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手札：假如我来世上一遭
只为与你相聚一次
只为了亿万光年里的那一刹那
一刹那里所有的甜蜜与悲凄
那麽 就让一切该发生的
都在瞬间出现吧
我俯首感谢所有星球的相助
让我与你相遇
与你别离
完成了上帝所作的一首诗
然后 再缓缓地老去
——席慕蓉
01.
愿意为了共同的目标，放弃个人的所有，没有任何私心，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和建设这个共同的目标，这叫生命合伙人。王志强和陈晓白就是。
时光回到2017年12月，王志强在和赵艾莉做着公司转型的同时，有个新的机会出现了。
02.
那天王志强载陈晓白来到公司，王志强注意到，陈晓白在空旷的一楼停滞一瞬。
“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不利用上呢？开个咖啡店，没准会给公司带来利润呢。”
陈晓白在那里碎碎念，王志强却听进了心里。
“地方确实够大，但是要创造利润恐怕谈不上。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曾经有人在这儿开过咖啡店的。但是没有成功。这些设施仍然还在。能不能用就不知道了。”
“但是你看，我们办公室就在三楼。到时候你们谈事情，就可以在楼下喝点咖啡，吃点甜品，没准客户吃完甜品之后心情好了就直接同意这笔生意了呢。”
“你要想做，可以试试。本钱也不多，差不多五六万就能开起来。我打听过。”
陈晓白听见这话并没有多高兴，反倒是细细考虑了一番。
“我考虑吧，如果别人做过但没有成功，我们来做也未必能够成功。我们要想成功，就必须要有自己的特色。这样才能吸引眼球，才能成功。”
王志强赞赏的点点头，问：“那这个特色来自哪里？”
这个特色只能来自美国。
王志强在美国待了那么多年，自然是积累了相当多的关系，正如给张萍进口服装，王志强也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引进一些海外的人才。这样不但政府支持，人才高兴，同时也能为自己创造一个更好的海归环境。
王志强几乎立刻就把这个主意告诉陈晓白。
“美国的人才，就是我们的特色。”
这是一个互利的过程，也是一个肯定没有损失的过程。
陈晓白也觉得这个注意非常好，于是王志强继续说：“我从美国引进人才，就像母鸡孵化鸡蛋。这样说，我们可以考虑把这里作为一个引进海外人才的地方。”
“就是孵化基地！而不应该只是个咖啡厅。”
陈晓白很激动的说。
“对，就是孵化基地，我们的优势就是美国，我们有美国的资源。”
从咖啡厅想到了海归孵化基地。
03.
两人讨论之后，当时就去找政府相关人员。管委会主管这方面的是雷阿富科长。
王志强首先电话了雷阿富，约了当天下午2点去他办公室谈。
下午2点，王志强就带着陈晓白去了雷阿富办公室。
雷阿富的办公室不大，里面几株植物，叶子茂盛，被他养的很好。
“这花不错，养这种需要什么吗？”王志强看一株绿箩草。
“不是我养的。是小楚养的。这个最方便，一周左右浇一次水，半个月就长出不少。”
一阵寒暄后，雷阿富对王志强说：“你那个主意不错，前景很好，因为本身天目科技城连一个社交的场所都没有，如果说这个咖啡店能够开起来，也算是提供了一个便利的社交场所。对你们来说，怎么都是有利可图的。”
王志强说：“既然领导支持，那我就着手去做。只是我这方面还没有经验，希望你能多支持一下。”
雷阿富笑笑，说：“这都没事，我为人才服务，你是人才，我就是为你服务的。”
王志强把身后的陈晓白拉到身前来，又说：“这是陈晓白，因为我还有公司其它事情要忙，所以有关咖啡厅和孵化器的事就交给陈晓白来处理。以后要是有需要麻烦你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关照。”
雷阿富看见陈晓白的时候，眼神微乎其微的一亮。
“这都没问题，我会尽我所力。”他顿顿，说：“不知这位陈小姐的“晓”字，是不是春眠不觉晓的“晓”呢。”
陈晓白也甜甜一笑：“是的。”
这笑在雷阿富耳朵里听着，是世间如春天般温暖鲜亮。
接下来的一个月，陈晓白作为一个小白创始人，经验十分浅薄，几乎是事事都要请教雷阿富，而雷阿富也是真的有耐心，肯一步一步的教陈晓白做事。
在接触的这一个月的时间之内，雷阿富跟陈晓白交流的非常多。最后，雷阿富还把他的领导也带过来跟他们做进一步的交流。
雷阿富的领导，和雷阿富的理念相差无几，也是无条件的支持新颖的可行的有前景的想法，并且愿意帮助他们成为现实。
这边领导支持着，还说如果能够从美国引进更多的人才，作为孵化基地，他们为人才服务，作为回报，他们可以提取佣金或者获取一定的股权。还可以结合国家“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政策，好好为海归服务。
04.
