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一片油菜田
一九七二年春，我跟同学们群情激昂的跳上停在学校门前的大卡车，胸前的大红花在锣鼓鞭炮声中越显光荣灿烂。。。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这是六八年，主席的最高指示。
我们是第五批下乡的知青。那年，我十九岁。。。
我去的是内蒙古草原的最西部一个叫做阿拉善的地方。此处是草原和沙漠的交界地，沙尘暴来袭是常遇到的状况。
在那里，我的活就是放养放牛放马，除了偶尔派个人来替我下去看场露天的红色影片，我就一个人住在一个于广阔的草地和天空之间破旧的蒙古包帐篷里。
派来替我的通常都是支书的儿子巴特，巴特是个皮肤黝黑，老实巴交的壮小伙，虽然只有二十出头，却看到满脸的胡须了，看上去象是三十出头的样子。每回上来，巴特都喜欢跟我呆一会儿，据他自己说，他喜欢上来听我吹口琴。我也跟他讨教摔跤。起初巴特把我从背上摔下来就如甩一只小鸡般的容易。
我享受这片沙漠边缘的绿洲，我喜欢这片绿洲围起来的清澈见底的湖，吹着“东方红，太阳升”看着牛养马在湖边喝水，心里时而涌现莫名的激动。我丝毫没有觉得住的艰苦，也没有觉得吃的不合胃口，心里充满着伟大的理想和目标，等着结束“再教育”，我们这些“红日初升，其道大光”的国之少年是都要回去的，在我意识到我的背景成份将会使得我跟那天相距甚远之前，我是无比珍惜这再教育的机会的。
我的这份激动，即便是跟沙尘暴交手了很多次，亲眼目睹老一界知青的死都还是没有完全消失的，但是在我见到了卫红以后却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安份，越来越烦躁了.
初见卫红是一天傍晚，在无边的绿草地上，卫红一身草绿色的军装背上背着一不大的军用包，从马车上跳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了绿军装领子下露出来的白色翠花衬。从她脸上我好像看到了初来此地的自己一般。也如同看到了陈巧珍初到时的样子，卫红是来这的第二个女知青，我想陈巧珍来时也该是带着这样的笑容吧！
陈巧珍比我早来一年，当我象现在的卫红一样从马车跳下来的时候，接过我的大包的就是她，她穿着蒙古当地妇女的衣服，她白皙的皮肤和两条长长的搭在胸前的微微卷曲的辫子还是让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这里唯一的那一名女知青了。陈巧珍比我大四岁，后来我们和另两名男知青程前和李建国都挤在一条长板凳上看露天电影，在大草原的最西部，这样的机会并不是很多。直到后来李建国被派去专门赶着马车到各个部落去放电影，我们这儿的看电影的机会才稍稍多了起来。可是只维持了一段时间，我是在陈巧珍离开我们以后才知道李建国跟她是有故事的。
陈巧珍是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后半夜离开的，我是被叫过去给她打针的，只因为我的父母都是医生。当时的知青下乡时都自备药箱，严重时需要自己给自己注射，陈巧珍就是有自己药箱的。
当我见到她时，她已不省人事，全身烧得发烫，呼吸急促。程前开始哭出声说送卫生室，快送卫生室！支书紧锁眉头转来转去说，通知了，李建国现在是拖拉机手，方圆几十里只有那一台拖拉机了。卫生院远着呢。。。
最终，陈巧珍没有看到李建国，我也没有看到李建国，陈巧珍被埋在高原上，离我放牧的地方不远。后来，我多次和程前坐在陈巧珍的坟前，我得知一些我所不知道的故事。。
