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萤雪暗梦:(33 - 38)

来源: 星如雨86 2021-05-24 13:22:56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66547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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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纷扰的车流、混杂的人群,安婧一个猛子就扎入了那片吵杂,她顾不上慌乱,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但直觉告诉她一定要离开,越远越好。

 

她逼迫自己去考虑最重要的事情,要去接马珂就必须要赶在被发现之前去出入境管理中心办好护照

 

有了目标安婧觉得稍微淡定了一些,她开始计划路线,跳上了37路车在洪门路转112路到河南路下车沿着商业街穿过天桥,经过银行的时候她进去把卡上所有的钱都取了出来,几万块钱都是上班后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前面治疗面瘫花费了大几千,但剩下的买机票肯定够了。

 

从银行出来,她抱紧自己的背包好像那是个生病的孩子,每个经过她的人都好像是潜在的威胁。她高一脚低一脚地到了长青街,在西边一栋两层楼建筑招牌上看到了“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中心”的黑色字样,灰白色石头的阶梯通向大楼入口。

 

安婧取了号码,填写完表格,附上护照要的照片,幸亏照片在去夏溪口那天就已经照好了一直放在钱包里。然后她坐在等候厅第一排盯着显示屏不断闪动的数字,一只脚不受控制的微微抖动着。身后的两个年轻女孩在聊天,即便压低了声音,几个关键的字句还是跳到了安婧的耳朵里,她们显然在准备出国留学,从出国英语进修聊到研究生方向又聊到男朋友和假期安排。安婧默默听着,明明听得懂每一个词,却又觉得完全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也许也不是真的不懂,而是这一切都与自己太过遥远。

 

她回头看了看,两个女孩子都是学生模样,脸色红润,神情雀跃。她羡慕女孩们叽叽喳喳谈论未来的兴奋,她们那种对于新生活无比憧憬和向往只让安婧感到悲伤。同样是出国,她们开启的是人生的新篇章,而自己呢,很有可能是走向一个终结。人生真是无常,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她就已经与蒸蒸日上的人生规划背道而驰了。她不再把自己当作普通的女孩,而是一个带着芯片逃出实验室的怪人。

 

去中医学院也许是最好的结果,安婧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但那提议来自柳蜜就有了不同的意味。她无法否认柳蜜的优秀,但可以拒绝接受她的施舍,安婧就算再迟钝也不会看不到他们之间与日俱增的亲密,她本来就对爱情没有多少信心,多少次看见妈妈因为被男人甩了喝酒装疯,如果不是因为马洪权.....安婧感到胸口的红肿又开始刺痛了,这刺痛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的锥心。

 

但无论如何离开莫涛是对的,只有离开才能留住最后的一点点可怜的自尊。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病人,一个拖累,谁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何必让莫涛看见那些难堪的挣扎和不甘?她希望他永远能记住自己最温顺可爱的一面,当她写下“祝福你们”的时候,心中全是悲壮。

 

大屏幕上出现了安婧的号码,她起身过去双手递上申请。办事员快速地翻阅着,勾勾画画几笔确定资料齐全,让她10天后回来领取护照。安婧没想到还要等那么多天,有些失望地趴在窗口问能不能加急办理,办事员面无表情地摇摇头,眼睛里带着一副无可商量的冷漠。

 

如果办护照10天,签证还有1,2天,那么就是说在这里还要呆上半个月才能离开。从处境管理处出来,安婧看见一辆公车就跳上了上去,这大概是最节省力气的办法,让她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游荡又不显得突兀和奇怪。这么多天幽闭的生活,没有什么地方比人群更让她觉得热闹和安全,但是没有什么比陌生的人群更让她感到寂寞和荒凉,有家不能回,像是被风切断了根的雏菊,她要去哪里躲藏呢?

 

地铁站旁边有一家便民理发店,安婧转车的时候飘飘忽忽地走了进去。理发师是个老头打量了打量她,指着对面的美发屋滚动的霓虹灯下彩色大招牌,姑娘,我们这边是便民理发店只给孩子和男士剪头型,想要女士时尚的发型你去街那边剪吧。

 

我不要时尚的发型,您就给我都剃了。

 

什么?都剃了?老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不全剃掉也行,就要那种最短的寸头。

 

你确定?你这么长的头发剪成板寸可惜了,要不我给你剪个女士喜欢的运动头吧,也好看。

 

不用了,我就想剪成板寸。安婧挺直身体,表情英勇。

 

老人指了指理发椅让安婧坐上去,帮她围上了理发的遮布,一边调高了座位。

 

他拿着剪刀在安婧头发边虚晃比划了两下,剪刀在安婧耳朵旁边停住,姑娘,最后再问一次,这一剪刀下去就真的剪了。那啥,你要是跟男朋友吵架了,犯不着拿头发出气。

 

师父没事儿,您放心剪吧。安婧闭上眼睛,难怪都说每个女孩分手的时候一定会剪掉长发,其实剪断的不单单是长发也是对那人的牵挂和向往,那是一种向过去告别的仪式。

 

耳边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无数的青丝跟着和莫涛的记忆分沓落下,安婧有些后悔没有最后在大青河跟莫涛照几张照片,她想起他眯起眼睛半蹲着身子打水漂的帅气样子,她真应该多吻他几次就好了....痛那么明显,她有些分不清倒是来自胸口还是发自心底。

 

老人动作麻利不一会就把长发剪短削薄了,换了把推子开始修理细节。安婧听到温热的金属嗡嗡鸣叫着在头顶上反复移动,碎发纷纷,好像要剪断那些不断冒出来的感伤。

 

好了!姑娘,看看吧,满意不满意?

