,茫茫九州,哪里还听得到复兴的呐喊?大清气数尽了。

也好,左宗棠死了,有人幸灾乐祸,躲在阴暗角落里窃笑不止,反证了死者的强盛和伟大。左宗棠是真正的英雄,是爱国者,在民族危亡的时刻,拍案而起,挺身而出,肯定会要触犯一些人谋取的私利。你要保家卫国,他要侵城掠地,而有的同僚甘愿当亡国奴,堂堂中华民族只剩下这强者的呐喊,他们怎么不会惧怕他呢?

中国历史上,有谁像左宗棠一样所向披靡,铁腕收复大片国土?苏武饮血茹毛,威武不屈;张骞关山万里,沟通西域;班超没笔从戎,西戎不敢过天山;祖逖闻鸡起舞,击楫中流;史可法慷慨殉国,魂傍梅花……他们留下的仅仅是一段段荡气回肠的故事,是仰天长啸的悲壮,是可歌可泣的精神,让后人无限的敬仰和唏嘘,而没有谁比得过左宗棠--给后人收复六分之一的大好河山,留下任我驰骋的广袤疆常于是有人定论,左宗棠乃千古一人。




二左宗棠是时代造就的英雄

在那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的时代,大清没有了指点江山的豪情,没有了秋风扫落叶般的霸气,像一个垂暮的老人,靠药物在维持生命的延续。

左宗棠出生于清嘉庆十七年(1812年),字季高,号朴存,湖南湘阴人。四岁时,随祖父在家中梧塘书塾读书,六岁开始攻读“四书”、“五经” 等儒家经典,九岁开始学作八股文。道光六年(1826),15岁的左宗棠参加湘阴县试,名列第一。


次年应长沙府试,取中第二名。道光九年,18岁的左宗棠开始读顾社禹的《读史方舆纪要》、顾炎武的《天下郡国利病书》和齐南的《水道提纲》。这些是完全不同于儒家经典的学问。正是这些不算是正统的学问,为左宗棠日后的成功奠定了知识基矗道光十二年,左宗棠以监生身份参加湖南乡试,中第18名。之后六年,三次赴京会试,均未考中。左宗棠最初的心态是复杂的、迷离的。

他后来说,“读书当为经世之学,科名特进身阶耳”。他没有在悲观中走向人生的沉沦,没有像有些酸酸的文人一样从此寄情山水,尽管他的诗文才华出众。他决定不再参加会试,何必像范进一样在考试路上耗尽生命年华?从此“绝意仕进”,打算“长为农夫没世”,寻找新的报国途径。

二十三岁结婚时,左宗棠就在新房自写对联:“身无半亩,心忧天下;读破万卷,神交古人”。气壮山河的宣言,是对自己的勉励,也是他一生的写照。三十年后的同治五年三月,左宗棠在福州寓所为儿女写家训时,也是写的这副联语。

1838年,左宗棠取道江苏南京,谒见赫赫有名的老乡陶澍,陶澍是连任了十多年的两江总督,是当时经世致用之用的代表之物。陶澍对左宗棠的到来,显得格外热诚。他们有过一段缘分。--那是一年前的春天,陶澍回乡省亲。途经醴陵,县公馆的一副对联让他怦然心动:春殿语从容,廿载家山印心石在;大江流日夜,八州子弟翘首公归。

这副对联,表达了故乡人对陶澍的敬仰和欢迎之情,又道出了陶澍一生最为得意的一段经历。走进公馆,迎面是一幅山水画,上有两句小诗:一县好山为公立,两度绿水俟君清。意思是醴陵县那傲然屹立的山峰,皆是仰载陶公一腔凛然正气而生。小小醴陵,居然有我的知己!这位60多岁的封疆大吏,当即提出要见见这诗文作者。

左宗棠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时任渌江书院山长。陶澍决定推迟归期,与素昧平生的左宗棠彻夜长谈,共议时政。左宗棠不失时机地提出要拜陶澍为师,毕生仿效。陶公爱才,欣然应允。于是,一个落魄的穷举人,就这样做了两江总督府的四品幕僚。陶澍甚至以一代名人之尊,提出要与左家结秦晋之好,将年仅五岁的惟一儿子陶桄,许配给左宗棠为婿,表明他对左宗棠才学与人品的器重。左宗棠正是在这里开始接触军国大事,开始了解夷人的船坚炮利与世界大势。他将自己的命运与朝廷的命运连在一起了。

左宗棠开始初试锋芒。以至几年后的1849年,民族英雄林则徐途经长沙,指名要见隐逸在老家读书的左宗棠。

去见林则徐是在夜里。37岁的左宗棠行色匆匆,心情激动,一脚踏空,落入水中。林则徐笑曰:“这就是你的见面礼?”林则徐一见他,混沌的眼睛顿时一亮,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可以托付终身大事的人找到了。他将自己在新疆整理的资料和绘制的地图全部交给左宗棠,并说:“吾老矣,空有御俄之志,终无成就之日。数年来留心人才,欲将此重任托付!”他还说,将来东南洋夷,能御之者或有人:西定新疆,舍君莫属。以吾数年心血,献给足下,或许将来治疆用得着。

年逾年甲的林则徐是用滴血的心说这段话的,好比临终托孤,后来左宗棠征战新疆,带的就是林则徐绘制的地图。此刻,左宗棠的眼睛湿润了,心里暗暗立下誓言,决不负重托!临别,林则徐还写了一副对联相赠:“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这是传世名言,左宗棠将这对联当做自己的座右铭,时时激励自己。他说:每遇艰危困难之日,时或一萌退意,实在愧对知己。“回福建后,林则徐身染重病,知道来日不多,命次子聪彝代写遗书,向咸丰皇帝一再推荐左宗棠为“绝世奇才”、“非凡之才”。左宗棠的名字引起了京城的注意。