就在周五晚上，雷阿富邀请陈晓白跟他一起去参加一个晚餐。
夜晚陈晓白特意打扮，王志强和她一起。
陈晓白挑了一件中规中矩的礼服，简单的白色，合理的剪裁。王志强知道他是在变相的保护自己，他也很欣慰。
雷阿富对陈晓白说，主管物业的余总经理也在，总经理对这个海归人才孵化基地的事情感兴趣，可以进一步跟他讲讲关于这个咖啡店的事。陈晓白以为只是单纯的晚宴，没想到还要涉及生意，一时有点犹豫。
“我知道我以后需要跟这个物业打交道。但这种场面我真的几乎没见过，我有点怕了……”
王志强拍拍她的肩，说：“去吧，以后这样的场面会很多的。”
陈晓白像是被人打了气，听见王志强这样的鼓励也不觉得尴尬了。
那日，雷阿富亲自开车来接她，让她在科服大楼的门口等他。下班以后，雷阿富的车便缓缓而来，陈晓白坐上了副驾驶，扣好安全带，一路走一路瞧，就这样到达了酒店。
高层之间许多这样的饭局，大多是不单纯的。这种不单纯，恰恰是陈晓白担心的。
陈晓白入座以后，那个余总经理也进来了。
把“肥头大耳”用在余总身上是最贴切的。小的是他的眼睛，两颗小眼珠西瓜籽那么大，象是从洞里往外看人。一张哈喇菩萨的脸，始终在笑，脸上似乎一直都在冒油 ，显得红光满面。头发精致的往后梳理着。他身上有厚厚的肥脂，坐下之后衬衫的扣子都要涨开。
他招招手，说：“来，那个美女，坐我边上来。”
陈晓白从他走进来就低着头，现在一听这话就更局促不安。一旁的雷阿富悄悄对她说：“没关系，你先坐过去，我会跟着你。”
陈晓白这才走过去，脚还是有些颤的。
“美女身材真好啊，这肯不肯赏脸和我喝一杯啊？”
他说的语气是疑问的，可明明抱了陈述的心。这叫陈晓白左右为难，喝也不行，不喝也不行。
酒局上的女人是不容易的。
大部分的市场、销售，还有那些有求于人的乙方，许多时候考验的不是能力、水平和专业，考验的全是酒量。
上了酒桌，女人需要对一个个初次相识、可能以后再也不会见的人，说着一些自己都觉得无聊的话，为的只是让甲方把杯中酒喝了，合同签了，钱收了，而后换成衣服、包、房子和车。
王志强看过过太多的老男人和小男人，几杯酒下肚，就开始借着敬酒的机会乱摸，桌上的人还起哄，喝个交杯酒！一交杯，胳膊肌肤相贴。
还有什么空中加油，若要酒不洒，女的就要几乎90度弯腰，穿个低胸的，一览无遗。
至于喝嗨了，抱着来，亲一个，都成了饭局上的常事。如果饭后还有KTV，那就可以把刚才没得手的，换个黑咕隆咚的地方继续伸手，反正包厢里视线普遍黑暗，比饭桌隐蔽多了。这些地方冠其名为商务会所，比那些量贩式KTV要乱的多。
至于讲黄段子，那都已经不算什么事了，国人就不明白什么叫性骚扰？
余总看陈晓白没有反应，就继续说，
“这样吧，我给你出个考题。你答得出来我喝。答不出来，雷主任喝。你看怎样？”
陈晓白心想，这个好，反正都不需要自己喝，就说：
“好吧。那我试试“。
余总见陈晓白开始参与了，不免有些高兴。
“好！爽快！来了啊，听好。一天，牛给驴出了一个难题，问“蠢”字下面两只虫，哪只是公的，哪只是母的。“
陈晓白怎么会知道？
雷主任终于来解围了。他冲着余总说：“哈哈哈，又开这种低级玩笑！你真是头蠢驴，男左女右嘛！“
“高，领导就是高！“
看得出来，余总和雷主任是非常随意的非同一般的关系。否则一个商人怎么敢和领导开玩笑？
“陈小姐，主任明显站在你一边了。那我就先喝为敬了。“余总一口喝完。而后又问陈晓白，
“陈美眉今年多大了？“
“26了。“
“真的？还那么年轻？谁能想到这位26岁的姑娘6年前还只是一位20岁的少女。来敬一杯！“
“我真不会喝酒。“
“那好，我再给你出个考题。你答对了，雷主任喝；如果你答错了，今晚就不客气，雷主任喝。你看怎样？“
“好，同意。“陈晓白落入了他圈套，没想到两个都是雷主任喝。
雷主任一直在笑，象是在观战。
“来了，听好。男人腰件有一物，用时朝前，不用时朝下，一定要插进去才管用。打一物。“
陈晓白听得脸色变红。她想这个余总怎么这么下流。这不明摆着是男人那玩意儿吗？
“说，是什么？“
“不知道。“
“好，那雷主任喝。“
“钥匙！“雷主任回答。
“那还是你喝。 “余总对雷阿福说。
“好好，我来敬小小一杯。祝你咖啡店在余总的大力支持下尽快开张，红红火火！”雷阿福说完，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喝完。
“好！那再来一题，准备好啦。这次答错了，是陈美眉喝，答对了，是我喝。”余总说。
“本地女孩喜欢硬的，外地女孩喜欢软的；北方女孩喜欢粗的，南方女孩喜欢细的；中国女孩喜欢长的，外国女孩喜欢短的。打一物。”
陈晓白知道余总存心不良。
“拉面！” 雷主任回答，再次为陈晓白解了围。
“这次不算。这是你帮她回答的。主任你这样也就太偏心了。主任应该自罚三杯。”余总对雷阿富说。
“好好好好，来，我敬余总一杯，希望余总以后能够多多关照。陈美眉的咖啡店，你多多关照。”雷阿富仰头，一饮而尽。
“好！”
“陈美眉，我和主任都开始了。你不喝是不行的。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 酒是长江水，越喝貌越美！来，我敬你一杯。” 余总对陈晓白说。
“余总，我真不会喝酒，我以茶代酒，我先敬你。“
“这怎么可以？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不会喝酒，前途没有。你看我们主任知道，一喝九量，重点培养；只喝饮料，领导不要；能喝不输，领导秘书；一喝就倒，官位难保；长喝嫌少，人才难找；一半就跑，升官还早；全程领跑，未来领导！官场这样，商场更是这样。来，一起走一个。“
“余总，我真不会喝。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陈晓白回答说。
“哇，美眉这个说得好！喝啥都是酒，喝酒更是酒。来，走一个！”余总高兴。
陈晓白实际上酒量不错。王志强告诉过她，能不喝是最好的。非得喝，也要留一手。她在考虑是否应该接茬。
“陈美眉，你再不喝，我就走了。你的海归孵化基地就没了。一两二两漱漱口，三两四两不算酒，五两六两扶墙走，七两八两还在吼：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看你自己了。”
陈晓白觉得没办法再拒绝了。就说：“好！我敬余总一杯！”说完一口干完。
“好！痛快！爽气！我认你这个妹子了。来，妹，以后叫我余哥！别余总余总的，那太有距离。要客先喝好，自家要喝倒！我回敬你一杯！”
余总喝完，又帮陈晓白倒满，而后自己倒满。起身对雷阿福说“主任，你我认识快10年了。你看得起我，我敬重你。今晚你把我妹子找来了，让我们兄妹相识，我很感谢你。男人不喝酒，交不到好朋友。宁可胃上烂个洞，不叫感情裂条缝。相聚都是知心友，我先喝俩舒心酒。”而后又是一口干完。
