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宗教]《吕氏春秋》通读笔记
[国学宗教]《吕氏春秋》通读笔记
作者:流水白云多自在
《吕览》拾英
《史记——吕不韦传》:“吕不韦乃使其客人人着所闻,集论以为八览﹑六论﹑十二纪,二十余万言。以为备天地万物古今之事,号曰‘吕氏春秋’。 布咸阳市门,悬千金其上,延诸侯游士宾客有能增损一字者予千金。”
《吕氏春秋》亦称《吕览》。
《吕览》囊括百家,精深博大,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予自忖疏浅,难识庐山真面,只索退于槛外,偶拾落英三五,鼻嗅之而为馨,目遇之而成色。
遂集管窥之见,分 “咀华说味”、 “妙语拾遗”诸类,自拟标题,信笔涂鸦,聊以自娱。
想那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而先秦诸子乃古圣先贤之无尽藏也,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无论富贵贫贱军民人等,采撷玩味,悉听尊便。吾辈书蠹,又何乐而不为?
咀华说味之一:
不肯富贵
贵富而不知道,适足以为患,不如贫贱。贫贱之致物也难,虽欲过之,奚由?出则以车,入则以辇,务以自佚,命之曰“招蹶之机”。肥肉厚酒,务以自强,命之曰“烂肠之食”。靡曼皓齿,郑卫之音,务以自乐,命之曰“伐性之斧”。三患者,贵富之所致也。故古之人有不肯贵富者矣,由重生故也;非夸以名也,为其实也。
——(《吕氏春秋》一、孟春纪——本生)
富贵而不知正确利用的道理,反倒会变成灾难,那就不如贫贱了。贫贱者穷得管啥没有,惟一的家用电器就是手电筒,当然也就没有富贵带来的灾难了。
什么灾难呢?
出入有车,以车代步,时间一长,腿脚就不好使了;
呼朋引类,胡吃海塞,时间一长,胃肠就腐败了;
N奶成群,日理万鸡,时间一长,油尽灯干,呜呼哀哉了。
因而古人有不肯富贵者,据说不是不爱富贵,但更爱生命。
这不是因噎废食抑或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吗?富贵本身毕竟不就是灾难啊?只要富而不淫不就可以确保无虞吗?
是的。但芸芸众生之中又有几个不是为七情六欲所累的凡夫俗子?虽然这些为七情六欲所累的凡夫俗子难得大富大贵,但饱暖即思淫逸,小富甚至“月光”、“信贷消费”即与时俱进,跟着感觉走,花天酒地,纵欲伤身者亦非绝无仅有。
看来,即使取富贵易如探囊取物,也还是要像出家当和尚那样,先扪心自问一下:
尽形寿,不以车代步,汝能持否?
尽形寿,不花天酒地,汝能持否?
尽形寿,不背弃糟糠,汝能持否?
尽形寿,不……
——可能有人要插一句:尽形寿,不吃饭,死了算了!呵呵,那又何必哩!
妙语拾遗之一:
夫水之性清,土者抇之,故不得清。人之性寿,物者抇之,故不得寿。
——(《吕氏春秋》一、孟春纪——本生)
夫水至清者,无非万流之源头也。“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红尘万丈,岂但土之抇之。
人之寿星,无非心性淡泊,不为钱物所惑者。倘患得患失,惶惶不可终日,自必早夭,而不知其所以夭也。
咀华说味之二:
贵公意识
荆人有遗弓者,而不肯索,曰:“荆人遗之,荆人得之,又何索焉?”孔子闻之曰:“去其‘荆’而可矣。”老聃闻之曰:“去其 ‘人’而可矣。”故老聃则至公矣。
——(《吕氏春秋》一、孟春纪——贵公)
这里是说楚人丢弓不找,不是考虑到耗时费力,得不偿失的原因,而是出于贵公意识,“楚人遗失,必有楚人拾得,何必去找?”。
孔子知道了,认为去掉“荆”字更好,即“人遗之,人得之” ,把丢弓楚人的贵公意识范围从楚国扩展到全社会。
老子闻之,认为孔子之说远未达到至公境界,因此要再去掉“人”字,即“遗之,得之”,更把贵公的意识推广到整个自然界。
荆人的做法可能不值得效法,但其表述的贵公意识确实难能可贵。
孔子去掉“荆”字,不过把荆人的提法扩展了一下范围而已。
而老子去掉“人”字的意义就不同凡响了:它说明老子早在两千五百年前就已经意识到:人类的一切活动都不只是影响人类社会,更与整个自然界息息相关,因此应当从整个自然界的广角来考虑和处理问题!
数千年来,人类盲目地自我崇拜,以自我为中心,只关注社会经济发展速度,人类的生产活动千方百计地追求高产值,却不考虑这样那样的做法会对大自然——人类的依存环境产生什么影响,以为大自然只是任凭人类恣意妄为的场所,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
在环境污染日趋严重的今天,回首老子去掉“人”字的思想意识,越发显现出其出神入化的远见卓识。试想,如果人类能停止对大自然产生污染的活动,肯定会有所“遗之”,但“遗”的只不过是一张弓或有限的财物而已,但“得”的却是人类继续生存并且“可持续发展”!
妙语拾遗之二: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下之天下也。阴阳之和,不长一类;甘露时雨,不私一物;万民之主,不阿一人。
——(《吕氏春秋》一、孟春纪——贵公)
这“天下”可不独指人类哦!难怪老子要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智而用私,不若愚而用公。
——(《吕氏春秋》一、孟春纪——贵公)
所以,德、智、体三字的排序还是很有道理的哦!
咀华说味之三:
尧舜公乎
尧有子十人,不与其子而授舜;舜有子九人,不与其子而授禹;至公也。
晋平公问于祁黄羊曰:“南阳无令,其谁可而为之?”祁黄羊对曰:“解狐可。” 平公曰:“解狐非子之雠邪?”对曰:“君问可,非问臣之雠也。”平公曰: “善。”遂用之。国人称善焉。居有间,平公又问祁黄羊曰:“国无尉,其谁可而为之?”对曰:“午可。”平公曰:“午非子之子邪?”对曰:“君问可,非问臣之子也。”平公曰:“善。”又遂用之。国人称善焉。孔子闻之曰:“善哉!祁黄羊之论也,外举不避雠,内举不避子。祁黄羊可谓公矣。
——(《吕氏春秋》一、孟春纪——去私)
此段文字似可商榷。
尧有子十人,不与其子而授舜;舜有子九人,不与其子而授禹。
这分明是告诉人们:尧舜有子众多而均未获授,方显出其至公。
倘其子少或无子就相形见绌了?此其一也。
倘其子中有可为之人,也像祁黄羊那样来个“内举不避亲”,也就相形见绌了?此其二也。
所以应当认为,尧舜之子显然不可而为之,方才授与他人。倘若有子可为之,必授其子无疑。所以有无子嗣及子嗣多少及获授与否,都不应做为“先进事迹”拿出来标榜其至公。
诸君以为然否?
妙语拾遗之三:
天无私覆也,地无私载也,日月无私烛也,四时无私行也。行其德而万物得遂长焉。
——(《吕氏春秋》一、孟春纪——去私)
敬畏大自然,学习大自然,保护大自然,是人类的福音。
咀华说味之四:
寡人已令吏弗诛矣
墨者有钜子*腹黄享,居秦,其子杀人,秦惠王曰:“先生之年长矣,非有他子也,寡人已令吏弗诛矣,先生之以此听寡人也。”腹黄享对曰:“墨者之法曰:‘杀人者死,伤人者刑。’此所以禁杀伤人也。夫禁杀伤人者,天下之大义也。王虽为之赐,而令吏弗诛,腹黄享不可不行墨子之法。”不许惠王,而遂杀之。子,人之所私也。忍所私以行大义,钜子可谓公矣。
——(《吕氏春秋》一、孟春纪——去私)
*钜子:墨家学派对墨学有成就的人称“钜子”。
“寡人已令吏弗诛矣”,这是什么话?权大于法。
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转型时期,从无法到有法,是一大进步。但权仍凌驾于法之上,“寡人”“令吏弗诛”就弗诛。“赏罚由心,刑戮在口”嘛!
这是人类文明的悲哀与耻辱。
腹黄享“不许惠王,而遂杀之”。只不过因为杀的是他自己的儿子。换了惠王之子,腹黄享是无论如何也杀不了的。
但他毕竟敢于向金口玉牙的皇权叫板,毕竟把法置于权之上,毕竟用自己儿子的生命为代价,使法得以在天地之间伸张、风光了一回!况且还是在两千五百年前!真是难能可贵哦!真是令惟上是从、贪赃枉法、把权凌驾于法之上的人汗颜哦!