陈巧珍的父母都在文革中失踪，她在学校时就是被斗的抬不起头的资产阶级小尾巴，来大草原她是开心的，她在这里找到了第二次生命，李建国是她第二次生命里的太阳，她是哭着这么告诉程前的，李建国转点终于后终于成了一名梦寐以求光荣的拖拉机手后，在信上对陈巧珍说：“对不起，为了我无产阶级的政治生命！请忘了我吧！”
陈巧珍是不是忘了李建国我不知道，但是她的确是成全了他无产阶级的政治生命，而她自己没有了阳光的第二次生命就简简单单得葬送给了现在最普通的肺炎了！
那时，我常常一个人坐在陈巧珍的坟前吹着口琴，鄙视着无比卑劣的李建国，在我后来也同样离开卫红成了爱情的逃兵，组织关系和户口粮油的阶下囚时，猛然发现自己比李建国高尚不到哪里去。甚至更无耻。。。
卫红来得那晚，为了接风，村里杀了一头养，还分了羊肉给各家，热闹得犹如过了一个节似的，当晚巴特还有我和程前带着卫红走了很远的路爬到高原凹凹里的湖边，在星光下唱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卫红抓过我腰上的放牧皮鞭，跟着节奏轻轻抽打着湖边的灌木丛，犹如看到了接下来的生活是无比美好一般。
卫红住原来巧珍的那间面向西石头屋，我们并没有对她提起过巧珍，但是似乎她早就听说了，在她问起支书关于巧珍时，我问她睡她睡过的屋怕不怕？二十岁的卫红一脸坚决的说，无产阶级革命战士是不迷信的，当然不怕！
第二天晚上，草场上放电影，我以为我会看到李建国，没想到来的不是他，听说他又转点了，说是为回城做准备了。我在草场上看到程前正在和来放电影的新知青边说话边帮忙拉起正方形的电影幕绑在场边的大树上，我没有看到卫红，就一路小跑向她的住处跑去。
我一进门，看到卫红正在跟一个蒙古大妈还有巴特的二姐在学着往腰上扎腰带，她们还没看到我，我就眼疾嘴快，看到床角下一花瓷盆里泡着一盆血水，‘昨晚分的羊肉你也有份啊！’边说边伸手在盆里捞了一把，卫红气急败坏也没来得及挡着我捞出了一个粉红沾有血迹的内裤！蒙古大妈和巴特二姐大笑，我呆了半晌，直到卫红满脸通红的抓起围巾把我拖了出去直奔草场，从白色屏幕的反面，我们看到《闪闪的红星》已经开始了。。。
卫红是个很漂亮的，很成熟的女孩，她的思想觉悟比我们高，因为她的父母都是军人，她总是能说出些象上面派下来的人说的话，她的‘再教育’热情很高，后来得知她是自己主动要求来这儿接受改造的。在和我们一起经历了多次大草原的沙尘暴之后，我也没有看到她泄气过。至少她的表情和眼神是坚定的。这点鼓舞着我，让我对她敬佩着，甚至崇拜着！
直到一次她在跟农民们一起运送干草时，被马踢伤了左手，整只手肿得无法不能动弹，在来看望的人们都离开之后，她当着我和程前哭了，我摸着她受伤的左手热得烫手，我很害怕得想起了陈巧珍，当晚我跑到农场支部反映了情况，由于陈巧珍事件，这回的确引起了注意。第二天马车就接来了一位背着药箱的蒙古医生。
受了伤了卫红用绷带吊着一只手挂在脖子上，时常走很远的路到我的帐篷来陪我放牧找我聊天。她说她爸爸来信了，说她有的同学已经回城了，她还告诉我，她其实很讨厌吃这里带有沙子的窝窝头，很讨厌天天吃茄子，她也很讨厌这里的天气把她的皮肤变得不再细腻，她说她想回去学校了。。。
再后来她告诉我更多更多，直到有一晚我终于胆战心惊得明白了为什么内裤会泡在血水里。。。
卫红是文工团的小将，能歌善舞，她能编出蒙古人自己都没有见过的蒙古舞蹈，每每在大家干活间隙，支书就叫卫红给大家来一段鼓鼓劲，虽然穿着并不合身的衣裤，仍然掩盖不了卫红优美的舞姿和青春的体魄。