雷阿富听着只是呵呵呵的只管笑。
“阿妹，主任说你在学英语。我也在学。你能不能用ABCDEFG造个句啊？哥想向你学学。“
“A boy can do everything for girl。“陈晓白回答。
“啊呀，你错了。以后你还是跟我学吧。正确的答案是：A呀，这小B孩，C家的，光脚站在D上，EF也不穿，GG还露在外边。“
这把陈晓白乐得又害羞又滑稽。
“我给你讲个笑话，手机里看到的。某小学，老师让学生用 皱纹 造句，一女生写：我爸爸的蛋上有很多皱纹。老师看后喷血，批评家长不该啥地方都让孩子看。女生父亲把女生揍了一顿，女生边哭边说：55555，不就少写个脸字么。好笑吧？“
“不好笑？那再来个。一天，几位女同事到另外一同事家做客，见穿着开裆裤的小男孩十分可爱，就撩他：你的小JJ好可爱哦！小男孩答道：我爸爸还有个大的。这个好笑对吧？”
“我有个兄弟，一喝酒就醉。我说，兄弟你以后不要再喝醉了，昨天又有人看到你端着个酒杯追着一头猪，嘴里还大叫：是不是兄弟？是兄弟的干了！”
……
两个小时，三个人，两瓶茅台。
兜不住了。雷阿福起身去洗手间。余总也说去。两人搭肩钩背的，显然喝高了。余总走路不稳，陈晓白赶紧去扶他。
“没事。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主任对不对？半斤不当酒，一斤扶墙走，斤半墙走我不走。哈哈哈哈。”余总显然有点醉了。
余总和雷阿富从洗手间回来，又开始了，“阿妹，没事。两腿一站，喝了不算。来，我们继续。主任继续喝。”
“噢，你知道吗？刚才在洗手间，主任对我说，树上有只鸟，鸟摇树也摇，鸟都飞走了，树还摇三摇；和绅去尿尿，鸟摇尿也摇，尿都尿完了，鸟还摇三摇。你说主任这才华真是太高了！”
“我们主任，对工作兢兢业业，为国家鞠躬尽瘁。真是佩服！哪象有些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三不四！ 没前没后没脸没皮没心没肺！不是东西。还对我说，不做不好意思；做做意思意思；多做没有意思；拼命去做，大家都会质疑：你什么意思。这些人根本就是没有担当。”
“阿妹啊，你这个咖啡店也好海归基地也好，要开！没钱不行。这个社会，天苍苍地茫茫想你的日子太漫长，风潇潇路迢迢没你的日子太迷茫，没钱太难。哥一定支持你！”
这顿酒整整喝了4个小时才结束。
酒足饭饱之后，雷阿富说：“不好意思，让你见到这么丑陋的一面，我送你回家吧。”
这不酒驾吗？雷阿富说：“没事，这里不用上主道。没人查的。“
雷阿富总能给陈晓白安全感，这似乎与生俱来。于是陈晓白点头答应。
雷阿富把她送回家时，已经接近半夜12点。
陈晓白将要下车时，雷阿富拉住了她，说：“我很小的时候知道一个关于公主的故事，这个公主穿着美丽的礼服去参加王子的晚宴，但是一到十二点她的一切都会消失。我小时问妈妈，我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永远这样漂亮，我妈妈指着自己脖颈间项链，说，那就送她一条项链，这样尽管她的一切都会消失，还有一条美丽的项链挂在颈间，她依旧是最美的公主。”
雷阿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礼盒，打开之后是精美的项链。
“陈晓白，你可以接受这个礼物吗？一个可以让你永远美丽的礼物。”
05.
陈晓白回到家之后，就看见了王志强在沙发上看书。
“怎么还没睡，都这么晚了。”
“等你回来呢，怕你没带钥匙。”
陈晓白钻进他怀里，满足的笑。
“事情谈的怎么样？”
“挺好的，我看大家都喝多了。余总是雷主任的兄弟，肯定会帮忙的。有许多事我都不懂，大多数都是雷阿富在说，喝酒也是他在喝。他算温柔了，临走前还给我讲了童话故事，还送我一条项链呢。那项链成色很好，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但我不喜欢他，真的不喜欢。”
“真的？我看看什么项链。”
陈晓白把项链给了王志强，王志强看了一看，也看出了这条项链并不是便宜货。
“但是说真的，我感觉雷阿富有些过分热情和主动了，这样我就不自在了。哎，你说，他为什么对我那么主动热情？他会不会已经喜欢上我了？”
王志强心里飘过这个念头，可最终嘴还是硬的。
“你那么丑，还巴掌大一个，除了我还指望着谁喜欢，也就是我看着你顺眼。别杞人忧天了。”
陈晓白知道王志强是在说反话，也不生气，反而耐心的说：“这种人让我狂恶心！要不是为了孵化基地，我都不会看他一眼。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我爱的人。”
所爱之人，爱足一生。
06.
第二天一早，雷阿富就给陈晓白发了微信。
“昨天晚上的收获如何？”
陈晓白说的话很客气，像是一个优秀的女公关。
“非常感谢您的推荐。能够跟余总认识是我的荣幸，我相信这对以后咖啡店的发展肯定是有好处的。”
雷阿富几乎是秒回陈晓白，“好处是一定会有的，有了人脉就有了资本。我再给你提一个小建议，你不妨在家里买一台麻将机，我可以约他们一起到你家里来打麻将。那样的话，关系就会更加融合。上世纪的香港人，很多人的关系都是从麻将桌上确定的，通过打麻将，是能慢慢悟出一个人办事的手段及其心境的。而且麻将机也便宜，不会给你的财务带来太大的问题。”
陈晓白在收到这条微信之后便第一时间告诉了王志强。
“雷阿富叫我买一台麻将机哎，真的可以买一台吗？”
王志强一听见麻将机，就知道找雷阿富确实是个正确的选择，这人懂心计，会用手段。
“买一台吧，一台也就800块左右，好处确实挺多的，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会打麻将，这倒是不错。”
王志强是断然不会打麻将的，他也根本不喜欢。
两人又腻歪了一阵，才从家里出来，在路上，王志强就以公司的名义去买了一台麻将机。
等到两人工作一天回到家的时候，刚要上楼，就接到电话，得知麻将机也即将被送到家中，然后就没有再继续上楼，两人在楼下等着。所幸没起太大的风，气候也算是凉爽的。
不想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陈晓白累了，直接坐在了台阶上，漫不经心的抚着裙上的褶。
终于货到了。
“等久了吧，上楼吧。”王志强对陈晓白说。
陈晓白盯着王志强，却始终不肯起来。
“我累了，走不动了。”陈晓白面部狡黠起来，“你背我走，要不然我就不走了。”
王志强无奈一笑，他蹲下身，背起陈晓白。
他突然想起在美国留学的岁月，他的妻子明事理，从不会提这些无理的要求。是不是这样，青春就无趣了很多。王志强在此刻这样想，他和他妻子错过的，究竟是什么呢。
07.