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经历了如此漫长的岁月,在现实生活中,“寡人已令吏弗诛矣”这句话肯定是再也听不到了——但愿不只是因为没人再用文言文说话的缘故……
妙语拾遗之四:
庖人调和而弗敢食,故可以为庖。若使庖人调和而食之,则不可以为庖矣。
——(《吕氏春秋》一、孟春纪——去私)
厨师做好了饭菜不敢先吃,所以才能够做厨师。如果厨师每次做好了饭菜,自己就吃掉了,那他肯定是主人而决非仆人。
咀华说味之五:
颜阖却币
鲁君闻颜阖得道之人也,使人以币先焉。颜阖守闾,鹿布之衣而自饭牛。鲁君之使者至,颜阖自对之。使者曰:“此颜阖之家邪?”颜阖对曰:“此阖之家也。”使者致币,颜阖对曰:“恐听缪而遗使者罪,不若审之。”使者还反审之,复来求之,则不得已。故若颜阖者,非恶富贵也,由重生恶之也。
——(《吕氏春秋》二、仲春纪——贵生)
鲁国国君听说颜阖是得道之人,派人先给他去送钱。颜阖穿着粗麻布衣,正在胡同口喂牛。见鲁国国君的使臣来送钱,就说:“不能吧,这么多钱,可别送错了人。回去再问问吧!”使臣问完回来,颜阖已经溜之大吉。
都说见钱眼开,可别忘了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哦!
虽然这笔钱并非偷抢来的,也不能说是贿赂,但也决非“取之有道”!
且不说专诸受人钱物,要把剑藏在鱼肚子里去刺杀王僚;
且不说要离受人钱物,要自行断臂,灭妻灭子去行刺庆忌。
就是孙叔敖也不是人人都想做的哦!
(世人之事君者,皆以孙叔敖之遇荆庄王为幸。自有道者论之则不然,此荆国之幸。荆庄王好周游田猎,驰骋弋射,欢乐无遗,尽傅其境内之劳与诸侯之忧於孙叔敖。孙叔敖日夜不息,不得以便生为故,故使庄王功迹著乎竹帛,传乎後世。
——‘《吕氏春秋》二、仲春纪——情欲’
世上的事君者都认为孙叔敖能遇到楚庄王是莫大的幸事。可谁又知道其中甘苦呢!)
所以说鲁国国君派人送给颜阖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拿了,就等于以隋珠弹雀哦!
(今有人於此,以隋侯之珠弹千仞之雀,世必笑之。是何也?所用重,所要轻也。夫生,岂特隋侯珠之重也哉!
——‘《吕氏春秋》二、仲春纪——贵生’
用隋侯之珠来射猎高空的小鸟,必然要遭人耻笑。而人的一生,岂止是隋侯之珠那么贵重!)
妙语拾遗之五:
以狸致鼠……虽工不能。以茹鱼去蝇,蝇愈至……。
——(《吕氏春秋》二、仲春纪——功名)
这是说,不要用猫去吸引老鼠,不要用臭鱼去驱赶苍蝇。
咀华说味之六:
闻声知德
夏后氏孔甲田于东阳萯山,天大风晦盲,孔甲迷惑,入于民室。主人方乳,或曰:“后来是良日也,之子是必大吉”;或曰:“不胜也,之子是必有殃”。后乃取其子以归,曰:“以为余子,谁敢殃之?”子长成人,幕动坼橑,斧斫斩其足,遂为守门者。孔甲曰:“呜呼!有疾,命矣夫!”乃作为 “破斧”之歌,实始为东音。
禹行功,见涂山之女。禹未之遇而巡省南土。涂山氏之女乃令其妾候禹于涂山之阳。女乃作歌,歌曰:“候人兮猗”,实始作为南音。周公及召公取风焉,以为“周南”、“召南”。
周昭王亲将征荆。辛馀靡长且多力,为王右。还反涉汉,梁败,王及蔡公抎於汉中。辛馀靡振王北济,又反振蔡公。周公乃侯之于西翟,实为长公。殷整甲徙宅西河,犹思故处,实始作为西音。长公继是音以处西山,秦缪公取风焉,实始作为秦音。
有娀氏有二佚女,为之九成之台,饮食必以鼓。帝令燕往视之,鸣若谥隘。二女爱而争搏之,覆以玉筐。少选,发而视之,燕遗二卵,北飞,遂不反。二女作歌,一终曰:“燕燕往飞”,实始作为北音。
——(《吕氏春秋》六、季夏纪——音初)
此篇记载了古代音调的成因。可见“凡音者,产乎人心者也。感於心则荡乎音,音成於外而化乎内。是故闻其声而知其风,察其风而知其志,观其志而知其德。盛衰、贤不肖、君子小人皆形於乐,不可隐匿。”
今每见有流行歌者在花团锦簇、光怪陆离的T台上演唱时,或声嘶力竭,或无声作有声状,且于特写镜头可见其痛心疾首,痛不欲生的表情。也不知是失声还是失色,失恋还是失态,令人揪心哦,呵呵!那么,按照闻声知德的理论,其为贤乎?不肖乎?君子乎?小人乎?八成都不是,只是心无所感,只好虚张声势耳。
咀华说味之七:
施恩图报与知恩图报
昔者秦缪公乘马而车为败,右服失而野人取之。缪公自往求之,见野人方将食之於岐山之阳。缪公叹曰:“食骏马之肉而不还饮酒,余恐其伤女也!”於是遍饮而去。处一年,为韩原之战。晋人已环缪公之车矣,晋梁由靡已扣缪公之左骖矣,晋惠公之右路石奋投而击缪公之甲,中之者已六札矣。野人之尝食马肉於岐山之阳者三百有馀人,毕力为缪公疾斗於车下,遂大克晋,反获惠公以归。此《诗》之所谓曰“君君子则正,以行其德;君贱人则宽,以尽其力”者也。人主其胡可以无务行德爱人乎?行德爱人,则民亲其上;民亲其上,则皆乐为其君死矣。
赵简子有两白骡而甚爱之。阳城胥渠处广门之官,夜款门而谒曰:“主君之臣胥渠有疾,医教之曰;‘得白骡之肝,病则止;不得则死。’”谒者入通。董安于御於侧,愠曰:“嘻!胥渠也。期吾君骡,请即刑焉。”简子曰:“夫杀人以活畜,不亦不仁乎?杀畜以活人,不亦仁乎?”於是召庖人杀白骡,取肝以与阳城胥渠。处无几何,赵兴兵而攻翟。广门之官,左七百人,右七百人,皆先登而获甲首。人主其胡可以不好士?
——(《吕氏春秋》八、仲秋纪——爱士)
此篇原主张带兵之人须爱护士卒才能使之死战。
举例说,秦缪公的马车坏了,右侧的马丢了,被野人得到。缪公亲自去找,见野人在岐山南面刚要把马吃掉。缪公叹道:“吃骏马肉而不赶紧饮酒,我怕它会伤了你们哪!”于是让每人都饮了酒才离开。
又举例说,赵简子有两匹白骡而且特别喜爱它们。赵简子之臣阳城胥渠生病需吃白骡之肝,否则会死,赵简子当即杀骡取肝给了阳城胥渠。
战事发生时,受秦缪公和赵简子恩惠的人便以死相报,使战事反败为胜。
倘从用兵角度看,秦缪公和赵简子有施恩图报之嫌,诚不若野人与阳城胥渠有知恩图报之义。
在现实生活中,远胜于秦缪公和赵简子的不乏其人,虽然社会处于计划经济向商品经济转型时期,一切向钱看的人多了起来,但舍己救人,扶危济困的事还是层出不穷。但令人担心的是恩将仇报,以怨报德的事在近些年似乎多了起来:
明知撞伤自己的车已逃逸,就诬赖停车相救的人肇事;
自己不慎摔倒,却一口咬定搀扶自己就诊并为自己垫付医疗费用的人撞倒了自己;
接受他人资助认为天经地义,甚至得陇望蜀,怨气冲天;
舍己救人的英雄身负重伤,生命垂危、急需救助之际,被救的人却不辞而别,举家迁徙……
社会在进步是毫无疑问的,但在感恩教育方面是否也在与时俱进呢?不能说有人良心缺如,但他那良心的作用力确实弱化了,弱得用几十、几百张百元大钞就可以把它糊得面目全非,连野人、阳城胥渠之流的一个脚指甲都比不上哦!
凡此种种昧良心的事对社会风气危害最大。得知这样的事,谁个心里不是“拔凉拔凉”的哦!——不说了,再说就气死了。呵呵!