三左宗棠是一个孤独的人,真有些“世人皆醉我独醒”。

面对山河破碎,为什么总有那么多“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人?康乾盛世,那威武雄壮的号角,那扣人心弦的马蹄,那冠盖如云的排场,那翠华摇曳的仪仗,已是明日黄花。一个王朝的开始,总是群英会,大气磅礴。到后来,没有了征战,没有了拼杀,没有了锐气,皇宫就渐渐滋生享乐和荒淫,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在后宫女人怀里长大的爱新觉罗子孙,志短才薄,一副弱骨,哪里谈得上雄才大略,文治武功?他们在重复前朝衰败的历史。

左宗棠之所以孤独,是因为他看得太远,在大众中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他走得太快,常常环顾四周却发现空无一人;他想得太深,冥思苦想之至旁人难以企及。比如,左宗棠希望能够阻止国破家亡的悲剧发生,他要抗争。别人可不是这种心态。

虽然这国家已经病入膏肓,巍峨的皇宫摇摇欲坠,四面寒凉。皇上没有强健心态,尽管他试图振作,朝中的大臣七嘴八舌,争权夺利。左宗棠想,这国家也不是满族人的,是我们每个人的,是我中华民族的。无论民族的苦难是如何深重,国家的处境是如何困窘,他的心应当也只能属于这个国家和民族,因为,他的血管里流淌着这个民族的热血。现在既然是满人统治,保卫朝廷,就是保卫国家。怀着这种传统心态,左宗棠接受湖南巡抚张亮基的邀请,决定出山辅政,入巡抚衙门主幕戎机。

咸丰九年腊月,翰林院侍读学士潘祖荫向咸丰帝写了一道奏疏,其中说:“国家不可一日无湖南,即湖南不可一日无宗棠也。”潘祖荫是吴县才子,后来官至刑部尚书。他的两句话,让左宗堂的名字一夜传遍全国。此时,左宗棠正做新任湖南巡抚骆秉章的幕僚。潘将一个无官无职的幕僚的作用看得这么重要,这么高,身系国家安危。可见几年功夫,左宗棠成了大人心目中的英雄了!

本事的人大多生性傲岸,瞧不起平庸的人。永州镇总兵樊燮到巡抚衙门办事,左宗棠给他冷板凳,还用言语嘲讽他。樊燮哪能受这窝囊气,一状告到京城,说左宗棠是“劣幕”。咸丰帝也很气愤,下令要湖广总督官文处理此事,若属实则将左宗棠就地正法。官文窃笑,樊燮告状是他的一手策划。这个满州权贵,早就想杀鸡给猴看,杀了“劣幕”左宗棠,可以借此打击日益强大的汉人势力。

此时,国家民族面临前所未有之奇变,西方烈强的洋枪洋炮在瞄准中国,亡国灭种之祸,迫在眉睫,而无能妒贤的小人,却还在搞内耗,躲在密室进行阴谋暗算。

总有些正义的力量。保荐左宗棠的人很多。早在道光末年,咸丰初年,陶澍、林则徐、胡林翼、贺长龄、郭嵩焘等就曾上疏举荐左宗棠才可大用。潘祖荫说,个人去留无足轻重。而湘勇保住了本省,还支援了湖北、江西、广西、贵州,所向无不捷,固然是骆秉章调度有方,实则由左宗棠运筹决策。如果左宗棠走了,湖南就会垮台,东南大局也就完了。咸丰帝终于心动,赦免了左宗棠。已是暮气沉沉的朝廷,多么希望有一点阳刚之气!

四、新疆告急!

乾隆时代,清军平定西域大小和卓叛乱,收复全部土地,好大喜功的乾隆皇帝把西域命名为新疆。新疆其实一点儿都不新,这是一片自汉代就是我国的神圣领土。同治六年(1867年),匪首阿古柏在新疆自封为王,自立国号为哲德沙尔汗国,宣布脱离清廷。俄国乘机占据了伊犁,英国也虎视眈眈,意图瓜分西北。 160万平方公里的新疆,从大清的实际版图上消失了。

十年后的一日早朝,权倾朝野的三朝重臣李鸿章向慈禧太后奏曰:“新疆乃化外之地,茫茫沙漠,赤地千里,土地瘠薄,人烟稀少。乾隆年间平定新疆,倾全国之力,徒然收数千里旷地,增加千百万开支,实在得不偿失。依臣看,新疆不复,与肢体之元气无伤,收回伊犁,更是不如不收回为好。”

陕甘总督左宗棠说话了:“天山南北两路粮产丰富,瓜果累累,牛羊遍野,牧马成群。煤、铁、金、银、玉石藏量极为丰富。所谓千里荒漠,实为聚宝之盆。” 左宗棠铮铮铁骨:“我朝定鼎燕都,蒙部环卫北方,百数十年无烽燧之警……是故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卫京师。……若新疆不固,则蒙部不安,匪特陕、甘、山西各边时虞侵轶,防不胜防,即直北关山,亦将无晏眠之日。而况今之与昔,事势攸殊。俄人拓境日广,由西向东万余里,与我北境相连,仅中段有蒙部为之遮阂。徙薪宜远,曲突宜先,尤不可不豫为绸缪者也。”在左宗棠看来,“若此时即拟停兵节饷,自撤藩篱,则我退寸,而冠进尺”,收复新疆,势在必行。胜固当战,败亦当战。倘若一枪不发,将万里腴疆拱手让给别人,岂不会成为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民族情感在左宗棠心里最为浓烈,最为深刻,当民族最危急的时刻到来之际,只有了一种


选择,那就是为和平而战,为捍卫民族的光荣而战,直到最后胜利。

看起来是“海防”与“塞防”的分歧,是两个人的辩论,两种思维方式的对比,实质上是两条路线的斗争。面对滚滚硝烟笼盖天山南北,一个是要紧快扑灭硝烟、平息浩劫;一个是听之任之,只求不伤元气。李鸿章有一批支持者,自从独掌淮军,平定捻军功居第一后,历任湖广、直隶总督,官拜文华殿大学士。他是安徽合肥人,而左宗棠是湖南人。李鸿章从心眼里看不起这个湖南人,认为他三试不第,要想入阁拜相是不可能的事情。左宗棠不介意,在同治十三年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向皇帝写奏章,准备赴京参加殿试。已是陕甘总督的一品大员,怎么可能去参加当官晋级的入门考试呢?两宫皇太后聪明,马上下道谕旨:特升东阁拜为东阁大学士。李鸿章闻讯丧气,无奈之下还要写信祝贺。

自古以来,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而湘黔多坚毅不拔之人。江淮平原,水乡曲港,则人性柔和,其间也不乏圆滑怕死之辈。李鸿章属于后一种人。他说的话,他对祖国河山的冷漠,他以“海防”重于“塞防”来搪塞收复新疆之举,实在骇人听闻。生命一旦失去民族感,就会在瞬间变得卑贱起来,而无论物质上是如何殷实和富足,地位是如何高贵和显赫。虽然李鸿章后来热心洋务,以图自强,后人有过一些赞誉,但在收复新疆问题上的态度,伤了许许多多中国人的心。

快快擂响收新疆的战鼓吧!

