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坛综艺会15期】秦皇岛内,长城脚下 (2)
教学开始后,每人发给一张一比五万的地形图。当时大比例尺地形图属于军事秘密,经过总参谋部有关单位批准才能拿到,用完后必须收回。老师告诫我们地形图要保存好,千万不可丢失,若丢了地形图,责任追到谁头上,轻则记大过处分,重则牢狱之灾。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后来有一位同学在野外丢了地形图,搞得全队上上下下十分紧张,发动同学漫山遍野地找。好在那个地方人迹罕至,丢的东西不会被人拾走,最终寻回了地形图,虚惊一场。现在的卫星图片再方便不过了,比例尺可大可小,任何地形地物一览无余,无密可保。
地质课教学以室内和野外交替轮换的方式进行,直至一门课程结束。野外教学点一般都很远,有的要乘一段小火车,下车后还要步行十几华里。地质教学实习结束前,学生要独立完成地质填图,也就是沿着在地形图上画出的线路进行实地考察和测量,根据考察的结果绘制几条地质剖面图,最后再编绘出平面地质图。地质是一门通过观察、描述和推断揭示地球的历史和内部形态的科学,比物探更不精确。在野外遇到不可抵达的险要之地,可以在比例尺允许的误差范围内偏离事先绘制的路线。
跑地质剖面特别辛苦,既是体力活,又是脑力活。清晨天刚蒙蒙亮出发,带着一军用水壶水和饭盒里的两个馒头加一块咸菜。整天在渺无人迹的崇山峻岭中转来转去,时而四脚着地攀爬,登上制高点观察地形;时而卷起裤腿、脱鞋,涉水过河;时而用地质锤打下岩石标本,用放大镜仔细观察岩性;时而拿出罗盘测量岩面,确定岩层产状;时而展开地形图定位,在笔记本上画图做笔记。同时还要时刻提防滑落山下,警惕毒蛇袭击。有的地段刺草丛生,从中穿过衣裤上扎满了刺,刺破手臂鲜血淋淋。地质包里的岩石标本越积越多,越来越沉重。烈日高照,山谷里没有一丝风,如同蒸笼一般,同学们被蒸得汗雨淋漓,口干舌燥。
一天只有一壶水,只能在午饭时喝半壶,下午喝剩下的半壶,不然很难坚持一天。刚开始时,有的同学在午饭前就将一壶水喝完,接下来全靠其他同学和老师的接济才能熬过炎热的一天。有一次,我下午五点多钟就没有水了,天气还是那么炎热,嗓子直冒青烟、四肢无力、浑身发软。在返回驻地的路上,昏昏沉沉误入桃园,顿觉得此处异样,定神一看,周围全是黄橙橙、红艳艳、水灵灵的仙桃,令人馋涎欲滴,特别是在饥渴难耐之时。当时的第一反应是“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于是,双手动也不敢动一下,快步退出桃园。
尽管野外工作风吹日晒雨淋,饥渴炎热劳累,还是有调皮捣蛋的同学恶作剧拿老师开涮。一位同学在驻地捡到一块破碎的水缸底部残片,用地质锤打出新鲜断面,在野外拿给老师问是什么岩石。老师接过来用肉眼观察一番,不得要领,又拿出放大镜仔细辨认,皱着眉头左看看右看看,还是不能确定岩石名称,再掂一掂估计一下比重,用其它岩石划一划看看硬度。最后说,应该是基性火成岩,目前还没有确切的名称。一位知情的同学说,何不建立一个新的岩石名称,叫火成泥砂岩如何?那位始作俑者说,应该叫窑火缸底岩。老师知道是水缸残片后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顿时将大家的疲劳驱赶到九霄云外。
同学们觉得好玩,过几天一位同学故伎重演,也拿一块水缸碴问老师是什么岩石。没想到这次撞到枪口上了,带队老师是教岩石学的,他接过来看了看,一本正经地说,这是第四纪全新世晚期的火成岩,在岩石学中定名为“火成缸坛碎屑岩”。话声刚一落音,周围的同学一阵哄笑,一笑老师诙谐幽默,二笑这位同学有眼不识金镶玉。
工作区的岩石以鲕状灰岩为主,地质上解释这里曾经是动荡的浅海。我们打标本时打到了一些海洋生物化石,更进一步证明这里曾经是海洋的论断。那几天,我脑子里总是萦绕着一个奇怪的想法。地质学家在陆地上找到海洋生物化石,假设这些海洋生物从来没有变化,一直生活在水里,从而断定由于地壳隆起,海水退去变成了陆地。那么生物学家会不会假定地壳没有变化,这些生物原本就生活在陆地上,或者悬浮在成分与现在不同的空气中,后来这些生物的器官发生了微妙的变异,从陆地或空气中迁移到水中生活。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荒唐,可是许多科学发现起初的想法都是违背常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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