咀华说味之八:
民心如何得
文王处岐事纣,冤侮雅逊,朝夕必时,上贡必适,祭祀必敬。纣喜,命文王称西伯,赐之千里之地。文王载拜稽首而辞曰:“愿为民请炮烙之刑。”文王非恶千里之地,以为民请炮烙之刑,必欲得民心也。得民心则贤於千里之地,故曰文王智矣。
越王苦会稽之耻,欲深得民心,以致必死於吴。身不安枕席,口不甘厚味,目不视靡曼,耳不听钟鼓。三年苦身劳力,焦唇干肺,内亲群臣,下养百姓,以来其心。有甘脆不足分,弗敢食;有酒流之江,与民同之。身亲耕而食,妻亲织而衣。味禁珍,衣禁袭,色禁二。时出行路,从车载食,以视孤寡老弱之渍病、困穷、颜色愁悴、不赡者,必身自食之。於是属诸大夫而告之曰:“愿一与吴徼天下之衷。今吴、越之国相与俱残,士大夫履肝肺,同日而死,孤与吴王接颈交
臂而偾,此孤之大愿也。若此而不可得也,内量吾国不足以伤吴,外事之诸侯不能害之,则孤将弃国家,释群臣,服剑臂刃,变容貌,易姓名,执箕帚而臣事之,以与吴王争一旦之死。孤虽知要领不属,首足异处,四枝布裂,为天下戮,孤之志必将出焉!”於是异日果与吴战於五湖,吴师大败,遂大围王宫,城门不守,禽夫差,戮吴相,残吴二年而霸。此先顺民心也。
——(《吕氏春秋》九、季秋纪——顺民)
这里举了两例。
一说“纣命文王称西伯,赐之千里之地。”文王辞曰:“愿为民请炮烙之刑。”文王不是不喜欢千里之地,能为民除却炮烙之刑,会得到民心。而民心远胜于千里之地。“故曰文王智矣”。
可世上往往有那“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的主儿,既不舍千里之地,又想得民心,鱼与熊掌一并饕餮——可是比文王聪明多了!呵呵。
另一说“越王苦会稽之耻”,欲得民心以灭吴。于是“身不安枕席,口不甘厚味,目不视靡曼,耳不听钟鼓。三年苦身劳力,焦唇干肺,内亲群臣,下养百姓,以来其心。有甘脆不足分,弗敢食;有酒流之江,与民同之。身亲耕而食,妻亲织而衣。味禁珍,衣禁袭,色禁二。时出行路,从车载食,以视孤寡老弱之渍病、困穷、颜色愁悴、不赡者,必身自食之。”
可知那身不倦枕席,口不断厚味,目不离靡曼,耳不厌钟鼓者能成什么大事。有幅对联说得好: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倘改“卧薪尝胆”为“花天酒地”,怕是三万、三十万越甲也吞不得吴的。
咀华说味之九
知人难
静郭君善剂貌辨。剂貌辨之为人也多訾,门人弗说。士尉以证静郭君,静郭君弗听,士尉辞而去。孟尝君窃以谏静郭君,静郭君大怒曰:“刬而类,揆吾家,苟可以傔剂貌辨者,吾无辞为也!”於是舍之上舍,令长子御,朝暮进食。数年,威王薨,宣王立。静郭君之交,大不善於宣王,辞而之薛,与剂貌辨俱。留无几何,剂貌辨辞而行,请见宣王。静郭君曰:“王之不说婴也甚,公往,必得死焉。”剂貌辨曰:“固非求生也。请必行!”静郭君不能止。剂貌辨行,至於齐。宣王闻之,藏怒以待之。剂貌辨见,宣王曰:“子,静郭君之所听爱也?”剂貌辨答曰:“爱则有之,听则无有。王方为太子之时,辨谓静郭君曰:‘太子之不仁,过册页涿视,若是者倍反。不若革太子,更立卫姬婴儿校师。’静郭君泫而曰:‘不可,吾不忍为也。’且静郭君听辨而为之也,必无今日之患也。此为一也。至於薛,昭阳请以数倍之地易薛,辨又曰:‘必听之。’静郭君曰:‘受薛於先王,虽恶於后王,吾独谓先王何乎?且先王之庙在薛,吾岂可以先王之庙予楚乎?’又不肯听辨。此为二也。”宣王太息,动於颜色,曰:“静郭君之於寡人,一至此乎!寡人少,殊不知此。客肯为寡人少来静郭君乎?”剂貌辨答曰:“敬诺。”静郭君来,衣威王之服,冠其冠,带其剑。宣王自迎静郭君於郊,望之而泣。静郭君至,因请相之。静郭君辞,不得已而受。十日,谢病强辞,三日而听。当是时也,静郭君可谓能自知人矣。能自知人,故非之弗为阻。此剂
貌辨之所以外生乐、趋患难故也。
——(《吕氏春秋》九、季秋纪——知士)
郭静君看好剂貌辨。但剂貌辨好挑人毛病,让人反感。士尉劝静郭君,不听,士尉因此离去。孟尝君又劝,郭静君怒:“灭了你们,敢离间我的家!要有能赶上剂貌辨的,我就不会不听你们的。”于是让剂貌辨住好房,让大儿子侍候他,每天送餐。
几年后,威王死,宣王立。静郭君那把人很不招宣王待见,只好辞归封地薛。与剂貌辨在一起。没几天,剂貌辨辞行要去见宣王。静郭君说:“宣王特别不待见我,你去了必死无疑。”剂貌辨说:“本来就不求生,请准许,我一定要去!”静郭君制止不了。
剂貌辨出发到了齐国。宣王听说,强压怒气接见他,剂貌辨拜见,宣王说:“你就是静郭君喜欢并且言听计从的那个人?”剂貌辨答道:“喜欢是有的,言听计从则没有。王刚当太子时,我就对静郭君说;‘太子不仁义呀,耳后见腮,目光斜视,这样的人必定反常。不如废除太子,改立卫姬婴儿校师。’静郭君流着泪说:‘不行,我不忍心这样做!’如果静郭君听我的话那样做了,决不会有今天的困境。这是其一。到了薛地,楚将昭阳请求以数倍的土地换薛,我又说:‘一定要接受。’静郭君说:‘我受封薛地于先王,虽然令后王厌恶,我将怎么向先王交待呢?况且先王的庙宇在薛地,我岂能把先王的庙宇交给楚国!’又不肯听我的。这是其二。”宣王长叹动容,说:“静郭君对我到如此地步!我年少,竟不能理会。你肯为我请静郭君前来吗?”剂貌辨回答说:“谨从命。”
静郭君来了,穿威王赐的衣服,戴威王赐的帽子,佩威王赐的宝剑。宣王亲自于城郊迎接静郭君,远远的望见就哭了起来。静郭君到了,宣王请其出任相位。
我们说,知人难;能有主见,不为谗言所动更难;像静郭君那样,不急功近利,不现用现交,一等数年,不见剂貌辨有所作为,仍一如既往待之,更是难上加难。
剂貌辨说服宣王,把自己置于宣王的对立面,以反衬静郭君对宣王的忠贞不二,那是冒着杀头的危险的,没有静郭君异乎寻常的知遇之恩,便难有剂貌辨的以命相许哦!
咀华说味之十
诚信之国
齐攻鲁,求岑鼎。鲁君载他鼎以往。齐侯弗信而反之,为非,使人告鲁侯曰:“柳下季以为是,请因受之。”鲁君请於柳下季,柳下季答曰:“君之赂,以欲岑鼎也,以免国也。臣亦有国於此。破臣之国以免君之国,此臣之所难也。”於是鲁君乃以真岑鼎往也。且柳下季可谓此能说矣。非独存己之国也,又能存鲁君之国。
——(《吕氏春秋》九、季秋纪——审己)
齐攻鲁,要岑鼎。鲁侯运去了别的鼎冒充。齐侯不信,退回,认为不是岑鼎,派人告诉鲁侯说:“柳下季要认为是岑鼎,请他接收好了。”鲁侯请求柳下季认可,柳下季回答说:“你的贿赂是要保岑鼎呢?还是要免除国家的灾祸呢?我也有一个国家在这里(那就是诚信之国。),破了我的国家以免除你的国家的灾祸,这可让我为难了。”于是,鲁侯就把真的岑鼎送到齐国去了。
时下都说诚信重要,把它比作生命,是否真的当作生命另当别论。
而早在两千五百年前柳下季就把诚信视同国家一般重要。而鲁侯竟然也认同柳下季的观点,用真的岑鼎保护了自己的国家,也保护了柳下季的诚信之国。而今有人为蝇头小利,背信弃义,是否也太“惟物”了些个?一叶障目,就看不到诚信的价值了。其心可悯……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国家也一样,人无信不立,国无信则衰哦!
咀华说味之十一
吃一堑未必长一智
越王授有子四人。越王之弟曰豫,欲尽杀之,而为之后。恶其三人而杀之矣。国人不说,大非上。又恶其一人而欲杀之,越王未之听。其子恐必死,因国人之欲逐豫,围王宫。越王太息曰:“余不听豫之言,以罹此难也。”亦不知所以亡也。
——(《吕氏春秋》九、季秋纪——审己)
越王授有四个儿子,越王的弟弟叫做豫的,要把授的四个儿子都杀掉,自己继承王位。已经挑唆授杀了三个。国人不满,非常反对授。而豫又挑唆授杀剩下的一个儿子,这次,授未听他的话。授的这个儿子恐怕早晚得遭毒手,就顺遂国人的愿望驱逐豫,包围了王宫。对此,授却长叹说:“是我不听豫的话,所以才遭此劫难啊!”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灭亡。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那是对明白人而言;对越王授这等糊涂虫,那是吃一百个豆都不会嫌腥的。呵呵。
咀华说味之十二
诚以待人 珍视亲情
锺子期夜闻击磬者而悲,使人召而问之曰:“子何击磬之悲也?”答曰:“臣之父不幸而杀人,不得生;臣之母得生,而为公家为酒;臣之身得生,而为公家击磬。臣不睹臣之母三年矣。昔为舍氏睹臣之母,量所以赎之则无有,而身固公家之财也,是故悲也。”锺子期叹嗟曰:“悲夫!悲夫!心非臂也,臂非椎、非石也。悲存乎心而木石应之。”
故君子诚乎此而谕乎彼,感乎己而发乎人,岂必强说乎哉?
周有申喜者,亡其母,闻乞人歌於门下而悲之,动於颜色,谓门者内乞人之歌者,自觉而问焉,曰:“何故而乞?”与之语盖其母也。
故父母之於子也,子之於父母也,一体而两分,同气而异息。若草莽之有华实也,若树木之有根心也。虽异处而相通,隐志相及,痛疾相救,忧思相感,生则相欢,死则相哀,此之谓骨肉之亲。神出於忠而应乎心,两精相得,岂待言哉?