自从家里安了麻将机，借着打麻将来谈生意的人络绎不绝。
出来应付他们的都是陈晓白。打麻将一般都在深夜，王志强熬不起夜。所以在陈晓白打麻将的时候，王志强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的。
那些打麻将的人谁也不知道这个房间里住着除了陈晓白之外的第二个人，谁也想不到这个屋子还会有第二个人。
雷阿富每次来都显得特别的高兴，他时常的来打麻将，几乎一周要去三次。
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借着机会来找陈晓白，来创造接近陈晓白的时间。雷阿富对陈晓白，一定是有心思的。
今天雷阿富和陈晓白做对桌，剩下的两个人出去接了个电话，麻将桌上只剩下两个人。
雷阿富摸起一个白板，说：“我第一次遇见你，是什么时候了？哦对，是在天目参加那个大奖赛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你是那么出众，不过说实在话，你当时没有一种属于成功人士的气质。那时候你给我的感觉......”
雷阿富对着陈晓白亮出了白板，说：“像一块白板。你很漂亮，肯努力，懂得脚踏实地，我真的欣赏你。”
陈晓白听着，对雷阿富说：“主任真会说话，把小女孩都哄得乐乐的”。
08.
以后来往的人越多，王志强的睡眠就越糟糕。现在晚上嘈杂，夜里寻口水喝都会被烟味呛到。
早上一早，王志强黑着烟圈吃着早餐。
陈晓白也不是机器做的，熬夜久了，皮肤也蜡黄了几分。
“你和他们说一下吧，以后不要来家里打麻将了，影响太大了，再这么熬几夜，命都丢了一半。”
陈晓白吃着早餐，虽然没说一句话，但心里也同意了王志强这个说法。
西餐厅馆，是陈晓白主动邀请雷阿富。
雷阿富来时像小学生。陈晓白一时有些羞愧于口。
“找我不仅仅是吃饭这么简单吧。”雷阿富微笑着开了王老吉。
“你果然料事如神，我也不打马虎眼。是这样的，最近几次交涉，我虽然得到了很多资源，但明显感觉身体素质下降。而且，毕竟是我的房间，我现在还是一个人，来往的大多都是异性，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的意思。”
“我理解，那我调整一下时间。”
“不，不再麻烦你了。因为我不抽烟，对烟味比较敏感。但出于礼貌，我还不可以阻止别人去抽烟，说实话，我每次都是会头昏眼花一阵。”
“你如果早早地说，我早就不会这样建议你了。还是我考虑不周到。我会立即告诉他们这个事情。”
雷阿富表示歉意，陈晓白更多的还是羞愧，对王志强的。
09.
周末的夜，王志强买了一张老碟片《魂断蓝桥》，等到陈晓白回来，才按下开启的键子。
“黑白片呢，看样子挺老的。”
“讲的是叹息桥，挺好的，我在美国看过挺多遍。你可以学英语。”
“那我去洗点水果，一边吃一边看。”
陈晓白真的像一个家庭主妇一样，王志强看了也不自觉的笑了。
陈晓白挑好了水果，正要放水洗，一打开水阀，发现竟然没有水。“怎么突然停水了？”
“停水？刚才还有水的。”
王志强也惊讶，一停水事情就复杂了很多，两人每天都要洗澡，特别是王志强，每天不洗澡就很难入睡。
“要不你问问雷阿富，哪里有洗澡的地方。这不洗澡实在睡不了。”
“那我问一下。”
陈晓白打开了微信，找到了雷阿富。
“雷主任，不好意思晚上打扰，在吗？请问有可以洗澡的地方吗？我家停水了。”
“当然有啊，我可以带你去洗澡，这里洗澡的地方很多。”
“不用麻烦你了，都这么晚了，我自己去也可以的。把地址告诉我一下就可以了。电话号码也可以。”
“如果我也去的话，可以有4折呢，而且已经晚上了，你一个人走万一再有危险，这不就是我的责任了？还是我陪你去吧。”
王志强也是一直看着陈晓白的手机屏幕的，当他看到这句话时，他感觉自己是引狼入室了。
“你和他去吧，你生理期，需要洗澡。先不用考虑我了，我到时再找地方。”
“这里的洗澡间是什么样子的，男女之间有隔断吗？”
“男女之间当然是分开的，美国难道不是吗？”
美国公共浴室？王志强还真从来没听说过。洗澡不也在自己家里洗吗？在美国哪家没有洗澡的？他美国家里还有个桑拿间呢。
“我随便问的，你去洗吧，不用担心我了。”
陈晓白最后抱了王志强一下才走出门，王志强在陈晓白走后就迈向了窗边。他看着陈晓白上了雷阿富的车，心里不是不嫉妒的。
爱痛苦吗？爱不痛苦，爱让人愉悦，爱让人知道心底另一个自己与另一个未知的方向。爱快乐吗？爱不快乐，爱使人嫉妒。
这让人摸不住的，抓不着的，便是爱吧。
10.