中华民族已是忍无可忍了。在民族利益上的一味退缩,怎么可能换来和平与安宁?比如曾国藩在处理“天津教案”时滥杀无辜,向洋人屈膝讨好,换来的是侵略者的步步紧逼。左宗棠拍案而起,“中国有萧墙之忧,各国岂独无池鱼之类!”为此与曾国藩失和,他主张用战争换和平,用战争维护国家的统一。现在,左宗棠收复新疆的强硬主张,终于得到了两宫皇太后的首肯。在朝廷看来,危急关心更能显示忠臣良将的忠君爱国的热忱,考验出他们的赤胆忠心。

没用风,没有月,没有人送行,左宗棠是在一天夜里出京的,慈禧任命他为钦差大臣,督为新疆军务,他要去兰州作出征的准备。这个刚毅、坚韧、雄心未老的湖南汉子,面对内忧外患,且“兵疲、饷绌、粮乏、运艰”,但信心百倍。

“六十许人,岂尚有贪功之念?所以一力承担者,此心想能鉴之。”他带着当年林则徐绘制的新疆地图,背负着千万中国人的重托,心胸燃烧着正义的烈火,他将要进行的是正义的战争。

撤换了一批骄横荒淫的满洲军官,整训了队伍,左宗棠率领六万湖湘子弟从兰州出发了,这是光绪二年(1876)春天。总督府响起了三声炮响,左宗棠的队伍一路西行,浩浩荡荡。这是一条官道,车辚辚,马萧萧,汉唐以来,多少人在这里长途跋涉,远赴绝域,开辟了今天的疆域,祖宗遗业,岂能在我们这代人手中丢掉?左宗棠是真正的军事家,一是因为自身的天赋才能;二是在战场上与之对阵的大体上是处于同一层次的对手;三是收复新疆的石破天惊的功业。当年在长沙,翼王石达开最大的遗憾是放走了偶遇的左宗棠,惊呼放虎归山,他日与太平军对阵的必定会是此人。后来果不出所料,左宗棠指挥部队与太平军、回军、捻军作战,双方的强悍使战争的品格相当不俗。姑且不去评价这些大战胜负的意义,单从进行战争的地域看,从两湖到两广,从淮南到淮北,数万大军互相对峙,这样壮阔的舞台堪称战争史上的奇观。那战斗何等惨烈,马蹄击溅,金属碰撞,喷射的热血染成漫天彩虹。多少次化险为夷,左宗棠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投入战斗。他是在绝望中诞生的强者,是善于扼住命运咽喉的伟丈夫。他从司令部的参谋做起,在万锋箭矢间逐步成为叱咤风云的统帅。

收复新疆的战争没有退路。白雪皑皑的祁连山下,猎猎长风卷起了大纛。这不是一般意义的决胜负,这是一场维护民族尊严的战争。征战的将士情绪高昂,出奇制胜。这是为祖国的统一和完整而战,于是冷血变得沸腾,怯懦者变成了红眼的怒狮。左宗棠引以为自豪,湖湘子弟在血雨腥风中冲锋陷阵,在追求和捍卫战争精神,实际上也是在重塑自己的民族精神。



一年后,新疆全境收复。这是晚清历史最扬眉吐气的一件大事,是晚清夕照图中最光彩的一笔。

左宗棠借此进入了中国历史上伟大民族英雄的序列。

五、一个为政而活的文人

纵观左宗棠的一生,最辉煌的是收复六分之一的国土。这是他个人的荣耀和骄傲,更是国家之福。

浙江巡抚、左宗棠的老友杨昌睿在清廷恢复新疆建省后到西域,所到之处,杨柳成荫,鸟鸣枝头,人来车往,百业兴旺,当即吟出一首《恭诵左公西行甘棠》:大将筹边尚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渡玉关。与唐代诗人王之涣慷慨悲凉的“春风不度玉门关”相映照,玉门关外,何止是杨柳撩起的春意呢?

我上小学时就读过这首诗,小小心田,对英雄无限景仰。后来我去新疆,在照忠祠见到左宗棠题写的集唐句门联:日暮乡关何处是,古来征战几人还。我知道,我的这位老乡自从请缨西征,白发临边,就没有打算过还乡的。他在给家人的信中抒发了这样的抱负:“天下事总要有人干,国家不可无陕甘、陕甘不可无总督,一介书生,数年任兼折,岂可避难就易哉!”他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纵然是万丈深渊,也百折不回,宁愿马革裹尸。一个人一旦将自己的命运和祖国的命运连在一起,他就荣辱皆亡,名利皆亡,他的人格就伟大了,撑起了中华民族的脊梁。

左宗棠本来是一个文人,然而却是一个为政而活的文人。戎马倥偬间,留下了不少的对联和诗意,忧国忧民之情,读来荡气回肠。左宗棠是一个官吏,然而却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官吏。他的官做得够大的了,从一个布衣到一品大员,威风八面。假如他拿着俸禄,鱼肉百姓,或者换一种活法,那么,中国历史就会少了一个民族英雄,我们今天可能会站在历史的彼岸叹息祖国的河山残缺。