——(《吕氏春秋》九、季秋纪——精通)
这里说钟子期闻磬声而悲,问知击磬者伤心之事,因而感悟到:心不是手臂,手臂不是磬槌也不是做磬的玉石。但悲哀郁积在心中,连木头和石头都会有感应。可见只要你的心是诚的,别人就会感知得到;自己受到了感动也会感染别人,根本用不到语言文字的表述哦!
这就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的道理罢?虚情假意与真心实意总会被人感知到其间的区别的。
又说申喜听到有乞丐在门外唱歌,心有所动,召而问之,乃其失散多年的母亲。
这说明父母子女间的骨肉亲情“虽异处而相通,隐志相及,痛疾相救,忧思相感,生则相欢,死则相哀”哦!倘因蝇头小利或有限的财产而争执不休,甚至对簿公堂岂不也是以隋珠弹雀吗?
咀华说味之十三
节丧
凡生於天地之间,其必有死,所不免也。孝子之重其亲也,慈亲之爱其子也,痛於肌骨,性也。所重所爱,死而弃之沟壑,人之情不忍为也,故有葬死之义。葬也者,藏也,慈亲孝子之所慎也。慎之者,以生人之心虑。以生人之心为死者虑也,莫如无动,莫如无发。无发无动,莫如无有可利,则此之谓重闭。……
今世俗大乱,之主愈侈其葬,则心非为乎死者虑也,生者以相矜尚也。侈靡者以为荣,节俭者以为陋,不以便死为故,而徒以生者之诽誉为务。……
——(《吕氏春秋》九、孟冬纪——节丧)
这里是墨家在论说节葬。今人多以新生代自矜,其实在某些方面远逊于古人。且不说仁义礼智信,就拿现代大都市里动辄烧纸烧得狼烟四起,大街小巷灰烬斑斑,即可见对于生死的看法尚需古人的教诲哦!
“节丧”中就说。凡生於天地之间,就必有死,这是免不了的。子重双亲,双亲爱子,痛於肌骨,是人的本性。如果让他把所重所爱的人,死了就弃之沟壑,人之常情是不忍心的,所以才有了殡葬死者的原义。
其实,所谓“葬”也就是“藏”,是慈亲孝子所看重的事。因为看重,生者就应为死者考虑:什么都不如不被挪动,不被发掘。而要想不被发掘不被挪动,那就得让可能去发掘挪动的人无利可图。这就叫“重闭”。
而现今的殡葬时有奢侈铺张的现象,其实,如果不是迷信的话,他们内心并不是在为死者考虑,而是生者在互相攀比。奢华者以为荣耀,节俭者以为鄙陋,不以方便死者安息为目的,而只以生者的毁誉为要事。……
咀华说味之十四
安死
今有人於此,为石铭置之垄上,曰:“此其中之物,具珠玉、玩好、财物、宝器甚多,不可不抇,抇之必大富,世世乘车食肉。”人必相与笑之,以为大惑。世之厚葬也,有似於此。
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国也;无不亡之国者,是无不抇之墓也。以耳目所闻见,齐、荆、燕尝亡矣,宋、中山已亡矣,赵、魏、韩皆亡矣,其皆故国矣。自此以上者,亡国不可胜数,是故大墓无不抇也。而世皆争为之,岂不悲哉?
……尧葬於谷林,通树之;舜葬於纪市,不变其肆,禹葬於会稽,不变人徒。是故先王以俭节葬死也,非爱其费也,非恶其劳也,为死者虑也。……
鲁季孙有丧,孔子往吊之。入门而左,从客也。主人以玙璠收,孔子径庭而趋,历级而上,曰:“以宝玉收,譬之犹暴骸中原也。”径庭历级,非礼也;虽然,以救过也。
——(《吕氏春秋》十、孟冬纪——安死)
这里是说,如果有人在此,做石碑放到坟头上,写道:“这里面的东西都是珠玉、古玩、财物、宝器,特别多,不可不发掘,发掘必大富,世世代代乘车吃肉。”人们必然都来笑话他,拿他当白痴。然而世上的厚葬者,也类似这种情况。
从古到今,没有不亡的国;没有不亡的国,就没有不被盗的墓。从所见所闻可知,齐、楚、燕都亡了,宋、中山也亡了,还有赵、魏、韩也都是故国了。自此上溯,亡国不可胜数。所以大墓没有不被发掘的。而世人还都争着造大墓,岂不可悲哦!
尧葬于谷林,只植树;舜葬于纪市,不变原来的市面;禹葬于会稽,不征用人夫。所以先王节俭葬死者,不是吝惜钱财,不是憎恶劳作,而是为死者考虑哦!
鲁国的季孙有丧事,孔子前去吊唁。进门靠左走,这是按客人的身份。见主人正拿鲁国宝玉随葬。孔子当即横穿庭院快速过去,拾阶而上,说:“以宝玉随葬,如同暴尸中原啊!”
横穿庭院拾阶而上虽然不合礼节,却是为了挽救过失啊 !
有鉴于此,时下虽有以汽车、洋房甚至二奶随葬的,但也不过都是纸糊的而已。间或有闻烧真钞者,窃以为颇有些“大惑”了。
咀华说味之十五
说“宝”
古之人非无宝也,其所宝者异也。孙叔敖疾,将死,戒其子曰:“王数封我矣,吾不受也。为我死,王则封汝,必无受利地。楚、越之间有寝之丘者,此其地不利,而名甚恶。荆人畏鬼,而越人信机。可长有者,其唯此也。”孙叔敖死,王果以美地封其子,而子辞,请寝之丘,故至今不失。孙敖叔之知,知不以利为利矣。知以人之所恶为己之所喜,此有道者之所以异乎俗也。
五员亡,荆急求之,登太行而望郑曰:“盖是国也,地险而民多知;其主,俗主也,不足与举。”去郑而之许,见许公而问所之。许公不应,东南向而唾。五员载拜受赐,曰:“知所之矣。”因如吴。过於荆,至江上,欲涉,见一丈人,刺小船,方将渔,从而请焉。丈人度之,绝江。问其名族,则不肯告,解其剑以予丈人,曰:“此千金之剑也,愿献之丈人。”丈人不肯受,曰:“荆国之法,得五员者,爵执圭,禄万檐,金千镒。昔者子胥过,吾犹不取,今我何以子之千金剑为乎?”五员过於吴,使人求之江上,则不能得也。每食必祭之,祝曰:“江上之丈人!”天地至大矣,至众矣,将奚不有为也?而无以为。为矣,而无以为之。名不可得而闻,身不可得而见,其惟江上之丈人乎!
宋之野人耕而得玉,献之司城子罕,子罕不受。野人请曰:“此野人之宝也,愿相国为之赐而受之也。”子罕曰:“子以玉为宝,我以不受为宝。”故宋国之长者曰:“子罕非无宝也,所宝者异也。”
今以百金与抟黍以示儿子,儿子必取抟黍矣;以和氏之璧与百金以示鄙人,鄙人必取百金矣;以和氏之璧、道德之至言以示贤者,贤者必取至言矣。其知弥精,其所取弥精;其知弥粗,其所取弥粗。
——(《吕氏春秋》十、孟冬纪——异宝)
这是道家“不贵难得之宝”的论述。
说的是古人不是没有宝,只是他所宝贵的与常人不同而已。例如孙叔敖患病将死,告诫他的儿子说:“王几次封我,我都没接受。因为我死,王就会封你,你一定不可接受丰饶肥美之地。楚、越之间有一称作“寝”的废墟,这个地方不丰饶,而且名字不好听。楚人怕鬼,而越人信兆头。这样就可长久拥有它,你只能这样做了。”孙叔敖死了,王果然以美地封与孙叔敖的儿子,而孙叔敖的儿子推辞不受,只求那个叫“寝”的废墟,所以至今不曾丧失。孙敖叔的智慧,懂得不以利为利啊。知道把人们所厌恶的当作自己之所喜爱的,这就是有道者不同于常人之处。
在这里,孙叔敖的宝是废墟。它诚然不若丰饶肥美之地的收获与舒适,但却具有无人惦记的好处,而这“无人惦记”就能使这份产业得以世代相传,使继承这份产业的子子孙孙得以与世无争,安居乐业,。这一好处,岂不远胜于丰饶肥美与血火拼争的组合吗?那人们又为什么偏偏对血火交加的必争之地趋之若鹜呢?“为是其智弗若与?”曰:利令智昏也。曰: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也。呵呵!