再怎么说，雷阿富的努力还是有效果的。通过雷阿富的交际，陈晓白已经认识了很多人。
麻将机的实施，即使最后没有坚持到底，也已足够让陈晓白和众人混得熟捻。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之内，陈晓白就已经把上上下下各路人马全部混熟。
经过这两个月，王志强感觉面前这个女人完全换了一个人。
陈晓白在众人面前越来越放得开，她行走于世间，像行走巡逻的不二臣，穿着极冶艳的裙。
陈晓白真的成为了100%的交际花。不管什么样的的饭局，她都会受到邀请。大多是感觉年轻有为的女士值得去邀请，值得去投资。
成功会付出代价，正如陈晓白获得一扇门，同时也关上一扇窗。
陈晓白在以前，就是朝九晚五的生活。而现在呢，基本上很少半夜以前回家的。
有一天深夜，王志强回到家。
他本来以为陈晓白是没有回来的，可是他一眼就看见了阳台上的人影。
人影瘦削，是陈晓白。
“怎么回来这么早？”
“我感觉我总是出去，影响了我们的生活。我每次都会问自己：我们的生活会出问题吗？我有选择吗？我可以安心的上班吗？我可以不去那些令人作呕的宴席吗？”
陈晓白很迷茫的样子，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王志强抱住她：“我懂得你，我也懂得你的感受。”
陈晓白最注重的事情，还是商场中的黑暗交际。
就像这些当中有几个人一直都想占陈晓白的便宜。宴会上让她多喝几杯酒，坐旁边时摸摸手。
王志强是了解情况的。
11.
海归孵化基地的事，王志强告诉了李响。
李响觉得这是个大好事。刚好管委会副主任是李响的一个老部下。李响当时就电话了他，向他介绍了王志强和他的这个想法，并建议双方能够当面谈下。
见面约在第二天的十点，王志强穿一身黑色西服，陈晓白穿着裙衫。
在市府会议室，钱副主任非常雅儒，
“欢迎欢迎，也非常感谢你们选择落户天目。我们这里很需要象你们这样高大上的海归团队来创业。看看我能为贵公司做些什么。”
王志强介绍了公司目前的情况。同时着重讲了孵化基地的事。
“我们近期有一个计划，就是准备成立一个引进海外人才的孵化基地。”
副主任一听王志强的话，明显的眼睛一亮。果然，他对这个计划表示非常的支持和感谢。
会议上还有一些熟人，例如雷阿富等人。其实这些人和王志强都是一面之缘，倒是和陈晓白混的熟。
后来也是陈晓白对王志强说的，说当时参加了这个会议的还包括了人事局的、科创局的、服务局的等。一共有八位领导参加了这次会议。
从那次会议之后，雷阿富私下对陈晓白说：“你老板的关系还很硬的。有领导的直通车啊”。
这个事情对各方都是个大好事。有副主任的全力支持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陈晓白像个孩子一样的邀功，对王志强说：“那是不是也有我一半的功劳啊。”
王志强宠溺般看着她，说：“是啊，你可是大功臣呢。以后公司的发展还要靠你呢。”
12.
从那以后，陈晓白充分发挥了她交际花的作用。她具有一种同龄人不具备的亲和力。
像是上世纪末的酒女郎，风情万种，深情款款。她端着酒，对一切与利益有关的人献着笑。每场饭局都是一个修罗场，在场都是面目可憎的阿修罗。
陈晓白此时才算是似乎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做得越发认真了起来。
现在的陈晓白，基本上每天晚上她都会出去应酬。白天还是在公司里继续上班，到了下班时间回家忙一阵，为王志强准备个饭菜，然后去应酬。
就算陈晓白这么忙，王志强每次回到家，还是会吃到陈晓白用唯一的一段时间做的饭。然后在冰箱便利贴上告诉王志强今天晚上跟谁哪些人去吃饭之类的话。
陈晓白像一个好妻子。王志强每次都这么觉得。
周六的一天晚上，陈晓白应酬回来，甩掉鞋子就说要洗澡。
王志强看见她白色的裙子上有红酒的痕迹，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着什么急，慢慢来。”
“我身上都是酒味，红酒还洒我衣服上了。”陈晓白把头发扎上，又说：“我的手机满了，你帮我把上面的照片放在电脑上去。”
王志强远远应了一声，她知道陈晓白手机密码，打开之后还想了一下，陈晓白手机空间64G，那么多的空间都满了？到底有多少照片？
等打开手机，王志强才算是真正见识到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
陈晓白的手机里，居然全是吃饭、洗澡等等的各种各样的奢靡的照片。看得出来都是偷拍的。再仔细一看，里面的主人公全是雷阿富。
只知道女人心思缜密，在探案上都是福尔摩斯。没想到也是反侦察的料子。
“这些照片都是你拍的吗？”
王志强对着卫生间喊道。
“你说什么？”
“我说这些照片都是你拍的吗？”
“当然了，为了拍这些我可是超级危险。”
“你拍这些干嘛？”
“万一他不和我们合作了，或者散布关于我们的谣言，我就去拿这些照片给他看。”
王志强听了一震！
“你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些？”王志强有些责怪，问道。
“太黑暗的一面了，哪舍得告诉你。”
对啊，这是太黑暗的事情了。
“是雷阿富教我的。他说对付坏人，同时也为了保护自己，必须这样做。“
“那怎么没有其他领导的照片或者录音呢？”
“你觉得除了这个人外，还有人会那么阴？”
真实版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结果恐怕是雷阿福始终没有想到的。很有点讽刺意味，学生把老师给拍了。
“哈哈哈哈，你看我怎么样？这个人那么阴险，最应该拍的！“陈晓白大笑着说。
“我也想为公司出一份力，我干不了其它的，拉关系我还是可以的。”
王志强为陈晓白担心。因为总要偷拍别人，就会产生别人也会偷拍自己的感觉。。久而久之，连最后的自我都销毁掉了。
他宁愿陈晓白是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像以前一样的清纯质白。事情面前，也会小聪明的留个心眼。话不敢说满，时刻记着优雅，像和对手打一盘比赛。
“无论如何，以后肯定不要再拍了。这种偷拍，在美国是犯法的，而且就算你去告他们，法院会说这是偷拍，可以不采用这些证据的。“王志强有点急，这样警告她。
“是这样啊？那好吧。肯定不拍了。“陈晓白说。
陈晓白的心也是挣扎的。人都有廉耻，陈晓白深知自己在这里混着是因为王志强的批准。她也想证明自己，不愿意做舒适圈里愚蠢的羔羊。
陈晓白让王志强想到了他的妻子。那也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女性本是脆弱的个体，但是若是有了奋斗的目标，就会散发出意想不到的刚烈，有时甚至连男人都望尘莫及。
夜色静下来，伴随着水流声。静谧的时光总是短暂，但这次，却格外漫长。
13.
