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人性之真——看杜甫《丽人行》中的“态浓意远淑且真”

鲁迅说：《史记》是无韵之离骚。 杜甫有高出屈原和司马迁的地方。美国主流文化是否也欣赏态浓？

杜甫是帝国时代的诗人。以前我选过他的四首诗：《画鹰》、《房兵曹胡马诗》、《佳人》以及那首著名的律诗《登高》。

如果在鹰和骏马以及落魄的绝代佳人之间加上《丽人行》，巅峰时代的转折就很清晰了。最后连《登高》中的诗人也多病潦倒。《丽人行》艺术价值高不高，我不知道，但比三吏三别更能说明问题。

《长恨歌》和《长生殿》差一点。情圣不如诗圣。白先勇先生提携的《牡丹亭》、《西厢记》、《长生殿》打动了多少北大学生，对现实又有多少启示？

唐人重诗，因为写诗能训练观察力、洞察力，有智力上价值。唐朝科举进士科要加考诗赋。

晚唐诗派气格卑弱。宋朝给女人缠足，在士兵脸上、身上刺字。西哈努克港出现邪恶高科技新模式。而杜甫立意高远，有其价值。杜甫个人结局也比吕不韦、嫪毐好一些吧？

杜甫后来看开一点的想法，是找不到出路情况下的个人妥协和放弃努力。作为后果，文明在某些方面的发展停滞甚至倒退。

虽然杜甫的路走不下去，但近代有伽利略开创物理科学、达尔文开创生命科学。现在则需要新的科学逻辑和智力科学。

研究这些艺术的人，历史上积累下来，已经不少了。但研究相关智力演变的特征，以及计算机和人工智能的相应局限，还很罕见。

李白想象力丰富，《蜀道难》格局奇险，《长干行》纯朴，《侠客行》豪爽。但李白写《述德兼陈情上哥舒大夫 》有点飘，在安史之乱时哥舒翰战败、投降后成笑话。

前文提到：高适只是二流诗人，颜真卿是一流书法家，都不如郭子仪、李光弼。郭、李战败，才有杜甫悲歌。李白借酒浇愁，杨柳岸晓风残月便是桃花扇。

不过杜甫等人观察敏锐也不够。李商隐的《锦瑟》虽好，可惜难以为继。“心有灵犀一点通”，而“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所以有后来的晚唐诗派。有些人读诗注重内心感受、个人格局，也是晚唐开始多起来。

再后来《春江花月夜》、《镜花缘》走红，更趋平庸。而心学也回天乏术。

西方的培根注重观察，但思维模式跟唐朝诗人的观察已有不同。科学革命理论则认为新科学需要paradigm shift。

那几首杜诗如下：

画鹰  杜甫

素练风霜起，苍鹰画作殊。
竦身思狡兔，侧目似愁胡。 [竦应为（手双），无法显示]
绦镟光堪擿，轩楹势可呼。
何当击凡鸟，毛血洒平芜。

房兵曹胡马诗  杜甫

胡马大宛名，锋棱瘦骨成。
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
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
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

丽人行  杜甫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
头上何所有？翠微匎叶垂鬓唇。
背后何所见？珠压腰衱稳称身。
就中云幕椒房亲，赐名大国虢与秦。
紫驼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盘行素鳞。
犀箸厌饫久未下，鸾刀缕切空纷纶。
黄门飞鞚不动尘，御厨络绎送八珍。
箫鼓哀吟感鬼神，宾从杂遝实要津。
后来鞍马何逡巡，当轩下马入锦茵。
杨花雪落覆白苹，青鸟飞去衔红巾。
炙手可热势绝伦，慎莫近前丞相嗔！

佳人  杜甫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自云良家女，零落依草木。
关中昔丧乱，兄弟遭杀戮。
官高何足论，不得收骨肉。
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
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
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
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
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登高  杜甫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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