 

镜子里是一张苍白陌生的面孔,眼睛大大的满是疲惫和痛楚,脸颊瘦削额头突出,头发短短地贴着头皮跟个假小子似的。安婧有些不敢相信,抬手摸了摸头顶,毛刺刺的,这么说自己就这样跟过去的一切告别了吗?

 

姑娘你别哭啊,我说不要剪吧,你偏要剪,我说你头型不错,挺好看的!哎,理发师懊恼地说。头发过几个月就长起来了,你......你别哭啊!

 

安婧没说话,越哭越是伤心,眼泪汩汩地直往下滑,落在手上吧嗒溅开一朵泪花。

 

我说姑娘啊,你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吧?头发是你要剪的,我说不剪你还不高兴,现在剪完了你又伤心。你说你好好的拿头发撒个什么气?得了得了,我不收你钱,你别哭了好不好?

 

师傅,你有帽子吗?安婧抽噎着问。

 

34

 

城市大学的周边有很多学生村拥挤着各式各样的学生部落,生命密集得像一汪污水塘里的水。歪歪扭扭的小巷子里永远都晃荡着三五成群的年轻男女。猩红色和黄色的小吃店铺在狭窄街道毗邻交错,三轮车,电摩托车,自行车在巷子里时快时慢走着Z字形,车子的主人时不时两脚撑着地停下来,吆喝着以免撞到行人。

 

安婧之所以选择学生村是因为她读书的时候就曾在大学城租过房子,相对于其他地方,大学城租房非常简便,人员复杂也还是相对安全。房东大多是当地的农户,大学扩招后很多学生想在周边租房,村民们乐得不再种田,而是将祖辈留下的地改建成简易的农家楼出租度日。这些水泥房子的共同之处就是简单实用,每一层楼都被隔成无数的小房间,便于学生们选择租住。

 

安婧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套着宽松的大号球衣,沿着黄家湾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寻找短租的房间,她有意回避靠近中心人多的地方,看见街角有家杂货铺就过去买瓶水。

 

老板娘正在看电视,见有人过来急忙热情起身招呼,新烫过的头发顾不上打理蓬松松地挂在耳朵边挡住了半边眼睛。她撩了撩头发,给安婧找零钱,笑道,同学找房子住呢?

 

是啊,大婶,您怎么知道的?安婧样貌是个假小子,一说话还是女生的尖细嗓音。

 

老板娘看了安婧两眼,好像是要辨认她到底是男是女,道,这条街才多长啊?看你来来回回走了几圈了。

 

我想找短租房,您知道哪里有房子吗?我需要单独的洗手间。

 

短租?几天啊?老板娘挥挥手,驱赶着在自己眼前飞来飞去的一只苍蝇。

 

10来天吧,我要最便宜的。

 

我这里有间房,我带你上楼去看看。老板娘关好钱箱,显然为自己抓生意的本领感到得意。

 

房间在三楼最靠边的一间,里面只有简易的床和桌子,厕所很小,稍显潮湿阴暗,但是有淋浴,窗外的一棵槐树离窗户太近,繁茂枝叶将本就不大的窗户挡了大半,几撇枝丫眼看着就快要伸进厕所的窗户里。即便是大白天也要开着灯。

 

这间怎么样?单间配淋浴的可不好找。老板娘半开着门,让安婧进屋去看了一圈。

 

这间房什么价啊?安婧问,房子不大倒也还干净,不过10来天的时间也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价格显然是最关键的。

 

月租300,现在短租不好找的,你挨家去问问,起租都是一个月。

 

您可以按天租吗?我确实住不了一个月。安婧皱眉,想想自己的那点钱还要吃饭买机票,只能硬着头皮讨价还价。

 

这房间前面一个女孩子本来要租10来天。说男朋友打她还要强奸她没地方去,我看她哭哭啼啼的好可怜,就答应了按天算房钱,结果她那个男朋友找过来哄了哄就没事了,3天就不租了。早知道她这么快就走,我至少一天收20块,人来人往,这后面打扫清洗多少事情啊,10块一天人工都不够啊。你要按天付钱,我算18块一天,一口价。

 

安婧注意到老板娘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自己的表情,忽然想起梦境游戏中的那句话:我们永远不可能赢,只需要注意其他的玩家就可以了。其实这些规则用到现实中也毫不突兀。老板娘跟自己诉苦不过是为了多赚几个钱,而现在的自己是个没有名字,没有过去人,自己口袋里的每一分钱都需要掰着用,再也不要做那个文文弱弱到处退让的人了。

 

我肯定能住半个月。您就给我算半个月150元,我一次交清。安婧冷静地又加上了一句。您要是实在为难,我们就不谈了,我去别家问问。

 

