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22 《此境盛美——李叔同与叶圣陶》(by 陈星)

来源: 2007-05-19 22:46:16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早在李叔同于《太平洋报》办副刊时,叶圣陶就对李叔同的书画艺术留有深刻的印象。李叔同出家后,叶圣陶曾不断通过各种途径了解弘一大师的情况。至于叶圣陶与李叔同的相识,还是在李叔同出家以后得益于丰子恺的介绍。他在《两法师》一文中是这么说的:“十分感兴趣之余,自然来了见一见的愿望,就向子恺先生说了。‘好的,待有机缘,我同你去


见他。’子恺先生的声音永远是这样朴素而真挚的。以后遇见子恺先生,他常常告诉我弘一法师的近况:记得有一次给我看弘一法师的来信,中间有‘叶居士’云云,我看了很觉得惭愧,虽然‘居士’不是什么特别的尊称。”

  这位在弘一大师信中的“叶居士”,终于有了与弘一大师见面的机会了。1927年秋的一天,丰子恺约他到上海功德林与弘一大师见面。

  当时的情景,叶圣陶在《两法师》一文中描述得十分传神:“走上功德林的扶梯,被侍者引进房间时,近十位刚到的恬静地起立相迎,靠窗的左角,正是光线最亮的地方,站着那位弘一法师,带笑的容颜,细小的眼眸子放出晶莹的光。丏尊先生给我介绍之后,叫我坐在弘一法师的侧边。弘一法师坐下来之后,就悠然数着手里的念珠。我想一颗念珠一声‘阿弥陀佛’吧。本来没有什么话要向他谈,见这样更沉入近乎催眠状态的凝思,言语是全不需要了。”

  叶圣陶感悟到:这“晴秋的午前的时光在恬然的静默中经过,觉得有难言的美”。

  午饭后,叶圣陶等又跟着弘一大师去见印光大师。于是在叶圣陶的笔下就又有了二位大师的对比文字:“弘一法师与印光法师并肩而坐,正是绝好的对比,一个是水样的秀美,飘逸,一个是山样的浑朴,凝重。”

  叶圣陶心中的弘一大师

  叶圣陶与弘一大师直接交往并不多,不过他是夏丏尊的亲家,所以他也就有很多机会在夏丏尊那里接触弘一大师的书法,并且在后来就弘一大师的书法,有过不少评论。叶圣陶在《弘一法师的书法》中说:

  弘一法师对于书法是用过苦功的。在夏丏尊先生那里,见到他许多习字的成绩。各体的碑刻他都临摹,写什么像什么。……

  ……就全幅看,许多字是互相亲和的,好比一堂谦恭温良的君子人,不亢不卑,和颜悦色,在那里从容论道。就一个字看,疏处不嫌其疏,密处不嫌其密,只觉得每一画都落在最适当的位置,移动一丝一毫不得。再就一笔一画看,无不教人起充实之感,立体之感。

  他又在《全面调和》一文中说:“全面调和,盖法师始终信持之美术观点。”

  本着对弘一大师的无限敬重,叶圣陶写过怀念弘一大师的诗:

  华枝春满,天心月圆。其谢与缺,罔非自然。

  至人参化,入以涅槃。此境盛美,亦质亦玄。




  悲欣交集,遂与世绝。悲见有情,欣证禅悦。

  一贯真俗,体无差别。嗟哉法师,不可言说。

  纪念大师

  对于纪念弘一大师,叶圣陶并非只是写诗而已。他还与许多文化人一起协助丰子恺完成为弘一大师在杭州虎跑建纪念塔的计划,并于1953年合资修建,次年1月落成,成了如今人们缅怀弘一大师的重要场所。

  此外,笔者注意到,叶圣陶在《刘海粟论艺术》的序言里曾有这样的文字:

  我国人对人体模特儿写生,大概是李叔同先生最早。他在日本的时候画过一幅极大的裸女油画,后来他出家了,赠与夏丏尊先生。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之初,夏先生的家属问我这幅油画该保存在那儿,我就代他们送交中央美术学院。可惜后来几次询问,都回答说这画找不到了。

  此段文字的第一层意思不甚准确。因为李叔同并不一定是中国第一个作人体写生的画家(第一个用人体模特在中国进行美术教学的是李叔同),在他之前留学国外学习美术的还有人在。这些学西洋美术的中国学子应该会早于他作人体写生的。所以叶圣陶本人也只是用“大概”来表述。但第二层意思则无疑十分重要。因为李叔同的一幅“极大”的裸女油画是叶圣陶代夏家送中央美术学院保存的,然而这幅画却失踪了。如果这幅极有价值的油画确实是因为历史变迁、“文化大革命”等原因被毁了,自是无话可说——无数中国艺术家的作品就是这样被毁的。但是如果这幅画仍在世间,真希望珍藏者能以中国美术的大局为重,早日让其“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