如果不是一次不经意看到巴特悄悄的站在灌木旁注视着卫红在湖边洗头发，我根本没有注意到巴特在看卫红的眼睛里流露出情不自禁的温柔。在我发现这点以后，我开始对巴特产生了反感。自己找不到什么确切的原因，有时在跟卫红说话的时候会想象着自己的眼神，是否也如巴特一样流露出了点什么，可是自己发现并没有这样的感觉，跟卫红在一起，她象是个坚强的，成熟的战士，她的背景，她的思想都是我所不及，有时她又象是姐姐，她至少教了我连书上都学不到的生理课，在她跟我讲这些的时候，我也没有看出她有所顾忌，就好像在跟一个小学生在上课一般。从她那里，我也知道了回城潮越来越猛，象我这样父母都关过牛棚的也都还有机会被城里招工回厂的可能。在此之前，我是没有想过的，至少没有想过会这么快的。
在湿透全身的卫红在湖中心紧紧得抱着我的时候，我终于找到了对巴特反感的原因，因为我已经很迷恋卫红，我想她属于我，心里时时涌出对她的脸蛋和身体的幻想，却在心底里的迷茫里使劲的寻找才能挖出一丝柔情的痕迹。
一天下午，卫红很热情的来帮我洗床单，她带来一块她妈妈从城里寄来的带有茉莉花香的肥皂，拿着我的瓷都掉得差不多的洗脸盆，抱着黑乎乎的枕巾和床单就往湖边走去。我坐在高原上的一干草垛上居高临下一边看着牛羊，一边偷看着她在湖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躺在干草上，仰望着压在头顶的蓝天白云，侧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近处在吃草的牛羊马，还有那只怀着羊羔子的山羊好像迈不动步子了。我忽然觉得就在这呆着吧，有蓝天白云草原还有卫红，这不是也很好!
再坐起身看卫红时，我看到她用一根树枝在使劲的勾着漂在湖面上的毛巾，起初我只是偷看，直到毛巾被风吹得越漂越远，卫红卷起的裤腿已经浸在水里。在我还没有爬起身就看到她一晃就跌了下去，陈巧珍又在我脑子里闪过，从草垛上一跃而起，我顾不得坡上的灌木丛，没命得从高坡上滑下去，向湖边冲了过去。。。
在湖的中心，还没有从惊吓里缓过神来的我被湿透全身的卫红紧紧的抱得不知所措，二十岁的我第一次被二十一岁的女人的紧紧的贴着，我感觉到我的怀里温柔着，柔软着，坚实着，我有一种想让她更靠近，更靠近的冲动，未知的欲望山崩地裂般的强烈，青春的热血在水下沸腾。。。
我想抱她，紧紧得抱着，让她的身体没有空隙得贴着我的。可是，我不敢，动都不敢动一下，直到卫红在我脖子里开始象个婴儿般的呜咽，我也没有敢搂她一下，我牵着她的手，拉着她一步一步的向岸边走去。
当晚，我穿着长裤，裹着毛毡子，卫红穿着我的上衣，两人坐在点着的树枝旁给她烤着衣服，
我说：“烤干了换上早点回去吧，被人看到不好，影响你回城可就不好了。”
卫红不认真得烤着她的布鞋，好像并不想早点干一样。
她说：“你怕影响我，还是你自己？”
目光狠狠得注视着我，我又想到了陈巧珍，不知她有没有这样看过李建国。
“当然是你，我有什么可影响的，你的成份好，你有希望离开。”我说的真话。
“李建国不开拖拉机了，他回城了，推荐上的大学，听说这一片今年有名额，你知道吗？”
“听说了，你可以争取的。”
“我妈给我寄来了一块卡其布料，让我送去给区干部。”
“那你要抓紧时间。”
“那你呢？”
“以后再找机会吧，可能下回矿厂，纱厂还会招工，去年不是有人被招回。”
“。。。。”
“你快点烤烤早点回去吧！”
“。。。”
“。。。”
“我不想回去了！”
“不行，你疯了，你不回去怎么睡觉啊！”我被吓得不轻。
“我不想回城了！”
“为什么？哪个女知青不是想得要哭的？你这是怎么了？”
“我想跟你一起！”卫红的声音和眼神还是犹如一个无产阶级的革命战士般的坚决。
。。。。
从那天起，我居然有点害怕看到卫红，好些天她也没有再来看过我，倒是程前来找我，说他也要转点了，他的背景也不比我好，不转点恐怕是机会不大了，还告诉我卫红去过区里了，正在争取着那个推荐上大学的名额。