显然最后一句话发挥了威力,老板娘又撇撇嘴,显得很不高兴,但是口里还是说,算了算了,我这房间就便宜给你。你一次把半个月的房钱现在给我,我也省心些。

 

安婧从包里拿了150块钱递给老板娘。老板娘接了,又道,这是房间钥匙,你收好了,押金30块,你走的时候留下钥匙我把押金还给你。

 

对不住,我只有10块钱当押金。安婧暗骂老板娘黑心,一把钥匙能值30块?她想赌赌都谈到这个份儿上,老板娘会不会为了几十块钱赶走客人。

 

切!老板娘早已没有了笑容,干脆白了她一眼,但还是接过了10块钱。

 

换在过去安婧也许会担心被人看低笑话自己抠门算计,但是现在面子不面子的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已经降低到了生活的最底层,反而有了一种不管不顾的自由。管别人怎么看呢?每节省下来一分钱都能让自己走远一点再走远一点。

 

安婧跟着老板娘去杂货铺里拿来毛巾牙刷之类的生活用品,老板娘让人拿来干净的床单被罩。经过这漫长的一天安婧已经没有气力出去吃饭了,她在楼下杂货店买了两袋苏打饼干和一盒方便面带回房间。泡好面,她吃了几口,就已经困得眼皮子打架,一头倒在枕头上,这一睡昏天黑地,竟然一个梦都没有。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窗外呱呱呱呱的乌鸦叫声络绎不绝。安婧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窗外有不下5,6只乌鸦蹲在槐树枝头上呱噪不休。这叫声如此耳熟,让人有种错觉好像又被囚禁在实验室,唯一的不同是,这里光线暗淡,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安婧有些害怕,难道她是在做梦,她根本就没有逃出来?她迟疑地坐起身,伸伸手又伸伸腿。她下床走了一圈,行走也没有任何障碍。她来到门边,有些害怕的转动把手,生怕门从外面上锁了,还好门开了,外面的走道里空无一人。

 

安婧去洗手间简单洗漱,看见镜子里的人头发短短的,因为休息好了脸上也红润多了。她去房间拿来帽子戴上,现在她觉得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种讨好的表情没有了,不笑的时候很颓丧甚至是冷漠。

 

35

 

曼斯律师让你来的?小约翰的圆脸涨得通红,眉毛斜扣着,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曼斯律师说,根据父亲的遗嘱,我和阿诺需要在织梦做点事情。茉莉说完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飞快地低垂下眼睛。

 

嘿,他倒是挺能操心的。小约翰冷哼,烦闷地斜靠在靠背椅上,手敲打着桌面,显得心不在焉。

 

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妹妹就坐在他的对面,双手拘谨摆放在膝盖上。一头浅黄的金发漫不经心地散落在肩头,衬托出白得透明的脸颊。她看起来非常害羞,很少抬头看小约翰,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不住地蒲扇着。

阿诺呢,那家伙怎么怎么没来?

 

阿诺总是不在家,我和妈妈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茉莉又紧张地抿了抿嘴唇。她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接着说道,我妈妈现在病的很重,差不多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约翰对她的唠叨没有兴趣,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哼,公司里是不养闲人的,你会做什么?总不能因为你妈,我就必须给你发工资。

 

是,我明白。我做过收银员,我是说如果织梦书店需要人手的话,我什么都可以学。茉莉从身边半旧的背包里摸出一个大的黄色的信封,里面是特意为这次见面准备好的简历,这种简历基本就是网上多篇范例的合集。为了让自己显得有经验,她特意准备了好几份。

 

小约翰闷闷不乐地看着信封,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从看到父亲的遗嘱那一刻开始,小约翰就非常愤怒,一向严肃勤奋正直的父亲竟然告诉他萤岭镇之外还有一对双胞胎私生子,而且他希望小约翰让这对从未见过面的兄妹来公司工作,帮他管理公司,当他的帮手,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高中毕业后小约翰听从父亲的安排没有上大学,他跟着父亲在公司里干活,父亲把他当作搬运工,清洁员,司机和打杂的,什么脏活累活都会第一个叫上他。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在父亲眼里就是个廉价的劳动力,方便的万金油,万能的狗皮膏药。父亲告诉他,织梦公司迟早是他的,所以他无论如何什么事情都要懂,都要能上手。于是小约翰只能把父亲的要求当作自己的使命。

 

谁让自己是父亲唯一的希望呢?

 

老让活着的时凡事亲历亲为,要不也不会积劳成疾。现在小约翰处在父亲的位置,才发现当老板真不是人干的活:永远没有下班的时间不说,永远都要面对人情债和烂尾楼。过去父亲为了生意不得不维系那些讨厌的客户,那怕心里不喜欢也不得不天天对这帮老家伙们陪着笑脸打着哈哈。但是自从公司开发梦境产品上了世界最大的梦境网络平台,公司就已经转型了,打败竞争对手维系良好的势头已经耗尽了小约翰所有的精力和体力,但是只要想到自己是继承父亲遗志的唯一人选,他又觉得这是自己毕生的责任所在。

 

而那对私生子就像杂草一样冒了出来,把他们肮脏的爪子伸进了自己的领地。他们是掠食者,是强盗!