一个民族成员的人格不仅反映了这个民族的品格与精神风貌,而且直接影响到这个民族的生存与发展。与其说是破碎山河成就了左宗棠的功名,不如说是左宗棠创造了这一段历史。第一次赴京会试,二十二岁 的左宗棠就打量西北,关注新疆的置省和屯垦。他写诗说:石域环兵不计年,当时立国重开边,橐驼万里输官稻,砂碛千秋此石田。

置省尚烦他日策,兴屯宁费度支钱?将军莫更纾愁眼,生计中原亦可怜。

收复新疆了,左宗棠曾专门到福建林则徐祠拜谒,在林公像前默默悼念,他没有忘记完成这一使命是林公当年的嘱咐和期待,他甚至以陶澍、林则徐的继承者自居,在陶林二公祠写对联:三吴颂遗爱,鲸浪初平,治水行盐,如公皆不朽;卅载接音尘,鸿泥偶踏,湘间邗上,今我复重来。

正是这位注重于经世致用而不是娴熟八股的人,担当起了匡复社稷主权的重任。左宗棠的历史存在,深邃地透视出民族之魂。左宗堂精神、左宗棠人格,典型又真切地体现了中国传统文人精神的精髓。可以说,左宗棠以他全部的生命之火塑造了传统文人的精神典范。

我们深情地呼唤左宗棠,呼唤忠烈品格,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我们的人民都需要英雄品格的净化。








作者:新孔明 

1864年7月,湘军攻陷天京。10月,太平军余部分四路由江西入闽。11月底,左离开杭州南下,其部近2万人亦分三路进入福建,加上协同作战的闽军、粤军共四五万人。1865年上半年,先后击败太平军汪海洋部和李世贤部,迫使太平军余部退至粤东北。10月,清廷命左宗棠入粤督师,节制粤、赣、闽三省各军,包围太平军于嘉应城(今梅县)。1866年2月,城内太平军部分突围,大部投降。长江以南太平军的斗争到此结束,左宗棠也因此被赏戴双眼花翎。

1866年春,左宗棠由广东回到福州。当时,清廷正考虑购雇轮船,左宗棠却主张“雇不如买,买不如自造”。当年夏天,他上疏清廷,阐明其加强海防的主张:“臣愚以为欲防海之害而收其利,非整理水师不可,欲整理水师,非设局监造轮船不可。泰西巧,而中国不必安于拙也,泰西有,而中国不必傲以无也。”(《左集》,奏稿第18卷第2页)在“强权就是公理”的时代,落后必然挨打,左宗棠曾形象地比喻说:“彼此同以大海为利,彼有所挟,我独无之。譬犹渡河,人操舟而我结筏,譬犹使马,人跨骏而我骑驴,可乎?”(《左集》,奏稿第18卷第4页)向外国租赁和购买船舰虽可解燃眉之急,但把自己的海防计划附着于外国军火商身上,终非长远之策。因此,他建议创办自己的现代造船厂。

1866年8月,左宗棠亲至福州罗星塔,购买民田200多亩做为厂基,又聘请法国人日意格,德克碑为正、副监督,计划兴建铁厂、船槽、船厂等工程,并向国外订购机器、轮机、大铁船槽,同时设立“求是堂艺局”,以培养自己的造船工程师和海军军官。正当筹备工作紧张进行时,清政府却于9月底调左宗棠任陕甘总督,去西北镇压回民起义。突然的变化使处于草创阶段的船政局工程有夭折的危险,但左宗棠丧示决不半途而废,他向清廷保举原江西巡抚沈葆桢(福建侯官人)出任“总理船政大臣”,然后于1866年12月18日离福州去陕西。经过一年多的筹备,福州册政局(又称马尾船政局)于1868年1月18日正式开工,并终于建成了中国第一个新式造船厂,也是当时远东最大的造船厂之一。

左宗棠“洋务”活动的第二项主要内容是创办“兰州机器制砚局”,发展民用工业。他在1866年6月25日的一份奏折中就指出,要以制造轮船为起点,“由此更添机器,触类旁通,凡制造枪饱,炸弹,铸钱、治水,有适民生日用者,均可次第为之。”(《左集》,奏稿第18卷第2页)任陕甘总督后,他决心把上述愿望付诸实践。1877年冬,兰州制造局委员赖长(该局创办于1871年,为兵工厂)用自制水轮机试制成“呢片”一段呈验,左看后大为赞赏,遂于第二年写信给在上海的?运局委员胡光墉,嘱其留意访购织呢机器。1879年10月,1880年5月,由德国织呢技师石德洛末采购的机器先后运抵兰州,9月16日,织呢局正式开工生产,成为我国第一个用近代机器生产的纺织厂。

左宗棠希望通过学习西方使中国富强起来,而且力图把“洋务”办得有声有色。但是,他的全部洋务活动都扎根在腐朽落后的封建制度之上,他的洋务思想也不能跨越封建思想体系的雷池,因而他向往的“富国强兵”之路只能是封建制度旧垒中的盘陀道,这就决定了他的洋务活动只能是一幕历史悲剧。


19世纪五六十年代,以太平天国革命为中心,全国燃起了农民起义的烈火,除长江以北有捻军等与太平军相呼应外,黔、滇、川等省亦爆发了苗族、彝族、回族起义,60年代初,陕,甘两省回民的反清斗争,声势也颇为浩大。

1864年底,捻军领袖张宗禹、任化邦与太平军余部赖文光联合起来,按照太平军制度组成了一支有较强战斗力的新捻军。1866年10月,新捻军在河南许州(今许昌市)分兵两路:赖文光、任化邦率一部在中原坚持斗争,称“东捻”,张宗禹、张禹爵进兵陕、甘,称“西捻”。

1864年11月25日,西捻军在华州(陕西华县)城东击败陕西巡抚刘蓉的湘军。

左宗棠在清廷催促下,于1867年1月底到达武昌,他接受朋友王柏心的建议,制订了进军西北的战略方针,即所谓“以用兵次第论,非先捻后回不可,非先秦后陇不可。”(《左集》,书牍第9卷第8页,第14页)在战术上,针对捻军的骠悍骑兵,提出要“讲求阵法,先制其冲突,而后放枪炮,先立定脚跟,而后讲击刺。”(《左集》,书牍第9卷第14页)

