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适应
人,很少有破釜沉舟的机会,更多的情况往往是,进退失据之间没了退路。我与刘清清通完电话,退路没了,就只有硬着头皮挺下去了。
红旗到底能打多久呢?我扪心自问着,抬脚朝挂有“普天寿”英文大字的摩天大楼方向走去。
入夜后的商业区,一片熙熙攘攘,到处五光十色。
我急急地前行着,找寻任何带有中文字招牌的店铺。走到纽贝瑞街的中段时,我终于发现了“北平”两个力感十足的大红字高悬在乳白底色的灯箱上。
那哪是灯箱啊?那简直就是我的灯塔。
我小跑到“北平”的门前,停住,深吸一口气,然后推门进去,耳畔登时回响起贝多芬的《献给爱丽斯》,眼见柜台里端坐一位老学究似的人,带一副老花镜,正聚精会神地读着一份中文报纸,厅堂远处坐着一男一女两位服务生,好像正在吃饭,只有靠窗处坐有两、三桌美国客人。
“您好,先生。”
老学究儿微微抬头,眼光漫过老花镜框的上沿儿,打量着我。
我抱歉地道:“不好意思,打扰您看报纸了。”
“你,”老学究儿拉着长声,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问您,您店里雇不雇服务生?”
老学究儿面无表情地问:“有经验吗?”
我有些顽皮地答:“不是有,也不是一般地有,而是非常地,有经验。”
“哈哈,哈哈。”老学究儿皮笑肉不笑地道:“还挺幽默。留个电话吧。”
我感觉有戏,便把游大哥家的电话号码写给老学究儿了。
老学究接过去一看,嘲笑般地问:“小伙子啊,你没记糊涂吧?”
我不明就里,便问:“难道您以为我是个糊涂人?”
老学究儿道:“我可是没糊涂,这电话号码不是你的,是别人的。”
“啊,”我马上承认:“对,您说得对。这是我朋友游大哥和殷姐家的电话。”
这时,坐在后面吃饭的女服务生起身朝前台的方向走来。
如果不是在找工,我一定会盯着那个女服务生多饱一阵眼福,因为她从步态、身姿到姣好的面容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看见没?我的心实际上挺花的,只不过当时不敢表现出来而已。
老学究儿见女服务生走了过来,对女服务生说道:“Helen,他是小殷的朋友,来找工的。”
海伦,还真名副其实,我暗想。同时,我也明白了,殷姐就是在这家中餐馆打一天的工。
海伦笑着对老学究儿道:“殷姐的朋友,你肯定帮喽。”
老学究儿回道:“You shut up.”
我见状赶紧对老学究儿道:“先生,如果您请半职服务生的话,请一定首先考虑我,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再见。”
老学究老气横秋地儿道:“好吧。”
离开“北平”前,我和海伦的目光曾经交错了几遍。说实话,见到好看的或者气质好的女人,我经常情不自禁地自作多情。在国内时,受各种客观环境和条件的辖制,我这个毛病还不明显;到了美国以后,我忽然自由了,除了钱的制约,其它的客观制约都已经事实上解除了。结果,我发现,我的自作多情已经越来越呈外向性了。后来,我和海伦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时,海伦说:大色狼,你刚见到人家第一眼就已经色迷迷的了。
走出“北平”的门,我马上飞奔回游大哥和殷姐家,想尽快告诉他们我到“北平”找工的情况,可殷姐打开单元的门,就笑呵呵地告诉我:“真巧,你竟然先找到我工作那家餐馆了。你刚才见过的那个祖老板给我打电话了,让你这个周末去上工。”
我兴奋地道:“太好了!谢谢你,殷姐。”
“谢我啥,”殷姐道:“祖老板本来就想调换人,我帮你说说是顺水人情。”
我再一次谢过殷姐,兴冲冲地回我的住处整放生活用品了。
晚上10点多,我的室友回来了。
相互介绍之后,我知道室友叫于一民,无锡人,在东北大学药学院读硕士。
于一民挺热情,属于乐于助人之辈,这让我感觉更加地轻松了。
洗漱完毕,躺到床上,黑暗里的我被一条条一竖竖的床棱子咯得难以入睡,索性回想起白天遭遇的一切。末了,我心想,只要上了工,只要不断地挣到钱,日子还是能坚持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