小约翰在见到这对兄妹之前就已经拿定了注意,无论如何都要找个理由把他们打发走。他们过去不属于这里,将来也不属于,他们的存在就是对父亲名誉的玷污。

 

可是在今天真正见到茉莉的那一刻,他的心莫名其妙的软了。那女孩就像个易碎的瓷娃娃,面容羞怯和身材纤细,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精明干练的美女蛇模样。人们都说父亲是个真正的生意人,凡事都能最大利益化。小约翰一直不明白那么理智冷酷的父亲的情人会是什么样子,看到茉莉的那一刻他恍然大悟,女人似水的柔弱才是能打动男子汉的武器。

 

其实就算给她一份工作又怎样呢,就这么个一只手就能掰断的小女孩给她一口饭吃还完成了父亲的意愿。更何况织梦公司正是发展期,到处都缺人,就算是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的人也一样会得到工作的。

终于小约翰下定了决心,他重重喘了口粗气,将简历信封丢在了桌子上,拿起电话,粗大的手指锤了几下按钮,对着听筒喊了一声,格雷,你过来一下!

 

小约翰放下电话,面无表情看着茉莉,我还有很多事情,你先到会议室去,一会儿我们这里的经理去跟你面试。

 

茉莉站起来,迟疑着,请问会议室在哪里?

 

出门往右第三间,你会看到牌子。

 

好的,哥哥,谢谢你。茉莉孩子气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细碎的可爱的牙齿。

 

别叫我哥哥,我是你的老板,不是你的哥哥!小约翰厉声道,记住,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你跟我父亲的关系,一个字都不能提,如果我在公司里听到了任何谣言,我就让你滚蛋,你懂吗?!

 

茉莉吓得面色发白张了张嘴又缩回去,刚刚活泼起来的面容又归于死水。

 

小约翰走在前面带着茉莉来到会议室,把手上的简历信封递给她,冷冷地补充了一句,在织梦,你必须靠自己。GOOD LUCK !

 

茉莉目送着小约翰走了出去,当小约翰圆滚滚的身体消失在门口的瞬间,茉莉脸色诚惶诚恐的表情就消失殆尽了。她环顾着会议室里的一桌一椅,气派的圆形会议桌和豪华的吊灯,墙壁上悬挂着织梦多年发展的宣传照片。里面有老让和名人政要的合影,有各个时期的新闻报道和采访,还有摆满书架的奖杯和荣誉。她的目光停留在老让揽着夫人牵着小约翰合影上,那时的小约翰还只是个10来岁的小男孩,清秀俊美,他穿着黑色的西服,卷发蓬松,显得文质彬彬颇有教养,跟刚才见到的那个一脸横肉的圆滚滚的胖子没有任何共同之处。

 

茉莉紧紧抿着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眼神也变得异样的犀利。

 

 

36

 

门被推开了,一个皮肤微黑,身材中等的男人推门进来.他的头发已经略显灰白,但依旧用了很多发蜡高高的竖着恍如鸡冠,这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更挺拔精神。

 

茉莉恭恭敬敬地起身问好,对方摆摆手,随和地说,你好,我是格雷,你是来面试的吧?让你久等了。

 

他的目光在茉莉的脸上停留了好几秒。茉莉被他看得有些脸红,垂下眼睛,小声说,您好,我叫茉莉。

 

格雷接过茉莉的简历,没有立刻翻看,而是走到窗边往外边看了看,哈,今天天气不错啊。

 

是啊,阳光真好。茉莉附和着,努力显得乖巧。

 

格雷有意无意地又看了一眼茉莉,问,你要喝点什么吗?茶还是咖啡?

 

不用了,我不渴。茉莉舔了舔嘴唇,显然她没有说真话。

 

那我去拿杯果汁,格雷出去又回来手里拿着两瓶果汁,将一瓶放在茉莉的面前。这才舒舒服服地坐在了她的对面,好吧,我们开始吧,你有工作签证吗?

 

当然,我有工作签证,茉莉从包里拿出工签,推到格雷面前,格雷认真地看了看,点点头,说,那就好办了。小约翰跟你面试了吗?他怎么说?

 

他,他没说什么,他说您会来面试我。

 

嗯,格雷苦笑着牵了牵嘴角,但心中反而感到满意,这说明小约翰对自己越来越依赖了。他没有立刻翻开茉莉的简历,而是随意地闲聊起来。

 

你怎么想到来萤岭镇工作呢?这里太偏僻了,没人愿意这么冷清寂寞的地方生活。

 

我是.....来探亲的,而且我需要钱养活自己。

 

嗯,我知道。很多来织梦公司工作的人都是这样。格雷点点头,没再追问,而是换了话题,萤岭镇不是太容易进来,我当时为了等通行证都等了有一个月,现在通行证好办些了吗?

 

还可以吧,我反正没费多大力气。茉莉撩了撩鬓角的头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格雷说着拿起桌上的简历,瞟了一眼简历就放了下来,说道,我们公司的一个会计忽然病了,我们本来也可以等着她回来,但是如果你愿意,可以替代她工作一段时间,试用一下。

 

好的,没问题。

 

对了,你学东西快不快?