1867年1月,西捻军在坝桥的十里坡击溃清军,并包围了西安城。陕西的局面使左宗棠十分心焦,但由于东捻军已突入湖北,驰骋江汉,与西捻军互相声援,使他不敢贸然入陕。直到5月初,东捻军北入河南,左宗棠才实施他的三路入陕计划。

7月19日,左宗棠抵达潼关,酝酿了一个对付西捻军流动战术的作战方案。即卡住渡口,封锁渭河,把西捻军围困在渭水以北,泾,洛两水以东,北山以南,黄河以西的狭长区域内,加以歼灭。八九月间,西捻军活动于泾水两岸。10月上旬,左宗棠亲赴泾西与各军统领会商,准备消灭西捻军于泾河西岸。但西捻军突然跳出包围圈,直趋陕北。12月中旬,又从宜川踏冰渡过黄河,东入山西。左宗棠只得亲率5000人入晋尾追。

西捻军东渡黄河后,直下豫北,渡漳河,经磁州(今河北磁县)北上定州(今定县),进逼保定。1868年2月,进至易州(今易县)附近,前锋径抵卢沟桥。左宗棠急忙由山西赶到保定,并向清廷建议把集中在直隶的清军划分为“近防之军”、“且防且剿之军”和“进剿之军”。3月,西捻军渡漳河入河南,左宗棠尾追不舍。其时,清廷命李鸿章总统各军,派左宗棠专防直隶和运河。5月,左军渡过运河,驻扎吴桥,以后又移驻连镇。清廷采纳了李鸿章的“圈制”之策,将西捻军围困在减河以南,运河以东、黄河以北方园六七百里的区域内。西捻军因突围不成,于8月中旬最后完全失败。清廷命左宗棠带所部回陕,镇压陕、甘回军。


陕西回民起义爆发于1862年春,随之甘肃回民亦起而响应(参见甘肃回民起义),控制了甘肃大部分地区:马彦龙、马占鳌占领河州(今甘肃临夏)、狄道州(今临洮)一带,马化龙占领灵州(今宁夏灵武)一带;马文禄占领肃州(今酒泉),马桂源占领西宁(今青海西宁)。

左宗棠于1868年11月26日回到西安,召集各路将领会议,重新部署兵马。他派刘松山率“老湘军”从山西渡黄河,由绥德西行,进攻回军的盟友??董福样领导的陕北饥民武装。结果,董福祥等投降,刘松山从中挑选精壮编为“董字三营”。1869年4月,清军分三路进攻,占领了陇东肖金镇,董志原等陕西回军的重要据点。接着,便进攻甘肃的回军。

在甘肃四大支回军中,以马化龙实力最强。马化龙以金积堡为根据地,控制灵州及附近各州县,自称“统理宁郡、两河地方军机事务大总戎”。左宗棠认为“西事关纽全在金积,此关一开,全局在握。”(《左集》,书牍第11卷第33页)6月,他分兵三路大举进攻金积堡:北路以刘松山部进定边、花马池,逼近灵州,中路为主攻方向,以魏光焘,周绍濂、刘端冕各军直指庆阳,环县,南路派吴士迈诸军由陇州(今陇县),宝鸡趋秦州(今天水)。7月初,左宗棠自邻州,长武进驻泾州城(今甘肃泾川)。

1869年秋,清军刘松山部进抵灵州,中路清军亦由固原,平凉北进,11月中旬至金积堡西南秦渠一带,完成了对金积堡的包围(参见金积堡之战)。回民军以秦、汉二渠为依托进行顽强抵抗,于1870年2月中旬,一举夺回险要的峡口(黄河青铜峡口),使清军伤亡惨重。同时,还在马五寨的保卫战中击毙“老湘军"统领刘松山。

左宗棠一面调兵截击入陕回军,一面以刘松山之侄刘锦棠接统老湘军,重新组织对金积堡的进攻。8月下旬,中路清军夺取了峡口,接着,刘锦棠部攻下东关。1871年1月6日,马化龙父子因粮尽援绝,向清军投降,刘锦棠按左宗棠的预谋,以搜获匿藏洋枪为口实,把马化龙父子及兄弟子侄、精悍部众1800余人全部杀害。


金积堡之役结束后,左宗棠于1871年8月,调集各军向河州发动总攻,他自己亦从平凉西移至静宁,安定(今定西县)。10月至11月,清军渡过洮河,并攻破河州第一道门户--三甲集。1872年1月,清军直逼回军重要据点太子寺(今广河县),结果损兵折将,全线溃退。但河州回军领袖马占鳌见自己伤亡也很大,清军又不断增援,遂主动向左宗棠投降,交出骡马4000匹,枪矛1.4万余件。

1872年8月,左宗棠移驻甘肃省城兰州,并调刘锦棠部老湘军进攻西宁。西宁回军领袖马桂源、马本源与逃到西宁地区的陕西回军白彦虎等联合起来,共抗清军。从9月中旬至11月中旬,双方接战50余次,直至11月19日,清军才进抵西宁。1873年2月,清军攻破了向阳堡,并进入大通县城(今大通县西北)。3月,马桂源兄弟在巴燕戎格(今青海化隆回族自治县)被俘。

左宗棠本想在西宁之役后告病还乡,但此时传来沙俄入侵新疆伊犁的消息,他即表示“今既有此变,西顾正殷,断难遽萌退志,当与此虏周旋。”(《左集》,书牍第11卷第48页)面对这一形势,清政府命左宗棠派兵驻防肃州(今酒泉)。左命徐占彪部川军12营从靖远出发西进,于1872年1月抵高台。占据嘉峪关和肃州城的回军领袖马文禄再次举起反清旗帜,据城为守。围攻肃州的战斗持续了一年多,劳师无功。1878年9月,左宗棠离开兰州,亲往督师。10月30日,刘锦棠又率湘军赶至。11月初,马文禄至左宗棠大营投降,左宗棠下令将马文禄等9名回军首领杀害。
当左宗棠在陕甘镇压回民起义时,地处西北边陲的新疆频频告急,大片领土沦丧,形势十分险恶。