我越发觉得孤独，越发讨厌越来越多的老鼠，抓猖獗得挖洞啃草的野兔也不觉得有趣好玩了，草原蓝天白云也越来越没有吸引力了，夜晚辗转反侧得想着自己哪天也能穿上工作服在成为一名光荣的工人，或穿上军装走出这个吃啥啥带沙的荒草地，离开这个衣服越洗越脏的草原和这满是牛羊马尿味的蒙古包，当然想得最多的还是大学校园，每每此时，心里空虚得看不见底，我不知道明天是怎样的，或许就在这蒙古包放一辈子的马，或是再换个地方去搬砖挖土。。。
想完这些就开始想卫红，想她那柔软坚实的隔着衣服紧靠在我怀里的乳房，想她热烈坚决的眼神，甚至想她在我脖子里哭泣的声音。前途无望的男人，还是会想女人的，这在我二十岁的时候就懂得和体会过的。
送程前的当晚，我们都喝醉了，程前还象孩子一样呜呜得哭了，我们都知道转点也不一定就有机会，只知道不转机会更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那晚，我在回牧场的路上栽倒在养圈旁干草堆上，被马牛羊粪便混合的草垛里还有丝丝干草的清新味道，我也就在羊圈旁边很满足得睡着了。。。
朦胧中，我似乎闻到了陌生又熟悉的味道，吃力得睁开眼，看到卫红斜靠在养圈的木桩上，我正枕着她的手臂倚在她怀里，而我夜思梦想的隔着衣服的乳房就在我的眼前，我猛然意识到，那个陌生而熟悉的味道是女人的味道，就是卫红的味道。月光下，看着熟睡的卫红，那张脸不再坚毅，而是那么的漂亮柔和甚至软弱，感受着在她怀里温暖，我想真的不该醒来，因为清醒的我不敢这么安心得这么躺着。。。
正在我想着该不该起来时，我感觉到卫红动了一下，我不知怎么办，居然卑鄙的假装自己并没有醒来过。卫红把她的胳膊从我脖子下抽出来，活动了一下，又轻轻得放了回去，我感觉到她在看着我，她的手指温柔得抚摸着我眼睛，眉毛和我的脸，最后停留在我的嘴唇，她就这样用她的食指反复得摸着我的嘴唇。。。
多年后，我曾后悔没有告诉卫红，我记住了，记住了她给我了解和感受爱情的哪一刻。
卫红就这样在月光下看着我，直到我听到她急促害怕的呼吸声离我的耳边越来越近，感觉到她火热的唇碰到我的脖子，我已经无法在控制自己继续假装下去，紧紧的搂着她，几乎用把她挤碎的力气用力的抱她，就好像很久前在湖中心没有紧紧地抱她是欠了她的，也好像我夜思梦想的难受是她欠了我的一样，我只知道狠狠地抱着抱着，却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卫红热情地吻着我的脖子和脸颊，我才意识到男女间原来还有亲吻可以做，于是我好像刚醒来的猛兽，把她压在草垛里，疯狂得亲吻着她，一点也不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
我们使劲地控制着自己不敢出声，强烈的压抑让喘息声越来越重。。。
卫红抓着我的一只手带进她的上衣，握着我的手背，我跟着她一起顺着她的小腹一直到我彻底得感受了她的柔软和坚实。那一刻，心里只有一个感觉，就是找到家了，我想就停在这了，这儿让我感受踏实。可是青春的火焰不是踏实就能安抚的，年轻的欲望犹如魔鬼控制着我的意志，我想感受女人，我想真实透彻的感受女人，而不是在帐篷里寂寞得想像女人的身体感受自己。。。
当我再回到由于紧张的呼吸而起伏的小腹时，卫红的手紧紧得抓着我的，阻止了我。。。
。。。。。
数月后，
在给我送行的那天晚上，没有看到卫红，农场里为我放了场电影《激战无名川》。我站在高坡上，转身远远得对着荧幕的背面，看着人民志愿军铁道兵在枪林弹雨的严寒里站在冰冷的河水里抢修无名川铁路大桥。他们是真正的勇士，他们是战争里的英雄，我忽然觉得没有看下去的勇气， 我也曾想过如果是自己，也会是个勇士，但是现在我知道，我不是，因为我更想逃离压抑，逃离迷茫，逃离草原。。。
狠狠得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水，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死命的向牧场跑去。。。
