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争吵)
这一年陈思华和杨文生双双从医学院毕业。
陈恩华帮着姐姐和杨大哥搬东西,都是学生东西并不多,思华挑挑拣拣把东西归成了两个箱子和一个大网兜,把剩下的都留给了弟弟。思华在儿童医院的职工宿舍青年楼有一个床位,单位考虑她是华侨特意分了两人间的宿舍。
思华的心就像这夏季一样热情奔放,丝毫没注意到弟弟的变化,以前总是大大咧咧的,现在变得少言寡语了,眉宇间似充满了心事。陈恩华几次想开口,看到姐姐快乐的像喜鹊,张了张嘴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傍晚, 一切收拾停当,三个人找了间干净的小饭馆以示庆贺。当面对面坐下,思华才发现弟弟并不像自己印象中那么无忧无虑。弟弟长大了,自有长大的烦恼。思华抿嘴微笑着看向弟弟,陈恩华低头扒着饭,面露忧虑。
“弟弟,你怎么了,整天也没见你说话,病了吗?”故意伸出手要量恩华的额头。
陈恩华把头一偏,躲过姐姐的手,放下筷子,把嘴里的饭快速吞下,然后身子挺了挺,两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姐姐和杨文生,“姐,杨大哥,我有一件很严肃的事要告诉你们”。
思华和文生仍俊不住差点笑出声来,相互交换了下眼神也双双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倒想听听恩华的严肃事情是什么。
“姐,我认识了一个女孩,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陈恩华把话停了下来。
弟弟果然有心事,并且还是郎情妾意,思华暗暗为弟弟高兴。自己的弟弟一表人才,要个儿有个儿,要样有样,女孩不喜欢才怪。思华笑眯眯地欣赏着眼前的男孩 。
“很好啊,那你为何还愁眉紧锁?”思华不解地追问。
“但她今年高考落榜了”,恩华扑捉着姐姐脸上的微小变化。自己和云贞要想得到家里的同意,姐姐思华是关键,所以恩华对姐姐哪怕一丝细小的变化都不能掉以轻心,都必须严阵以待。
当这句话一吐出来,刚才还是盈盈四月天的温馨笑意,刷地消失得无影无踪,思华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低头捡起筷子夹了口青菜塞进嘴里慢慢嚼了起来。陈恩华从姐姐瞬间消失的变化中感到了风暴的气息。
“可以来年再考吗。”思华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失态,连忙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
“可她根本不能再考,虽然她天资聪明,成绩优异,但家庭成份不好,今后也不可能再上大学了”。恩华说完,陷入了极度痛苦中。
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沉默。杨文生毕竟是局外人,又是三人中年龄最大的,觉得有义务出来打破僵局,便小声轻轻嗓子,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你们认识多久了,你了解她吗,你能确信她不是想借你来改变自己吗?”文生仍不失那份悠闲飘逸,却抛出一连串的辛辣的问题。
“我可以用人格担保,她绝不是那种市侩小人,我们是高中同学,她成绩比我好,人也很善良,不信我可以带来给你们看。”恩华眸子里闪着恳切的光,恩华从杨大哥眼中看到了一丝希望。但思华还是双唇经闭默不作声。恩华了解姐姐,姐姐越是不作声,表明态度越是强硬。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气氛冷凝。文生轻轻撞了撞思华的膀子,示意该她说话了。
“弟弟,你还年轻,很多事情还不明白,等你进入社会工作了,你会感到你们的差距,没有共同语言的生活是很枯燥无味的,。。。。”。思华沉思了片刻,终于开了腔。
“我们有共同的经历,有共同的思想,并且她也在不断充实自己和我一起学习,我们一起探讨各种问题,还给我很好的建议,。。。”恩华越说越激动,极力为云贞辩护。
“这些都是暂时的,以随着你们的地位的变化感情也会变的。”思华见弟弟一点都不听劝,也有些生气,不再和颜悦色,而是变得有些高亢刺耳。
“现在是新社会,你还是带有色眼镜看人。。。”恩华也有些激动。
“你,你,。。。”思华不敢相信眼前和自己顶嘴的人就是自己一向认为还小的弟弟。
“都冷静些”, 姐弟俩如此针尖对麦芒的争吵,引得周围的食客都惊讶的看着他们。
文生连忙起身按住了情绪激动的陈恩华,又悄悄拉拉思华的手。二人才重新坐回到位子上。陈恩华草草吃完碗里的饭,向杨大哥说了声我先走了,看了一眼气鼓鼓的姐姐起身向门走去,推门,头也不回地闪身出去,消失在暮色中。
晚餐就这样草草结束。
目送弟弟远去的背影,思华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重重地出了口气。文生赶忙宽慰思华,恩华也不小了,他有他的生活和想法,我们只能提提建议,尽了义务就好了,听不听在他。恋爱婚姻还得他自己决定。思华心里虽然赞同,但就是放不下心。想不到一向言听计从的弟弟这回却是顽固不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让他如此铁石不化,思华心里对云贞反而有几分期待。