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七点五分,新街口与长江路之间,中心大酒店门口。斑驳的晚霞透过法国梧桐洒落在柏油马路上和通向酒店的弯道上。举目向南望去,新街口方向的高层建筑已经是华灯初放了。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巨屏电视的广告牌不失时宜地变换着五颜六色的画面。向北望去,高高在上的古钟楼被成群的现代化建筑所包围。电讯大楼上直插云天的电视发射塔上的探照灯不急不忙地在还没有暗下的天空中画着圆圈。向东望去,五台山体育场的灯光把整个体育场照得如同晶莹剔透的白玉椭圆光环。向东望去,在法国梧桐树的林荫下笔直的中山东路的尽头隐约可见宣武门的城楼。川流不息的车流,身着清凉夏装的行人,远方的晚霞,眼前七彩斑斓的灯火,年轻姑娘们的露背连衣裙,这一切的一切把眼前的古都南京描绘成一幅绝妙的传统与现代相结合的现代都市风景画。
一辆比亚得出租车缓缓驶入中心大酒店的下客弯道。酒店的门童走上前去打开车门,后门最先走出的是一位身着白色连衣裙,黑色丁字皮鞋的小女孩,接着走出的是一位身穿米黄色缕花一字长裙的中年女子。小姑娘开心地对那中年女子说:“Here we are, mom." 被小姑娘称作妈妈的女子轻声地回应道:“倩儿,说中文。我们到了,等一会儿爸爸。” 最后,前面副驾座位上走出了一位身材匀称头发灰白的男子。那男子一边走出出租车,一边右手把皮夹放回裤子后面的口袋。
小姑娘身材苗条,肤色呈现出一种健康的油亮的浅棕色。一看就知道在游泳池边或海滩湖边度过了不少浪里白条弄潮忙的日子。不过此时的小姑娘静若处子,稚若玉兰,悄无声息走在妈妈的身旁。
这就是前来赴宴的王先生一家。王先生低声地与那位门童说了两句,那门童给他指点了一下。王先生说了声谢谢,递过一张纸币。抬头向太太说:“就是这里,我们进去吧。”
食朝酒家以南京本帮菜而闻名金陵。其单间都以南京六朝古都,本地名胜古迹的名字命名的。最大的单间可容三桌酒席近四十位客人,称作“总统府”,其它的单间有金陵厅,白下厅,建邺厅,秦淮厅,太平府,梅花山,玄武厅,雨花园,西霞厅等。秦淮厅是一个相对小一点的,一张中等大小的圆桌上有束怒放的郁金香插在一只约有一尺高的水晶花瓶里。沿着窗下,两只仿红木太师椅上坐着安同学和先生君豪。
安同学今天身穿着一件黑白条纹的无袖针织连衣裙,外面罩着一件缕花的象牙色的中袖衫。修剪整齐的齐耳的短发环抱着她那几乎没有岁月痕迹的脸。虽不像模特儿那样有着标准的三围,生过孩子的安同学的身材用“体态轻盈”来描述应该是较为恰当的。淡淡的化妆,优雅的仪态使得中年的她不逊青春少女的美丽。三十年的生活阅历使她更加有韵味,有风度。稳重中透着妩媚,优雅中透着秀丽。
坐在安同学右边的自然是秦君豪秦先生了。他俩是同事,安同学在寻源部工作,君豪在工程部工作,三十年前,大学毕业后两位青年人在共同合作了两个项目后就开始了爱情之旅。安同学的端庄秀丽,略带羞涩的笑容挂在她那白晰漂亮的脸上让君豪入了迷。君豪对工作的认真的态度使她敬佩,可是当在两个部门在工作方面上演那种“你进我退/你退我进”的游戏时,君豪总是那么彬彬有礼,总是那么为他(她)人作想。从不“得理不让人”。就算是安无意中忘了些细节,君豪也是竭尽全力帮忙掩饰,两人一道共渡难关。
不同于王同学的是君豪的身高一米七五。安同学第一次在工作会议上见到君豪,看着那走进来的小伙子,三十年前的君豪上身一件马球衫,下穿一条牛仔裤。健康挺拔的身材,不同于大多数与会者的面部表情好像别人欠了钱没还似的,君豪阳光灿烂般的笑容在安的心里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抬手看看左腕上的欧米茄女表,安同学对君豪说:“七点十分了,我跟王同学说的七点左右。他们应该快到了”。君豪不在意地回到:“没关系,他是'外地南京人',对这里的路又搞不清楚,耽误一点时间也是正常,我们正好边喝茶边聊天,等等他们....”。
“王先生,王太太这边请。秦先生秦太太已经先到了....”只听见门外领位的小姑娘彬彬有礼的声音,君豪和安同学应声站起身向门口踱步。门开了,王同学在前,雪韵牵着女儿倩儿的手在后。
三十多年未见但是王同学一眼就认出了安,几乎在同一秒钟安也认出了王同学。双方连忙向对方介绍自己的另一半。安同学伸出手与雪韵握手,王同学与君豪也握着手。“妈妈,还有我呢”。看着大人们热情地交谈着,小姑娘不甘寂寞地抗议着。
文字编辑:Ell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