我看到了羊圈，看到了破旧的蒙古包，还看到了卫红，她就站在门口，正看着我向她走过来，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一声不吭径直进了蓬里，眼前的一幕是我一辈子都会记得的，蓬里被打扫过，收拾得干干净净。地上毛毡上铺着卫红带来的新床单，床单的中间一条白色的崭新毛巾象是一道刺伤我眼睛的阳光，以后让我每每想起时就觉得一阵剧烈的疼痛。。。
卫红从背后抱着我，把她的身体紧紧得贴着我。
“等我，我的机会比你大，我一定可以回去的！”
转身跪在地上，抱着卫红，把头埋在卫红的小腹上嚎啕大哭，居然连谢谢都没有说。。。
。。。。。
几年后，
我一直留意阿拉善地区的回城指标，直到七六底，听说李建国分去某北方矿场在招工，我千方百计的联系上他，让他留意卫红的情况，终于在我大学毕业前收到卫红的消息，她已经在七五年自考上了北方某农业大学。
这让我心里压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在分配工作前，我跟当年阿拉善地区的几名当年的知青一起去北方大学去看望旧友，在农业大学我见到了卫红。卫红很热情，很高兴得接待了我，在她眼里我没有找到我还保留的幻想。在学校的小食堂，卫红递给我一个馒头，说：“你们那一周能吃几顿白面馒头了吧，我们这只有小食堂才能有这样的馒头吃，大食堂还是吃窝窝头多，还是不好吃，但是至少没有沙！” 然后自己就笑了。在她的笑声里，仿佛能看到卫红当初坚强热情的影子！
晚上，我们坐在学校操场，背对着背靠在篮球架上。卫红深深的叹了口气，告诉我，草原已经不是以前的草原了，牧场在两年的时间就已经被沙覆盖，田鼠猖獗，野兔成窝，牧民缺乏放牧知识，大量开垦土地，随着以后政策的改变，也将会在草原大量开发矿产资源，这些都将会导致人造沙漠的形成。她说她毕业后，她还会回到大草原的西部。
她还告诉我，我走后的几年，巴特照顾她，鼓励她，保护她，没有巴特，她没有这个上学的机会，支书想尽办法要把她留下给巴特做媳妇，而且认定一放她离开就再也不会回去。巴特说只要她能回城，不回去他也不会难过。卫红说尽管巴特连弗拉基米尔·特罗申是谁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爱情”。。。
我居然连巴特的模样都已经模糊不清，想问问卫红当年是怎么帮我拿到那个推荐名额的想法忽然消失，或者是自己忽然没有勇气知道了，因为害怕自己欠眼前的这个女人太多太多。。。
。。。。。
30年后，
再去阿拉善，是在二零零七年，那是国家出台《国家环境保护“十一五”规划》后，我怀着无法名状的心情重回故地。接待我的是阿拉善生态协会委员，一个年纪不出三十的年轻人。年轻人具体介绍了他们早在国家出台规划之前就在沙漠化防治区禁止过度开垦和超载放牧，详细认真的讲解了他们采取的一些植物和工程措施以恢复天然植被，防止沙丘活化的综合治理。
在我提出想去看看多年前的牧场旧址时，年轻人笑了。
“知道您会要去，局长已经安排好了，说好了等她从省里回来陪您去看沙子了！”
“你们局长知道我在那里插队过？”
“卫局长不止知道，还知道您一定会想去看看！”
“卫红？”
“是，也是我妈！”
(这篇献给感情上，身体上，思想上经历过苦难，仍在为祖国建设积极做贡献的前辈们，纯属虚构。由于无知对时代陌生，不妥之处，就闭只眼过去吧：)
By 一片油菜田
于14 April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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