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223年阴历1月24日
Dr. Wong,陈先生从警察局电话找您。看完一个病人刚在办公室落座,密斯习电话来了。
警察局?怎么回事?请转过来。
黄医生,总算联系上您了!麻烦您一定要来一趟,您是权威,也是知情人,只有您能帮我了!一声哈罗还没落地,陈祥林在电话那边气急败坏。
对不起,刚才有病人。发生啥事了?别急,慢慢说。
事情很简单,经过有点复杂。
牟女士住精神病院期间,见人就推销她的遗书全体,对耐心倾听的医生,喷起口水就刹不住闸。
少年梵高被父亲粗暴对待,写下遗书多次自杀未遂,梵高母亲留下遗书走了的段落,引起了精神病院实习医生文迪的注意。
文迪是第二代华裔,院方考虑到语言交流,让文迪负责牟女士。
文迪聚焦牟女士家庭状况,引导牟女士畅所欲言。从牟女士的描述中,她怀疑玛丽苏牟女士的丈夫有家暴虐童嫌疑。
西方文明环境中生长的CBC香蕉人文迪,对家暴零容忍,对儿童保护意识很强。
文迪及时向政府有关社会福利部门报告了自己的发现,社会福利部门非常重视,马上派出工作人员分头了解情况。
政府社工去学校,挨个儿与陈祥林的几个孩子谈话。盯着孩子们了解父亲发脾气的状态细节,特别关注父亲有没有动手,有没有摔打东西,有没有语言暴力虐待母亲和孩子们。
几个孩子说辞不一。
A娃说,妈妈跟我说,爸爸太小气,把钱看的死死的,每次为我们花钱,妈妈要跟爸爸作斗争。妈妈说,她看到我的几个同学有手机爱拍,还有很多酷衣服鞋子,我没有,妈妈很伤心。
B娃说,妈妈说她可以有很多老公,她问我们想不想换爸爸。我们说换吧换吧。妈妈就说,不能换,她说爸爸挣钱养我们,只有爸爸会给我们饭吃,换了爸爸我们就没饭吃没地方住了,要我们听话,不要吵爸爸看书。
C娃说,妈妈说爸爸总是讨好小妹妹,一看到她就凑上去媚笑,还说如果她不让爸爸抱女儿,爸爸会做出伤心的样子。
社工一听,立马盯着问,你看到过吗?
C娃想了想说,我没有看到。爸爸很忙,他也不爱讲话,可是,谁成绩好表现好,爸爸会高兴。
D娃说,妈妈说爸爸没家教,不讲卫生,吃饭声音很大,讲话声音也大,总是大喊大叫说话,口水乱喷不讲公德,让人侧目而视,令妈妈很没面子。可是,妈妈也会大吼大叫,我最怕看妈妈头发乱七八糟坐在厨房地上拍地板踢腿大笑的样子,很可怕。
E娃说,妈妈说爸爸不浪漫温柔,她跟爸爸吵闹,我们让她跟爸爸离婚吧,妈妈对我们说,离婚的女人很惨,爸爸妈妈离婚的小孩很可怜。
妈妈说爸爸出生在很穷的地方,家里也很穷,所以他不懂表演爱,可爸爸很厉害,爸爸读过大学是奇才。所以爸爸能自己出国跑到加拿大来,妈妈说她给我们找到这个爸爸很不容易。
F娃颇得娘的话痨真传,说起话一套套的。F娃陈述,妈妈说有很多男人喜欢她。那些男人都比爸爸好。妈妈用她那些蜀黍们的姓名教我们学中文。
妈妈老家有个贾蜀黍,妈妈说他长的像明星一样憨傻。我们以为是假的蜀黍,妈妈说,是真的贾蜀黍。贾字上面一个东西的西字,下面一个宝贝的贝字,是有钱人的意思。
贾蜀黍让妈妈迷上了他,后来,妈妈的贾蜀黍跟别人结婚了,为了生我们,妈妈丢掉很大的将来,跟爸爸出国生了很多孩子了。
可是啊,贾蜀黍懂得爱,有了老婆还一直忘不了最爱,贾蜀黍因为太爱我妈妈死掉了。妈妈宁愿看憨傻的贾蜀黍死,为了我们她不能放过一看就心里下雨的爸爸。
妈妈说贾蜀黍给我们买过很多宝贵的东西,因为那时我们太小,所以都不记得了。
