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换空间（六十二）相忘于江湖
文/风起云止
奕轩脑瘤的逆生长，如枯木逢春，让萧家在寒冷的一月里感受到了一丝春的气息。萧爸萧妈联想起儿子五岁时脑袋上的肿包一夜消失的灵异事件，觉得冥冥中自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保佑着儿子。虽然老两口是绝对的唯物主义者，但前后经历了这些事，不得不相信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超物质的东西存在。
两老一下子青春焕发。萧爸的血压也正常了，萧妈的脚步也飞快起来，他们更加虔诚地煮着那些儿子调侃是生命奇迹的饭菜，并让儿子严格遵守他们给定下的作息时间。怕辐射伤眼伤神，他们收起了奕轩的手机电脑和所有的电子产品。奕轩看到父母这样，心里觉得好笑，爸妈真有点走火入魔了。但既然他们乐此不疲，就顺着他们吧。反正他已解决了所有的后顾之忧，了无牵挂。每天吃喝锻炼，陪爸妈看看电视了解一下时事，自嘲过着猪一般不用动脑的幸福生活。
与此同时，在上海的肖楚，新年过后却忙得不可开交，只恨一个脑袋不够使，一双手不够用。好几个设计订单相继催着交稿，还有一个难缠客户，左右不满意。幸好公寓就在办公楼附近，她每天两点一线，过着昏天暗地的生活。等稍稍喘口气，惊觉快半个月了，奕轩居然一个短信也没有。虽然他跟她说过会很忙不会常跟她联系，但半个月一个简短的问候都没有，她有点不相信他会忙成这样。
回想除夕夜那次视频，不由觉得奕轩的表情反常，有点生离死别的感觉。肖楚一夜辗转反侧，越想越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一早她来到菲然办公室，跟她说奕轩半个月都没消息，会不会出什么事。菲然想了想问：
“你说他记忆彻底恢复了吗？”
“应该是，要不公司怎么可能让他回去上班。你知道搞他们这行的，脑力强度大，要有一点不行就不可能胜任工作。”
“肖楚，我在想，假如阿轩的记忆真的彻底恢复了，那他一定已知道你不是他的亲妹妹。”
肖楚一愣，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菲然说得对，阿轩回纽约后肯定发现记忆中根本没有她这个妹妹！
“那你说他生气我骗他了？可也不像啊，他除夕夜还跟我视频了很久，过了半夜都舍不得去睡觉。”
“说不定他那是在跟你。。。”菲然不敢说下去。
“告别？” 肖楚忍痛说出菲然不想说的两个字。
菲然点点头。
“肖楚，他之前有没有提示过以后不跟你联系了？”
“他说新年后回去上班会很忙，可能不会常跟我联系。。。” 肖楚说到这里，抬起头，联想起他那晚的反常情绪，突然止住了。
奕轩那一晚确实有点像在跟她告别，说了好几遍要她多保重，而她竟然忽略了。
“菲然，我不理解，就算我们不是兄妹，也不需要就此诀别。我不觉得阿轩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因为生我气做这样的决定。” 肖楚为阿轩辩护着，但心里真想不出为何阿轩要选择从此相忘于江湖。
“肖楚，凭我那些日子里对阿轩的了解，知道你不是他亲妹妹后，他的第一行动应该是马上来上海找你。” 菲然帮肖楚分析着，“而且从你说的那最后一次视频，他特别伤感，有点像生离死别。。。肖楚，我觉得唯一的可能就是— 他是被迫跟你道别！”
“被迫跟我道别？被谁？” 肖楚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菲然侦探小说看多了。
“被谁？肖楚，我就大胆猜测了，你别怪我乱说话。我觉得奕轩一定是遵父母之命跟你分手！”
“你说萧爸爸肖妈妈？不可能，他们那么善良，还一直要认我做女儿给我寄钱，怎么可能逼阿轩不理我？”
“肖楚，这就对了。他们为什么要认你做女儿，为什么要坚持给你寄钱，因为觉得亏欠你。他们是唯一知道你是阿轩奶妈女儿的人，他们肯定早看出阿轩对你的感情。说不定阿轩发现你不是他亲妹妹后想马上回上海，而他们怕儿子离开纽约，更不愿意。。。” 菲然说到这里，停住了。肖楚这时已面无血色。想起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因为身世惨遭嫌弃，菲然不由直骂自己口无遮拦。
肖楚此刻的心已跌到谷底，菲然一语中的。当初秦岩的父母嫌弃她，凭什么阿轩的父母，就不会嫌弃她？他们对她好，是因为她救了阿轩，是因为想认她做女儿。但一旦自己的儿子动了男女之情，那他们肯定会不顾一切地阻拦。
肖楚心里流着血。萧爸爸萧妈妈，其实你们不必逼阿轩，就算他愿意，我也有自知之明。他能当我哥哥，我这辈子已心满意足。
菲然过去抱住肖楚，心里万般后悔说出这些话。
肖楚渐渐冷静了下来。做父母，谁不希望儿子有个门当户对的女友，她毕竟只是奕轩奶妈的女儿。既然这样，那就相忘于江湖吧，只要阿轩快乐健康就好。她从菲然怀里挣脱，笑了笑，虽然脸色惨淡，但非常平静。
“菲然，你别担心，经历了这么多，我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肖楚了。萧爸萧妈这么想，我非常理解。试想假如我是阿轩的母亲，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菲然看着肖楚，很是心疼她。
“肖楚，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奕轩病了，不想让你知道。”
肖楚听了摇摇头，说他看上去气色很好，人也健壮多了，不像生病的样子。
“肖楚，你上回说你给了郭悦奕轩的手机号码，要不你问问她有没有跟奕轩联系过。” 菲然建议道。
肖楚有点犹豫。
“肖楚，问问也没什么，至少我们可以确定没有误会奕轩父母。”
肖楚想想也是，现在一切都是她们的猜测，万一奕轩确实有什么事瞒着她呢。她相信郭悦拿到奕轩的电话号码后肯定会马上跟他联系。
肖楚拿出手机，想了想，没打电话，给郭悦发了个短信。
- 郭悦，新年好。最近工作忙，一直未跟你联系，你好吗？
- 阿楚，新年好。我在纽约呢！
- 真的？看到我哥了没有？
- 看到了！前几天我还去了家里。你哥现在越来越健美，天天去健身房锻炼。你爸妈整天变着法子给他烧好吃的呢，他。。。
郭悦后面写的什么肖楚已看不清，也不想知道，一切不再重要。。。
她忘了自己怎么跟郭悦道了再见，她已没有了意识，两眼呆呆地看着早已被关闭的手机。虽然有了之前的各种心理准备，但是被确认的打击还是无情地摧残了她的意志。
菲然紧紧抱着好友逐渐冰冷的身体，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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