1864年,新疆库车、伊犁等地相继爆发了各族人民的反清起义,并迅速扩展到天山南北。在起义过程中,一些上层分子窃取了领导权,分别建立起封建割据政权,彼此争城夺地,从根本上改变了人民斗争的方向。

新疆的混乱局面为外敌入侵提供了可乘之机。1865年1月,中亚浩罕汗国军官阿古柏乘虚入侵我国南疆,建立了名为“哲得沙尔(意为七城)汗国”的反动政权。1870年秋,阿古柏侵略势力进一步扩展到北疆。野蛮的入侵者在占领区无恶不作,使新疆各族人民陷于水深火热之中。问题的严重性还不仅此。1871年5月,野心勃勃的沙皇俄国在阿古柏集团把魔爪伸到北疆时,竟悍然派兵入侵伊犁地区,为其鲸吞整个新疆夺取了一个重要的桥头堡。

那么,要不要出兵收复新疆?清政府在这个问题上一时举棋不定。以李鸿章为代表的“放弃”论者打着加强“海防”的旗号,公开提出停兵撤饷,暂罢西征,说什么“新疆不复,于肢体之元气无伤”。(《李文忠公全书》(光绪31?34年于U),奏稿第24卷,第19页)对此,左宗棠据理力争,一方面他提出“东则海防,西则塞防,二者并重”,一面又陈明利害,认为若自撤藩篱,“则我退寸,而寇进尺,不独陇右堪虞,即北路科布多,乌里雅苏台等处恐亦未能晏然。”(《左集》,奏稿第46卷第36页)清廷终于接受了左宗棠的意见,于1875年5月3日任命他为“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


使沦陷多年的新疆重妇版图,困难之多是显而易见的。但左宗棠却义无反顾地踏上了收复新疆的征途,“朔雪炎风,何容措意”(《左集》,书牍第15卷第22页),“风尘浩荡,马首欲西,生出玉关,亦是幸事,”(《左集》,书牍第77-78页),悲壮豪迈之情滥于言表。

左宗棠首先要解决的是每年短缺达数百万两的军饷难题。经左一再催促,清政府决定从户部海关税中拨出200万两,并严令各省,关在3个月内解齐军费300万两,又准许左宗棠自筹外债500万两,这一难题才算解决。

出关作战,筹粮和运输是又一难题。为此,左宗棠把筹粮和筹运输看成是“西北用兵要着”,一面分南北两路加紧采买,一面指示“嵩武军”统领张曜在哈密办好军屯和民屯。他还因地制宜,车载、驮运兼顾,官运、民运并举,组织了一条有效的运输线,终于赶在战斗打响之前在安西、哈密、古城、巴里坤等前沿地区集中了2480万斤军粮,并妥善安排了军火、军装及其他军需物质的供应。

左宗棠还重视裁减冗兵,训练部队,充实装备,并结合实际情况制订了“先北后南”、“缓进速战”的基本战略和“广储粮草,杜其窜路,然后相机大举,聚而歼之”(《左集》,书牍第15卷第49页)的作战原则,在以后的军事行动中取得了良好效果。

1876年(光绪二年)4月7月,左宗棠由兰州抵达肃州(参见清收复新疆的战争)。同月,湘军总统刘锦棠在与左宗棠“熟商进兵机宜”后,率主力马步25营(约11000人)分4批出星星峡,向哈密进发。紧接着,左宗棠又调川军徐占彪部5营出关,驻扎巴里坤,以固后路。其时。张曜、金顺各军已在关外。8月11日,清军袭占战略要地黄田,17日克复敌人在北疆的重要据点古牧地(今新疆米泉县),然后乘胜前进,收复乌鲁本齐。11月11日,金顺军在刘锦棠部协助下,攻克玛纳斯南城,结束了北疆之役。


清军收复北疆之后,阿古柏凭借天山关隘负隅顽抗,妄图继续盘踞南疆。左宗棠对当时的军事形势作了正确分析,他预计“南路贼势,重在达坂,吐鲁番,托克逊三处,……三处得手,则破竹之势可成。”(《左集》,书犊第17卷第31页)于是他命张曜、徐占彪丙军分别从啥密、巴里坤西进,直捣吐鲁番。刘锦棠一军则由乌鲁木齐南下,直取达坂城,两处克复后,再合取托克逊。并通饬全军加强军纪:“大军所至,勿淫掠,勿残杀,王者之师如时雨,此其时也!”(《清史稿?左宗棠传》)1877年4月,刘锦棠率大军南下,一举攻克达坂城,全歼守敌约4000人,并直下托克逊,徐占彪、孙金彪(张罗部)两军亦连破诸城隘,会同刘锦棠部将罗长枯三面会攻,收复吐鲁番。这一战役后,阿古柏集团内部乱作一团,阿古柏本人在一次斗殴中为部下所杀(一说服毒自杀)。

为不给敌人以喘息之机,清军在略加休整补充后,于8月底发起了秋冬攻势。刘锦棠挥军疾进,连下库尔勒、库车、阿克苏,乌什等城。12月17日,进克喀什噶尔,再取叶尔羌、英吉沙尔,最后于1878年1月2日收复和田。阿古柏残部窜出边境,置身于沙俄卵翼之下。由于收复新疆的胜利,左宗棠被封为二等侯。

南疆回归祖国后,左宗棠决计乘胜收复仍为沙俄霸占的伊犁。1879年10月,清政府派往俄国谈判的使臣崇厚屈服于压力和讹诈,竟擅自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里瓦几亚条约》,除割去霍尔果斯河以西和特克斯河流域大片领土外,还赔款500万卢布。消息传来,舆论大哗。左宗棠极为愤慨,自请出屯哈密。规复伊犁。清廷碍于全国舆论,直布将崇厚治罪,并改派驻英,法公使曾纪泽赴俄淡判,同时命左宗棠统筹兵事,做打仗准备。