君不见福尔摩斯探案中的《四签名》,凡是曾争得稀世珍宝的人,无一不因此丧命……
伍子胥逃亡,楚国紧急抓捕……。伍子胥逃至江边,见一老汉撑船,刚要捕鱼,伍子胥上前求助。老汉渡其过江。老汉问伍子胥姓名,伍不肯说,却解下佩剑给老汉,说:“这是千金之剑,愿献与丈人。”老汉不肯受,说:“楚国下令,抓获伍子胥的,封侯爵,俸禄万石,赏金二万两。先前伍子胥路过,我都不抓,如今我为什么要你的千金宝剑呢?”……
如果说孙叔敖的宝尚容易被人们认可,那弃“爵执圭,禄万檐,金千镒”的江上丈人的宝则难以使人信服了,因为他的宝不过是一个义字。真有人肯为“义”而视富贵如粪土吗?啊,有的。岂不闻孟子云:“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身而取义也。”
人生一世,倘太关注金钱与物质享受,不能理解世上还真的有“义”在,那他的世界可真成了悲惨世界了……
宋国的野人耕地时得到一块玉石,把它献给司城子罕,子罕不受。野人告诉他:“这可是野人的宝贝呀,愿相国恩赐收下它吧!”子罕说:“你以玉为宝,我以不收受为宝。”所以宋国之长者说:“子罕不是无宝啊,只是所宝者与人不一样啊。”
应该说,子罕的宝最具现实意义。想那锒铛入狱的贪官污吏也能像子罕那样不“以玉为宝”,而“以不受为宝”,那他的人生自会是另一番景像了……
今用百金与面饼给小孩子,小孩子必然要面饼;以和氏之璧与百金给浅薄的人,浅薄的人必然要百金;以和氏之璧、道德至言给贤者,贤者必取至言。人所知道的越精妙,他所取的就越精妙;知道的越粗浅,所取也越粗浅。
综上所述,时下的人们不妨以上面的故事当作镜子对照一下:贤者乎?浅薄者乎?亦或小孩子乎?
咀华说味之十六
同物异用
万物不同,而用之於人异也,此治乱、存亡、死生之原。故国广巨,兵强富,未必安也;尊贵高大,未必显也:在於用之。桀、纣用其材而成其亡,汤、武用其材而成其王。……
周文王使人抇池,得死人之骸。吏以闻於文王,文王曰:“更葬之。”吏曰:“此无主矣。”文王曰:“有天下者,天下之主也;有一国者,一国之主也。今我非其主也?”遂令吏以衣棺更葬之。天下闻之曰:“文王贤矣!泽及髊骨,又况於人乎?”或得宝以危其国,文王得朽骨以喻其意,故圣人於物也无不材。……
古之人贵能射也,以长幼养老也。今之人贵能射也,以攻战侵夺也。其细者以劫弱暴寡也,以遏夺为务也。仁人之得饴,以养疾侍老也。跖与企足得饴,以开闭取楗也。
——(《吕氏春秋》十、孟冬纪——异用)
这是说,万物不同,而在不同的人手中又各自有其不同的用法,这不同的用法可是治与乱、存与亡、死与生的根本哦。所以说,国大兵强,未必平安;尊贵高大,未必显达:全在於怎么利用这些条件。桀、纣利用这些条件促成他的败亡,汤、武利用这些条件却成为一代明君。……
周文王使人挖掘水池,挖出死人尸骸。官吏报告文王,文王说:“易地埋葬它。”官吏说:“这可是无主尸啊!”文王说:“有天下者,天下之主也;有一国者,一国之主也。今我非其主也?”于是令官吏以衣棺重新下葬它。天下人听说了这件事,说:“文王贤明啊!他的恩泽施及枯骨,何况对待人呢!”
有人因为得到了宝物却危及他的国家,文王得到了朽骨却用它表现出自己的贤达仁德,所以圣人对于事物没有不能利用它长处的。……
古人看重箭术,是用来养老育幼的。今人看重箭术却是用来攻战侵夺的,往小处说也有用来劫掠欺凌弱小孤寡,以强取豪夺为业的。善良的人得到饴糖,会用来养疾侍老。而盗贼跖与企足得到饴糖却会用来粘开门栓,打家劫舍。
面对一件事物,常人的第一反映往往是出自本能的、趋从于眼前利害,这就容易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而有所追求、事业心很强的人的第一反映往往与他从事的专业有关。例如被草叶割破了手指,常人的第一反映都是处理一下伤口,而鲁班却想到观察草叶的形状;看到苹果从树上掉下来,常人的第一反映都是这个苹果是否可口,而牛顿却想到万有引力。也因此,大盗跖会想到用饴糖来粘门栓,不能不说也是很敬业的哦,呵呵!
咀华说味之十七
至忠还是愚忠?
齐王疾痏,使人之宋迎文挚,文挚至,视王之疾,谓太子曰:“王之疾必可已也。虽然,王之疾已,则必杀挚也。”太子曰:“何故?”文挚对曰:“非怒王则疾不可治,怒王则挚必死。”太子顿首强请曰:“苟已王之疾,臣与臣之母以死争之於王。王必幸臣与臣之母,愿先生之勿患也。”文挚曰:“诺。请以死为王。”
与太子期,而将往不当者三,齐王固已怒矣。文挚至,不解屦登床,履王衣,问王之疾,王怒而不与言。文挚因出辞以重怒王,王叱而起,疾乃遂已。王大怒不说,将生烹文挚。太子与王后急争之,而不能得,果以鼎生烹文挚。……
——(《吕氏春秋》十一、仲冬纪——至忠)
这里说齐王生病,使人到宋国去请文挚。文挚来了,诊视了齐王之疾,对太子说:“王的病完全可以治愈。但是,王的病一痊愈,就必然会杀掉我的。”太子说:“什么缘故?”文挚回答说:“不激怒王则病治不了,激怒王则我必死无疑。”太子叩拜坚持请求说:“如果治好王的病,我与我的母亲会以死谏争于王前。王定然宠信我与我的母亲,愿先生不必担心。”文挚说:“好吧。愿以死为王。”
与太子约定,三次不如约前去,齐王就已经愠怒了。文挚至,不脱鞋就上床,踩着王的衣服,询问王的病情,王气得不与他说话。文挚又出言不逊再次激怒王,王叱咤而起,病就好了。可王仍大怒不悦,要活烹文挚。太子与王后急忙谏阻,却阻止不了,结果用鼎活烹了文挚。
文挚作为医生是优秀的,不仅医术高明,不收红包,且为救助病患甘愿牺牲自己的生命;
文挚作为臣民是愚昧的,虽有看透齐王昏庸无道,草菅人命的慧眼,却长着一颗愚忠的心。
齐王不知文挚的无礼是医治自己病症的手段而发怒尚可原宥,“疾乃遂已”,真相大白,仍怒气不休,何其昏愦乃尔?怒而烹杀刚刚救治自己的恩人,又是何等惨无人道?为救治这样的昏君而牺牲医术精湛、医德高尚的医生,非至忠也,乃愚忠也!
妙语拾遗之六:
至忠逆於耳,倒於心,非贤主其孰能听之?故贤主之所说,不肖主之所诛也。
——(《吕氏春秋》十一、仲冬纪——至忠)
非特君主,忠言逆耳,乃人性之弱点,所以善进言者,当效触詟之说赵太后也。
咀华说味之十八
要离刺庆忌之优劣
吴王欲杀王子庆忌而莫之能杀,吴王患之。要离曰:“臣能之。”吴王曰:“汝恶能乎?吾尝以六马逐之江上矣,而不能及;射之矢,左右满把,而不能中。今汝拔剑则不能举臂,上车则不能登轼,汝恶能?”要离曰:“士患不勇耳,奚患於不能?王诚能助,臣请必能。”吴王曰:“诺。”明旦加要离罪焉,挚执妻子,焚之而扬其灰。
要离走,往见王子庆忌於卫。王子庆忌喜曰:“吴王之无道也,子之所见也,诸侯之所知也。今子得免而去之,亦善矣。”要离与王子庆忌居有间,谓王子庆忌曰:“吴之无道也愈甚,请与王子往夺之国。”王子庆忌曰:“善。”乃与要离俱涉於江。中江,拔剑以刺王子庆忌。王子庆忌捽之,投之於江,浮则又取而投之,如此者三。其卒曰:“汝天下之国士也,幸汝以成而名。”
要离得不死,归於吴。吴王大说,请与分国。要离曰:“不可。臣请必死!”吴王止之,要离曰:“夫杀妻子,焚之而扬其灰,以便事也,臣以为不仁。夫为故主杀新主,臣以为不义。夫捽而浮乎江,三入三出,特王子庆忌为之赐而不杀耳,臣已为辱矣。夫不仁不义,又且已辱,不可以生。”吴王不能止,果伏剑而死。要离可谓不为赏动矣,故临大利而不易其义;可谓廉矣,廉,故不以贵富而忘其辱。
——(《吕氏春秋》十一、仲冬纪——忠廉)
这里说要离之刺庆忌,既忠且廉。而要离自己却不这么认为,他说:“夫杀妻子,焚之而扬其灰,以便事也,臣以为不仁。夫为故主杀新主,臣以为不义。夫捽而浮乎江,三入三出,特王子庆忌为之赐而不杀耳,臣已为辱矣。夫不仁不义,又且已辱,不可以生。”于是伏剑而死。如此说来,要离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可是,明知不仁不义之事,为什么还要去做?
或以为,既受伍子胥强加于己的知遇之恩,无以为报。
这肯定是站不住脚的,因为世上还没有足以成为行不仁不义之举的“理由”。
或以为,杀庆忌可避免一场荼毒生灵的战事;
此说颇近似“舍卒保车”之举,最后再以一己之命向“卒”谢罪,完美无缺了。但庆忌当上吴王之后便更有可能避免接下来发生的伐楚,伐越,又被越所灭的一系列战事哦!
