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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拍不好《红楼梦》

最近有报道说，新版电视连续剧《红楼梦》的拍摄工作在北京正式启动了。啥叫正式启动，反正我没看明白——除了导演由先前的胡玫换成了现在的李少红，《红楼梦》的主角宝玉、黛玉、宝钗等重要角色都没有确定。这叫什么正式启动呢？

从报道中我又看到，各种组织推荐了宝黛钗的演员，李少红导演又放话说要选“专业”的演员，很遗憾，我看不出有任何被推荐的演员和导演将要选出的演员能胜任一部真正称得上“精品电视剧”所需要的角色。

我并没有拿名人说事的兴趣，但《红楼梦》的拍摄进度的确是我比较关心的话题。拍好《红楼梦》，对中国很好，对世界很好，对导演很好，对演员很好，对观众很好，对热爱《红楼梦》的广大读者很好，对我也很好，我凭什么不关心呢？

但是，看来看去，我觉得中国人注定拍不好《红楼梦》，起码这一次李少红大导演临危受命接拍《红楼梦》，注定以尴尬开场，以失败告终。

我这样说，似乎对不起李大导演，可是，我仅仅是实话实说罢了。

几个月前，我的朋友王小山从北京打来电话，告诉我说新版电视剧《红楼梦》的新导演李少红想找我聊聊。我说可以聊聊，于是李少红导演就给我打来电话，我们在电话里聊了大概一个多小时。

我至今很感谢李导演关注到鄙人的博客，敝博早先当然对新版电视剧《红楼梦》的拍摄工作说了非常多非常不客气地话，想必李大导演都看到了。看到了，还对我这个反对派打电话来咨询意见，我当然对李导演是刮目相看了，觉得这个导演真是不一般。

李导演打电话来，说了几个意思。第一，问我有没有可能加盟新版电视剧《红楼梦》的拍摄工作，充当顾问之类。我略一思考，委婉地拒绝了。我的意思很明确，鄙人并没有电影电视编剧的经验，当顾问无非滥竽充数；不过既然李导演有这份诚意，鄙人倒愿意抽时间跟剧组好好谈一谈，希望对拍摄工作有所助益。

李导演第二个意思，是说新版电视剧《红楼梦》已经换了导演，她对集团公司的任命只能“义不容辞”，并希望我暂时不要在博客上披露这些消息。我虽然是个大嘴巴，有什么事就喜欢嚷嚷，但是对于李导演这样谦逊的人，而且又是朋友介绍来的，鄙人当然有保守秘密的义务和责任。关心敝博的朋友现在肯定看得很清楚了，自李少红导演正式担纲新版电视剧《红楼梦》拍摄工作的消息广为传布以来，鄙人迄今为止不但不谈导演的更迭，对该剧的拍摄工作也是一言不发。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上，鄙人既对得起朋友的情谊和信任，也对得起李少红导演的不“不耻下问”。

不过到今日，我还是觉得有很多话要说。我说是一回事，李导演能不能听，她的集团公司让不让她有充分的自主权，那是另一回事。另一方面，我还觉得，中国的电影电视观众或许有必要听到鄙人对《红楼梦》的看法，知道什么才叫做“弘扬祖国经典文化”。

我今天要说的，其实几个月前在电话里已经跟李少红导演说了。我告诉她，《红楼梦》的主角是一群少男少女，现在的选秀选出来的角色年龄都偏大了，根本不适合出演。我打了一个比方，《红楼梦》是中国清朝康熙末年的《哈利波特》。

我曾经在一篇调笑式的网文中写道：

很多读过小说《红楼梦》的人，乃至87版电视连续剧《红楼梦》的“痴迷者”，大概从来都没有意识到——《红楼梦》的主角基本上是一群少男少女，故事情节的时间段基本上是从林黛玉7岁进贾府开始，逐年展开叙事，一直写到贾宝玉18岁那一年离家出走。

按照陈林学术专著《破译红楼时间密码》所揭示的120回小说情节之下隐藏的真实年代序列，即从1706年到1724年，《红楼梦》可以说是康熙末年的《哈利波特》，是一个少男和一群少女的悲欢离合，是在这种悲欢离合之中蕴含了重大文学和思想主题的严肃作品。

关于贾宝玉13岁这一年的情节描写，起于第十八回的“展眼元宵在迩，自正月初八日，就有太监出来先看方向”，止于第五十三回的“至次日，更比往日忙，都不必细说”。这一年的情节所涉文字多达36回，几乎占据了120回小说的三分之一。

先生们，女士们，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一看呐瞧一瞧，单从上面这个例子来衡量王扶林先生导演的87版《红楼梦》——对不起，这是一部彻头彻尾失败的作品，人物年龄错得离谱，陈晓旭的林黛玉、欧阳奋强的贾宝玉，这样的角色根本就不能成立！

请各位再看一看现在的“红楼选秀”，这哪是在为《红楼梦》挑选合适的演员？这简直就是群魔乱舞！

小说告诉我们，林黛玉比贾宝玉小一岁，薛宝钗、袭人、晴雯比贾宝玉大两岁，好了，我们现在随便拿一个选出来的“秀女”作标准，推出宝玉的年龄和形象，再来套一套小说的描写，看看新版《红楼梦》将会出现何等荒谬绝伦的情景。