陈晓白对王志强说：“我想过了，我现在准备这个孵化基地，到时候是肯定需要另外单独成立公司的。正如你所说的，如果运营的好，我们还是可以创造利润的。”
陈晓白欲言又止，抚平衣角的褶皱，问王志强：“这个公司你可以继续当法人代表吗？而且100%由你来控股。”
王志强不知道陈晓白是什么心思，他原本想的，是全权由陈晓白来管理。
“点子是你想的，公司就由你来管理，我就不直接参与了，所以也不需要股权。我就直接负责给你对接美国的资源好了。”
“不行，我都没自信去管一个公司。”
“自信都是自己锻炼出来的，不用怕。”
三个月以后，人才孵化基地成立，咖啡店也顺利开张。
王志强不知道陈晓白什么考虑，最后公司注册下来，陈晓白是51%的股权，王志强还是拥有49%的股权。
公司的名字叫天目海归创客服务有限公司。是陈晓白起的名字。王志强觉得也不错。
对外宣传，王志强建议陈晓白用“DTP创客世界”。
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有一个AMP Lab。Alogorism （算法），Machine（机器）和 People（人）。 这个研究室在人工智能领域享有崇高的威望。王志强就取了DTP。D（Data）表示数据。T（Technology）表示技术。不管数据和技术，最终服务的对象必须是人 (People)。
为了对接资源。王志强首先把陈晓白拉到了美国几个博士群里。同时王志强也把自己的好几个好朋友介绍给了陈晓白。
14.
介绍给陈晓白的第一个人恰巧是个苏州人。叫朱伟民。
朱伟民毕业于国内的北京大学。后来留学美国，到了美国之后获得一个博士学位，目前做航空发动机的设计。这在美国属于最尖端的科技。
王志强考虑着，因为陈晓白一直生活在苏州，也许面对同是苏州人的朱伟民，两人的共同语言以及家乡情怀会多一点。
事实证明，王志强的考虑不无道理。
朱伟民的父亲早年去世了，目前只有母亲在苏州，如今已经92岁高龄，朱伟民终究是孝心的，所以他经常会回来看看他老母亲。基本上一两个月就会回来一次。
朱伟民每次回国都会住在香格里拉，而香格里拉也是陈晓白最熟悉的宾馆。所以那天朱伟民回国以后王志强就约了他，然后带着陈晓白一同去见他。
见到了朱伟民，三个人寒暄一阵，然后陈晓白说：“我一直在苏州的，到时候家母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联系我的，我就一块砖，哪块有用往哪搬。闲人一个，您到时候不用客气的。”
“好好好，这话我可是记住了，还希望到时候不要推脱啊。”
“哪能啊，高兴还来不及。”
“那加个微信怎么样，有事可以联系。”
陈晓白说了一声好，然后就和朱伟民交换了微信号。
朱伟民对陈晓白印象是好的，特别是陈晓白能说会道，自告奋勇的介绍自己，一下子把距离拉近了许多。
三个人足足聊了两个多小时，陈晓白倒是成了陪衬，王志强主要是跟朱伟民讲，希望他能够考虑回国创业。并告诉他天目的政策非常的好，并且王志强自身可以作为他的跳板，也就是中介，然后为他提供帮助。
朱伟民考虑到老母亲的情况，早在年前就准备回国创业。此时又有了后盾，朱伟民立刻答应下来，双方一拍即合。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
尽管是微信交流，朱伟民和陈晓白的关系却一点也没有生疏。朱伟民这边也提供了学位证书、商业计划给陈晓白。
而王志强在见过朱伟民的第一眼后，就上报了天目市服务局的领导。
天目市对朱伟民的情况也非常的重视，不仅多次尽调，还专门举办了一个全体会议来讨论这事。
众人都喜欢人才的注入，所以也都格外的期待朱伟民的进入。大会结果就是朱伟民的人才引进可以“一事一议”。
王志强知道了之后，立刻通知了陈晓白，也让陈晓白尽快联系朱伟民，看他是否能够尽快的回国一次进行对接。来回的机票可以由天目市服务局出。陈晓白也立即去做了。
回去陈晓白就给朱伟民发微信，说：“现在天目市的领导十分期待你的加入，请问你可以近期抽出时间回国一次吗？机票钱可以由公家出。”
朱伟民得到消息后也非常的高兴，问：“近期吗？我有时间的。过几天就可以回去。”
朱伟民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决定了回国的事，陈晓白也觉得这是一个果断的人。
就在朱伟民准备回国的前一天晚上，陈晓白收到了一个微信。
“我马上就要回国了，请问你是否需要礼物呢。”
陈晓白有些受宠若惊，急回答道：“谢谢呢，还是不用麻烦了，我也没有为你做什么事情。无功不受禄嘛。”
朱伟民回复，“其他人都好说，礼物可以不给。但是陈宝贝的礼物肯定还是要的。你可是我的小宝贝。”
陈晓白收到这句话时，忍住即将要把朱伟民拉黑的心，截了张图，给王志强发了过去。
陈晓白说，“老公，他叫我宝贝，狂恶心！老公连你都这都没有这样嗲过我！他居然叫我宝宝，真的是恶心死了”。
王志强此时在上海，没有机会去安慰陈晓白，心里也是愧疚的。
“你怎么介绍这样的人啊？”
陈晓白又发来一句，是深深的失望。
于是陈晓白问，你怎么介绍这样的人，你怎么这样对我，你怎么容忍他们这么对我......
而王志强也是十分自责，他所谓的朋友挑战了他的底线，他可以忍，却不能再让陈晓白无休止的受委屈了。
朱伟民的这个行为让王志强非常非常的失望。尽管王志强也知道，到了这个时候，他不能够拒绝他来杭州。但是王志强理智的知道这个人是不可能一起创业的。和他不断了联系，只是出于礼貌。以后的王志强，再没有理过朱伟民。
后来的好多天，有好多次朱伟民还来问王志强这个事情的进展怎么样了，王志强再也没有回过他。最后王志强还是把他拉黑了。也许朱伟民到今天也不知道王志强为什么把他拉黑了。
朱伟民让大家花费了许多时间、资源和精力。最后放弃他实在是无奈之举。孵化基地第一次业务就出师不利。
15.
