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李迪哼着小曲离开办公室,跨上他的奥迪。员工们看到老板撤了, 也各自鸟兽状四散。
算起来他来法国有八年多了,人生的路多难预料呀。想当初他是大学的数学老师, 外面受人尊敬, 家里更有美貌娇妻生活美满。不知怎的想读个数学博士, 还没有去成美国,靠朋友来到法国。当时也是踌躇满志, 想着学成后荣归故里。结果到了法国一切完全不像他想象的那样。首先是语言问题, 虽然恶补一年, 也只够勉强交流,读起书来困难重重。其次生活费用较高, 又想多带些钱回国, 终于放下脸面去中餐馆端盘子, 小费少不说,老板娘一看你手上没活就运气。
接着后院起火, 出国前托哥们儿照顾老婆, 结果给照顾成人家的人了。李笛回国和哥们儿打了一架,用啤酒瓶把人家头砸了, 自己也挨了一刀。要命的是两人见红, 老婆先奔到别人身边, 这一下他的心彻底死了。啥也别说了, 离婚。回到法国, 思前想后,他退了学, 借了钱注册了商学院。毕业后自己开了电脑零件公司,现在最初的艰难都已过去, 一切走上正轨,苦难总算翻篇了。个人生活上他也过得轻松潇洒,女朋友不少, 他只找和他一类的人, 要好就好, 要散就散, 谁也别拖泥带水, 他再也不相信什么所谓的爱情, 一切太容易变质, 干吗活得那么辛苦。
回到家, 换下衬衣和皮鞋, 套上休闲装, 正琢磨着找哪个女孩吃饭, 朋友来电话, “我们一帮人去游泳, 你想不想搀和搀和。”
“走着。”
来到游泳馆, 朋友带来不少人, 有两个女孩面熟, 正想着, 其中一个女孩对他说“你不是那个看手相的吗”
“那叫大师!” 他回应着,想起前一阵在酒吧见过这两个女孩。
陈沐刚走的那段日子,谢菲整天蜗在家里, 以泪洗面. 她的整个世界忽然坍塌了, 对一切失去了兴趣, 觉得什么都没有意义。整夜整夜地失眠,头痛欲裂。她真希望自己也死掉,倒不是为了什么“殉情”,只是这痛楚太难忍受了,她每天都徘徊在崩溃的边缘,然后就是酒,烟,而且越来越上瘾。朋友们都急死了,但没有人知道该怎样安慰她。他们送给她一只小狗,希望它能陪伴她。看着她一天天地憔悴萎靡, 大家商量让小眉拉她去看专业的心理医生,结果大夫建议服用抗忧郁的药,并且多运动。小眉就陪她去健身,游泳,不过很多时候她也是在池边想心事,倒是小眉把各种游泳都学会了。
经常在游泳馆碰面, 李笛渐渐和女孩们熟起来。他听说了谢菲的经历, 对她们也很照顾。李笛是一个天生的生意人, 他沟通能力极强,男女老少大小通吃, 和什么人都能聊得热火朝天的。 他的概念里根本就没有<陌生人>这个词。所以朋友多, 人缘好, 办事极方便。再一个就是他砍价的本领让姑娘们无与伦比地折服,无论什么样的专卖店, 他去找经理一谈, 包准打折。有个什么事,小眉都叫着他。刚开始谢菲还有些不放心, 他跟我们混来混去就是练贫嘴吗?她警告李笛: “你别想着害小眉。”
“这怎么说话呢?” 他瞥了一眼谢菲,故意调侃 “那我害害你?”
“我刀枪不入”
“哎,你们姐俩儿是不是自我感觉很好?实话实说, 你们根本不是我的type。”
自这以后李笛时不时地带个漂亮女孩show一下。 这下谢菲可放心了。碰上狼, 狼挺帮忙,狼还不惦记, 这不是蓝颜知己的最高境界吗?
有一天,谢菲问李笛:“你不是老吹认识什么玄学界的大师,有没有能通灵的?”
李笛劝她说: “别动这心思了, 挺悬的,搞不好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谢菲还是死揪着他不放,“那么多电影小说里都有通灵的故事,一定不是空穴来风,求你了,找两个看看, 顺便试试他们有没有真本事。”
李笛耐不住她纠缠,带她去看了一个练水晶球的, 一个催眠的专家, 还有印度的,吉普赛的巫师。每次谢菲都是兴冲冲地去,垂头丧气地回来。
“什么大师,全是骗人的。”
“也不能这么说, 人和人不一样, 也许有的人可以通灵,有的人不行。那个催眠的不是说你本能拒绝最后一天,所以无法继续吗?”
过了一阵子, 谢菲突然央求小眉和李笛跟她玩笔仙或碟仙。李笛一口拒绝,“我阳气太重,招不来。” 小眉也直往后退, “听着都吓人,搞不好会历鬼上身的,我不玩。”
谢菲问李笛,“那你认不认识国内深山里的高僧?”
“你真走火入魔了,”李笛拍拍她, “命运发给你的牌,就接着吧,别折腾了。”
谢菲一下没了声, 过了半天,她无助地看着李笛“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那一瞬间,李笛突然有种想把她搂在怀里的冲动, 他叹了口气, “唉,你要是我老婆, 我拼死也得活回来呀。”
李笛消失了两个月, 这天兴冲冲地来找谢菲,手里捏着一个地址。“这是顶级人物。你答应我,要是还不行就死了这条心。”
谢菲按照地址找到巴黎进郊的一个僻静的小屋,进到厅里就看到各种非洲的装饰,好象什么图腾之类, 令人感到敬畏。桌边做着一个黑人老头, 痩得不行, 但两眼炯炯有神。谢菲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在他对面坐下来。那两道光在她脸上扫了扫, 他用一种非常奇特的口音说,“我帮不了你。”
谢菲心想,能看出我有什么所求就是不一般。她不死心,把目光迎上去,“哪怕只是一瞬间。”
老者不说话, 她就耐心等着, 最后老者颤颤地起身到屋里去了。谢菲心想,不轰我就不走。天快黑了才把人等出来, 手里多了个小瓶, “我看你决心已定,就试试这个吧。天黑以后喝了它。”
谢菲回到家, 反反复复地看着小瓶, 打开来有股怪味儿。她心里低估着, 别喝完就挂了吧, 这倒是通灵了。几番犹豫,她还是下了决心, 一饮而进。然后便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