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拍边扯（4）- 我是谁

 

这几天乘路司机的车，一路颠簸，乱兜乱逛。烧了香，拜了佛，喊了阿门，画了十字。清真寺倒是没去，我猜，路司机可能跟真主不熟吧。 这一路倒不寂寞，路司机比北京的出租司机还司机，每天云里雾里地嘚不嘚、嘚不嘚。我睡醒的时候，常也能听进去两句，假装思忖片刻，然后又睡着了。这其中，最怕路司机的 ‘ 我是谁 ’ 这一哲学问题，真莫名其妙，一个司机不好好开车，问这浮云的问题干嘛！更令人可气的是，他不仅问自己，竟然要求我也这么做。我冒汗，心里暗骂， “ 我是谁？” ， “我是你大爷！”  但我没说出口，毕竟，我是个有涵养的人。路司机在反光镜里似看到了我纠结的眉头，他沉默了。我暗自庆幸，猜想他大概也是个知趣的人。“我是本性” ，沉默的两分钟后他说。他扭过头来惊喜的表情，像是向我透露天大的秘密。这时，车外乌云密布，不远处一道闪电，我惊了一下，坐直了身体。 路司机误解了，以为是我对他惊天秘密的兴趣，于是， “小我”， “大我”， “Ego”,“本体”，“意识”，“物质” ，“思想 ”等等一大串如下饺子一搬掉进了锅里，却没一个词蹦进我混沌的脑袋里。我木然地坐着，数着车窗上的雨滴，看着他们划过的痕迹，似有所悟，似有所不悟。 唉，长路难挨，终于到家了。 一开门，我问小女儿 “ 我是谁？ ” 小女儿答， “ 你是爹 ” 我又问大女儿。 大女儿疑惑地看了看我，给了我一个 “你有病”的不屑表情。   我欢快地上楼，同样殷切地问老婆，老婆下意识地摸了摸我的额头，不发烧啊。   “ 我是本性啊 !” ，我急切地说。老婆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德行！我看你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几天不见，忘记吃药了 ?” 我无语，我很无语。 对这凡俗的世界，我能说什么呢，我又能说什么呢。 其实 , 她们都不知道，我其实是一粒转世轮回的沙，一粒掉进鞋窠里会硌脚的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