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得往嘴里搁(1)

来源: 心之初 2019-08-01 07:25:24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7438 bytes)

刚看完牙,很不爽。这一套治牙得花两万多。我三十多才到的美国,当然是一口生在神州长在华夏的中国牙。牙好牙坏不好说,反正到美国以前没怎么看过牙医也没影响吃喝。洋装很少穿在身,我心依旧是中国心;路漫漫其修远兮,吃吃吃这三十年在美国给嘴里装了个“宝马“。有小部分是给了中国好牙医。我牙生得也伟大长得不管。小时候没人告诉要好好保养,逮着什麼就吃什么,就跟共残党讲人权,不饿死就是人权,对还是不是?能吃饱才去管牙好。好在当年年轻,日积月累,一年又一年,牙也没出事。人生七十,现在不稀;人过了七十,牙还能剩多少?“问君能有几多愁?”,老哥还能有牙吃多少?不想余生只喝粥。

中华好身子有几个宝?我觉得就两个宝。一个是肚子,一个是嘴。其他不是宝的也不能少,自然你也可以说自己“浑身都是宝”。林语堂说:中国人是用肚子想问题的。你说是还是不是?中国好老话里说有学问的人,都说“那人一肚子的学问”;苏东坡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还有那个大师说过“腹有良谋”。腹是不是肚?肚子还有一个功能,那就是山珍海味经嘴进,经牙嚼,进肚。劝君可不敢嘲笑大肚中国男人。如果走运走成女人,那肚子就还多一项功能。嘴,男女完全一样。嘴里有牙,中美都一样;但是嘴的说话功能在中国和在美国可大不一样。CCP治国,限嘴,有钱你只管吃,有话得量量再说。所以我在美国叫大心,回了中国叫小心。就是两面人。党国严管人嘴,只能吃,不许说。“谁要敢说党不好,马上叫他见阎王”。

我小时候,记忆来得晚。肚子想事想的都是吃的事,跟共产党几乎一个岁数去年刚走的妈妈叫我“五香嘴巴”。我小时候妈妈点什么好吃的都留给我吃(当然得背着我哥和我姐),可怜我成长的耄时代,有什么好吃的?日子的旋律全是“忽而还有”。忽而还有,忽而没有,到底有没有?二十五岁前,我就没吃过什么值得记忆的东西。上大学时,有一回大家在农场为我庆祝生日。大家精神会餐,说说你生命里吃过的好吃。我搜肠刮肚,也想不出。羊肉泡?肉夹馍?不好意思说。我们班只有一个长的像日本电影《追捕》里的说“高仓跳下去了,唐塔也跳下去了”的那个大夫给我们说了很多好吃的。他爸是军长。

我第一次看牙是我出国前夕。有人语重心长对我说:到美国混,先得把牙弄对。美国看牙太贵。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四人帮”都粉碎十年了,做导弹不如卖鸡蛋。就这,党号召批判资产阶级自由化。党的任务就是给人民添堵。我当时的牙知识几乎没有。弄对?看好?怎么弄对?怎么看好?人家说,做检查,该拔拔,该补补,防患于未然。我在西安最繁华的东大街找了间牙诊所检查。X片后大夫说有一颗牙必须拔。我说:拔就拔。连要多少钱都不问。不一会就见一个大夫拿了个一尺左右的铁家伙来给我拔牙。当时我腿肚子很抽筋,但我在治牙椅子上坐着,动弹不得,眼睛一闭,喊没喊什么万岁?麻药一打,风吹草低,牛羊不见。牙去回家喝了一个星期的米汤。

后来到了美国,没有了党的指路,也真没救世主。在锅里不知道党好,出了锅才知道挣钱不容易。我的中国牙也算争气,每天两盒微波饭,七八年也没出过大事。

一九九四年年底,我才在美国政府干了半年活有点钱回国看妈。我妈见到她日思梦想的“五香嘴巴”,眼泪流哗哗。改革的春风已经吹了好几年了,西安有了正经八百的口腔医院。我就去做牙检查。给我看牙的小美女说两颗智齿得拔。我d我问多钱(在美国不管做什么都要先谈好价钱),人答28元。我当时就想唱《社会主义好》。当年我们那代人,脑子还是肚子里都有两个思想,一个是耄泽东思想,另一个是图便宜思想。我因为有过拔牙的痛苦经验,但抬头却看见小美女水汪汪的眼睛。我虽说是不怕死怕疼,那也得“拔份“。记不得小美女大夫抄了个什么家伙什,拔得她香汗淋淋,我出没出汗?我疼,也不知道是不是麻药打得精准。我忍,还鼓励大夫,自己心里哼:红军都是钢铁汉。

第二天,我的大款朋友请我吃饭,我说起我受的拔牙苦。他抱怨我,找我呀。我说找你干嘛?你会拔牙?他说:你怎麼在美国读书读成傻子了?他问我还有没有牙要拔。我说,还有一颗。他二话不说,摸出大哥大,啪啪啪,告诉我明天去口腔医院找谁谁谁。第二天我就去医院找着了谁谁谁,告诉他是谁谁谁叫我来找他。那谁谁谁二话不说就叫我坐到椅子上,让我张开嘴让他看,然后就拿了个啥,一两分钟后就说,好了。好了?他把拔下的牙给我看。连钱都不要。我是不是该怀疑人生?要知道我的这大款朋友小时候可一直是我的崇拜者。算了,人不能跟人比。

也许那一年我留在中国创业,没准现在发完财后已经在“走好“了。我当时对我朋友说:中国全都卖假货,如果我凭两排伶俐齿,三寸不烂舌在中国卖真货,是不是能发财?”,当个大儒商。老朋友笑我:你要麼被人家做了;要麼你比卖假还坏。我听了朋友诤言,回美国找了个挣钱多的事做。小时候我外婆留给我一句话,“书都会念,就没有不会”。

回美国四五年苦干,总算成功转型。我在IBM写的程序都是新来的程序员的样板。现在美国邮局还用的WWP(world wide.post office)里,有我很多程序。上世纪九十年代是软件人的黄金年代。记得当年我离开IBM去COMPAQ,我的老板还不舍。美国就是简单,哪里给钱多,就往哪里走;在哪里拿钱就在哪里好好干。活一天,吃一天,干一天。干到康派克歇了,我还活着。活着就得换公司,又得看牙。香港回归我看牙,看得很长。那会为了吃,就住在中国城的“幸福村”,给我看牙的是个台湾人,跟我女子的英语名字一样。我的牙经过若干年的吃香喝辣以后,有了新进展。右边先拔个大牙,安了个金牙(公司保险出百分之九十);左边做个桥,我知道了根管治疗。我都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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