 

还行,我是说,很快,我会好好学!

 

很好很好,现在财务部的事情很多,露西的工作全部都堆起来了,我有时间可以帮你一下,但是现在我们公司正在开发新产品,实在是太忙了,很多账单都已经过期,电费,水费都会罚款。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班?

 

任何时候!茉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格雷真的就这样通过了面试吗?

 

那你现在就开始吧,我给你介绍一下公司的情况,熟悉一下,然后我带你去财务部。

 

格雷带着茉莉来到楼下的书店,一个瘦小的老女人正在前台忙碌着。格雷扭头对茉莉说,这是黛安,她可是我们书店最老的老人了,可以当我们这里的老古董。黛安嗤了一声,显然很不喜欢这样的比喻,事实上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不过她还是对着茉莉友好的笑了笑,只一眼茉莉就喜欢上黛安。

 

格雷接下来带着茉莉在公司的仓库,休息室,车间各个部门都转了一圈,讲解着公司产品库存系统的用法,再回到楼上的办公室里帮茉莉设好了员工号和密码。

 

格雷说,这是大致情况了,先给你介绍这么多,我现在带你去财务室,以后你会跟乔雅一起工作,有什么不明白的,你直接问她。

 

财务室在二楼走廊的尽头,门虚掩着,好像在播放肖邦的钢琴曲。格雷敲敲门探头进去看了一眼,他让茉莉在门口等一会儿,自己先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茉莉有些纳闷,但也只能等在门口。

 

刚才在销售部见到的一个高个子年轻人见到茉莉特意绕了过来,伸手跟茉莉握了握。

 

你好,美女,新来的吧?欢迎!欢迎!我叫皮特。

 

你好,我叫茉莉。茉莉被皮特灼灼的目光给电到了,心头噗噗乱跳。

 

茉莉,茉莉,真是好名字啊!你是来代替露西的吗?皮特抓着茉莉的手没有放开手的意思。

 

是啊,格雷说让我暂时替代一下。

 

呵呵,你放心吧,露西不会回来了。皮特耸耸肩膀,淡绿色的衬衣下透出肌肉很有型。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就是知道,不信我们打赌吧,如果你输了,你请我吃饭,我输了,我请你喝咖啡。

 

凭什么是我请你吃饭,你请我和咖啡啊?太不公平了。茉莉娇笑道。

 

哈哈哈,反过来也可以,我听你的。皮特挤挤眼,语气中甚是暧昧。不过你可要小心点,乔雅脾气可不太好,你可别惹她,有空我们私下聊吧。手上用力握了握,转身下楼去了。

 

茉莉回味着皮特的神态表情就能断定他一定是个花花公子,却不知道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又等了一会儿,格雷打开门招手让茉莉进去,用指着桌后的女人介绍说。这个是乔雅。我们财会部门的大姐大!

 

那个女人面无笑容地看了看茉莉,也不打招呼,茉莉伸出手,乔雅没有接,把茉莉尴尬地晾在当地。

 

格雷沉吟了几秒,就当什么没看见女人之间微妙的对峙,哈哈一笑,说,茉莉,那边就是你的桌子,你跟乔雅慢慢学。乔雅,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让茉莉帮你。这么多文档丢着再不做完就有麻烦了。

 

乔雅等格雷出去了,自顾着看电脑,还是一脸阴沉,也不搭理茉莉,就当她根本不存在一般。

 

茉莉觉得乔雅从见到自己的第一眼就有了敌意,而且这种敌意毫无掩盖。虽然同性间的妒忌并不奇怪,但是这么强烈的表现出来才是让人奇怪的地方。于是茉莉猜想也许是因为乔雅跟露西的关系不错,自己的出现威胁到了露西的职位,所以才导致乔雅的反感呢?

 

等了一会儿,茉莉小心翼翼地问,乔姐,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你没看见你桌子上都是文档吗?本来都是露西的工作,她已经一个月没来了,你先帮她整理出来,公司归档,日期排序,你做过什么财务软件?

 

咱们这里做什么财务软件?茉莉不敢说自己什么软件都没用过,只能避重就轻。

 

织梦这里跟外边不一样,我们有自己的体系,所以无论你做过没做过都得重新开始学。你得快一点上手,否则过几天你什么都干不好,公司等于白请了人。乔雅瞟了茉莉一眼,叱责道,傻站着干嘛?赶紧做吧。

 

 

 

37

 

安婧此刻最想念的是家里的那面贴满记忆的照片墙,那里充满她和莫涛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留存下最美好的旅途记忆,一起走过的路,一起吃过的饭,和无数浪花般细密的小欢喜小淘气和小思念,本来以为他们会彼此拥有直到暮年,但是余生太短,命运只给了她短短的几年,幸福像只蝴蝶停留在时光定格的那一页。

 