唉,真是“是非成败转头空,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哦……
传奇集锦之一:
弘演的传奇
卫懿公有臣曰弘演,有所於使。翟人攻卫,其民曰:“君之所予位禄者,鹤也;所贵富者,宫人也。君使宫人与鹤战,余焉能战?”遂溃而去。翟人至,及懿公於荣泽,杀之,尽食其肉,独舍其肝。
弘演至,报使於肝,毕,呼天而啼,尽哀而止,曰:“臣请为襮。”因自杀,先出其腹实,内懿公之肝。桓公闻之曰:“卫之亡也,以为无道也。今有臣若此,不可不存。”於是复立卫於楚丘。
弘演可谓忠矣,杀身出生以徇其君。非徒徇其君也,又令卫之宗庙复立,祭祀不绝,可谓有功矣。
——(《吕氏春秋》十一、仲冬纪——忠廉)
这里说由于卫懿公平素只重宫人与鹤,甚至给鹤授封官职,车马冠盖,招摇过市,导致翟人入侵时,其民溃散而去。翟人杀了卫懿公,尽食其肉,只留下了他的肝。
这时出使归来的弘演赶来,向卫懿公的肝汇报出使情况,汇报之后,呼天抢地地哭泣,竭尽哀悼之情,说:“我请求做您的外衣。”于是自杀,先掏出自己的内脏,纳入懿公之肝。
桓公听说了这件事,说:“卫国的败亡,因为无道。今有弘演这样的臣子,不可不存续其宗庙。”于是重又在楚丘立了卫国的宗庙。
此中食肉舍肝、掏腹纳肝诸情节似不合常理,但惟其不合常理,才更引人入胜哦。
咀华说味之十九
合理
辨而不当论,信而不当理,勇而不当义,法而不当务,惑而乘骥也,狂而操吴干将也,大乱天下者,必此四者也。所贵辨者,……跖之徒问於跖曰:“盗有道乎?”跖曰:“奚啻其有道也?夫妄意关内,中藏,圣也;入先,勇也;出后,义也;知时,智也;分均,仁也。不通此五者而能成大盗者,天下无有。……”辨若此不如无辨。
楚有直躬者,其父窃羊而谒之上。上执而将诛之。直躬者请代之。将诛矣,告吏曰:“父窃羊而谒之,不亦信乎?父诛而代之,不亦孝乎?信且孝而诛之,国将有不诛者乎?”荆王闻之,乃不诛也。孔子闻之曰:“异哉!直躬之为信也。一父而载取名焉。”故直躬之信不若无信。
齐之好勇者,其一人居东郭,其一人居西郭。卒然相遇於途,曰:“姑相饮乎?”觞数行,曰:“姑求肉乎?”一人曰:“子,肉也;我,肉也;尚胡革求肉而为?於是具染而已。”因抽刀而相啖,至死而止。勇若此不若无勇。
纣之同母三人,其长曰微子启,其次曰中衍,其次曰受德。受德乃纣也,甚少矣。纣母之生微子启与中衍也,尚为妾,已而为妻而生纣。纣之父、纣之母欲置微子启以为太子、太史据法而争之曰:“有妻之子,而不可置妾之子。”纣故为后。用法若此,不若无法。
——(《吕氏春秋》十一、仲冬纪——当务)
善辩而不合伦理,诚实而不近情理,胆大而不明大义,用法而不合时宜,一如迷路而乘快马,发狂而操名剑,大乱天下者,必此四者也。……
跖的徒弟问跖说:“强盗也讲究道义吗?”跖答:“怎么能不讲道义呢?能预测室内财富,测中的,是圣人;先入室的,是勇者;最后出来的,是义者;能选择良机的,是智者;分赃公平的,是仁者。不懂此五者而能成大盗者,天下无有。”……此类善辩不如不辩。
楚国有个叫直躬的人,其父窃羊被直躬揭发了。楚王抓住直躬的父亲要杀掉。直躬请求代替他。将要行刑了,直躬对监斩官说:“父亲窃羊而揭发他,不是诚实吗?父亲将被诛杀而替代他,不是孝吗?诚实而且孝反遭诛杀,全国还有不应诛杀的人吗?”楚王听说了这件事,就不杀他了。孔子听说了这件事,说:“直躬这样的诚实奇怪呀!一个父亲而一再为他取得名声。”所以直躬的诚实不如不诚实。
齐国有好勇者,其中一人住城东,另一人住城西。突然相遇在路上,说:“一起喝酒吧?”喝过几巡,又说:“吃肉吧?”一人说:“你是肉;我也是肉;还找什么肉呢?只要有豉酱就行了。”于是抽刀而互相割肉吃,至死而止。这样的勇还不如无勇。
纣的同母兄弟三人,其中长子叫微子启,次子叫中衍,老三叫受德。受德就是纣,很年轻。纣母生微子启与中衍的时候,还是妾的身份,后来有了妻的身份时生了纣。纣的父亲和母亲想要把微子启立为太子、太史据法而争辨说:“有妻生的儿子,就不可立妾生的儿子。”纣因此被立为王储。这样使用法度,不如无法度。
由于时代的变迁,社会的进步,上述四例用现在的标准来衡量显有不妥之处,但它阐述的道理仍在告诫人们:不要被能言善辩、沽名钓誉、铤而走险、引经据典的表象所迷惑,首先要冷静地分析其言行是否合理。
妙语拾遗之七:
所贵辨者,为其由所论也;所贵信者,为其遵所理也;所贵勇者,为其行义也;所贵法者,为其当务也。
——(《吕氏春秋》十一、仲冬纪——当务)
反之,愈表现得感天动地,危害愈大。
咀华说味之二十
先见之明
智所以相过,以其长见与短见也。今之於古也,犹古之於后世也;今之於后世,亦犹今之於古也。故审知今则可知古,知古则可知后,古今前后一也。故圣人上知千岁,下知千岁也。
荆文王曰:“苋嘻数犯我以义,违我以礼,与处则不安,旷之而不谷得焉。不以吾身爵之,后世有圣人,将以非不谷。”於是爵之五大夫。“申侯伯善持养吾意,吾所欲则先我为之,与处则安,旷之而不谷丧焉。不以吾身远之,后世有圣人,将以非不谷。”於是送而行之。申侯伯如郑,阿郑君之心,先为其所欲,三年而知郑国之政也,五月而郑人杀之。是后世之圣人使文王为善於上世也。
晋平公铸为大钟,使工听之,皆以为调矣。师旷曰:“不调,请更铸之。”平公曰:“工皆以为调矣。”师旷曰:“后世有知音者,将知钟之不调也,臣窃为君耻之。”至於师涓而果知钟之不调也。是师旷欲善调钟,以为后世之知音者也。
吕太公望封於齐,周公旦封於鲁,二君者甚相善也。相谓曰:“何以治国?”太公望曰:“尊贤上功。”周公旦曰:“亲亲上恩。”太公望曰:“鲁自此削矣。”周公旦曰:“鲁虽削,有齐者亦必非吕氏也。”其后,齐日以大,至於霸,二十四世而田成子有齐国。鲁日以削,至於觐存,三十四世而亡。
吴起治西河之外,王错谮之於魏武侯,武侯使人召之。吴起至於岸门,止车而望西河,泣数行而下。其仆谓吴起曰:“窃观公之意,视释天下若释躧,今去西河而泣,何也?”吴起抿泣而应之曰:“子不识。君知我而使我毕能,西河可以王。今君听谗人之议而不知我,西河之为秦取不久矣,魏从此削矣。”吴起果去魏入楚。有间,西河毕入秦,秦日益大。此吴起之所先见而泣也。
魏公叔座疾,惠王往问之,曰:“公叔之病,嗟!疾甚矣!将柰社稷何?”公叔对曰:“臣之御庶子鞅,愿王以国听之也。为不能听,勿使出境。”王不应,出而谓左右曰:“岂不悲哉?以公叔之贤,而今谓寡人必以国听鞅,悖也夫!”公叔死,公孙鞅西游秦,秦孝公听之。秦果用强,魏果用弱。非公叔座之悖也,魏王则悖也。夫悖者之患,固以不悖为悖。
——(《吕氏春秋》十一、仲冬纪——长见)
这里举了关于先见之明的五个例子。
其一、楚文王说:“苋嘻数次以义冒犯我,以礼违拗我,与他相处则不安,不接触他就很自在。但是,如果我不亲身授与他爵禄,后世有圣人,将会非议我。”於是授给苋嘻五大夫之爵。“申侯伯善于体会我的意心,我所想要的他会在我提出之前就做好,与他相处则安,不接触他我就若有所失。但我要不疏远他,后世有圣人,将会非议我。”於是送申侯伯出走。申侯伯到了郑国,逢迎郑君之心,事先做好郑君想做之事,三年就参与了郑国的政务,可五月就被郑人杀掉了。
应该说,楚文王的先见之明来源于明辨是非,大度包容,不为意气所左右。其实,身为君主的又有几个真糊涂的,只不过追求的便是穷奢极欲。不是预见不到,而是不在乎“后世有圣人,将会非议我。”
其二、晋平公铸大钟,使工匠听其声,都认为调和。师旷却说:“不调和,请重新铸钟。”平公说:“工匠们都认为调和的呀!”师旷说:“后世有知音者,将会知晓钟声并不调和的,臣自为君感到羞惭。”到了师涓的时代,果然发现钟的不调和。
师旷的先见之明来源于超常的听觉。在当世证实不了,因为当世没有知音。然而师旷坚信,后世总会有知音的。所以大钟的不调和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
其三、吕太公望受封於齐地,周公旦受封於鲁地,两位君主关系特别好。一次,他们互相问:“怎样治国?”太公望说:“尊重贤德,崇尚有功。”周公旦说:“亲近亲信,崇尚恩人。”太公望说:“那鲁国从此就会削弱了。”周公旦说:“鲁国虽会削弱,而执掌齐国的人也必定不会是吕氏啊!”此后,齐国日渐强盛,直至称霸,二十四世由田成子执掌了齐国。鲁国日渐削弱,苟延残喘,三十四世灭亡。
太公望与周公旦的先见之明几可作第一个例子的注脚。就是说两个人不是不能预见到结局,也不是不能改变这个结局,只不过这正是他们各自想要的结局。
其四、吴起治理西河之外,王错向魏武侯进谗言,武侯使人召回吴起。吴起到了岸门,停车回望西河,泣泪数行而下。其仆人对吴起说:“我私下观察您的心意,视放弃天下若丢弃一只鞋子,今日离开西河却哭了,这是为何?”吴起擦拭着眼泪回答他说:“你不懂。君王相信我而使我尽我所能治理西河,西河可以称王。如今君王听信谗言不再相信我了,那么西河被秦国取得的日子就不远了,魏国从此削弱了。”吴起果然离开魏国入楚国。不久,西河全部归入秦国,秦国日益强大起来。
吴起的先见之明全在于对当时各国局势的正确分析。而魏武侯恰恰缺乏这样的正确分析,也缺乏对吴起为人的正确分析,才导致这样的结局。当然,如果吴起还能预见到自己会遭受谗言而事先采取措施加强魏武侯对自己的信任程度,也许事情就不会如此。但,人毕竟不是神,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哦。
其五、魏公叔座病了,惠王前去探问他,说:“公叔之病,唉呀!挺厉害的嘛!国家怎么办呢?”公叔回答说:“臣的侍从鞅,愿王将国家托付给他。如不能听,勿使出境。”王没有回答,出来后对左右的人说:“岂不悲哉?以公叔之贤明,而今竟要寡人一定把国家托付给鞅,糊涂啊!”公叔死,公孙鞅西游秦,秦孝公泊用了他。秦果然强大起来,魏果然弱小起来。
公叔的先见之明在于知人。而惠王则不知。甚至对公叔都不够了解,否则便不会不考虑公叔的意见哦!当然,公叔对于惠王也缺乏先见之明,不然,自会尽早将鞅推荐给惠王哦!