困惑万分的社工们,带着满脑子妈妈说,走访廉租屋邻居。
政府社工询问陈祥林的邻居时,那来自斯里兰卡经常砸墙的隔邻趁机抱怨,说陈家一个女的,夜半歌声朗诵太吵,要求政府提高福利待遇,给换个独立别墅。
午餐时间,超市打工的陈先生正在享用免费一菜一汤的午餐,突然被两警察请去喝咖啡了解情况。
不要慌,对听不明白的问题不要回答,要求华语翻译,最好要求政府提供给低收入家庭的法援。我提醒陈祥林。
翻译和政府律师都来了,他们建议请你来说明红霞的病情。
可以,我准备一下,马上出发。
太谢谢您了黄医生,给您添麻烦了。陈祥林在电话里千恩万谢泣不成声。
千万别客气,不要着急,讲清楚消除误会就没事了。我安慰陈祥林。
密斯习,麻烦你将牟女士的病案以及她赠送的所有几何本找出来。我马上去一趟警察局。
陈太太精神有问题,说话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上,一个病人的话怎么能当真呢?陈太太还老说老公做慈善慷概大方是挣大钱的奇才,总媚笑着讨好她,时不时背着她楼上楼下跑呢。密斯习很快把牟女士的所有资料交到我手里。
加拿大是法制社会,对妇女儿童的保护非常到位,可以说是宁愿严格,也不疏失。收到爆料,警察问话,是他们职责所在。现在社工没有带走隔离牟女士的孩子们,显然并没有完全采信牟女士的说辞。但是,程序还是要走完的撒。
这两口子遇到您这么好的医生,也算是福气。
都是同胞,在海外都不容易,能帮就帮。何况,这也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作为牟女士的心理医生,责无旁贷撒。
带着所有的材料,直奔警察局,搭救奇才陈祥林。
教训啊,老陈!对孩子的教育,你一定要跟进。任由一个寂寞忧郁的病人缠着孩子找存在感,误导贻害了孩子,后果堪虞非常危险!
牟女士是病人,可以免责,可你这父亲是正常人,追究起来,吃挂落的非你莫属啊!
警察局门外告别,我谆谆告诫看着一下苍老了几年的陈祥林。
中国人在海外,基本都是刻苦耐劳埋头拉车最怕惹上官非。可怕不是办法,守法必须知法,要入乡随俗。
国外,家暴就是触犯了法律。很多施暴者和被家暴的没当回事儿,却被邻居外人看见报了警,官司上身。
虐待孩子更是大件事,政府分分钟可以取消父母资格,把孩子带走。
这次,好在孩子们能实事求回答社工问题,化险为夷。
今后,要密切注意牟女士跟孩子们的互动,一旦发现牟女士胡说八道给孩子洗脑,及时阻止并要做好消毒工作。你可以适当的跟孩子说说牟女士的病情,让孩子们知道牟女士正在接受治疗这个事实。
庆幸的是,孩子们日渐长大,接受的是西方社会的正规教育,他们对加拿大的法制文化会越来越了解,牟女士对孩子的负面影响也会相对减弱。
陈祥林紧握着我的手,唏嘘着不停点着灰黄白黑发稀疏的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恋爱婚姻,感情浪漫固然重要,了解的过程更重要。
有些目的性很强的婚姻,害怕了解过程夜长梦多,采取速战速决达到目的。结局不外是,要么因不了解结合,因了解分手。要么在鸡肋婚姻中苟且,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的混完了一辈子。
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