安婧的大脑不受控制的天马行空,也许在这个世界之外在某个平行世界里,她心想事成成为了他的妻子,他们有了幸福的家庭,有了3个可爱的孩子。她开始想象在平行世界里他们会做些什么,也许下班后一起享受浪漫的晚餐,隔着烛光双手相握,在红酒的醇香里凝视彼此温暖的笑容;也许他们会去城市广场散步,然后在草野的山坡上眺望星空;他们常常在路边的奶茶店看看车流,偶尔会去电影院看个通宵;他们的家里会挂上可爱的串串灯,孩子们在里面跑来跑去好像生活在童话般的城堡里;春天的时候他们一起去郊游,在花草树木溪流山林间嬉戏野餐;他们会在把沙发搬到窗口,一边喝着暖茶一边看秋天的黄叶;在每个圣诞节里他们一起准备礼物,布置圣诞树摆放装饰挂件;他们也会庆祝每一个相知相遇的纪念日;他们喜欢看孩子们吃饭的样子,喜欢他们脸上那种满足又幸福的表情;即便他们都白发苍苍,依旧有说不完的话,看不够的风景;那时的她会依偎在他怀里倾听他诵读着书中最爱的句子,空气里飘着麦茶的清香,窗外飘着白雪;他们会珍惜和拥抱每一个每一个在一起的日子,就好像时光永远不会流逝,他们庆幸每一天都会重新开始,但是他们却可以不断不断地爱上同一个人,一直到永远.....安婧沉浸在这些甜蜜的幻觉中,但只要照一照镜子,她就立刻从卖火柴小女孩点燃的火光里回到了冰冷的人间:她还是那个她,没有王子,也没有舞会,过去就算忘不掉也回不来了,而未来一片茫然无所期待。

 

她对着镜子仔细查看胸口,红肿比过去又大了一倍,颜色看上去越来越狰狞,即便不触碰也会感到刺痛。学生村有个药店,安婧去买了些止痛药,如果实在痛得厉害就吃上两片。学生村里有不少小网吧,里面不分昼夜的挤满了逃课的学生,只要花上几十块钱就能够用上一整天,但是安婧不敢进去,害怕自己克制不住回去查看邮箱。她的手机一直被扔在背包的夹层,不开机是因为怕被定位找到,不开机也是因为她害怕看见莫涛两个字,担心自己的孤勇扛不过他的呼唤。她还去市场买了两顶假发,以后出门就多了一层伪装。

 

每次安婧下楼都会看见好多乌鸦在门口踱步,它们转动着黑色的头颅,等待着什么。更多的乌鸦蹲守在农家土楼外的几棵大树上,没完没了的盘旋呱噪,还时不时地围着这栋土楼转圈圈。

 

这些乌鸦哪里冒出来的,太晦气了!老板娘怒不可遏,叫上几个帮工挥动着长杆和扫要驱赶这些煞星。几只黑色的哨兵蒲扇着翅膀直冲下来,尖利的喙眼看着就要戳到老板娘的眼睛,老板娘尖叫起来落水般双手一通乱挥,那黑色的身影一个漂亮的翻身紧贴着她的头发折向天空,啪嗒啪嗒在老板娘的头顶投下了一泡白花花的鸟屎。围观的乌鸦们此起彼伏地呱呱大笑,又一只乌鸦不知道从哪里衔来了一俱老鼠尸体抛在地上。老板娘看见那被啄掉头颅的血肉模糊的东西直接就昏了过去,从此没人再敢挑衅乌鸦军团的权威。期盼着它们搞完聚会自己散去。

 

可是几天过去了,土楼外的乌鸦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聚越多,天空中时不时腾起几抹变幻多样的黑云,那是变化队形的鸦群,黑云般时高时低,当几个鸦群同时翱翔,铺天盖地的黑色羽毛上下翻飞景象颇为怪诞;而到了黄昏,四面八方归来的乌鸦们密密麻麻地蹲满枝丫,对着土楼开始了它们的黄昏大合唱,那撕裂耳膜鼓噪声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自从出现了乌鸦军团,没人敢来杂货铺买东西了,土楼里的住户也都纷纷急着解除租约尽快搬出去,就算无法马上搬走也尽量不出门,或是出门就跟准备去挖地雷一样头上顶着个脸盆。老板娘唉声叹气到处打听驱赶乌鸦的好办法,有人说干脆把这些树烧了,或是投毒把乌鸦毒死,也有的说用农药喷雾,还有人说不如请神婆作法又或是干脆报警寻求军队的帮助。老板娘说乌鸦很记仇,如同它们报复,自己一辈子只怕都不得好过了。

 

安婧大概是唯一一个不觉得乌鸦可怕的人,甚至渐渐发现了乌鸦的异常之处,每次只要她出门,天上就会有一小股鸦群跟着自己,一会儿前一会儿后,自始自终。一开始安婧觉得也许是碰巧,乌鸦跟着自己做什么呢?于是她试了试,她向东它们绝对不向西。她停下来进商店买点东西,它们就落到周围的树上耐心等待着 ,她穿街越巷,戴上不同的假发,但是乌鸦卫队总是轻易把她认出来,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天空中的同伴。

 

但乌鸦卫队除了跟着她,并没有恶意,慢慢的,安婧也就由着它们了。好几次她恍然以为看见鸦群里有个蓝色的亮点,可是那蓝光速度很快总是不等安婧看清楚就一闪而过,被成群结队变换不停的黑云遮挡住了。