妙语拾遗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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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之於古也,犹古之於后世也;今之於后世,亦犹今之於古也。故审知今则可知古,知古则可知后,古今前后一也。
——(《吕氏春秋》十一、仲冬纪——长见)
这就须要像煮酒的网友那样发奋地学习历史哦!
咀华说味之二十一
从晏子“闻北郭骚之以死白己也”说起
齐有北郭骚者,结罘罔,捆蒲苇,织萉屦,以养其母,犹不足,踵门见晏子曰:“愿乞所以养母。”晏子之仆谓晏子曰:“此齐国之贤者也。其义不臣乎天子,不友乎诸侯,於利不苟取,於害不苟免。今乞所以养母,是说夫子之义也,必与之。”晏子使人分仓粟、分府金而遗之,辞金而受粟。
有间,晏子见疑於齐君,出奔,过北郭骚之门而辞。北郭骚沐浴而出,见晏子曰:“夫子将焉适?”晏子曰:“见疑於齐君,将出奔。”北郭子曰:“夫子勉之矣。”晏子上车,太息而叹曰:“婴之亡岂不宜哉?亦不知士甚矣。”晏子行。北郭子召其友而告之曰:“说晏子之义,而尝乞所以养母焉。吾闻之曰:‘养及亲者,身伉其难。今晏子见疑,吾将以身死白之。”著衣冠,令其友操剑奉笥而从,造於君庭,求复者曰:“晏子,天下之贤者也,去则齐国必侵矣。必见国之侵也,不若先死。请以头托白晏子也。”因谓其友曰:“盛吾头於笥中,奉以托。”退而自刎也。其友因奉以托。其友谓观者曰:“北郭子为国故死,吾将为北郭子死也。”又退而自刎。
齐君闻之,大骇,乘驲而自追晏子,及之国郊,请而反之。晏子不得已而反,闻北郭骚之以死白己也,曰:“婴之亡岂不宜哉?亦愈不知士甚矣。”
一——(《吕氏春秋》十二、季冬纪——士节)
齐国有个叫北郭骚的人,靠织网,打草,编鞋来赡养他的母亲,还是不够糊口。只好登门见晏子说:“求助赡养母亲。”晏子的仆人告诉晏子说:“这是齐国的贤者啊。他义不为天子的臣子,不做诸侯的朋友,对于利益不随便索取,对于祸害不苟且躲避。今来求助赡养母亲,是看重先生您的道义啊,一定要帮助他。”晏子使人分出粮仓里的粟米、分出府库里的金银给他,他推辞掉金银只接受粟米。
不久,晏子遭到齐君的猜忌,出奔,经过北郭骚的门下向他辞别。北郭骚沐浴而出,见晏子说:“先生将到哪里去呢?”晏子说:“遭齐君的猜忌,将出奔。”北郭子说:“先生好自为之。”晏子上车,长叹道:“婴之逃亡岂不应该吗?也太不了解士了。”晏子走了。北郭子召来他的朋友告诉他说:“我看重晏子的道义,才曾经去求助赡养母亲。我听说:‘养及亲者,身伉其难。今晏子被猜忌,我将以我的死来为他表白。”于是穿戴齐整,令他的朋友操起宝剑捧着盒子跟着他,来到齐君宫庭,求通报的人说:“晏子,天下之贤者也,他一离开,齐国必遭侵犯啊。必然会见到国家遭到侵犯,不若先死。请以头来为晏子表白。”于是对他的朋友说:“把我的头盛在盒子中,奉托给通报的人。”说完退而自刎。他的朋友就把他的头奉托给通报的人。他的朋友对围观者说:“北郭子为国家的缘故而死,我将为北郭子而死。”又退而自刎。
齐君听说这件事,大为惊骇,乘驿车亲自去追赶晏子,到了国境,请他回来。晏子不得已而返,听说北郭骚以死为自己表白,说:“婴之逃亡岂不应该吗?对士越发不了解到这个地步了!”
这是一段文学性很强的典故。很有些耐人寻味的情节。很显然,北郭骚以一己之命报恩报国的壮举令人赞叹,我以为,北郭骚的友人与之相继自刎的举动更令人敬畏。这里且从晏子“闻北郭骚之以死白己也”说起。
我以为,晏子“闻北郭骚之以死白己也”一句中提到的“北郭骚”不单单指北郭骚一个人,而是包涵了北郭骚的那位友人在内。因为他对晏子被齐王追回的结局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历史上,像北郭骚那样以死相谏的事例屡见不鲜,成功的却如凤毛麟角。而北郭骚的友人与之相继自刎的事例却出人意料甚至惊世骇俗。也正是这一异乎寻常的举动才使得“齐君闻之,大骇,乘驲而自追晏子”
另外,在品质方面,他并没有受过晏子的恩惠,也没有晏子登门辞行的压力,他的自刎不为报答晏子,而完全是“为国故死”。
在胆识方面,他不认为北郭骚的一腔热血有把握实现其应有的价值,因而抓住人们对北郭骚的自刎惊魂未定之时,再现自刎的壮举,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促成了齐君追回晏子的决断,使国家免遭危难。
当然,作为一国之君,齐君的反映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妙语拾遗之九:
士之为人,当理不避其难,临患忘利,遗生行义,视死如归。有如此者,国君不得而友,天子不得而臣。大者定天下,其次定一国,必由如此人者也。故人主之欲大立功名者,不可不务求此人也。贤主劳於求人,而佚於治事。
一——(《吕氏春秋》十二、季冬纪——士节)
士的为人,面对真理不避危难,面临祸患忘却私利,轻生重义,视死如归。像这样的人,国君得不到他为友,天子得不到他为臣。士之大者可定天下,其次也足已定国,必安邦定国非这样的人不可。所以人主要想大立功名者,不可不努力求索这样的人。贤主忙于求索人才,而怠于办理琐事。
看来,所谓“士”是只要做大事,不要做大官的哦!