每年的三四月份，是杭州市“123人才计划”的申请阶段。
这个“123人才计划”主要是为了引进人才。如果入围的话，六月份开始答辩。
王志强在美国有两个好朋友，一个叫Tom，一个叫Ken。两个人都是清北毕业的，而后到美国深造。王志强想着，这两个人应该可以成功入选。
Tom国内是北大毕业的。也是杭州人。跟王志强一样91年到了美国。后来在斯坦福大学获得了医学博士后，在NIH搞研究。因为他是杭州人，所以王志强想他应该会对杭州的落户的项目会比较感兴趣。毕竟对Tom来讲，杭州就是自己的根，谁都希望家乡越来越好。
Ken国内是清华毕业的。到了美国后在卡内基梅隆大学获得了数据科学博士学位。他在各方面的条件都非常优越。他在美国航空航天局当数据科学家。他是宁波人。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所以王志强认为，落户杭州对Ken来说也是一个吸引力。这个吸引力在于亲情，在于Ken的孝道。
但事与愿违，虽然Tom和Ken都愿意回国发展，他们俩都没有最后入选123人才计划。
那天答辩回来，大家都到了王志强的办公室。两位从美国远道而来，所以王志强陈晓白就请他们吃个晚饭。除了王志强和陈晓白之外，也邀请了雷阿富参与。
王志强买了两瓶茅台。陈晓白点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刚好又是杨梅的季节，所以中间有一大盘杨梅。
王志强想起陈晓白第一次点菜，算算计计，小里小气。如今也学会了撑场面，无声竟成长了这么多。
王志强就是在此刻知道Tom和Ken失败的消息。
大家向王志强汇报了今天答辩的情况。随后雷阿富通过内部消息得到他们两位都没有拿到123人才。
听到消息时，陈晓白只感觉鼻头酸涩，眼睛也疼的厉害，最后她哭了。
陈晓白很狼狈的离开了餐厅。王志强猜出几分缘由，却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伤心，但还是跟着一起出去了。
6月的夜空，没有一点风，湖面都是静的，那一刻似乎什么都静止了，只剩下孤独的陈晓白独自哭泣。
“没事的，别再哭了。明年可以再试一次的。”
陈晓白座在她自己的车里拼命的哭。声音都哽咽：“是我的错，都没了，是我的错。”
王志强不知道她哭是因为没有完成他交给她的任务，或者还是因为赚不到一分钱了。王志强选择沉默，他终究没有问出口。
Tom和Ken都是在美国有固定的工作的，回国参加这个比赛只是一个想法，如果想法失败，还是可以回归到正常的工作。所以第二天王志强就送他们去上海机场回美国。
两人回美国，就意味着王志强与陈晓白这个孵化基地的第二次失败。
16.
“你知道特洛伊城吗？那座号称无法攻破的城？”
“我知道。”
“我们现在就是斯巴达勇士，我们要找一个勇敢的希腊人，去特洛伊城，去告诉我们这个城的弱点，让我们去攻破，而不是，放任它成为众人熟知的城邦。”
陈晓白好像没听懂王志强的隐喻，王志强又说：“我是斯巴达勇士，而你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希腊人，你要知道，我们总会成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又是在安慰我......”
“并不是，我只是相信你。我们不是没有机会，今年七月份，成都有一个国际人才交流大会。我的一个好朋友，他刚好是组委会的成员。他邀请我去参加这个会议并做一个主题演讲。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
其实王志强主要是考虑到参加会议的基本上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留学生和高端人才，所以才决定带着陈晓白一起去参加这个会议。王志强希望陈晓白能够接触到更多的高端人才，通过这次会议，建立关系，而后慢慢的看是否有可能把这些人才引进到天目来，为人才孵化基地献一份力。
会议的规格很高。省政府和成都市政府都派了一把首来参加。六位若贝尔奖获得者也参与了这个会议。更令王志强高兴的是美国前能源部长朱部长也参与了这个会议。因为王志强和朱部长在美国有过多次的交流，应该说是个熟人。能在成都碰到自然格外的高兴。
陈晓白算是白白沾光了。她和朱部长也合了影。陈晓白当时就发了朋友圈：“忽然之间觉得自己是更加的高大上了。”
后来陈晓白对王志强说：“女人的优秀是由站在她边上的男人来决定的。”王志强笑而不语，却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成为让陈晓白自豪的男人。
会议的第一天她就收到了80多位海外高端人才的简历。她的嘴角始终上扬着，心里高兴着。
晚上她和王志强一起筛选了15位有可能落户到杭州的。陈晓白把他们拉到一个群里，并且撮合着他们分别加了微信，陈晓白不是不盼着的，一心一意就期望着他们当中能有几位能够到杭州来创业。
这样一来，孵化基地可以做起来，公司就会有收入。生活自然会有所改善，还可以支持王志强那边的主业。
想着她就高兴起来。到了晚上，她拖着王志强打的到宽窄巷吃晚饭。等回到香格里拉大酒店已是10点多了。
酒店外面就是锦江河畔，周边有成都著名景点“合江亭”、望江公园，酒吧一条街等。非常的热闹。
陈晓白又像是小孩子心智，一定要王志强出去逛逛。王志强也乐得高兴。这是他第一次来成都。
陈晓白解锁了两辆共享单车。绕着河骑了一个多小时，在成都，在成都的夜晚，在成都的夜晚的街道上。两个人就像偷跑出来的孩子，在成都的街道上乱跑着。
陈晓白把车子骑的摇摇晃晃，像在走一个“s”型轨迹。王志强宠溺的跟在她身后，像个骑士。
一条路，两个人。无数的星星，一束星光。以后众人回想的，都是恋人温情的模样。
王志强觉得不虚此行，连烦心的事都抛到脑后了。他突然回忆起人生的美好来。什么是美好呢？大概就是临行前，有人为自己煮一碗热热的面。王志强回想，回到国内后，衣食住行基本上全部由陈晓白帮他自己打理。基本上到了某一个地方去开会，以及会后的交流和活动等等，都是由陈晓白安排的。
这样的日子，大抵就称为温馨。
17.