据报道，“红楼梦中人”选秀黛玉组三强已经产生，高洋、程媛媛、闵春晓晋级三强。她们的年龄分别是20岁、21岁和23岁。请问，她们哪一个适合出演7岁进贾府的林黛玉？小说中的林黛玉死时16岁，请问，她们哪一个适合出演16岁的少女？

不论她们怎么化妆，她们的形象看起来至少会有18岁。那么，电视剧里的新贾宝玉看起来就得比她们大一点点。这么一个大小伙子，出演小毛孩子贾宝玉，会出现什么荒谬的情况呢？

小说第三回写到了宝玉摔玉：

宝玉听了，登时发作起狂病来，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贾母急的搂了宝玉，道：“孽障！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

请问，一老太太，搂着一19岁的小伙子说这么肉麻的话，这还像人么？

小说第七回写到宝玉和秦钟初次见面，他们的年龄差不多大小：

凤姐……便探身一把携了这孩子的手，就命他身边坐下，慢慢问他年纪、读书等事，方知他学名叫秦钟。

请问，18岁的凤姐拉了19岁的秦钟排排坐，贾琏会不会把这对蔑视礼法的狗男女浸了猪笼？

小说第八回，宝玉去探望宝钗，首先见到薛姨妈：

宝玉忙请了安，薛姨妈一把拉了他，抱入怀中。

哇哈哈，一四十来岁的阿姨抱住一19岁的美男子，这不是当众乱伦么？

接下来更好看——贾宝玉要喝酒，李嬷嬷来阻拦，薛姨妈护着他：

薛姨妈一面又说：“别怕，别怕，我的儿！来了这里，没好的你吃，别把这点子东西吓的存在心里，倒叫我不安。只管放心吃，有我呢！越发吃了晚饭去。便醉了，就跟着我睡罢。”

四十来岁的阿姨公然邀请19岁的美男子跟她一起睡，看来新版《红楼梦》是要乱伦到底了。

小说第二十五回：

不多时，宝玉也来了，见了王夫人，也规规矩矩说了几句话，便命人除去了抹额，脱了袍服，拉了靴子，就一头滚在王夫人怀里；王夫人便用手摩挲抚弄他，宝玉也扳着王夫人的脖子说长说短的。

哇哈哈，19岁的贾宝玉乱伦了阿姨，还要乱伦他老子娘！新版《红楼梦》真是出彩呀！

小说第四十回，刘老老逗笑，众人大笑起来：

宝玉滚到贾母怀里，贾母笑的搂着叫“心肝”。

拜托，19岁的美男子要是滚到一老太太的怀里撒娇，这种变态恐怕只会令人作呕。

新版《红楼梦》究竟要带给广大电视观众何种变态恶心的乱伦情景？我们只要盯住“红楼选秀”三分钟，就可以开始吐了。

由于现有备选演员完全不适合出演《红楼梦》中的主角，我对李导演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个想法，我在一篇搞笑式的网文中也清晰地阐明了自己的观点：

我感到特别气愤的是，那些“随缘而来”参与“红楼选秀”的所谓“红学大家”，他们不但读不懂作品，甚至连小说人物年龄这最基本的问题都搞不清楚。他们来干什么呢？除了骗吃混喝以外，我能想到他们的根本动机，就是宣传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的红学谬论。

我想，任何一位对艺术，对学术有严肃态度的专家，面对“红楼选秀”这种活动，都会直言不讳地指出——人物年龄不对，海选演员根本就是扯淡。这种扯淡，是好几个方面的扯淡。首先一个扯淡，就是毫不尊重原著；第二个扯淡，就是欺骗广大参选的红男绿女；第三个扯淡，就是侮辱广大读者、观众和研究者的智力和道德——你当人家都是傻子，非要乐呵呵看你耍猴呢！

我说，合适的演员多的是，而且根本不需要通过这种可笑的“海选”来达到目标。

挑选演员，最简单、最合适的办法，就是到全国各地的少儿戏剧班去找人。我们中国有的是京剧、越剧、黄梅戏的少儿演员，无论从年龄还是专业表演才能等方面来看，他们都是最适合出演《红楼梦》的人选！

我认为，出演《红楼梦》中主要人物的演员，必须准备三拨。第一拨，年龄6～9岁之间，主要饰演林黛玉进贾府那一场戏；第二拨，年龄10～14岁之间，主要饰演贾宝玉13岁那一年的大戏；第三拨，年龄15～18岁之间，主要饰演黛玉之死前后的大戏。

陈凯歌的《霸王别姬》，不是起用了一大堆戏剧班的孩子们吗？这些孩子，不是都演得相当不错吗？导演完全没有必要呼天喊地巴不得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林妹妹就在我们的少儿戏班里！

至于“红楼选秀”最后选出来的红男绿女，怎么打发才好？这还不容易，《红楼梦》里多的是粗使杂役的婆子媳妇，让他们跑跑这样的龙套，已经很对得起他们了。

我在电话里跟李少红导演谈了类似的话，不过，看现在的报道，李少红导演的老板们似乎完全没有挑选少男少女演员的意思。我心想，完了，一部好好的电视剧，还没有开拍就注定了它失败的结局，中国人是真的不可能拍好一部像样的电影电视《红楼梦》！

我还没说剧本的底本到底应该依据程甲本还是红研所的烂本本呢。

算了吧，如果日本人、韩国人或美国的好莱坞真心想拍一部真正忠实于原著的电影电视《红楼梦》，我想我倒真的会“义不容辞”地助他们一臂之力的。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