咀华说味之二十二
介子推与爰旌目之得失
今晋文公出亡,周流天下,穷矣,贱矣,而介子推不去,有以有之也。反国有万乘,而介子推去之,无以有之也。能其难,不能其易,此文公之所以不王也。
晋文公反国,介子推不肯受赏,自为赋诗曰:“有龙于飞,周遍天下。五蛇从之,为之丞辅。龙反其乡,得其处所。四蛇从之,得其露雨。一蛇羞之,桥死於中野。”悬书公门,而伏於山下。
文公闻之曰:“嘻!此必介子推也。”避舍变服,令士庶人曰:“有能得介子推者,爵上卿,田百万。”或遇之山中,负釜盖簦,问焉,曰:“请问介子推安在?”应之曰:“夫介子推苟不欲见而欲隐,吾独焉知之?”遂背而行,终身不见。人心之不同,岂不甚哉?今世之逐利者,早朝晏退,焦唇干嗌,日夜思之,犹未之能得;今得之而务疾逃之,介子推之离俗远矣。
东方有士焉,曰爰旌目,将有适也,而饿於道。狐父之盗曰丘,见而下壶餐以餔之。爰旌目三餔之而后能视,曰:“子何为者也?”曰:“我狐父之人丘也。”爰旌目曰:“嘻!汝非盗邪?胡为而食我?吾义不食子之食也。”两手据地而吐之,不出,喀喀然遂伏地而死。……
——(《吕氏春秋》十二、季冬纪——介立)
今晋文公流亡,周游天下,穷矣,贱矣,而介子推不离开,是因为有值得他来做的事情。返回晋国后,晋文公拥有万乘之尊,而介子推却离他而去,是因为没有了值得他来做的事情。能在艰难的条件下创业,不能在优越的条件下进取,此晋文公之所以不能成就王霸之业的原因啊。
晋文公返国,介子推不肯受赏,自己赋诗曰:“有龙于飞,周遍天下。五蛇从之,为之丞辅。龙反其乡,得其处所。四蛇从之,得其露雨。一蛇羞之,桥死於中野。”将诗悬挂于府门,而藏身在山下。
文公听到此事,说:“啊,这必定是介子推啊!”于是离开宫廷,换上便装,告示吏民人等说:“有能得介子推者,封给上卿爵位、田亩百万。”有人在山中遇见一似介子推的人背着锅戴着斗笠,就问道:“请问介子推在哪里?”那人回答说:“介子推如果不愿出山而愿隐居,我哪知道他的所在?”于是转身离去,终生不再现身。
人心的差别,岂不是太大了么?今世上追逐利益的人,早上朝,晚退朝,唇焦咽干,日思夜想,还不能得到它;今介子推得到它却非急忙逃逸,介子推离世俗真远啊!
东方有一位士,叫爰旌目,要到某地去,却于中途饿晕。狐父那个地方的大盗叫丘,见此情景就喂他水和饭。爰旌目经过几次喂餔之后能看东西了,就问:“你是什么人哪?”丘回答:“我是狐父人丘啊。”爰旌目问:“吐噻!你莫不是那个大盗吗?为什么喂我?我不吃你的食物!。”两手做俯卧撑要呕出食物,呕不出来,呕声喀喀作响,以至伏地而死。……
如今世上像介子推那样的人似乎更少了,因为人要生存,毕竟无法脱离社会。
但“取富贵如探囊取物”却视“富贵于我如浮云”的人却不会绝迹。
随着社会环境的改善,人性回归,人格张扬应是一种趋势吧?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不为五斗米折腰”这类诗句之所以脍炙人口,就说明人心所向。人心所向的东西是永远不会泯灭的。
甚至在生意场上为公关交际而疲于奔命的人,也有满足生存需要即适可而止,金盆洗手的。
人,毕竟不是印钞机;人生,毕竟不只是一个印钞的过程哦!呵呵。
至于被大盗救活又自呕而死的爰旌目,比之“不受嗟来之食”者更多了几分惨烈,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哦。
但又一想,即使是大盗,他的救人之举还是善良的,不把处于昏迷状态中被喂进去的食物呕吐出来,应该也不算收受了赃物吧?
妙语拾遗之十:
以贵富有人易,以贫贱有人难。
——(《吕氏春秋》十二、季冬纪——介立)
这里说的人当然是俗人哦。
咀华说味之二十三
“质本洁来还洁去
——伯夷、叔齐的抉择
昔周之将兴也,有士二人,处於孤竹,曰伯夷、叔齐。二人相谓曰:“吾闻西方有偏伯焉,似将有道者,今吾奚为处乎此哉?”二子西行如周,至於岐阳,则文王已殁矣。
武王即位,观周德,则王使叔旦就胶鬲於次四内,而与之盟曰:“加富三等,就官一列。”为三书,同辞,血之以牲,埋一於四内,皆以一归。
又使保召公就微子开於共头之下,而与之盟曰:“世为长侯,守殷常祀,相奉桑林,宜私孟诸。”为三书,同辞,血之以牲,埋一於共头之下,皆以一归。
伯夷、叔齐闻之,相视而笑曰:“嘻!异乎哉!此非吾所谓道也。昔者神农氏之有天下也,时祀尽敬而不祈福也;其於人也,忠信尽治而无求焉;乐正与为正,乐治与为治;不以人之坏自成也,不以人之庳自高也。今周见殷之僻乱也,而遽为之正与治,上谋而行货,阻丘而保威也。割牲而盟以为信,因四内与共头以明行,扬梦以说众,杀伐以要利,以此绍殷,是以乱易暴也。吾闻古之士,遭乎治世,不避其任;遭乎乱世,不为苟在。今天下暗,周德衰矣。与其并乎周以漫吾身也,不若避之以洁吾行。”二子北行,至首阳之下而饿焉。
人之情,莫不有重,莫不有轻。有所重则欲全之,有所轻则以养所重。伯夷、叔齐,此二士者,皆出身弃生以立其意,轻重先定也。
——(《吕氏春秋》十二、季冬纪——诚廉)
往日周朝行将兴起之时,有士二人,住在孤竹,名字叫伯夷、叔齐。二人相互说道:“我听说西方有偏霸,像是有道者,如今我们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呢?”二人西行去周,到了岐阳,而文王已经去世了。
武王即位,彰显周德,王派遣叔旦到四内会见胶鬲,并与他结盟说:“增加三个等级的富贵,做一等官。”写文书一式三份,以牲血祭,埋一份在四内,各执一份回去。
又使太保召公到共头山下会见微子开,并与他结盟说:“世代做侯爵,守住殷地日常祭祀,相奉桑林之乐,以孟诸为私人邑地。”写文书一式三份,以牲血祭,埋一份在共头山下,各执一份回去。
伯夷、叔齐听说了这件事,相视而笑说:“哇噻!不对呀!这不是我们所说的道啊。过去神农氏拥有天下的时候,时常祭祀只竭尽敬奉之事却不祈求福祉;他对于人,竭尽忠信治理却无所求;人们乐于匡正就相与为正,乐于治理就相与为治;不以人们的失败而自诩成功,不以人们的卑下而自矜清高。今周见殷商的混乱,而急切地为它匡正与治理,崇尚权谋而行贿赂,倚仗兵戎而保威慑。杀牲结盟以为诚信,借四内与共头以明行止,宣扬梦境以取悦大众,靠杀伐以谋取利益,以这些来承续殷商,是以乱易暴啊。我听说古代的士,遭遇治世,不回避责任;遭遇乱世,不苟且偷生。如今天下晦暗,周德衰败。与其合并到周朝被污染我身,不如避开它以纯洁我的行止。”二人北行,至首阳山下饿死。
人之常情没有不分轻重的。所重的就想臻于完美,所轻的用来辅助所重的。伯夷、叔齐这两个人都是舍生忘死以全其志向的人,轻重早经确定了。
这里的记载与《史记》有别。
《史记》卷六十一 伯夷列传第一中说:
“孔子曰:‘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求仁得仁,又何怨乎?’
余悲伯夷之意,睹轶诗可异焉。其传曰:伯夷、叔齐,孤竹君之二子也。父欲立叔齐,及父卒,叔齐让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齐亦不肯立而逃之。国人立其中子。於是伯夷、叔齐闻西伯昌善养老,盍往归焉。及至,西伯卒,武王载木主,号为文王,东伐纣。伯夷、叔齐叩马而谏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弑君,可谓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义人也。’扶而去之。武王已平殷乱,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齐耻之,义不食周粟,隐於首阳山,采薇而食之。及饿且死,作歌。其辞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適归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饿死於首阳山。由此观之,怨邪非邪?”
《史记》与《吕氏春秋》两书对于伯夷、叔齐记载的主要区别在于耻食周粟的原因。
《史记》记载的原因是伯夷、叔齐认为周武王“父死不葬,爰及干戈”,“以臣弑君”,是不孝不忠的人。无论周武王将如何施政,伯夷、叔齐都不愿与这样的人为伍,也不愿在周天下生存。因此,二人耻食周粟的主要意义是逃避。其情绪主要是悲哀,有他们二人“作歌”为证,“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適归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
而《吕氏春秋》记载的原因是伯夷、叔齐反对“周见殷之僻乱也,而遽为之正与治,上谋而行货,阻丘而保威也。割牲而盟以为信,因四内与共头以明行,扬梦以说众,杀伐以要利”等一系列做法所体现出来的施政方针,主张“时祀尽敬而不祈福也;其於人也,忠信尽治而无求焉;乐正与为正,乐治与为治;不以人之坏自成也,不以人之庳自高也。”的无为而治。因此,二人耻食周粟的主要意义是抗争。其情绪主要是愤怒,有他们的二人的话语为证,“吾闻古之士,遭乎治世,不避其任;遭乎乱世,不为苟在。今天下暗,周德衰矣。与其并乎周以漫吾身也,不若避之以洁吾行。”
不论是逃避还是抗争,伯夷、叔齐表现出的气节都是令后人景仰的,对于这一点就勿庸刍议了。
妙语拾遗之十一:
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坚;丹可磨也,而不可夺赤。坚与赤,性之有也。性也者,所受於天也,非择取而为之也。豪士之自好者,其不可漫以污也,亦犹此也。
——(《吕氏春秋》十二、季冬纪——诚廉)
石可破,不可夺坚;丹可磨,不可夺赤;士可杀,不可夺志。此之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