 

 

 

38

 

一连吃了很多天的泡面和饼干,安婧也觉得腻烦。黄家湾的街面上到处都是卖快餐和汤面的小店。但大多店面不大,厨房的炉子旁边摆放着水壶、没了盖子的面粉桶、菜筐子、还有装了油盐酱醋的陶罐,铁锅铁铲紧挨着炉子,墙角装剩饭的垃圾桶散发出馊味,和热气腾腾的饭香汇在一起。

 

安婧选了一家看起来稍微干净一点的小饭馆,排队的年轻人里不少穿着睡衣,缇着拖鞋,一边跟着队伍前移一边玩手机。安婧跟在队伍里,轮到她的时候,要了一份扬州炒饭。

 

靠门的方桌刚好空了,她端着盘子过去将食物放在了桌上。桌子没擦干净还有老大的一片污渍,看看服务生忙得跟陀螺一样,大概是没时间来清理的。安婧自己去放纸巾的盒子里拿了几张回来准备擦桌子。只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一个男孩斜插过来把一罐饮料抢着放在了桌子上,他一屁股坐下,又抬腿踩住旁边的椅子,右腿上刻着一大片龙纹刺青。他看也不看安婧对着排队的两个朋友喊,这里,这里!

 

安婧急忙过去,说道,不好意思,这张桌子有人了。我是坐在这里的。

 

噢,哈哈哈,对不住,你换一张桌子吧,这里老子已经坐下了,刺青男痞着脸。

 

不是啊,我先把食物放在这里的,安婧指指桌上的那盘炒饭。

 

刺青男端起盘子直接放在了脚边的椅子上,斜着眼睛说,没有啊,哪里有什么饭?

 

安婧知道自己遇到无赖了,刺青男是存心要抢她的桌子。她又气又急,环顾四周想找个人评理,老板没有抬头,锅里冒着烟,他甩动起锅铲又倒进了几枚鸡蛋。食客们看手机的看手机,吃饭的吃饭,谁都不愿意多管闲事。

 

刺青男挑衅地抖动着大腿,冷笑说,嘿,你换张桌子吧,看也没用的,老子先坐下来了就是老子的桌子。

 

安婧火气上涌,拉住旁边经过的服务生投诉。服务生一看刺青男早已怕了,何况她自己亦是忙得不可开交,如何肯管闲事,只能一脸为难的说,姐姐,我什么也没看见啊,你让我怎么评理?

 

刺青男笑得更开心,一副看你能把我怎么着的嘴脸。看见服务员也不敢惹他,他更是无所忌惮,抬脚踢了踢椅子上安婧的那盘炒饭,对服务员吼,这谁的垃圾啊,怎么放凳子上,服务员,赶紧拿走!

 

刺青男的哥们买好饭围了过来,其中一个人高马大的胖子看见安婧还站在桌边不肯离开,恶声恶气道,哪里来的苍蝇,飞一边去!别挨着爷们吃饭。

 

服务员拉了拉安婧的胳膊,小声劝说,算了,算了,你就把桌子让给他们吧,他们人多....

 

姐姐, 别盯着我啊,要不就跟我们挤一块吃吧,我们正缺没女伴呢。刺青男流里流气地一拍大腿,嬉皮笑脸道,来,做这里吧!几个朋友都哈哈大笑起来。

 

无耻!流氓!安婧骂道。

 

你骂谁?刺青男一口吐沫吐在了地上,举起拳头作势要打。

 

给我朋友道个歉,胖子推了安婧一把,安婧本来就瘦得跟柴火棒一样被推得连连后退,差点儿摔倒。

 

就在这时只听得呱呱呱呱两声,两道黑剑直扑下来。盘子哎呦哎呦地惨叫,手臂上多出了几道红艳艳的抓痕,鲜血直流。又一只凶悍的乌鸦从天而降,蒲扇着翅膀啄向胖子的眼睛,幸亏胖子低头躲了过去,但是额头上也被啄出一个大血口子甚是骇人。

 

刺青男见胖子受伤,脱下衣服卷成鞭子来驱赶乌鸦。乌鸦们瞪圆眼睛神态凶狠,眼角带着血红,呱呱几声,锋利的爪子钩子一样挂住了刺青男的肩膀,一拽就扯下一片血淋林的人肉来。

 

店里吃饭的客人何时见过这等惨烈的景象,丢下正吃了一半的食物就往外跑,桌椅板凳都给推翻了。店老板也扔了锅铲关了火,一边对服务生暴吼,拿扫把赶,快点!自己跑去后面拿电话报警。

 

安婧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看乌鸦们源源不断地涌来,围住刺青男和胖子发起攻击。与此同时自己的面前却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羽毛墙,她的乌鸦卫队将她护在中间,任谁都无法突破这道坚固的乌鸦防线。

 

乌鸦确实是在保护自己,安婧又惊疑不定,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被挤到了屋子的角落,远远传来警车的鸣笛。从嘹亮而纷乱吵闹声中,安婧听到了一个金属般声音出现在她的耳畔,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这声音如此清晰离自己很近很近,安婧抬头寻找,果然在店面牌匾的木板上方看见一个柚子大小的球形物体。它稳稳地悬浮在半空中,通身闪动着宝石般明亮的蓝色光泽,它的每一面都是等边五边形,每一个黑色的节点都又黑又亮,好像是一只只好奇的大眼睛。正是在大青河里逃走的柚子无人机。