这段时间陈晓白天天跟美国的人打交道，听着他们说美国的一切，她忽然之间对美国有种向往。
美国是什么样的？也像中国有这样多的人口，这样多的水源，这样多的高山吗？大洋彼岸，东西对半的另一边是什么样子的。陈晓白一切都好奇。
陈晓白以前是从来没有想到过去美国。她也没有一个护照。但陈晓白向来是有了想法就会行动的一个人，于是，她对王志强说：“我想好了，等我回到上海之后，准备回一趟山东去办护照。”
王志强听到后首先觉得不可思议，而且没有理由，他不禁问：“为什么要办护照啊？怎么这么突然？”
“我要去办美国的签证，我想去美国看看，我想去你待了那么久的美国看一看。”
王志强听她说的高兴，可还是反驳了她。
“你是一个单身的女人，基本上是不可能拿到签证的。”
陈晓白狡黠一笑，说：“那我们就赶紧结婚。”
王志强朝她笑笑，笑中多半是无奈。
陈晓白也知道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又说：“如果不结婚也行，你就当做是我的一个纸上的老公，我在填表的时候就说自己是已婚了的。这下可以了吧？”
王志强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拒绝了。“这是欺骗，一旦查出来了就更加没希望了，说不定一辈子都去不了美国。”
美国律法之严格，王志强心知肚明。
陈晓白低着头，不再说话了。她真的想去看一看，也想多陪陪他。而且她认为，恋爱的双方是对等的，怎么可以只能他中美来回走，自己就只能在中国等着他回来。
王志强也看出陈晓白情绪不对，可他依旧不能纵容她去做一些傻事。现在王志强能做的，就是把这个话题转移开，让时间将陈晓白这个无知的想法剔除。
王志强说：“为了要把这些人引进到中国，你自己是没有必要去美国的。资源可以由我来对接。”
陈晓白看了王志强一眼，叹了口气，说：“哎，你这个人真笨啊，真不懂女人的心。”
王志强这下可是迷糊了，又缠着陈晓白让她解释一下。
陈晓白便说：“你有美国的护照，你随时回了美国。我去不了美国。如果你跟我玩消失，我该怎么办？我只能在中国等着你，什么也做不了。可如果我有了美国的护照，那就不一样了。我就可以去找你，无论你在那里在干什么，我都可以把你一把拽到我身边。”
王志强哑然笑笑，然后说：“原来是这样。”
他顿了顿，继续说：“你相信我吗？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你相信我吗？”
陈晓白重重的点头。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请你等等我，我会回来找你的，我离开你，只是迫不得已，你可以等等我吗？”
“等，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等你回来。”
有一个关于等待的故事，是薛平贵与王宝钏。
王宝钏是唐朝宰相王允的三女儿，她天生丽质，聪明贤慧。到了婚嫁年龄，她看不上诸多王公贵族的公子，却偏偏对在家里做粗工的薛平贵产生了爱意。
经过彩楼抛绣球，她选中了薛平贵。不料其父嫌贫爱富坚决不允。无奈之下，她与父亲三击掌后断绝了父女关系，嫁给薛平贵住进了寒窑。
后来，薛平贵从军征战，远赴西凉，王宝钏苦守寒窑18年。18年来，王宝钏贫病困顿，挖光了周围的野菜，苦度日月。
薛平贵历尽风险，屡遭垂涎王宝钏美色的魏豹暗算，同时也屡闯难关，战功赫赫。后来，薛平贵娶了西凉国公主玳瓒，当上了西凉国的国王。
18年后归来，与王宝钏寒窑相会，封王宝钏为正宫皇后，可王宝钏却在被封为皇后之后十八天就死了。
陈晓白说：“我母亲看过这个故事，她对我说，这个故事太悲伤了。两人明明都不爱了，只是固执的守着承诺。所以，我不要你发誓永远等我，我要你永远爱我。”
王志强拿陈晓白没有办法，只抱住了她。
陈晓白柔弱，王志强说：“那我就永远爱你，我答应你。”
18.
王志强陈晓白在成都待了两天，回到上海。
陈晓白回到了上海之后，马不停蹄的回了山东，拿了户口本去办护照。
王志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也知道办签证这个事没有那么容易成功。
陈晓白办好护照以后，王志强打电话给她约了在北京签证面试的时间。
事情和王志强预想的一模一样。
陈晓白的赴美申请被拒签了。但是陈晓白并没有太多沮丧的情愫，可能是因为事先王志强已经给她打了足够的预防针，而且也说遍了情话，所以陈晓白并没有太多的消沉。
一天总要有苦有甜，就像陈晓白。
陈晓白从北京回到天目家里，已是晚上。吃过晚饭，她挽着王志强的臂弯，相对无言。
于是王志强先开口，几分沉重：“以后养不起你怎么办？”这不是他第一次问她这个问题了。
陈晓白没抬头看他，只是看了看夜空的明亮的繁星，说：“我成年时，村里一个长辈问我，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了很久很久，最后我很乖的说，什么样子都可以的。其实并不是，我也有我自己的标准的。”
那个人是什么样子呢？应该是风流倜傥，不用玉树临风，但要一日说上个三五次情话，将自己哄的快活。应是有稳定的工作，有稳定的家，会在适当的年龄办一场不留遗憾的婚礼，然后生儿育女，就这样平淡一辈子。
王志强听罢无奈笑笑：“你遇上我真是可悲。”
“因为我简直成了你所有标准的对立面，我不年轻不风流，情话说不出口，也没有稳定的工作，就连一场婚礼都是奢侈的”。
陈晓白握住了王志强的手，十指交叉，说：“可我遇见了你，我就觉得我以后再不会遇见爱了，你就是我的余生的所有。”
余生遇见你，是我所有的幸运。
“以后你要是落魄了，咱们就摆一个小摊子，你进货，我卖货。怎么说，也是要一起生活下去的。我这个人，遭过罪，苦也吃过不少，不差这点。”
王志强在外面一向是稳重的，可在陈晓白面前，偏偏稳不下来。
“哪敢再让你吃苦，我卖了自己也要把你养好。”
陈晓白笑开了，拍开王志强的手，一下子蹿上他的背膀，说：“你什么样我都跟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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