沙俄见清政府拒绝批准它一手炮制的“条约”,就一面施加外交压力,一面进行军事讹诈。在同中国毗连的地区集中了几万俄军,仅在伊犁地区俄军即增至1.2万人,同时还向远东派出了一支由20多艘军舰组成的舰队。

面对沙俄的挑衅,左宗棠毫不畏惧,于1880年春拟订了一个三路出击,收复伊犁的计划:以金顺一军扼精河,防俄军东犯;命张曜率所部5000人出阿克苏,沿特克斯河前进(为主攻方向);刘锦棠部万余人则出乌什,从西面配合。5月底,左宗棠冒着炎热“舆榇发肃州”(《清史稿?左宗棠传》),6月15日,抵达哈密,积极部署军事。但清政府不相信自己的力量,只寄希望于谈判,为避免冲突,又用“以备朝廷顾问”的借口,急调左宗棠回京。左宗棠在哈密接到调令,壮志未酬,十分苦闷。1881年2月,几乎在左宗棠到达北市的同时,《中俄伊犁条约》在彼得堡签字。该条约虽然争回了部分权益,但仍是个严重损害中国领土主权的不平等条约。


刘锦棠----新疆第一任巡抚

刘锦棠,(1844~1894),字毅斋,湖南湘乡人,生于鸦片战争后的1844年。父亲厚荣、叔父松山,都是湘军中的军官。刘锦棠10岁时,其父因镇压太平天国农民起义而丧生。成年后,投入叔父所在的湘军,随同叔父镇压太平军和捻军,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积勋至州同、巡守道,还获得了“法福灵阿巴图鲁”的荣誉称号。

1870年,刘松山在甘肃金积堡围攻起义回民马化龙部被击身亡。清廷根据陕甘总督左宗棠的推荐,命刘锦棠接统他叔父留下的老湘军。这一年他才26岁。马化龙在刘锦棠的猛攻之下投降,刘锦棠也因战功而得到了云骑尉的世职。一年多以后,他又攻占西宁、肃州(今酒泉),被派署理甘肃西宁道。

19世纪中叶新疆的大部分地方正处于阿古柏的铁蹄之下。阿古柏已经侵占新疆南部和北部的乌鲁木齐、玛纳斯一带,伊犁谷地则被沙俄军队非法霸占着,只有哈密、巴里坤、布伦托海、塔城以及其他一些地方尚在清政府的控制之下。

全国人民迫切期待清政府派兵入新,驱逐入侵之敌,收复新疆。1875年,左宗棠受命为督办新疆军务的钦差大臣,挥兵出关。对于湘军的战斗力和刘锦棠的指挥才能,左宗棠是了如指掌的。他在筹划和调派入新参战部队时,命刘锦棠担任总理西征大军的营务事宜,并负责指挥前敌诸军的军事行动。

31岁的刘锦棠,以湘军统领的身份总理了西征各军的营务,事实上担任了收复新疆的重任。他按照左宗棠关于先取后收南路的作战方针,率领湘军及其他各军,逐个收复了乌鲁木齐、玛纳斯等北疆各城;攻克了阿古柏重点设防的胜金口、达坂城等天山隘口和吐鲁番一带;然后出兵南路,先后收复了喀喇沙尔(今焉膏)、库车、阿克苏、乌什等东四城;收复了叶尔羌(今莎车)、英吉沙尔、喀什噶尔(今喀什)、和田等西四城。

阿古柏在清军节节获胜时,在库尔勒服毒自尽。他的儿子海古拉于携尸西窜的路上,被其胞兄伯克胡里设伏兵击杀。伯克胡里在清军收复喀什噶尔前夕率残部逃回已被沙俄占领的浩罕。

收复新疆之役,从1876年8月开始,到1878年1月结束,前后只经历了一年半的时间,饱受蹂躏之苦的新疆各族人民积极支援和 配合清军作战,轮台、库车、拜城、阿克苏、乌什、阿合奇等地的维 吾尔、柯尔克孜族人民,更是奋起驱逐敌寇,据城而迎清军。所以, 这次收复新疆之战出乎意料地顺利迅捷。其根本原因固然是由于这一战争的正义性,而刘锦棠信任并善于利用维吾尔等族人民提供的情报,善于分化瓦解敌人营垒,善于捕捉战机、及时调整军事部署,也是一些重要因素。

阿古柏匪徒在后方巢穴中的一些英国、土耳其教官和工匠,一夜之间成了俘虏。他们惊叹清军行动的神速,称刘锦棠为“飞将军”。 随着西征军的节节胜利,刘锦棠先后获得了骑都尉世职、赏戴双眼花翎、三品京卿候补。后来又由骑都尉晋升为二等男爵、补太常寺卿、转通政使司通政使。1878年左宗棠奉诏还京时,被清廷命为署理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

刘锦棠从喀什噶尔赶回哈密,接受新的职务。由于收复新疆的战役的结束,刘锦棠一生的戎马生涯也告结束了。不久,通过外交谈判,清政府割让霍尔果斯河以西地区给沙俄,俄兵退出伊犁九城。新疆的一系列善后工作,直到新疆建省等,都责无旁贷地落到了刘锦棠的身上。这一年,他还不到35岁。

新疆初复,城池残破,官无衙署,民无居室,渠道淹废,田园荒 芜。刘锦棠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目睹了这—惨景。他在新疆所做的 第—件事,就是设立善后局,处理善后事宜。

南疆的善后工作,都由刘锦棠一路收复,—路设局经理。当时军队里幕僚人员很多,善后局主要由这些人来经办。善后局酌重要任务之一,便是招集流寓失所的农民,将被阿古柏匪徒胁行的人民遣返原籍,贷给籽种,使能够迅速恢复生产。新疆干旱少雨,农业生产全赖引水灌溉。为此,又仿行以工代赈的方法,每日发给口粮,组织刚刚返回原籍的农民修复渠道、坎儿井。清军官兵也被派去参加兴修农田设施的劳动。这些措施,保证了南疆各地农业生产的恢复。人们衣食有了着落,社会也就日趋安定了。