 

柚子无人机看见安婧看到了自己,很是开心,上下颠了颠好像是在招手。

 

只见乌鸦军团虽然拥挤混乱冲撞不断,却没有任何一只乌鸦会撞到柚子无人机,安婧心中更觉奇怪。

 

无人机忽然身子一沉,从门匾后钻了过去,叫道,警察快来了,跟我走,快点!说话间一晃就蹿出去老远。安婧怕无人机这一跑又没影了,拔腿就追了出去。

 

乌鸦军团如同沙尘暴占据了半条街道,安婧跟着无人机沿着小巷飞跑,到了一处拐弯,安婧看见无人机一溜烟地滑了过去,心说不好,只怕又要追丢了。

 

没想到,转过街角,就看见无人机停在3米来外的半空中,安婧追上去,无人机又急速前进,在巷子里左拐右绕,每次安婧快要追不上了,无人机就会在街角停下来,等她赶上去。

 

一人一机越跑越远,不知不觉都跑出了黄家湾好远了,一直来到一处偏僻的山坡上。

 

安婧实在是跑不动了,干脆蹲在地上,累得只喘气。

 

无人机等了一会儿,好像看出安婧确实是跑不动了,只得慢腾腾地溜达回来,喂,我说姑姑,你年轻的时候体力真的好差,金鱼都比你游得快!

 

你在跟谁说话?你叫谁姑姑呢?安婧奇道。

 

你啊,50年后的你,那时候我们都叫你姑姑,是你发明了我们....不过现在你听不懂也没关系,这也是姑姑把我送到现在的你面前的原因,你有太多东西需要补课了。我跟你说,从今天开始,少睡觉,多跑步!否则我不要你这种差学生!

 

什么?!50年后的我发明了你?安婧惊奇地瞪圆了眼睛,那么说你不是普通的无人机,你是个AI?否则怎么会说话?

 

叫我鲲哥好不好啦?逍遥游里面的鲲鹏,鲲就是帅哥我了!哎,我说,你怎么什么都忘记了。这要从头学起,几个月的时间也不够用啊。

 

你要叫我什么?安婧奇道。

 

不想说了,被你气死了。鲲哥唉声叹气。

 

可是我是真的不明白啊,既然是50年后的我发明了你,你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在呢?

 

当然是通过梦境画出了图纸啊,然后对照图纸找工匠做出来不就行了吗?这在山猫还不是小菜一碟。

 

等等,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山猫是谁啊?她也来了吗?安婧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真的是什么都忘记了啊,我的天,鲲哥仰天长叹,声音里全是哭腔,山猫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山猫的全名是“造梦师自由者联盟”。还有什么问题?

 

安婧眨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问题太多她实在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抬头忽然看见她的乌鸦卫队已经跟了过来,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鲲哥,那些乌鸦该不是你叫来的吧?

 

当然是我啊,鲲哥得意起来,其它的可以慢慢学,指挥乌鸦军团倒是不妨先搞起来,到时候你指挥一个军团,我也指挥一个军团,我们来个百团大战,打它个昏天黑地如何!

所有跟帖: 

绿茶婊出场了啊。小约翰看来不是对手啊 -FionaRawson- 给 FionaRawson 发送悄悄话 FionaRawson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5/24/2021 postreply 15:25:24

绿茶是个很有意思的心理现象,男人大多都看不出绿茶,为啥女人总能一眼看穿呢 -星如雨86- 给 星如雨86 发送悄悄话 星如雨86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5/24/2021 postreply 17:26:25

同类者居多 -望沙- 给 望沙 发送悄悄话 望沙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5/24/2021 postreply 18:46:21

我的意思是女人往往更尖锐的对待同性。。。 -星如雨86- 给 星如雨86 发送悄悄话 星如雨86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5/24/2021 postreply 19:03:43

鲲哥,应该故事线长吧, -望沙- 给 望沙 发送悄悄话 望沙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5/24/2021 postreply 18:45:34

是啊,萤岭镇的故事刚刚开始,按我这种拖拖拉拉的写法,你懂的 -星如雨86- 给 星如雨86 发送悄悄话 星如雨86 的博客首页 (177 bytes) () 05/24/2021 postreply 19:06:20

乌鸦军团,无人机,时空穿越,故事发展越来越有意思了。萤岭镇的茉莉应该是个伏笔吧,看样子茉莉也是一个主要人物啊。 -拥抱哥- 给 拥抱哥 发送悄悄话 拥抱哥 的博客首页 (455 bytes) () 05/25/2021 postreply 13:46:40

谢谢拥抱哥,我有点把握不好节奏,感觉铺垫是不是过多了些。听说写悬疑就像变魔术,变没了很容易,关键是一定要变回来啊:) -星如雨86- 给 星如雨86 发送悄悄话 星如雨86 的博客首页 (247 bytes) () 05/25/2021 postreply 14:2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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