刘锦棠在战后所做的最重要的工作,是最终促成了新疆建省的实现。新疆设立行省的问题半个多世纪以前就已有人提出。在清军收复新疆的过程中,左宗棠又几次奏请朝廷在新暑开设行省,因为伊犁未经收复而暂时被搁置下来了。



1881年,《中俄伊犁条约》签订,第二年清军进驻伊犁。

新疆建省的事又由新任陕甘总督谭钟龋重新提出。刘锦棠也是主张新疆建省的。为了使行省制度早日在新疆实现,他比较了左宗棠和谭钟麟的两种方案,提出了比较切实可行的办法:新疆设立巡抚,驻乌鲁木齐,受陕甘总督节制。下设镇迪、阿克苏、喀什噶尔三道,分别辖治哈密至乌苏的天山山脉一带、焉耆至乌什的天山南麓一带、喀什噶尔至和田的昆仑山北麓一带;伊犁仍设将军,只管伊犁塔城边防,不再总统全疆军务。清政府批准了这一方案。刘锦棠奉旨委任了各道、府、厅、州、县的各级官吏之后,于1884年被朝廷简派为第一任新疆巡抚,第二年迁入省会迪化(乌鲁木齐)视事。

新疆设立行省后刘锦棠曾说,每遇到一点问题就有人怀疑建省全局是否行得通;碰到一点困难就有人认为什么都不合适。这主要来自同情或下级的干扰。其实,他改变左宗棠在新疆单独设置总督的主张而仅设巡抚、仍受陕甘总督管辖,未尝不是考虑到与陕甘总督谭钟鳞的关系问题。他建议保留伊犁将军不在伊犁塔城设道,未尝不是考虑到与伊犁将军金顺的关系问题。后来金顺去职,他就设置了伊塔道,将伊犁、塔城两处地方置于巡抚的管辖之下。虽然后来担任伊犁将军的人一再要求恢复过去的权限,但是始终未能如愿。刘锦棠治新时奠定的行政体制,直到清朝灭亡一直没有被改变过。

与新疆建省相联系的是伯克制度的废除。伯克制是南疆维吾尔社会长期存在的统治制度。各地以阿奇木伯克为首,下设各种伯克二三十人。他们依仗权势,对维吾尔族农民进行残酷的徭役制剥削。维吾尔族农民为推翻封建徭役制度进行了长期的斗争。

1864年遍及全疆各地的农民起义,对伯克制打击最为沉重,伯克制已经名存实亡了。

刘锦棠在南疆各地建立善后局后,曾经委派一些不甘投敌的爱国伯克担任一些差使,却没有赋予他们什么实权。如征收田赋时,只让伯克们督催农民直接赴善后局缴纳,不允许伯克出面经办收取,而且以前一向由伯克全权处理的民政事务,也一概由善后局办理。

刘锦棠顺应了历史潮流,没有去扶植已经处在没落中的伯克们的权势,建省之后也只让伯克在地方基层政权中担任书吏和乡约。这些措施,都为日后怕克制的正式废除准备了条件。


1887年清廷下令取消伯克制,原先的伯克们的品级和地位大为下降,社会却安定如常,没有出现任何波动。随着新疆省的建立,新疆与内地行政建置的一体化,过去对内地人民迁居新疆的种种限制也都不存在了。为了吸引更多的无地农民到新疆来,加快新疆农业经济的恢复和发展,刘锦棠修改了以往的屯田办法。新疆,尤其是北疆,是清代移民开垦的重点地区,分布面广的主要有民屯、兵屯、犯屯三种。刘锦棠正式奏报了新的屯垦章程,规定两名男丁为一户,给地六十亩,屯民初到时贷给八个月的口粮及三石籽种,借给七十三两银子作为置办农具、牛只和筑履等费用;头一年归还一半,第二年还清,第三年征收额定田赋的一半,第四年起征收全疆田赋。这种待遇,比一百多年前的乾隆年间差,比起咸丰、同治年间却好多了。他还咨照内地各省督抚,鼓励贫苦无地农民来新疆开荒种地。在这以后的一个阶段内,移居新疆的农民很多。他还在南疆东部的尉犁一带开辟了一些新的农垦地区。

按先前的旧例,这类民屯的剥削还是较轻的,兵屯的剥削就重了,最重的是犯屯。所以,兵屯、犯屯的生产历来很不景气。因为勇丁种地都是差使,并不关心收成好坏,各地官员都在哀叹兵屯耗资太多而收获无几。刘锦常提出变通办法,不再将老弱兵勇派去种地从事兵屯,而是裁兵分屯,将土地分给裁减下来的老兵,依照民屯办法,向政府缴纳租赋。

疆又是流放内地人犯的地方,或则分配给维吾尔族王公伯克充任奴役,或则组织犯屯开荒种地。建省后不久,陕甘等七省一千余名重罪人犯即将发遣来到新疆。刘锦棠强调他们不同于一般遣犯,两次奏请依照民屯办法,实行遣犯助垦,给予牛只、籽种和口粮。由此可以看出,刘锦棠是比较能够体恤下情,也是能够从新疆实际情况出发提出一些改良措施的。

面对外国侵略者,刘锦棠所表现的民族尊严和爱国主义气概也是十分突出的。在英俄两国争霸中亚、觊觎我国帕米尔地区的危急形势下,刘锦棠加强了在帕米尔的防务,增添了新的关卡,修筑了驿站和道路,委派当地首领为千户长、百户长,督率部民保家卫国。

刘锦棠以武职出身而担当了新疆疆第一任巡抚,虽然任巡抚的时间不长,但也在新疆生活了十多年。从收复新疆到包括新疆建省在内的一切军事活动和善后事宜,都是他一手经办的。这些历史功绩是无法抹煞的。

由于从小抚养他成人的祖母年老多病,刘锦棠一再乞归故乡省视。1889年,他婉言辞谢了东归道上各族居民的挽留,回到了湖南老家,从此再也没有出任新职。1894年,中日关系紧张,朝廷电召起用。刘锦棠正打算动身,为国家、为民族再次同帝国主义侵略者作一场斗争,却不料一病不起,不久就离开了人世,终年,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